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为君顾 二十三回坦言心扉又生误会伶俐菱角谐谑魏王

作者 : 冰雪蓝琪儿

黝黑的湖水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沉寂。两人并肩坐在堤岸旁,看着月色渐渐隐没,却始终没有一句话。安泽宇知道木槿的心里,必然有着苦楚。可是木槿却再也不敢再冒险了,她不想为这个负心的男子,浪费自己的时间。

然而她自己却又无法摆月兑他的柔情,便将那日的纸笺拿了出来,说道:“你既然追问缘由,我就让你看看你自己写的,你就会知道了。”可是安泽宇看了以后,连连摇头:“这并是我写的,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诗……丫头,你信我。”听着他的口气,木槿还是有些怀疑。

记得以前的夜辰,也是这么欺骗自己的感情的。木槿也是认识他的字迹,便冷冷的说道:“安泽宇,你既然敢写,为何不敢承认?还给我送什么补胎的药,你到底要做什么?”不想安泽宇却满脸疑惑,摊开手,说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从来没—无—错—小说给你送过什么补药啊……”

他一直在为自己辩解,可是木槿却已经不再相信了,她轻蔑地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么,安泽宇,你的手段可真是高明!是不是要我帮你谋一个太子的位置?”这说的是什么话,安泽宇越发不理解了:“丫头,我从未想过做什么太子,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轩弟啊……”

要问康王安皓轩是么,木槿更加不信,她摇着头,说道:“康王殿下自然会跟你站在一起的,他会帮你说话,我又怎会信他?”听着木槿的口气,安泽宇有些糊涂:“你确定我给你送过补药,还写过什么绝情诗?”木槿点头,冷语道:“怎么,你不肯承认?你都做了,竟是不敢承认?”

不想安泽宇怒了:“等我回去问问安澜就知道了,必是其他人冒名顶替我的!”可是木槿却摇头道:“就算是其他人送的补药,可是他的动机何在?且不说这个,单单这首诗的字迹,就是你的,你要作何解释?还要我信你么!”说罢,气呼呼的走了。而安泽宇却气得一拳头砸在树干上,流出了那么多血。

为了调查清楚这个事情的真相,安泽宇连夜赶回了王府,及至黎明,便将府中所有的人都唤醒了。他冷眼看着府里的仆人婢女,眼里都是怒火。安澜笑着道:“王爷不是在西山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本王若再不回来,只怕是这王府就李代桃僵了!”他冷冷的说道。

“欢颜呢?”他扫视了一圈儿,却没发现欢颜以及戬儿的身影。安澜笑着回道:“颜儿正在书房里教小王爷写字呢……”说着,也不待安澜把话说完,安泽宇就大步流星的走进书房,安澜也紧随其后。

他一脚将门踹开,却看到欢颜在书桌旁教授戬儿写字。欢颜见安泽宇回来了,正要起身相迎,安泽宇却道:“戬儿写的字如何了?”欢颜道:“跟王爷写的字不相上下呢……”他拿起桌上的字迹,却发现戬儿临摹的都是自己昔日的字帖。那么这一切都不难解释了,必然是欢颜要戬儿临着自己的字,写的那首诗!

怒火中烧的安泽宇,一把抓住欢颜的胳膊,狠狠地问道:“说!是不是你!快说!”欢颜吓坏了,哭着道:“王爷,你抓疼颜儿了……”“只要你说了,本王就放你!”他此时恨不得将欢颜撕碎!欢颜却泪眼涟涟,委屈的说道:“王爷,你要颜儿说什么?颜儿哪里做错了?”

