一代女枭 道是无情却有情05

作者 : 十三儿

第二日下午两人才回到了秦府,秦颂被二人的狼狈吓了一跳,蹙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秦祭道:“有人追杀。”又道,“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没过多时几位夫人们就来了,想必那些上好的胭脂产生了极大的催化作用,连袁氏的态度都好了很多,关切问:“听说媳妇回来时出了点事,有没有伤着?”

夏茉儿故作受宠若惊道:“让娘担忧了,没事。”

三夫人道:“有二少爷在,能有什么事?”又谈论起了水颜坊的胭脂,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还是四夫人是明理人,插话道:“我们还是先回吧,少夫人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大少爷说说话儿呢。”

经她这一说,夫人们才离去了。夏茉儿走到后院,见秦颂正在沏茶,毫不客气地端起来一口饮下,水温竟刚好合适,心底一片柔情,也只有他懂她。

秦颂笑道:“这次去龙门镇感觉如何?”

“惊险得很!”说着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其中不乏夸大之词。秦颂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头,柔声道,“你这丫头,以后做事得小心些。”

夏茉儿“嗯”了一声,又赖皮地抱住他亲了一口,似想起了什么,猛敲脑袋,竟忘了给她的几个丫头们带东西,心细如秦颂,又怎会不知?笑问:“怎么了?”

“哎呀,那些个胭脂都给夫人们去了。”

“别急,我还留了几盒呢。”

“可我忘了给你带了!”

“你不是把自己带回来了么,而且还把我的烦恼带走了。”

夏茉儿嘿嘿地笑,狡猾道:“我从水颜坊那里抽了三成的利润回来,你要如何奖赏我?”

秦颂笑道:“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能给。”

夏茉儿又亲了他一口,撒娇道:“那我要你陪着我,永远都陪着我。”

秦颂微微一怔,指尖缓缓覆盖到她的手上,鼓足了一生的勇气,呢喃道:“好,我答应你,一辈子陪着你,一辈子。”

那一刻,她笑了,只觉得心底被满满的幸福填满,忍不住问:“秦颂,你说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眷顾我呢?居然给我掉了个夫君下来。”说着又狼吻他,没料到他偏过头来,恰巧碰到了唇上,触碰到的柔软令双方怔住,她尴尬地跳到老远,羞红了脸。

傍晚时分聂小刀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只剩下了半条命。夏茉儿听到消息立刻去了趟秦祭的挽颜楼。

曾大夫正在替聂小刀包扎伤口,她站在门口,看到一盆盆的血水,触目惊心。秦祭的眉头皱得很深,面色阴沉道:“你还怀疑小刀不?”

“他怎么会这样?”

秦祭没有吭声,她能感觉到他的阴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寒冷酷,他忽然问:“你有没有兴趣想知道自己的身份?”

“什么意思?”

“我查到了一个人,她或许知道你是谁。”

“谁?”

“或许你认识,或许你不认识。”

夏茉儿倒抽一口冷气,慌乱道:“你容我想想。”说完匆忙离去。秦祭望着她逃离的背影,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回到清秋阁后,她惊惶不安,莫名地感到了害怕,害怕她的身份,若她真是莫家大小姐,又该怎么办?她的异常秦颂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茉儿,你有心事。”

夏茉儿不想让他担忧,强颜道:“也没什么,只是看到小刀受伤心里不舒服。”

“果真如此?”

他的眼神更令她心虚,察觉到了她的惧意,又柔和道:“傻丫头,你不常说我们是夫妻么,既然是夫妻,就应该相互坦白,相互替对方解忧才是。”

他说话的语气轻柔,像棉絮般拂过她的心扉,化解了她拱筑起来的盔甲,终究忍不住结巴道:“如果,如果我是,是莫家大小姐的话,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你只是苏香怜,我的妻。”

“可秦祭说有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如果那个人死了,这个秘密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秦颂的眼神温柔无比,但她却清晰地看到了他眸子深处暗藏的杀机,是的,就是杀机。她呆呆地望着他,不禁有些迷惘了,因为她忽然想起了秦祭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本就如此,若要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自保,哪怕用他人的血来洗净自己的罪孽。”

这句话令她愤慨不已,自保需要剥夺别人的性命吗?

