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外面风大，赶紧回吧。”丫头香草好心的提醒夏姨娘。
夏姨娘回过身来，伸手就是给了香草一个耳光，“贱骨头，看见你主子被人欺负也不敢吭一声，拿你来有什么用？”
香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被夏姨娘的指甲划花，也不敢用手去模一下，生怕夏姨娘罚得更重。香草跪下后，连连磕头，“奴婢不敢，请姨娘责罚。”
“这是干什么？”素月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在上房门口就敢随意打骂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果然是外面进来的人，长得再好，也是上不得台面。
夏姨娘立即露出一个柔美的笑脸，“是素月姐姐啊！丫头不懂事，惊扰了姐姐。”然后转脸就对香草呵斥道：“还不赶紧起来。”说罢，狠狠的瞪了眼香草。没用的死丫头，还不如卖了算了。
香草赶紧爬起来，额头已经是青肿一片。“素月姐姐，是奴婢当差不力，不关姨娘的事。”
素月冷哼一声，“姨娘，这里是上房，不是随你打骂丫头的地方。老爷和太太还在里面了，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只怕姨娘也落不了好。”
“是，素月姐姐说的是。”夏姨娘回过身，骂了香草一句，“还不赶紧走，别留在这里碍眼。”
“呸，什么玩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连个丫头都不如的东西，也敢摆谱了。”素如毫不客气的骂道。
素月拉住她，“好啦，人都走远了。她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就把她当小猫小狗似地看就行了。何必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哼，说的轻巧，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台面的人物，也敢在我们面前教训人。不过就是个下贱坯子，也配做老爷的姨娘，也敢摆姨娘的谱。下次要是让我遇上，我非撕烂她那张脸不可。”素如继续骂道，毫不掩饰自己对夏姨娘的轻贱。
素月见她越说越火大，急忙说道：“你说那些干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老爷的姨娘。”
“姨娘又如何，我们府中姨娘还少了吗？看看如今还剩几个？哼，说不定什么时候老爷看她不顺眼了，就等着倒霉吧。我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好啦，好啦，你就少说几句。老爷还在里面了，若是让老爷听见了，小心扒了你的皮。”素月赶紧制止素如。
素如也自知自己放肆了，吐吐舌头，又朝舱房内看了一眼，还好太太他们都没听见。
锦芸一抬头就看见了素如伸舌头的样子，想起之前听到的零星的话语，便笑了起来。
“芸儿，笑什么？”王氏含笑的看着锦芸。
锦芸笑着说道：“我就想起了康哥儿身上的几个笑话。”
“哦！你是不是又逗弄康哥儿了？”王氏好笑的看着锦芸，如今越大性子倒是越显得活泼了。这样才好，别养成了一个木头小姐，那可真真无趣。
“母亲，弟弟如今正是好玩的时候，母亲不觉得康哥儿越来越可爱吗？”
那倒也是！王氏点头。
五老爷看着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时辰不早了，开饭吧。”
“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王氏让素梅去传饭，接着又和五老爷继续聊些家常。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有关那几个姨娘的事。五老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人虽风流，在却也懂得节制，而且从来也不会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更不会因为宠妾而坏了规矩。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他都会给王氏足够的尊重。而对于那些妾，无论美或是不美，永远都只会宠，不会爱。更不会允许侍妾们仗着他的宠，而恃宠生娇。这样的人最终下场几乎都是被赶了出去。
