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寒续道：“我和你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说要嫁给我。于是，我刻意与你母亲保持距离，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你母亲坚持要我给她理由，我不得已说出家族的事情，本想让她知难而退。后来小棠在学校放了一把火，如果我不同意娶她为妻，她就……我把小棠救出，答应她所有无理的要求。”
稍作停顿，琴寒朗笑道：“之后，我向岳父大人请罪，承认是我放的火。”
原来如此。
琴寒言辞风趣而简洁，面不改色，却不知他内心装着多少苦楚。
小诗默思己念，解开了石壁上的谜团，良久后也笑起：“妈妈是不是很不讲理？”
琴寒把小诗搂进怀里，说：“我们一家三口，加上你那个做了和尚的爷爷，就属你是通情达理的人。哈哈……”
小诗瞪了他一眼，突然问：“爸爸，你试练用了多长时间？”
“三年。”
“难怪我有一段时间找不到你。”
琴寒叹了一口气：“都是爸爸的错。”
“爸爸三年就出关，已经打破八大家族的记录了吧。”
“打破记录又怎样？最终还是没能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琴寒黯然神伤，小诗伸双手紧紧环住父亲的腰。琴寒抚模小诗的头发，说了句：“决定了吗？”。
这几天，小诗都在学校上课，父子二人聚少离多，兼且有钟芹常伴小诗左右，有些话，琴寒不方便说出来。
小诗使用唇语说话，直言不讳：“爸爸一直希望我是个姑娘，是吗？”。
琴寒也不说谎欺骗小诗，说：“我担心你母亲遗留在你身上的那一部分会消失不见。”
“我也希望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见妈妈，对她笑，对她说心里话。”
“苦了你了，我儿！”琴寒把小诗搂得更紧，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安德森转过头来。琴寒以目示意，让他不用担心。
“爸爸怎么感冒了？”
琴寒笑笑，说：“南半球现在是夏季，刚从悉尼过来，一时没能适宜家乡的气候。”
小诗没有深究。
“爸爸，我想多知道一点关于你和妈妈的事情。”
“这个……”琴寒龙眉微皱，似是不想让小诗知道某些隐秘。不过迎着小诗好奇的目光，做为父亲，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小诗。
琴寒略加思忖，启口说道：“我和你母亲从一中毕业后，为了能在一起而离家出走。结伴浪迹天涯，几年逍遥，违逆祖训，不听八大家族的传召，留下不少隐患。后来，你母亲跟着我吃了很多苦。那时为了小棠和尚未出世的你，我不得不向八大家族妥协，还连累了父亲大人。”
小诗抓到了关键处：“你们做错了什么？八大家庭为何要为难你和妈妈？”
“都是一些狗屁祖训，不值一提。只要你修为足够高强，完全不必理会。爸爸正是因为修为太低，所以没能逃过八大家族的裁决，不得不听令于他们。”
小诗坐直，舞起手语，问：“大师爷爷的修为也不够么？”
琴寒笑了，“他老人家不屑与人动手。”
“我想知道那些狗屁祖训是什么。”
琴寒伸手抚平小诗有些凌乱的发，道：“你还没过家族的成人礼，不必理会这些。”
“我还以为要完成试炼才能了解家族的秘密。”
琴寒笑对：“祖训不算什么秘密，只是给即将参加试炼的族人一些警告罢了。”
小诗恍然大悟状。
行过一个弯道，囚牛仙的庙宇和道观已遥遥在望。
“爸爸，男女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这个……”琴寒为之语塞，因为他模不清楚小诗在想什么。
琴寒扭头望窗外，缓道：“除了身体构造稍微不同，回归原始，其实都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几千几万年的社会观念，所以产生了不同的心理，形成了很明显的差异。不过，男女结合才能繁衍后代。”
琴寒的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模棱两可，并未解决小诗的疑惑。小诗伏在父亲的膝上，睁着一对漂亮的杏目，眨巴眨巴，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完整的姑娘，爸爸也不会反对了。”说完这句话，琴寒长吁一口气，似乎轻松了许多。
小诗却伏着不动。
蓝色跑车径直驶入囚牛仙的浮云道观，苏氏餐馆一伙人都识得这辆跑车，纷纷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观望，以看个究竟。
燕儿生疑，说道：“这不是小诗的车吗？开车的那个老外没见过啊？”
阿木凝视跑车下行进了道观，一对粗眉皱成一线。
浮云道观，小诗和父亲刚下车，清虚道长就出来迎接。琴寒与清虚相见甚欢，不作客套寒暄，直接把臂去往后堂，煮茶长谈。
小诗喝了一杯青犀茶，觉得无趣，便起身离开后堂，找尘亮师兄玩耍。山高天冷，上山礼道的香客游人一个也无，浮云道观清静无事，一群出家人也闲得无聊，有的猫在自己的厢房抄录或默写经文，有的在殿堂里清扫尘埃。
而大师兄和尘亮师兄两人居然躺在厨房炉灶的茅草堆上，一面烤火取暖，一面烤地瓜，嘴里兀自念着《道德经》，一人接一句，十分有趣。
小诗换上道服，手持拂尘，在其他师兄的指点下，来到厨房，一脚踏了进来。
小诗行走间毫无声响，直到一脚跨过门槛才被大师兄和尘亮师兄发觉。平时清虚道长走路时也无动静，尘亮和大师兄都以为是他过来查岗，此时身旁没有他物遮拦，二人只得钻进茅草堆里，捂住口，不敢喘气，只盼清虚疏忽大意，马上打道回去他来的地方，祈祷他千万不要在厨房逗留细查。
怎料，小诗识破他二人藏身茅草中，闻到烤地瓜的香气，知道他二人所为，并不立马点破，有心捉弄一番。
尘亮和大师兄藏身的方位不好，看不到小诗的脸目，一直提心吊胆。
小诗走到炉灶前，坐在草团上，拿起火钳从火堆里夹出三个地瓜放在尘亮和大师兄眼皮底下冷却，香气飘逸，令人垂涎三尺。小诗却不急着动手，从挎包里取出一本漫画，一边烤火，一边看漫画，月复内窃笑，就看尘亮和大师兄能在茅草堆里撑多久。
事发突然，尘亮和大师兄仓促间钻进草堆，姿势不雅，贴得太紧，时间一长，两人都十分难受，担心发出声响被“清虚”察觉，却不敢挪动，急得冒汗，忍不住在心里请神把清虚支开。
这时，小诗放下漫画，取出纸巾拿起一个地瓜，剥除烤焦的外皮，却不急着吃下，故意放在他二人看得见、够得着的地方。小诗依次剥去三个地瓜的外皮后，转过身来，突然掀翻茅草，吓得尘亮和大师兄抱成一团、失声尖叫，二人口中还喊着知错、求原谅之类的言辞。
小诗吃起地瓜，望着他二人忍俊不禁。
尘亮和大师兄回过神来，见是小诗，恨不能撞墙一死了之。
之后，三人挤成一排聊天，边烤火，边吃地瓜。却不知，外面天空开始飘落鹅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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