“秦颂,我不希望看到你的手上沾着别人的血。”

秦颂笑了笑,不答反问:“那你希望看到别人的手上沾满自己的血?”

夏茉儿被堵得讷讷无言,他握住她的手,温柔道:“这个世上有很多的无奈,可你放心,我会替你挡住它们,抹杀它们。”又怜惜道,“成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只希望你永远都这样,心永远都清明透彻,简单而平静,不为琐事烦恼。”

一番话说下来确实令她安心了许多,她依赖地把头枕到他的膝上,存侥幸心,只要她不与那人见面,那她的身份就是个谜,秦祭也拿她没办法。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

夏茉儿月兑去鞋袜,把长裙挽起,赤/果着脚丫在地上穿梭。秦颂看她忙里忙外搬桌子搬凳子的不亦乐乎。

许是那些个丫头平时偷懒偷惯了,这会儿被她折腾得不行,连连喊累。她调侃道:“你们这几个丫头,平时偷懒闲混,现在动真格的就不顶事儿了。”

婉儿不服气道:“少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丫头们都是干巧活儿的,哪像你这样搬啊抬啊的?”

小春和小凝都赞同地点头,夏茉儿恶意道:“看来往后得好生修理你们才行。”

“哎哟,大少爷,您可得替丫头们做主啊,丫头们也不容易哩。”

“死丫头想找正主压我不成?”

婉儿对她做了个鬼脸,戏谑道:“大少爷您可得救救丫头们,可别让少夫人爬到您的头上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忍俊不禁,夏茉儿板着脸要去揍她,怎知那丫头鬼精得很,赶紧躲到秦颂身后。两人就围着他转,他苦笑道:“我的姑女乃女乃,饶了我吧,我这是招惹谁了?”

旁边的小春道:“大少爷,您这是神仙打架。”

小凝接道:“凡人遭殃。”

众人正嬉闹时,没料到秦殃和秦祭竟然来清秋阁了。几个丫头们立马想逃离现场,夏茉儿心思一动,呼道:“小凝,还不快去给二少爷、三少爷看茶?”

小凝身子一僵,羞红了脸,因为秦殃正好奇地盯着她的脚看,并调侃道:“有意思,有意思。”

夏茉儿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这回可糗大了,因为女子在男人面前露脚实属败坏妇德。她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故作豪气道:“你们也是性情中人嘛,这脚有什么好看的?”

秦殃干咳两声,强忍笑意道:“性情中人,性情中人。”

夏茉儿偷偷地瞥了一眼秦祭,他也正盯着她的脚看,并疑惑地皱起眉头,似有不解。她的大脚趾头动了动,这脚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会多长出几个脚趾头不成?

秦颂问道:“二弟有事?”

秦祭回过神儿,“大哥的清秋阁可热闹得很。”

秦颂庇护道:“几个疯丫头。”

夏茉儿连忙给丫头们使了个眼色,她们迅速收拾退下,她机灵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弄些糕点来。”说完赶紧开溜,正以为溜得是时候,怎知一脚踩到了尖石子上,“哎哟”一声,抱着脚像斗鸡似的跳了起来。

这一滑稽动作惹得在场的男人们哄然失笑,秦殃调侃道:“大嫂有趣得很。”

秦颂笑道:“这世间也就只有她那么一人令我倾心。”言语中带着宠溺的包容。秦祭则沉默不语,不露丝毫情绪,心思隐藏得很好。

晚上秦颂的神色有些阴霾,也不知今儿秦祭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见他眉头紧皱,夏茉儿道:“你有心事。”

秦颂回过神儿,喃喃道:“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你难道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

“想,但我害怕。”

“既然想,那就去看吧,给自己一个心安的机会。”

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可她还有些犹豫,“你陪我去可好?”

