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愛你 第四章 我不是陳世美(一)

作者 ︰ 葡萄的滋味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羅名美美地睡了一個懶覺,醒來的時候一看表,都九點多鐘了。洗漱完,看見阿炳的門是虛掩著,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阿炳,你在干嘛呢?」

阿炳正在桌子前折騰著一堆紙。「我在折千紙鶴,我要用它做一個風鈴送給錢老師。」戀愛中的人就是幸福。阿炳的臉上就洋溢著那種幸福。「你這幾天沒去學校見譚老師,我發現你有點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你真的愛上她了?」

「你別提了,我現在矛盾得很。我知道喜歡她不對,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她。有時候竟然感覺她在我心中的份量比胡蝶還要重。我發覺跟她在一起總有一種來電的感覺,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也不知道是自己中邪了還是她使了什麼魔法,讓我想把她忘掉卻就是做不到。」羅名把他內心的掙扎跟阿炳如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來。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阿炳立即看出了其中的奧秘。「我敢肯定,你這是已經愛上了她。你也喜歡胡蝶,但那不是愛情,僅是兄妹之情。只有真正的愛情,才會讓一個人魂不守舍,讓人瘋狂,讓人心甘情願地為之付出而不計較任何代價。因為你是個重感情的人,你不想傷害胡蝶。但你在內心深處又渴望著一段充滿激情的愛情,所以你糾結。至于你怎麼選擇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決心為愛情瘋狂一場。」是的,愛需要激情。愛就要愛它個天翻地覆,愛就要愛它個轟轟烈烈。看來阿炳不愧是一個在情場上有過一番研究的老手。他的一番深刻的分析直指羅名的靈魂深處,讓他自嘆弗如。

「不過,我听錢老師說她是有男朋友的,現在正在部隊里當兵呢。還有啊,譚主任那一關,你可要想清楚喲。」阿炳在一旁善意地提醒。

「不怕,只要沒結婚,我就有機會。現在又不是父母指月復為婚的年代了,她答應我了,還愁父母不同意?」羅名一旦把思緒理清了,立刻就興奮起來,頭也不疼了。他決心要為愛瘋狂一場。回到房間,他馬上行動起來,給胡蝶寫了一封信。信中很委婉地告訴她他只能把她當他親妹妹了,並希望她能幸福。他不敢打電話,因為他知道這個決定對胡蝶來說太殘酷。他害怕親自面對她時自己無法說出口。他已經辜負了她對他的愛,他不能再欺騙她了。而且,他與胡蝶之間,必須有一個了斷。滿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與胡蝶厘清這一層關系,他就沒法去追譚麗雲的。況且他也不是那一種腳踏兩只船的小人。

信寄出去以後,羅名在忐忑不安中等待著。只要辦公室電話一響,他的心就緊張起來。「不會是胡蝶打來找人的電話吧?如果真是的,我又怎麼跟她解釋呢?」于是,跑到辦公室跟辦公室的戴大姐套近乎,「戴大姐,在忙啊?」

「不忙,不忙。今天刮什麼風把你刮到我們這兒來啦?」

「呵呵,我這是特地來告訴姐姐一個消息的。過兩天啊,我們要去采購一批服裝。姐姐長得這麼漂亮,姐夫又這麼疼你,要不要我幫你捎一件好看一點的衣服?我包你比批發價還便宜。」

「那好啊,瞧你這嘴,還真會說話。不知道迷倒多少女孩子的了。不過你大姐我可是過來人了。你無事獻殷勤,必定有什麼貓膩。快說吧,有什麼需要大姐幫忙的?」

「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大姐啊,我就是想請大姐幫個忙。如果這幾天胡蝶打電話過來找我的話,麻煩你跟她說我不在。」

「怎麼,兩口子鬧別扭啦?談戀愛中有點磕磕踫踫是難免的,但千萬別讓自己所愛的人傷心。樹怕剝皮,人怕傷心。心若是傷了,就算以前有更多的愛恐怕也難回頭了。」戴大姐的一番說教說得有板有眼的。

「嗯,謹遵大姐教誨。」羅名苦笑,「剛才所說之事就拜托大姐了。」

「好呢,我記住了。等她打電話過來時我會跟她說‘他說他不在’的。」戴大姐是我們公司的開心果,她又跟羅名開起了玩笑。

果然如羅名所料,胡蝶在接到他的信後,如晴天霹靂,哭得如雨打梨花般。這十幾年的感情了,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上回打電話過去,她就隱隱約約感覺有點不對勁,當時只當是他病了,沒想到事情竟然糟糕到如此地步。她心急如焚地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她要找她的名哥哥問個究竟,可辦公室的人卻總說他不在。對,他肯定是在躲著她。想想這麼多年了,她的眼里一直就只有她的名哥哥。她胡蝶雖然不算是什麼絕代美女吧,但好歹她也有一張討人喜愛的臉,烏黑發亮的大眼楮,尤其是皮膚白希無瑕——這是媽媽也得承認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比不上的。根據她自己無數次攬鏡自照的鑒定結果,她也絕對稱得上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美少女,從中學到大學就不知道迷倒過多少青春少年。可她除了她的名哥哥外從來就沒對別人動過惷心的啊。自從孩提時她說要嫁給羅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認定這個人了,把自己全部的愛都給了她的名哥哥。怎麼才沒多久不見,就全變了呢?她的名哥哥是愛她的,是不會背叛她的,一定是哪只狐狸精把他的魂給勾走了,不行,我一定要把他奪回來。

