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侯门一入深如海03

作者 : 十三儿

次日,袁氏来清秋阁。夏茉儿心知她不好应付,风火雷霆地去找秦颂挡驾。婉儿说他最忌讳的是别人进他的书房,但她却不顾了,旋风似的冲了进去。

兴许被她的粗鲁惊吓着了,秦颂神情一冷,满面晦暗之色。她直愣愣地盯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意识到自己神情有异,他的表情很快就柔和下来,就那么一瞬,她以为是错觉。

“有事?”

夏茉儿呆了呆,舌头不大利索,“娘来了,你出去看看。”

秦颂微微蹙眉,不耐烦道:“你打发她去。”

夏茉儿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明知她难缠,要我如何应付?”

秦颂沉默,她露出一副讨好相,他看了一眼书籍,心不甘情不愿道:“你推我出去。”又叮嘱道,“记得把门锁上。”

客厅上,小春伺候袁氏饮茶,夏茉儿推着秦颂来到客厅,给她行礼。袁氏放下茶杯,细细打量秦颂一番,挑剔道:“怎么才几天就瘦了一圈?”

夏茉儿愣住,她这是什么语气?不动声色道:“娘多虑了,夫君说这几日的胃口可好些了呢。”

“是吗?颂儿,你媳妇可把你伺候得周到?”袁氏半信半疑问。

夏茉儿暗中掐了一把他,以示警告,秦颂淡淡道:“母亲多虑了,孩儿的身体并无大碍。”

袁氏干笑一声,“为娘的就怕自己的孩儿吃亏,媳妇你是明白人。”

“娘放心便是,媳妇定会把夫君伺候得妥妥当当。”

秦颂插话道:“若母亲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我有事要跟茉儿说。”

袁氏扫了她一眼,叮嘱道:“颂儿可得注意多休息。”

秦颂偏过头懒得搭理,她被晾在一边有些尴尬,没说几句便走了。待她走后,他抬手示意丫头们退下,显然是为书房的事。

一片诡异的寂静,秦颂不说话,只盯着夏茉儿看,看得她莫名发悚,“你有话就直说,若再盯下去我的脸上恐怕会长个大窟窿。”

“你既然进了清秋阁,就该懂我的脾气。”

“夫君教训得是。”

秦颂眼微眯,面色阴晴不定。他不出声,她也不说话,双方对峙。良久,他竟笑了,犹如春风拂过垂柳般轻柔,却带着狡黠的试探,“你果真是苏香怜?”说着又勾食指命令道,“你过来。”

夏茉儿老老实实地走过去按他的意思与他平视,他捏住她的下巴,目中带着醉人的迷惑,“据说苏家大小姐的家教好得很呢,我怎么越看越不像?”

夏茉儿甩开他的手,讨好道:“此一时不如彼一时。”

秦颂笑了,唇角微微上扬。她全身戒备,绝对没料到他的手脚如此之快,就那么一瞬,他一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她想挣扎,却怕伤到他,只得故作镇定道:“大少爷您消消气儿,若摔着了我可不好跟夫人交待。”

秦颂懒得理她,她僵坐在他的怀里动也不是,不动更不是。要命的是他竟把头埋入她的颈项,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道:“好香。”说着居然亲密地咬她的耳朵。

夏茉儿浑身一颤,心里像被蚂蚁爬过似的一阵酥痒,不由得舌头打结道:“你,你可别乱来。”

温热的气息故意挑/逗她敏感的神经,秦颂暧昧道:“乱来?什么叫做乱来?”他的声音低沉魅惑,似故意引诱她,她硬着头皮道,“你若不想摔跤,最好别动。”

“你敢!”

夏茉儿一惊,怕他有下一步动作,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奋力挣月兑他的束缚。突如其来的力道令秦颂重心不稳,摔了一跤,倒霉的是她成了垫背的。她惨叫一声,尝到了一丝腥甜,舌头被咬破了。

秦颂见她摔得不轻,赶紧叫丫头们进来。当那帮丫头推开门时都愣住了,他怒道:“还站着做甚?”

之后几天夏茉儿天天喝粥,吃不得热食,还光流清口水。尝到了苦头后人也老实多了,只不过心底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许是秦颂平时的放纵滋长了她的气焰,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厚脸皮同他讨价还价,“秦颂,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得达成一个协议。”

秦颂狐疑问:“什么协议?”转瞬轻微咳嗽两声,眉头舒展开来,“这是哪儿?”

夏茉儿理所当然道:“清秋阁。”

秦颂歪着头,笑了,带着说不出的狡黠,“这好像是我的地盘。”

夏茉儿蛮横无理道:“那又如何?”说着扬拳头威胁他,“你若不同意,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大好过了。”

她露出一副蟑螂式的阴险恶毒,十足的悍妇模样,怎知他用比她还要阴险恶毒的嘴脸说:“少夫人,若您的夫君早死,恐怕当寡妇也不大好过呢。”

这话噎得她无语,又采取激将法,歹毒道:“爷儿您说得是,可是若您的夫人给您戴顶绿帽子呢?”