“你还不承认!”安泽宇吼道,“你要本王亲自说出口,你才肯认么?”戬儿见自己的母亲受了罪,便跪在地上哀求。安泽宇却一脚将戬儿踹开,恶狠狠的说道:“滚!哪里来的野种,该是哪儿的就回哪儿去!”可怜戬儿被安泽宇踢得额头冒出了血,欢颜惊恐的喊道:“戬儿,戬儿……”

为了保住儿子,欢颜只好竭力喊道:“都是我,都是我行了吧!我恨,我恨!她不过跟我一样,都是奴婢,凭什么她做了妃嫔!还占据着你!”“贱人!”他一个巴掌扇过去,欢颜的脸颊登时渗出了点点血迹。

柴房里,相依为命的欢颜母子,抱头痛哭。安泽宇吩咐的不许拿饭,可是作为亲叔叔的安澜,还是悄悄将饭菜送了进来。正当欢颜伸手去端的时候,却被随后赶来的梨蕊一脚踢在地上:“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惹瑾妃娘娘,你偏不听,活该!你若是想吃饭,就趴在地上吃……”

从未想过梨蕊这般脾气,安澜苦苦哀求。梨蕊气不过:“我的为瑾儿姐姐出气才是!都是你,害得姐姐跟王爷生分了……”欢颜哭着说道:“我也不过是为了戬儿好,如果戬儿知道王爷还跟宫里的妃嫔有来往,这影响多不好,这是为了王府的声誉……”

就算是欢颜说得有理,可是梨蕊还是无法接受:“你的理由还是留着给王爷去说吧,我素日里看你跟我们一样,怎们攀上了高枝儿,就趾高气扬了?”欢颜连连摇头,抓着梨蕊的手,求道:“我求你,让我见见王爷,求求你了……”“你也会有求我的一天,”梨蕊冷冷的看着她。

寂寥的夜里,欢颜一直在哭。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府着想,更是为了保住安泽宇。可是最后却怎么成了罪魁祸首?戬儿如今已经长大了,他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缘由,安慰欢颜道:“母亲。孩儿这就去找父亲,要他给咱们一个说法。”

可是欢颜却拉住戬儿的手,说道:“别,你千万别去……他是不会见你的……”“为什么?”戬儿不解,“明明是父亲做错了,他就不应该去见那个什么瑾妃的!”欢颜忙捂住戬儿的嘴,小声道:“嘘—你只小声些……”欢颜是怕被他人听了去,告诉给安泽宇,自己就更加有理说不清了。

此时更加痛苦的,还是书房里的安泽宇,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整整两个时辰,就没有动过一下。端来的饭食,梨蕊都给热了三遍,可他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梨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试着说道:“王爷,还是保重身子要紧……”“滚!”简单的一个字,让梨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关上了门退出来后,安澜却守在旁边,问道:“怎么样?王爷吃了么?”梨蕊摇头:“如今都这么长时间了,王爷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我只怕这样子下去,王爷的身子会受不了的……再说,他的眼睛也才刚好……”

如今唯一的法子,也就是进宫去对木槿说安泽宇的情况。梨蕊皱眉道:“这怕是不妥,看方才的情形,就知道王爷和姐姐之间有了误会,不然王爷也不会这么伤心的……”说着回过头去,看那纱窗下安泽宇孤独的身影,梨蕊也不禁为之感到伤感。

夜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在屋檐上打出一点一滴的水花,敲打着他的心房。他拿起那块儿旧的绢帕,看着上面那朵小小的瑾花。嘴角不禁露出微微笑意,这帕子还是十二年前,他们一起去西山狩猎时,自己要了木槿的帕子呢。

如今放在怀里这么久了,他都不舍得丢弃。就是在流放的途中,他也是揣着帕子入眠。看着帕子上的瑾花,他会觉着心里分外踏实。许久,他才站起身,看着窗外如丝的细雨,不禁又想起了木槿。

这个时候的她,会做些什么?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踱着方步,看着摇曳的烛火,他愈加思念木槿。只是自己再进宫的时候,她还会不会见自己?他拿出柜子里的自己的西洋怀表,轻轻叩开。

听着秒表滴答滴答的声音,他觉着这是世上最好的声音。这还是自己十七岁的时候,西洋来了一个教士,送给了自己一只怀表。他日夜拎着怀表,看时间流逝。却又不经意间将指针往前拨弄。他觉着自己可以控制时间,随时掌握时间,这样才可以安心。