想到這兒,她擦干臉上的淚水,跟公司請了個假,星夜往荷塘鎮趕。火車到站的時候,天剛好亮了。剛剛起**的羅名,被她堵在了屋內。一見到羅名,她的淚水又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哭成了個淚人。羅名哪里見過這個陣勢啊,長到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胡蝶哭得這麼傷心,連眼楮都紅腫了。他之所以不打電話、不接電話,就是怕听到她哭泣的聲音。平心而論,他並不討厭胡蝶的,非但不討厭,還相當的喜歡她,也願意跟她在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在那個尚處于朦朧的愛情階段的時候,享受著她對他的好,享受著她跟在他身後惹得班上男同學們羨慕不已的感覺。如果沒有遇到譚麗雲,也許這一輩子他會和她就這樣開開心心地過下去。但是命運又偏偏這麼捉弄人,他居然發現沒有她,他一樣可以生活得悠然自得,但沒有了譚麗雲,他就感覺到他的生命已失去了靈魂,一切是那麼的淡而無味。他打定主意,他不能軟下心來。他早就听說過,淚水,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他把手絹遞了過去,「別哭了,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坐下來談。可別哭壞了身子。」

「你還知道關心我的話,你就不會寫那些信、不接我電話來傷我心了。你快告訴我,這一切並不是真的呀。」胡蝶死死地盯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羅名不敢看她的眼楮,他知道她的眼里蘊藏著什麼。他害怕自己狠不下心來,那前面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他也不敢說話,他覺得自己欠胡蝶的太多了,在道德面前,他是個罪人。他不能再傷害她的心了。于是,他選擇了沉默。坐在**沿上,兩手反復地糾結。他的閃躲深深地傷了她的心,「那好吧,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我哪兒不好嗎?如果我有什麼不好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會改的。」「不,不,你很好,真的很好。」說句真心話,他自己也知道胡蝶是個好女孩,不僅人長得漂亮,又有文化。性格也好,雖說是有點大大  。但是他偏偏愛的不是她。這又有什麼法子呢?

「既然好,那為什麼還要跟我分手?你是不是愛上別的人了?」

「對,我有喜歡的人了。」羅名心想,既然到了這一步,干脆就把話挑明了說。

「你騙我,我不相信。」胡蝶是個單純的人,她仍然覺得沒有一個女孩比自己更適合羅名。

「我沒騙你!」羅名被她激了一下,有些急了,「是真的,我也是剛發覺的。」

「誰?是誰?」胡蝶不相信,還有誰可以搶走她喜歡的名哥哥。

「譚麗雲。」

「譚麗雲?」胡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有人搶走了她的名哥哥。她傻傻地重復了一遍他的話,恨不得能立刻找人把她給剁了。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能跟她爭她的名哥哥了。「她是干什麼的?」

听到別人口中說出這個名字,羅名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告訴她,「她是我們譚主任的女兒,在鎮上的小學教書。」

又是一陣沉默。

「你喜歡過我嗎?」胡蝶有點不甘心。

「我一直是喜歡你的呀!但我對你的喜歡跟你對我的喜歡有些是不一樣的。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的小妹妹,比親妹妹還親的那種。」

「可我不要做你的親妹妹,我要嫁給你。我會等你的,只要你一天不娶,我就一天不嫁。」胡蝶恨恨地說。她的名哥哥雖然已經有另外一個她了,她仍然不死心。

「你這是何苦呢?」羅名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勸是沒有用的。胡蝶愛他,就跟他愛譚麗雲一樣,別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她則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久。

「我要上班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要不,你先在我宿舍玩吧。」羅名看了看手表。

看到羅名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胡蝶失望了。

「不了,我想回趟家。就不麻煩你了。」

「那你等下我,我跟公司請個假,送下你。」

「不用了。」胡蝶嘆了口氣。

羅名要送她,卻被她拒絕了。確實到她家見了劉老師,他都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他覺得自己也沒有臉面再去見劉老師。

胡蝶回到家里,飯也不吃,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子里哭了個天昏地暗。她媽媽苦口婆心的勸說也沒有用。她感到自己的心已經被別人挖出來了一樣,很疼,很疼。然而,她又很奇怪,沒有了心怎麼自己居然還活著。夜深了,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窗外,是風雨交加。朦朧中,她看見從窗戶里閃進一道白光,竟然是南海觀世音菩薩。

「觀音菩薩,我的心沒有了,您快救救我吧。」胡蝶央求道。

「胡蝶姑娘,你先別急,我正是為此事而來。」菩薩不慌不忙地用佛塵在胡蝶胸前掃了一下,微笑著說︰「你的心只是稍微受了一點傷,不礙事的。你的心還在。不過,在你的將來還將有一場無法避免的劫難。你需要尋找一顆屬于你的真心、一顆心甘情願心才能渡過那一劫難。」

