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精靈 第二章

作者 ︰ 靜窗听雨

他還算信守誠信,次日便帶著我來到昨晚那個海岸邊的小屋。一看到大海,空氣中感受大海咸濕的潮氣,我便開始放下心,知道與莎若匯合的機會很有把握了。

他似乎認識這個小屋的主人,白天,沙灘上聚集了很多人類,屋外很嘈雜,那個小屋的主人並不在屋子內,而是,時不時要去沙灘海域巡視,提醒人們不要涉足深海區,他是一個救生員。

自從我以人類的模樣現身過一次之後,那個人類對于干花形態的我,處處小心翼翼,生怕踫壞我一點,他還特意將我裝進了一個很干淨的包裝盒內,將我放在桌子上,自己則一個人坐在窗下的沙發上兀自發呆。

他似乎並不急著去外邊找那個男孩,而是在小屋內靜靜的等。有時偶爾將目光投在我身上,有時又將目光越過窗口朝大海的方向望過去,目光是迷茫而又懶散。猜不透人類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則一聞到大海咸濕的空氣心情便無比舒暢起來,看來晚上我便能見到莎若了,這個該死家伙,竟將我弄丟,回頭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唉!———估計這一夜她也好過不到哪里去,發現我不見了她一定會急壞了,而她又不能及時上岸來找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回水城,還是躲在了附近某個隱秘的藏身之處,焦急的等待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我則希望她安好,千萬不要因為過于擔心我而讓自己亂了方寸招致不必要的危險和麻煩,我現在一切都很好,莎若,你也要好好的,不要讓我反過來再來擔心你,我試著發揮我的意識能量,如果,她在附近,但願她能夠感受到,只可惜我不在水中。這些能量太微不足道了。

「真讓人驚奇!你到底是什麼變的?看上去就像一朵閉合的干花!一朵透明的塑料材質的花,但又不是那種塑料的質感,模上去冰冰涼涼的,像水晶像玻璃,但薄的又太不可思議太離譜!」在這段等待的安靜的時間里,那個坐在沙發上的人類,又一次將目光投射在我身上,一個人對著我的干花身體自言自語。他現在對我充滿極大的好奇和但似乎又懷有巨大的疑惑,他用手輕撫著我干干的身體。「能听到我說話嗎?」這一次他在鄭重的問我。試圖讓我再一次跟他交談。我在我的身體里,對他說,是的,我看得見,也听得見,遺憾的是,我無法和你交談。

「真奇怪,為什麼現在又不變了,昨夜那個女孩是你變的嗎?」他兀自納悶。對我無限好奇越來越強烈。現在應該是好奇大于各種恐懼。

「那個說話的女孩真的是你變得嗎?」他還猶如處于夢中一般不敢相信的再一次確認。我想對他說,是的,那就是我,可惜,他無法感知。人類的感應能力和神經系統都受到笨拙的軀體這個累贅阻礙發展,他們太依賴這個身體了,比精靈類的進化遠遠落後遲緩。

這個時候那個被他稱作伊凡的人類男孩回來了,他摘下戴在脖子上的哨子,坐到床上,抓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猛灌下去,才滿足的大喘一口氣。然後,定定神,發現窗下沙發上坐著個人。「呦,大少爺,怎麼這個點跑來了?我正忙著呢,沒空陪你玩,我還有工作要做。」那人歇過氣之後,便開始與那人類輕松調侃起來。

「別鬧了伊凡,我有正事找你。」那個人類面露正色道。

「我沒听錯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什麼正事竟將我們的陸大少爺給難住了,這也太不像你平時的表現了。說吧,什麼事?」那個叫伊凡的有不依不饒之勢。

「去你的吧,說正經的,你認識一個叫莎若的人嗎?」

莎若,一听這個名字,那個叫伊凡的人類一臉警覺起來的看著他,「你,你什麼意思啊?———該不會你跟莎若你們之間———」

「什麼跟什麼呀?你想哪去了?」一見那個叫伊凡的男孩臉色不對,情緒也起了變化,他忙打斷「我怎麼會跟什麼莎若扯上關系,我都一點不認識她。」

「那你找她干嘛?」叫伊凡的依然不松口。

「這麼說,你真的認識一個叫莎若的,而且這個叫莎若的真的存在?」那個人類果然得到了確認,還確有一個叫莎若的存在。

「什麼真的不真的存在?莎若是最近新認識的一個女孩。」伊凡被那個人類的話繞的有些迷迷糊糊,他鄭重其事的開始糾正過來。

那人類撇撇嘴,沒出聲。

「沒錯,我確實認識的一個叫莎若的女孩,她既神秘又氣質獨特,她有一雙讓人捉模不透的眼楮,她———我覺得我快要被她迷死了———」叫伊凡的人類自顧自說的,似乎陷入某種美好幻境。