天阴雨湿,暗自沧澜。山岳层层,打碎一池涟漪。细细密密的雨丝,在空中交织成一片透明的珠帘。在空旷的宫苑里,展露出最优美的弧线。此时因为雨天较多,所以安怀义便从西山处,直接提前回了宫。安泽宇冒着雨丝,也未打伞,从乾元殿出来后,就直奔凤藻宫。

有了误会,解决了就好,如果一直闷在心里,不说出来,那么误会就会一层层堆积,那个时候,想要解决,就更加难了。湿漉漉的小径,覆盖这一点忧伤。他叩门而入,却见菱角开了门。便笑着道:“你们主子在屋里么?”

自从金光寺一来,菱角冷眼看着木槿日渐消瘦的身影,心里也愈发怨恨魏王爷了,所以只是象征性的行了礼,然后便道:“我们娘娘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王爷若是有什么话,留到明儿再说也不迟!”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那些事儿。都是欢颜搞的鬼,才导致了这番误会。他笑着说道:“外面下着雨,难道你要本王一直淋着雨不成?”果真,菱角看着安泽宇湿了半边的膀子,说道:“既然如此,王爷还是请回吧。如果淋出了病,奴婢可担当不起!”

一番理论过后,菱角就关上了门。屋里的木槿正在看着书,听见外面菱角的说话声,便问道:“是谁?”菱角笑着说道:“是奴婢在自言自语呢……外面的雨好大,都下了两天了。”木槿没有搭话,继续翻着书页,时间转眼到了午时,木槿只觉月复中饥饿,对菱角说道:“我想吃些山楂糕,你去司膳居给我弄点儿……”

这菱角打了小伞正准备出去,不想却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安泽宇。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走,而是在这里等着。菱角不解:“魏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是要我们主子可怜你么,还是赶快走吧……”

“菱角,”安泽宇忽然说道,“我真的只是来道歉来着,况且你家主子又病着,我是来看看她的……”菱角想起素日安泽宇的情形,心里就来气:“王爷,你就不怕皇上忽然来了,误会我们主子么?奴婢也是为着王爷好,若是真的淋出了病,这可是不怪这奴婢的……”

不想这个时候,木槿竟是走了出来,板着脸对菱角说道:“快进来,我有话对你说!”说着“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菱角以为木槿要责骂自己的,可是木槿却说道:“不是说不许见他的,连你也不许!”菱角说道:“奴婢也不知他要来的……娘娘,奴婢错了……”

看在菱角素日服侍自己的份儿上,木槿说道:“好吧,只是你以后记住。若是他来了,或是他府上的人来,都不许开门!不然我可是饶不了你的!”说着赌气坐在菱花镜前,可是心里却不免担心,外面这么大的雨,他有没有伞,倘或是淋出了病,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她打开窗子,看到雨下的安泽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忽然有些心痛,虽然是他写的绝情诗,可是却对他,丝毫也恨不起来。不像是安夜辰,恨一个人,总的有个理由。对于安泽宇,真的是,一点儿恨意都没有。

到了下午的时候,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平日里木槿有午休的习惯,可是这次,她却怎么也睡不下。她一直打开窗子,看看他还在不在。都已经是四个时辰了,这样淋下去,怕是要出事儿的。木槿要菱角那把伞去,可是菱角却回来了:“王爷不要,还一直不肯走,奴婢怕……”

再次向外张望,木槿此时已经心乱如麻。她索性拿出那把水红色的雨伞,打开了门。缓步走到他的跟前,为他挡住这九月的雨水。他看着她终是肯开了门,激动的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可是木槿却将伞递到他的手心,说道:“你还是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然而令木槿想不到的是,他竟是把伞仍在了一旁。冲着自己喊道:“你还真是个傻丫头!你连我的字迹都不认得了么?你真的以为,我会给你写那什么绝情诗……”木槿却是不理他,径自上了台阶。谁料到安泽宇会忽然跑上前,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身。

暖暖的气息传遍木槿全身,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木槿微闭着双眼,却又轻轻的说道:“侯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那一瞬间,安泽宇明白了,可是他仍然是不甘心,指着木槿鬓间的玉簪,说道:“如果你真的当我是陌路人,又为何戴着我给你的瑾玉簪?”

