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精靈 第一章

作者 ︰ 靜窗听雨

在大海的極底深處有一座城,從來沒有人類可以到達這個地方,那是海的極深之處,靠近地球心髒的位置,是所有生物的起源。

在億萬年前的最初時期,一部分物種選擇了上岸,一部分則留在水底,留在水底的那部分,因為生長緩慢,不得不選擇蟄伏水下生存,但這不表明,水下的物種會進化落後,相反,他們保有神奇的感應能力,超凡的速度,敏銳的覺察力,意識流,意念轉移,光波傳遞等超越物種本身的能量。他們利用水的餃接,傳遞所有能量信息,就像一張巨型大網,每一個試圖闖入的外來生物都將攔截在外,都會敏感的撼動他們的神經,並且他們可以和水下的任何一種生物交流,還能釋放出各種干擾信號,操控他們的行為,只要在水下他們無所不能,他們就是水族精靈,來自水底極深處———水城。

他們擁有橢圓形柔軟扁平的白色身軀,身體四周外排滿了無數細細長長的絲,那是他們發達的神經系統,用來捕獲各類信號波,並給予危險等級排除,直至確認沒有任何威脅,便釋放出它們。我們稱他們為流赫族精靈。是水城中的一員,是水族精靈中的一種,他們負責在城外大範圍巡邏,有點像巡警,外界的風吹草動都會經過他們嚴厲的排查,一有危險便會立即通報各個上級。然後,我們便會接到危險信號的警報,然後,我們便會全城合力處理這些外來入侵的因素,保護好水城,是我們每一個水族精靈生來的使命。值得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物種有能力靠近我們的水城。

在水城每一員都有責任守護這個賴以生存的地方,這里是各種能量聚集地,我們唯有生活在水城,力量才會源源不斷的傳送,經過後天的練習,便會增強,增大,我們天生就擁有支配這些能量能力,這是一個無法解釋的現象。就好像我們的源頭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我們擁有的只有現在呈現的狀態。大家的形態千種萬化,但都仰賴一個穿透海底連接太陽的巨型光柱吸收養分光芒及溫度和能量。這是水城的中心,是一個無法探知的迷,我們把這個能量傳送光柱稱為———源生台。最老的祖先,在這個光柱中間設立了一個祭台。一個神奇而始終困惑所有精靈族的終身之謎都在這里。———那些死去的生命,都會被吸收進來,在這個光柱中穿梭到一個無法預知的領域。也許,那個領域就是天領。一個我們所有精都靈渴望到的美好地方。然而,誕生新的生命,也會在這個源生台發生。每一個精靈族都有一個負責保管靈種的精靈長老,他們是各個精靈族的最高級,資格最老,年歲最老,資歷最老,論靈力也是最豐富的一個。所以靈種由他們保管理所當然。靈種,是所有精靈族的起始,我們的身體誕生于靈種,但靈力卻是天生的,更需要後天經驗的積累和學習,才會變得強大。靈種,被放在源生台上,需要整個家族的成員齊心合力運用靈力,才能誕生一個精靈。所以,我們又來自大家。是大家努力集合起來的努力,才會誕生于我們。當然,源生台才是當之無愧的生命源頭,如果沒有它,所有精靈都將不復存在。所有,這里又所有生命誕生的起點和終點。

我們沒有生老病死,繁衍後代是一個極其冗長的過程,我們可以活上百年,幾百年,甚至千年,只有到了能量干涸時,我們的生命才會到達盡頭。

說了大半天,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在水城我們一族被稱作花激,擁有通明的身軀,可以變換任何一種形狀,我們的原生態,是一個酷似盛開的花朵形狀,但我們一族舍棄了實質的龐大軀體進化,認為實質的身軀是笨拙的,不夠靈動的累贅,所以,我們是以進化成意識流生存的物種。可以憑意識操縱其他。

我們負責操控海浪,水花,這便是我們強大的力量體現。

我已經不記得,我在水城生活多久,我們的族群越來越壯大,新的生命不斷生長,進化,看著他們茁壯成長,成熟,意識開始開花,思想便可以相互流通。真是既欣慰又高興,有那麼多同類聚集一塊,總也不會太過寂寞。