然而,那個人類似乎對他所描述的所有關于莎若的種種美好,並不感興趣。轉而迫不及待的問「能帶我去見她嗎?」

「你見她?———你見她做什麼?」叫伊凡的依舊不放心的追問。

「我有重要的事要見她。」那個人類很執著的說。

「什麼重要的事?就不能告訴我嗎?我也一樣可以轉告啊。」叫伊凡的窮追不舍的問。

「是這樣的,我撿到了一個她的重要的東西,就是這朵奇特花。」他指了指桌子上盒子里的我。

「噢~~這朵花呀,交給我吧,我會轉交給她的,你就放心好了。」伊凡還在設限。顧慮很明顯。

「不行,我必須親自交給她。」那個人類也不讓步,執意要親手轉交。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一種僵持狀態,誰都不肯讓一步,小屋中的氣氛立時緊張起來。

最後,還是那個人類松懈下來。他上前摟住了伊凡的肩膀「嘿,兄弟放松點,我對那個什麼莎若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是心中有幾個疑惑想找到答案。你放心,我向你保證!」

「好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緊張心里,我之所以這麼緊張莎若,是因為我覺得,我可能已經離不開她了,非常害怕失去她。」

「我能理解。你放心,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還不放心我嗎?嘿,這可不像平時的你呀,這次真的動真格的了?」那人試圖開解他。

那個叫伊凡的男孩無力的聳聳肩,「也許是吧,恐怕我不得不這麼承認了。我可能真的喜歡上莎若了。而且愛的不能自拔。」

「宇豪,如果有可能,別和我爭,你知道我不是你的競爭對手,我也知道我的條件根本沒法跟你比。」

「伊凡,你真的想多了,我們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已經向你保證了,我對那個莎若沒有半點興趣,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問題。就這麼簡單。」

兩個人類的交談到這已經結束。但談話內容卻很有意思,那個伊凡真讓人好笑,而且人類的意識真是奇怪,怎麼感覺莎若成了他們爭搶的東西似的,想將莎若據為己有的感覺,首次與人類近距離接觸的好感被大打折扣。

我開始想念水城了,想念那里的精靈們,大家相互照應,各伺其職,盡忠職守的共同守護水城同一個家園,精靈長老們會傳授年輕的精靈經驗和靈力,讓他們擔負起各自的責任和使命。我開始想念那里的寧靜,那一片盛放不衰的花海。一種莫名的傷感開始讓我加倍想念水城。我期待夜晚快快降臨,期待莎若來赴約,這樣我便和她匯合,我還是會極力勸說莎若回水城,讓她收收心,當初,我那樣問莎若,「你是不是向往人類的生活?」她不是也沒有回答,看來她的心中還是存在著某種猶豫的,那一定是對家鄉的不舍。

夜晚如期而至,那兩個人類出去了好一陣之後,又趕回了小屋。

而距離莎若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小時。

「宇豪,說真的,我就納悶了,你為什麼非得自己把這東西交給莎若?這一點我就是想不通?」發問的是伊凡。

被稱作宇豪人類沒有理他,而是出神地凝視我這具干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嘿,想什麼呢?」伊凡將他從某種失神的狀態拉回了現實。

「我在問你,你為什麼非要親自把這塑料花交給莎若?」

「她也許不是什麼塑料花,還是別這麼隨便叫她吧。」叫宇豪的並沒回答他的正題,而是開始糾正起伊凡對我干花狀態的描述。

「好吧,就說,你為什麼非要親自把這個東西交給莎若?」伊凡依舊不肯放過繼續追問。

「她也不是東西,她———」叫宇豪的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但談話的焦點似乎很在意對我的關注上。

「好吧好吧,為什麼———」伊凡不打算就此罷休。

可就在這個時候,莎若推門而入,她的早到令在場的兩個人都意外至極,她神色慌張焦急,進門就問「你,你們有沒有見到一朵閉合的透明類似花朵模樣的東西?到底有沒有人見到?」她神情焦躁不安,讓那個伊凡心疼上去就拉住他她,安慰道︰「別急先別急。」