说着,木槿轻轻将玉簪抽出来,对着安泽宇的胸口深深的扎入,看那鲜血直流,她淡淡的说道:“现在我还给你,你我从此两不相欠……”言罢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独独剩下胸口鲜血淋漓的安泽宇,还在雨中,不肯离去。回到屋子里的木槿,早已是满面泪痕。

她隔着窗子,看到安泽宇的落寞身影,她的心越发痛了。想要前去追着,却又没有力气。菱角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娘娘,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时的木槿,再也忍不住揪心的痛,伏在菱角肩头,哭的泣不成声。

外面雨声潇潇,打湿了青石板,打碎了木槿的心。这已经是第二次她伤害一个人了,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是在自己嫁给安夜辰。安逸云要自己跟他走,可是自己为了陆家,只好忍痛将木簪扎在安逸云的胸口。如今又要自己亲手,为着自己心爱的人,碎心一次。

这究竟是宿命的轮回,还是自己的命运如此。木槿哭的累了,就伏在桌案上,静静地想着。她忽而想到了碧落宫的那本册子,可是却独独没有自己的那一册,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册子里的人,也许自己的命太不好了。秋日间,凉风迭起,秋雨绵绵,菱角早在屋子里加了炭火,只怕木槿受凉。

她不怕冷,只是心里更冷。安泽宇走后的那个雨夜,木槿常常在梦间哭醒。醒来后,在枕头上印下一片碗大的泪痕。菱角劝慰道:“娘娘还是少哭些为好,不然这身子可不好……”

请了御医,用了草药。无奈木槿时常哭泣,即便是再调理,也会心口发痛。偶尔间还会咳血,不过木槿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安泽宇。可是她知道,他不会再来了。她常常会坐在窗子前,看着来往的宫人,还有那些皇子王爷,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就是偶尔看见了,心里也会微微的发疼。菱角唤她吃药,她却苦笑道:“我这是心病,那里就是这药,能够治好的……”菱角见木槿如此痛苦,便说道:“不然就让王爷来一次吧,娘娘心里也好过些。”“不用了,”木槿摇头道,“时间一长,也许就会好的……”

许是时间能够抚平伤痛吧,这转眼间就到了大雪纷飞的腊月。木槿裹着厚厚的棉被,在低着脖子绣花。菱角见了,叹气道:“娘娘何苦这么劳累自己,都半个时辰了,脖子会酸的。”木槿抬起头,揉着发酸的脖颈,笑道:“还真是呢,你帮我拿走吧……”

说着木槿歪在榻上,微微的休息着。菱角说道:“娘娘还是多多休息要紧,就是皇上不心疼,奴婢也心疼的。”木槿笑着对菱角道:“这不是没事儿可做么,绣绣花儿,打发打发时间。”“娘娘还是出去转转吧,”菱角建议道,“不然就去宸妃娘娘哪里,咱们两宫的关系可是极好的。”

但是木槿却道:“宸妃姐姐才刚诞下小公主,身子虚得很。咱们若是去了,岂不给她添堵么?我还是在这屋子里要好。”菱角却是怕木槿憋出病来,非要拉着她出去散心。无奈,木槿只好是披着厚厚的貂绒披风出了门。

如今是腊月间,外面寒风呼啸。菱角说道:“还真是冷呢。”“我就说了,外面冷,你偏不听,”木槿说着就要往回走,菱角却拉住她的手,说道:“这会子司苑房的梅花儿应该开了,咱们去看看,好过在屋子里闷着要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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