也因此，王氏对于五老爷的各位侍妾并不会放太多心思。但是即便如此，也撑不住府中通房侍妾过多，人一多，是非就多。做为当家主母，自然要将后院打理好。后院太平，老爷才能安心做事。单单为了这后院太平四个字，王氏是费心费力。一来二去的，为了处理这些侍妾争宠的事情，就花费了王氏太多的精力。但是王氏从不会像五老爷抱怨，她只希望五老爷回到后院时，能够看到一个安稳的后院，而不是鸡飞狗跳的后院。而这样殚精竭虑的结果就是王氏的身体越来越差，到如今只能勉强理事。否则也不会让吴嬷嬷那般嚣张，竟然敢带着康哥儿和小丫头玩胭脂，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样的奴才就该打杀了。
沈家吃饭，讲究食不语，五老爷在更是如此。锦芸想到一会用饭的时候，康哥儿肯定是要说话乱动的，于是就说：“母亲，我带康哥儿去房里用饭。”
王氏想了想，点头，“去吧。”
王氏和五老爷一起用饭，王氏看着五老爷，莫名的眼中闪过一点泪光。很快的王氏又若无其事。等用过了饭，王氏将人都遣了出去，只剩下她和五老爷。王氏奉上茶，“老爷，妾身有事想和老爷说。”
“你坐下，不急，我听着。”
王氏在五老爷身边坐下，“老爷，我的身体如今是越来越不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五老爷听了，皱紧眉头，“你的身体就是忧思过甚造成的，大夫都说了你该放宽心思好好调养，不要想这些。”
王氏露出一抹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再怎么调养，也是于事无补。只盼望这次回京，能再见父亲和母亲一面，能在他们面前尽尽孝也好。”说完后顿了下，来不及伤感便又继续说道：“我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康哥儿，他还那么小。原本以为吴嬷嬷是个妥当的，结果也是我识人不明，没想到倒是给她养出了一个骄横气。到最后我还要承她情。只怕再过几年，她这个奴才都要骑到主子头上了。”王氏说完就急速的咳嗽了两声。
沈五老爷在王氏背上拍了几下，说：“即是刁奴，便打杀了又如何。何必为一个刁奴生气。”
“我生气的是自己识人不明，让人将康哥儿都带坏了。”
“怎么就把康哥儿带坏了？”沈五老爷倒是有点好奇。
“带着康哥儿往脂粉堆里混，这还了得。还是芸儿提醒了我，是该给康哥儿选两个小子陪在他身边，也能养出点男儿气来。”
五老爷点头，“早该如此了，我的儿子若是成日往脂粉堆里钻，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这事，你看着办吧。我信你。不过以后不可再娇养康哥儿，要知道他是我们的嫡长子，以后这家业都要由他继承。从现在开始就该好好教养。等回到京城，我看也不用等他满六岁，直接送他去学堂也行。”
王氏愣了下，“康哥儿还小。”
“他已经不小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跟着夫子读书了。”
“那要不等开了年再去？康哥儿的身子毕竟比别的小孩要弱。”王氏说完小心的看着五老爷。
五老爷想到儿子的身体，皱皱眉头。这么多年来，他在什么方面都很得意，唯独这子嗣上面有点艰难。唯一一个嫡子，身子还是那般娇弱。这让五老爷感到很遗憾。
“行，那就等过了年再送去。”
“那这段时间就让芸儿先带着康哥儿学一点。”王氏想到一双儿女，面上便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看着办吧，我看芸儿也是好的，像你年轻的时候。”
王氏一听，思绪顿时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她还待字闺中。躲在父亲的书房里，第一次见到了年轻的老爷。那时候他还是个翩翩美少年，皇上亲点的探花，意气风发，正是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后来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他，婚后他们也过了一年琴瑟和谐的日子。可是随着他将一个接一个的女人收进房，两人之间再也不复往昔。
沈五老爷似乎也是想起了两人当初的日子，握紧了王氏的手，轻轻的叫了声，“澜儿。”
“睿哥哥！”王氏叫出这个已经有十来年不曾出口的称呼，顿时犹如回到了过去一般。“睿哥哥，睿哥哥……”
沈五老爷抱紧了王氏，低声说道：“澜儿，我在。”
王氏依偎在五老爷的怀里，嘴里一直叫道：“睿哥哥……”眼泪在此刻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浸湿了五老爷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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