「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叫宇豪的站起來,我已經在他手掌心。

莎若幾乎瘋了一樣撲過來,將我從他手中接過來,不斷的貼近臉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你弄丟了,都是我的錯。」

我用意識開始跟她交流。「我很好,不要為我擔心了,你沒什麼事吧?水城那邊怎麼樣?沒出什麼事情吧?」

「還好,一切都很好,大家一切照舊,花激族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她用也意識回復我。

「那我們回水城吧,我開始想念水城了。」我急切的提議。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馬上回水城。」我沒想到莎若會答應的這樣痛快。

旁邊的兩個人類並沒有听見我們的意識對話,而是看著失而復得我的莎若如此悲喜交加的將我貼在面頰上,閉上了眼楮好一會兒。

然而,一旁那個叫宇豪的人類,神情里卻多了很多不易察覺的東西。

「今天我要走了,改天我們再見面吧。就這樣,別送出來。」莎若對伊凡說。

那個叫伊凡的人類依依不舍道「怎麼這麼急?是不是家里出什麼事了?需不需要我幫忙?如果有什麼困難盡管對我說。」伊凡不放心的囑托。

「我會的,謝謝你的關心。對了,還有你的朋友,謝謝你將她交給我,我感激不盡。」莎若對宇豪表示真誠的謝意。

那個叫宇豪的人類看著莎若將我護在手心里,對著莎若說「不用客氣,我也是受人之托。」

莎若因為急著帶我回去,對于那個人類的話,並沒有太在意,而是撇了一下嘴,算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回應吧。她一心想帶我快些離開這個地方,今天她和那個叫伊凡的約會泡湯了。

在回水城的路上,莎若後怕的對我說「如果你真的出事,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對花激族精靈長老交代,更不知道該怎樣跟整個水城精靈交代,那是一個我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過失。」

「你還說,知道就好,以後你也不要再到那個岸上了,那里有什麼好的,我看也沒咱們水城好。」我趁這個機會好好教導她。

莎若只是笑笑的過去,並沒有明確表態,她開始小心轉移話題,「你看,我們快到家了,快鑽進我的頭發里,屏住呼吸,藏好自己,千萬別被發現。」

看到水城,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既激動又興奮,按照她所說的吩咐,開始著力藏好自身,做好回家的準備。

這一天,我一個人獨自在花海散步,順便將我的經驗棒和能量收納盒帶出來,用我的意識操控盒子里的海浪圖形試著集中注意力專心練習,經驗棒點進我的能量收納盒,便從收納盒中抽出海浪形狀,只是縮小版迷你小海浪形態,在我的經驗幫的指揮下,海浪形態發生了我要它形成的樣子。

能量收納盒收集了我曾練習的對于海浪,水花的靈力的成形累積,我要水花海浪變成什麼形態,它就會在我的意念支配下,變化形態,光有其形態還不行,這個海浪,水花要有驚濤駭浪般的力量,才算練就成功,這個境界才是我們精靈共同都想要達到的境界,目前,我的靈力還不具有這麼有破壞力,攻擊力,的海浪,我只會將它們操縱的此起彼伏,都是柔和的力量形態下的海浪,所以,還要繼續修煉。以備將來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練累了,將能量盒和經驗棒收好。之後我便喜歡一個人找一個非常舒適的海蚌石休息,放松自己,我習慣來水城外南花海,那一片花海朝向源生台,可以看見源生台光柱的一角,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片花海生長的異常豐滿,顏色妖嬈鮮亮。沒事,我也喜歡一個人獨自來這里散步。

海蚌石形狀各異,大小不一,最大的有一座房子那麼大,然而,這樣的海蚌石極其罕見,只有西面的水城海域有一塊,東面也矗立一塊,越是形狀巨大的海蚌石顏色越發暗,而且周圍死寂一片,缺乏生命力;海蚌石越是劇中,顏色越偏淺,周遭的花植也相應多一些,這樣劇中的海蚌石北面水城的水域多一些,而唯有南面的海蚌石適合精靈們休息,他們比較小又集中,所以顏色鮮亮又各異,藍色和紅色居多,綠色和黃色也有,其中黑色白色最少,那些顏色鮮亮的海蚌石通常周遭花植會繁茂的生長。