秦颂笑道:“明天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叫二弟替你安排吧。”

夏茉儿努嘴不出声了,因为她知道他其实也挺霸道的,说出去的话容不得她找借口犯嘀咕,只得无奈作罢。

翌日清早秦祭准备好了马车,说要带她去普陀寺。一路的颠簸令她难受得很,耳边飘来人们嘈杂的声音,有小贩的吆喝声,女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打骂声……

渐渐地,这些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她不由得敏感起来,疑惑地掀开马车帘子。这不是去普陀寺的路,那他要带她去哪里?当下便急问:“到了吗?”

“快了。”

夏茉儿越来越觉得恐慌,戒备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见的人。”

她大惊,还以为他是要带她去见苏小姐,月兑口道:“你要带我去见苏小姐?”

秦祭哑然失笑,没好气道:“亏你想得出。”

一听这话她立刻放下心来,不禁对自己的多疑感到可笑,有这个必要吗?可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马车才停了下来,夏茉儿颤巍巍地从马车里爬了出来,呆住,乱坟岗?她吃惊地四下张望,哆嗦问:“你,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秦祭不说话,一个人影忽然从马车底冒了出来,那人像鬼魅似的飘到她面前,把她吓得不轻,“小,小刀?”

聂小刀恭敬道:“少夫人。”

夏茉儿骨碌碌地盯着他打量,像研究老鼠似的问:“你的伤好了?”

“有曾大夫在,不想好都难。”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抽搐问:“你不坐马车,躲马车底做什么?”

“为了少夫人的安全。”

夏茉儿愣住,又问秦祭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找人。”

“找谁?”

“莫家大小姐。”

她差点咬到舌头,诧异问:“莫家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秦祭白了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对聂小刀吩咐道,“你到尽头去看看。”聂小刀立刻去办事,她多心眼道,“这个小刀想必来头不小。”

“你对他感兴趣?”

夏茉儿老实地点头,秦祭欺身逼问:“是对他的杀人手法感兴趣还是对他的人?”他说话的语气仿佛夹带着妒嫉之意似的,令她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干笑道,“我总觉得他不是普通人。”

秦祭瞥了一眼她的身后,提醒道:“你若再往后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夏茉儿赶紧扭头往身后看去,这一看非同小可,半个骷髅头骨在她的脚下掩埋。她有些傻眼,却故作无谓地捡起那个骷髅骨头道:“不就是块骨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祭显然被她的举动吓着了,错愕问:“你不怕?”

“怕什么?这人嘛,生生死死,名争利斗,得到了,失去了,到头来还不是一堆黄土,都作了古。”说完把骨头丢到一边,不露痕迹地拍了拍手,再拍。

秦祭不由得暗暗好笑,却也未戳穿她,也在这时,聂小刀道:“主,找到了。”

二人赶紧向坟堆的尽头走去。一座凄然孤独的残墓萧瑟地屹立在冷风中,墓碑已断成了两半,满地苍凉,残败不堪。

秦祭伸手把杂草拨开,墓碑上的字迹已随岁月流逝,隐隐还残留着莫灵二字。夏茉儿皱眉道:“莫灵就是莫家小姐的名儿?”

秦祭点头,她又疑惑道问:“莫宅就只有莫灵一个小姐?”

“莫灵是莫府唯一的千金。”

“如此说来,她难道在莫府被灭门之前就已经死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

夏茉儿咬了咬唇,有些厌恶,“你真打算开棺验尸?”

秦祭懒得理她,示意聂小刀动手。她赶紧躲到他的身后,一副惧怕的样子,他调侃道:“大嫂这是害怕?”

她没好气地揪了他一把,他吃痛冷嗤。没过多久,一股木头的腐烂味儿充斥着三人的鼻子,令人无从适应。她死死地抓住秦祭的手臂,想看却又不敢,聂小刀细声道:“主,是她。”

“可是六趾?”

“是。”说着又挑出旁边还未腐烂的金丝锦帕道,“这上边有莫灵的名字。”

秦祭沉默了阵儿,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远远的,夏茉儿狐疑问:“果真是莫小姐?”秦祭点头,她不解道,“莫灵不是绵城人吗?她的家在绵城,怎会葬在这儿?”

“其中的原由恐怕只有她知道了。”

“普陀寺那人?”

秦祭点头,自顾抓住她的手把她拖走了,丝毫不觉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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