胡蝶聞言,模了模胸口,她又听到了怦怦的心跳聲。然後又著急地問道,「菩薩,您好人就要做到底。麻煩您告訴我要到哪兒才能找到那顆真心啊?」

「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這個只能靠你自己去尋找,我也只是一個引路人。」菩薩答道。

「可是,這世界太大了,我找不到啊。」胡蝶失望了。

「我已賜予你力量幫助你尋找到那顆心的。不過,你不能濫用。每用一次就會加重對你心的傷害,折損你自己的壽命。而且,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你擁有的這一超能力。否則,就會大難臨頭了,到時我也救不了你。謹記,謹記。」菩薩說完,馬上又化作一道閃電不見了。

胡蝶馬上就從夢幻中驚醒。打開燈一看,房間里跟以前沒有什麼兩樣。打開窗戶一看,窗外,是風狂雨驟。嚇得她又連忙關上。折騰了一陣,她感覺到自己餓了,于是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里,想找點吃的。正在尋找的時候,回頭看到媽媽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了自己的身後。「餓了吧?我幫你留了些菜,熱一下就行。」言語中充滿了關愛。

胡蝶想起剛才的夢境,她定了定神,集中精力望著她媽媽,她忽然驚奇地發現,她竟然能看透媽媽的心。那一顆火熱的心上清楚地寫著爸爸的名字,當然也少不了她的名字。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既吃驚又茫然。吃驚的是她竟然擁有一種不為人知的超能力,茫然的是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找那一顆真心。

媽媽把菜熱了端出來,坐在一旁心疼地看著她狼吞虎咽。

「吃完了?」

「吃完了。」

「想通了嗎?」

「想通了。」

「那就好。好好睡一覺吧,不要怕。別看今天晚上風雨大作,明天啊,這太陽還是會照樣升起的。」她媽媽用慈祥的目光安慰著她,「爸爸媽媽會永遠支持你,做你堅實的後盾的。」

「媽媽,我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麼脆弱,您就放心好了。您看我這睡一覺不就沒事了嗎?我都想通了,過幾天就趕回單位去上班。」

第二天,羅名他爸聞訊從家里趕過來了。一來就狠狠地把羅名訓了一頓,「你怎麼說也是個城里人,干麼自掉身價去娶一個鄉下的姑娘呢?何況蝶兒姑娘對你那麼好,你卻把她傷成那樣。你對得起她嗎?」

「爸,我的事你就別摻和了,我跟蝶兒的事,那不叫愛情。那是兄妹之情,你不懂的。」羅名一個勁地跟父親解釋。

「你別跟我提什麼感情不感情的,我跟你媽就沒談過什麼戀愛,不也過得挺好的嗎?送你去讀書,都讀些什麼書啊,讀出個陳世美來了。你趕緊跟我回去,向蝶兒認個錯。一切還像從前一樣的過。」他爸爸也是一個固執的人,哪听得進兒子的解釋啊,不由分說地在兒子面前耍起家長的威風來了。

「爸,你就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以前什麼都是你做主,我想去學文學,你偏要我學經濟,這我也認了。現在我長大了,我自己的事,我要自己作一回主。」可惜他兒子偏偏也是一個 脾氣,父子倆有得一拼了。

「好,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想飛。是不是?那你以後就不要再進這個家門。」他爸也給他氣得不行。但他知道兒子的臭脾氣,也拿他沒辦法,只好悻悻地回家了。

羅名送走他爸爸,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才過一天,胡蝶又來了。胡蝶本來不想再去看羅名的,但還是沒忍住。一來是火車站就在羅名單位附近,順路。二來是她實在不死心,自從知道自己的所擁有的超能力後,她很想看看羅名的心是不是紅的,是不是真心,那上面是不是也寫有她的名字?

兩個人的見面很尷尬。胡蝶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要回深圳去工作了,路過這兒,順便來看看你的。」

「哦,那等會在這兒吃飯吧。」羅名有點不知所措。

胡蝶悄悄地凝聚精力掃描羅名的心,她發現羅名的那一顆紅心上面寫滿的卻全是譚麗雲的名字,在一個好小好小的角落里她才找到自己的名字。她好失望,好失望,心又開始疼。這個優秀的男孩原來真的不屬于她的。

「你別害怕,我不是來纏你的。我,我祝願你們幸福。」胡蝶訥訥地說。

「謝謝,真的對不起。讓我們做個兄妹吧。」羅名心懷愧疚。

「嗯,兄妹。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那種兄妹。」胡蝶看過羅名的心後一下子終于想開了。

不過她的這一有違常理的舉動卻讓羅名大吃一驚,繼而很是擔心。

「你沒事吧?」

「我真的沒事。你看我像那種有事藏在心里、想不開的人嗎?」胡蝶笑得很甜,一如從前。

羅名看著她笑得很甜的樣子也笑了。

「沒事就好,到了深圳後要記得常跟我來信喲。」

「我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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