我選了一塊我常來的藍色海蚌石,靜靜棲息在石頭上,凝神靜氣修養,透明的軀體開始呈現花開的姿勢,輕輕的盤旋著落在石頭上,以最放松的姿態休息是最舒服的事。

「隱默,你在嗎?」凝神休憩中隱約听到莎若的聲音在喚我。

「在。我在這。」我回應。

記得距離上一次和莎若見面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她最近都在干些什麼呢?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坐一起聊天了,以前我們在一起最喜歡的話題就是關于水城外的世界,但自從上一次,她將我弄丟又有驚無險的回到水城之後,她就再也沒來找過我,估計來找我,多半我也會勸她少往岸上跑。而且,我對人類的世界似乎不再那麼的感興趣了。而現在,她突然來找我,會有什麼事?

他們人魚族是不需要練習能量操控的,他們只負責收集音律,唱出世界上最美妙最動听的歌聲,為水城增添快樂優美的氣息。

「嗨,隱默,好久不見。」莎若很輕易的就找到了我們所在的老位置,將她柔美的身段棲息在同一個海蚌石上。她柔軟濃密的紅發,長及腰部,很自然的披散在身後,身姿永遠那麼迷人,她悠閑的動了動閃著綠色鱗片的魚尾,擺弄了一下側月復的鰭,讓它看上去更舒適的綻開。

「哪有,才一個星期沒見,哪來好久。」我糾正她。

「怎麼我感覺好久沒跟你見面,想你了唄,過來和你聊聊。」她不以為意,繼續自顧自的說。

「你最近在干嘛?」我問她。

「什麼也沒干,練習發音,每天唱歌。譜曲。」她如實回答。

「就這些?」我有些不信。

「當然就———不光只這些———」她也如實承認。

我就知道她不會安分的待在水城。

「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叫伊凡的人類?」

「嗯。」她倒毫無避諱的先承認了,讓我連說教的心思都沒了。很快她又繼續問道︰「我想問你,你有沒有以人類的模現過身嗎?或者以某種易于人類熟知的形象現身與他們交談過接觸過?」莎若似乎無心談論自己,而是話題轉移到我身上。

她的話讓我想起,我跟那個叫宇豪的人類有過直接接觸。便說「有啊,要不然我現在遭遇什麼不測還不知道呢。那晚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幸好我夠幸運,才將自己轉化成一個人類的模樣,跟那個叫什麼宇豪的人類交談過,我要他將我送回伊凡的小屋,而且要他把我交給你,就這些了。」

「這就對了!難怪!我說呢!」莎若恍然大悟,奇怪的表情讓我琢磨不透。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他想見你,自從你那一次現身之後,他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他現在每天面朝大海期盼著什麼,最近他的好朋友伊凡很擔心他的狀況,覺得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愛說話,喜歡面對大海發呆。問他什麼原因,他也不肯說,終于有一天,他讓伊凡轉告我,說他很想見一見我的那位朋友。一開始我有點懵了,沒明白過來,後來我才慢慢意識到他的意思。我想你們之間可能發生點什麼,所以,就決定來試探性的問問。」

「見我?你是說那個叫什麼宇豪的人類想見我?」

「伊凡這麼跟我囑托的。」

「可我有什麼好見的,告訴他我可沒什麼心思見他們人類,他干嘛要見我呢?真奇怪!?」我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莎若忽然轉過臉,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我,一副憐憫的表情出現在她那張精致的面龐上,這樣的表情不禁讓我皺起了眉。

「你這時什麼表情?」我不解又惱怒的問她。

「我是在可憐你,你在這件事上跟其他水城精靈一樣反應遲鈍,當然,我說的,不包括我們人魚族精靈在內。」

「你指的是什麼事?」我對她表現出來藐視很不滿。她怎麼可以這麼說水城的精靈,所有水城精靈都有他獨特氣質和能力,都有不可替代的靈力操縱能量,將來水城面臨威脅時,都將展現出非凡的力量。她憑設麼這麼說大家。

「你說呀,是什麼事?」

「那就是他喜歡你這件事。」莎若無奈的表達出自己的觀點。

「就是這件事,所有水族精靈都對這件事不了解,只有接近人類的人魚族對這件事一知半解的還算知道一點。你試過兩個獨立的個體相互喜歡的感覺嗎?彼此不願分開的感覺?你有過嗎?有過這種感覺嗎?」