她的手指在他的手心画圈,暗中观察他的神色。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暧昧道:“你有这个胆儿?若不然我只稍微碰你一下反应却如惊弓之鸟,这作何解释?”

这话把她的脸羞红了,被说中心事很是懊恼,粗鲁地抽回手夹着尾巴跑了。秦颂调侃道:“夫人为何急着离去?”

夏茉儿恼火道:“去找绿帽子!”

秦颂失笑,清隽的脸庞上绽放出一抹脆弱却愉悦的笑靥,令人心悸遐想。他忽然发现他的生活似乎在变化了,连心情都开始波动起来,忽高忽低。可转瞬,刚才的愉悦僵在脸庞上,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浅浅的恬淡,有些清郁无奈,还夹带着说不出的纠结卑微。

碰了回钉子后,夏茉儿又安分了一段日子。侯门大户的生活虽不愁吃穿,却极其乏味,府里的家规甚严,她又少出清秋阁,除了跟几个丫头乱侃打发时间外,剩下的乐趣便是拿秦颂来消遣了。

这天上午她在后院呆了半天都没见到秦颂,小凝说小春伺候着去了绿坪,她闲来无事,干脆跑去绿坪找人。见小春在远处站着,便走上前叫她回去她来伺候,小春机灵地退下了。

秦颂望着那片翠绿发怔,浑身似乎都放松下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夏茉儿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也不知怎么的,他的背影竟令她有些难过。

“铮”地一声,一抹琴音惊醒了她。秦颂的指尖动了动,悠扬的琴声响起。那一刻,她听到的琴音是这样的。

秦颂,小心地把那抹惆怅包藏埋葬,忘记,而久时,它们化脓溃烂,旧伤口再次裂伤。秦颂,这是你么,卑微而自闭?

秦颂,面无表情,眼里总掩藏着一抹深沉,而淡漠,时常把它们掩盖,仿佛这世上的任何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秦颂,这是你么?因为生命的期限,与其索求,还不如无所求?

转瞬,琴音骤然断裂,一阵剧烈的咳嗽,夏茉儿迅速冲了上去。秦颂的指尖被划破了一条血口,琴弦断了,古琴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赶紧掏手帕想替他擦净嘴角的血丝,却被他一手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咳嗽得更厉害,身子懦弱地蜷缩成了一团,袖口已被鲜血染红。

血,好多的血。

一股难言而欲的悲痛咔住了她的咽喉,似要窒息般隐痛。那一刻,她只想把他拥进怀里,用温柔来抚平他的伤痛,用她的双手来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用她的倔强来告诉他,明天会有希望,求生的希望!

她忽然爬起来抱住他,把脸贴到他的脸上,嘶声道:“秦颂,从现在开始,我要让自己爱上你,我要懂你,我要读懂你!”她的声音颤抖,坚决而断然,那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他是她的丈夫,他值得她爱恋,值得她为他疯狂。

秦颂的心口一紧,冷然道:“你走吧。”

夏茉儿死死地抱住他,固执道:“我不!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我,你的妻,唯一守着你的妻!”

天地间,一片寂静。

琴,滑落到了地上,无声无息。

秦颂沉默,心底仿佛被她划破了一道伤口,疼痛,却无可奈何。他黯淡地笑了,带着讥削嘲弄,“你走吧。”

他的声音平淡,似黑暗中孤独寂寞的影子,独自承受着生命中的不公与苛求,却又倔强地不愿吭声。那抹小心卑微刺伤了她,激动道:“不,我不,我们是夫妻,无论如何我都应关心你,疼惜你,爱护你,守着你。”

秦颂的眼底滑过了一丝心狠,决绝道:“可我没有明天,我不能给你带来任何期望。”

“我不要明天,我只要现在,你听着,我只要现在,只要现在就够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张了张嘴,哑失无言。沉寂了许久,才喃喃道:“你是不会明白的。”说着疲惫地推开了她,沙哑道,“你还年轻,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我……不想在死时感到害怕,不想对这个世上有任何牵挂,我怕,怕我会不舍,更怕我会对死亡感到恐惧,你可明白?”

“可我是你的妻,唯一的妻。”

“傻茉儿,你又可知,有时候抓住幸福比承受痛苦更需要勇气么?”他望着她,眼底的屈服犹如锐刺般扎入她的心里,令她莫名产生了恨意,恨他的寡淡凉薄,更恨他的心清如水。

一腔热血被他的一瓢冷水泼了下来,冷得透心凉。方才她一定疯了,舍去女子应有的矜持求爱,结果人家不领情。

树要皮,人要面。恢复冷静后,她面无表情地走了,他吐血与她何干?吐死了更好!

秦颂呆呆地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喉结上下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从未遇到过这般热烈的女子,一把火烧上来差点把他给烤糊了,不过看她走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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