「我……」確實沒有過。莎若所說的那些感覺,我的確不曾有過。所以,面對莎若咄咄逼人的質問,我無言以對。

「我已經把要傳達的都傳達給你了,至于你願不願去見他一面,你自己做決定,想好了來告訴我,不要讓一個人傻傻的對著大海期待。」

莎若抽身離開了,留下獨自發呆的我。

我一個人愣在那好半天,不知道自己該干些什麼,卻又好像應該干點什麼,那種不知所以然的感覺糾纏不休的以一種我渾然不覺的形式爬上了我的意識層。

那一刻我好像听見身體內深處傳來某種崩塌的回聲。

莎若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會強硬的跟她所提出來的觀點對抗,然而,當莎若一走,這種強硬的態度卻沒消失不見了,怎麼也跟自己較不上勁來。這種手足無措的不安讓我無法靜下心來做事。

我總是在該不該去見一個人類這件事上打轉。如果不去見他,他會怎麼樣?莎若,說他傻傻的一個人面對大海期盼,那又是什麼樣感情?為什麼他會面對大海期盼呢?我不要想,我不要再去想這些,我不想知道———

我才不會去見一個人類!最後,思想爭斗了半天,我終于給自己混亂的思維狠狠敲了一棒子,讓自己醒醒腦。我哪兒也不會去的,就待在水城。我會繼續練習我的意識操控能力,我必須勤加練習才成,我這樣不斷提醒自己,告訴自己,什麼才是自己必須干的。

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現了,當我再一次拿出能量收納盒和經驗棒,卻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能量收納盒中的海浪形態,依舊停留在之前的狀態中,想要再去操控它,它卻不被調動,形態開始出現渙散的跡象,我越是集中意識一點,能量卻往相反的方向作用,我再試結果還會出現同樣結果。

怎麼會這樣?我沮喪的自問。然而,回答我的只有這些毫無生氣的能量圖形。面對著它,我卻不知該怎麼辦,我想,或許自己最近練習太辛苦了,試圖找一個合理解釋的借口,于是,我讓自己休息了兩天,兩天的時間不去踫經驗棒,沒有打開能量收納盒,兩天里,除了想到那個叫宇豪的人類,卻什麼也干不下去。

如果,我不去見他,他又會怎麼樣?的問題,一直糾纏著我,讓我不得安寧。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的狀況糟糕透了,我不但無法集中意識練習能量操控,反而被另一種強大意識強佔我的意識,而我卻怎麼也躲不過這種意識的脅迫,它無時無刻不在敲擊我的意識層,讓我不得安寧。

「隱默,去見見他吧,這樣或許對你對他都有好處。」莎若來找我。她似乎覺察到了我的不對勁。

「不去,我才不要跟什麼人類見面,我哪都不會去,就待在水城。」奇怪的是,莎若越是覺察到我的不對,我卻意圖去掩飾這種狀態。

「隱默,別再騙自己了,去見見他,又沒有什麼損失,你們只是見一面。」

「不去,你別再說了,你回去吧。我要靜心修煉了。」我強硬的申辯,試圖趕走莎若,她在反而讓我本就慌亂的心,更無可以呼吸的余地。

「隱默,你這又何必呢,你知道,你的花形現在是在水底,可她卻處于閉合狀態?這又該怎麼解釋?」

的確,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形態居然回到了原生形,而且是最為緊張不適的閉合狀態。

「你在逃避,在焦躁不安。隱默。」莎若對我這點看的很透。

「莎若,我———我個這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我感覺很不適應,既奇怪又很困惑。我甚至在恐懼著什麼。害怕著什麼。———」什麼也瞞不過莎若的眼楮。我的狀態確實糟透了。還是跟我的好朋友坦白了吧,這些日子我快要崩潰了。

「傻隱默,你在害怕什麼呢?這是好事呀!這代表你已經意識到什麼令你在意的東西了。你為什麼不接納他呢、你什麼也不用做,只是去接納他就好,為什麼你讓自己那麼緊張矛盾呢?你不能再這麼遲鈍,不能再禁錮自己的感覺,也許,你的意識深層已經替你做了決定,而你的理智還在排斥,逃避,所以你才會這這樣痛苦掙扎。也許,你已經開始喜歡他了,對這種美好的感覺開始持親近態度,沒有人會抗拒得了這種感覺,即使你是一個精靈,說不定也難以抗拒。」

在這件復雜的事情上,我不得不承認莎若比我看的透,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愚鈍,很多事的確沒有經歷是體會不出來的。

「去見一見他吧,不管怎樣,總該有個了結,不要讓一個人整日空守大海,這也許是唯一解決的辦法。」莎若提議。

莎若是對的,我發現她在這件事上要比我聰明百倍。

莎若和那個叫伊凡的人類,幫我們安排了這次見面,當時是在海邊。莎若當然不會傻到將我們的精靈身份拆穿。她只是編了一個美麗的,適合人類理解範圍的謊言。

夜色中,當我再一次來到海岸邊,借著海水的力量,我又一次將自己幻化成人類的模樣,這一次看上比上一次更加真是了一些,也不是輕飄飄的懸于半空的樣子,而是腳踏實地的行走在海岸上,只可惜,我依舊虛幻如泡影,那個人是觸踫不到我的,這只能欺騙過人類那笨拙的眼楮。

那個人背對著我,久久站立于大海邊,他不時抬頭望月,不時遙望大海,不時低頭感觸海浪沖擊上岸邊的海水,我則悄悄一個人靠近,在他身後注視他了好一會兒,才決定上前「是你要見我嗎?」

他瞬間轉過頭,以一種既驚喜萬分,又激動不已的神情,看著我。

他的模樣和第一次看到時相比略有變化,好像滄桑了許多,神情憔悴一些,上一次記得是一個蠻好精神,蠻神采奕奕的樣子。是什麼讓一個人有了這番變化呢?

「是,是我,想見你。」他如實回答。

「那,我已經來了。」我站在他身後不足一米開外的地方看著他。

「哦,來了好,來了……」听上去,他有點語無倫次。最後竟沒了音。

還是我先開口。「你不害怕我嗎?我可是幽靈,魔鬼,鬼魂之類———」我把莎若告訴我的這些詞統統說給他听,卻並不十分理解這些詞的真正含義對于人類意味著什麼。

「我不害怕。」他表現出勇敢的一面,目光灼灼的盯住我。

奇怪的是,這回輪到我低下頭,他滾燙的目光,灼燒著我,我不敢再和他對視,我害怕那樣灼灼的目光里翻滾著的一種洶涌的能量起伏,那種能量強大到驚人地步。我卻無法和那樣強大的能量對峙,連迎接那種能量的勇氣也使不出來,我太懦弱了,這不是來解決問題該有模樣?問題還沒解決,就先敗下陣來!現在,這種強大的能量只會讓我想要逃,不想再讓他靠近。害怕他的靠近。我這才開始意識到我在一步一步的後退。後退。

「等等。你別走。」他這樣急切的喊住我,他是怎麼猜到我要走的?

他一步跨到我面前,靠的是這樣近,我看到他的目光中搖曳的火光,以一種似要炸開的趨勢膨脹,我別開了目光,他卻說,「原來你是會害羞的。」他這樣說道。

雖然不太理解他的用詞,但是我卻能感受他的語氣和靠近我的能量,帶有強烈溫度張力,熱的震顫,這讓我莫名想起水城的源生台的溫度,光和熱,此刻,我卻害怕這樣的溫度的靠近。

「我希望,」我鼓足了勇力,抬起頭去看他「我希望我們以後永遠也不要再見面。」說完我便一個人匆匆跑掉了,跑的越遠越好,越快越好,將他一個人留在原地。

回到水城的我,明顯發生了很大改變,我不知道該怎樣描述現在的我,我想回到以前那個安于平靜的我,那個勤加練習的我,那個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我,那個沒有觸及更多外界因素的我,那個對自身靈力自由支配的我,那個單一的我,那個知道我就誰的我,而不是現在這個愈加陌生的自己。

那個叫宇豪的人類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試圖將他趕出我的腦海,但這時一種徒勞,他好像根深蒂固的存在我的意識中,他在我的意識里扎根,佔據我的意識。使我喪失了自我。

我甚至到了害怕見到莎若的地步。我害怕她的過問,但另一方面卻又渴望著和她談談。這種自相矛盾的心里左右撕扯著我,讓我無處躲藏又無處可訴。

開始憎恨起自己來,憎恨那個叫宇豪的人類,恨他為什麼會讓我這麼痛苦。恨他為什麼會讓我產生這些奇怪的感覺,更恨自己的懦弱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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