我們跟人魚族的精靈交往甚秘,他們的進化更注重身體方面,甚至在往陸地上人類的模樣靠近,更有甚者選擇登上陸地,去感受人類的生活方式,但結果,大多都以悲劇收場。

他們是水城里的樂師,擅長編奏美麗的歌聲,每當有歡慶節日之時,他們便聚集到一起放聲歌唱,為水城慶祝,美麗動人的歌喉,的確是水城內,另一道風景享受。

我的好朋友,莎若,便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她有一頭紅色柔軟如海藻般的長發,艷綠色的魚尾,人類膚質的上半個身子,一張精致的面龐,是人魚族精靈里最漂亮標志的一個。

我就是從她那,了解更多關于人類的事兒。

「你向往人類的生活嗎?」我們在水城外,流赫巡視的安全範圍內的一片花海中游玩。在玩累的情況下,我們便找一個舒適的海蚌石,(注︰海蚌石是一種古老的生物體化石,這里到處都是,這些五顏六色的海蚌石掩映在美麗的花海中,而花植們只有依附在海蚌化石旁才生長的茂盛)棲息在上面休息。

莎若將她柔軟無比的美麗軀體躺了下來,她舒適的伸了一個懶腰,她看上去總是慵懶愜意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有的時候我卻羨慕她有那麼一個實質的身體,可以任由擺動。

我落在海蚌石上,透明形體,開始盛開一朵花的形狀,這才是我本來的面目,也是最為放松的姿態。其實億萬年來,我們種族的祖先,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進化到現在,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我們只不過承接了祖先選擇進化後果,一種無法改變的事實,一種宿命的輪回,一想到這,我就有一種莫名無力的感傷和沮喪,這種感傷和沮喪,是因為,我通過莎若了解到關于人類的事之後,才變得愈加強烈。就像,莎若,她一直渴望變成完全的人類,而不是完全的魚類,她的這個情結似乎在整個人魚族精靈中或多或少的都會出現,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便會以更理智的方式看待自身的進化歷程。他們是最了解人類和最接近人類的一族。

每次,听她說關于人類的種種,我都總是禁不住中間插問一句「你向往人類的生活嗎?」莎若卻從沒有回答過我這個問題,但是她的神情總是綻開一種既向往又溫情的笑。卻不輕易表露。我知道,她是向往的。只是,礙于種種原因,更能理智的克制。

但是,每次這樣問出口的時候,我的內心深卻跳出來一個聲音,膽大妄為的宣告︰我向往,我非常渴望。

我總是被這個聲音嚇一跳。然後,驚出一身冷汗。

人魚族要搜集各種音律,他們從很小就被迫離開水城一段時間,去遙遠的地方搜集各種美妙的聲音,所以,他們有機會接觸更多的外界,關于水城之外的世界。

我從沒有離開過水城。我的家族是水族精靈中的一份子,我們生來就負有一份守護水城的責任,只有當危險臨近,危害到水城之時,我們才會發揮我們的能量,但千百年來,水城一片繁榮安詳,這種繁榮安詳的景致甚至到了有點寂寞枯燥乏味的地步。

這也促使莎若成為我好朋友之一的重要因素,因為通過莎若,我知道更多關于水城之外,還有另一個我不知道的世界。

「隱默,你最近怎麼了,怎麼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隱默是我的名字,我們這樣的對話,其實是在意識里完成。遠處看,你可能覺得一條人魚一個人愜意的在自言自語。其實,我就在她身旁,只是很不起眼。

「有嗎?」我問。

「當然有,」她語氣夸大的強調。

「我在跟你說,我最近認識了一個人類的男孩,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被他深深吸引了,不知道為什麼回來之後,我的腦海里全是那個人類男孩身影。」莎若繼續重復我剛剛漏听的一部分,平時我可是她最忠誠的聆听者,而今天,我的魂不知道跑到哪兒悠游去了,引起莎若極大不滿,直到莎若將我這種不認真的態度抓個現形。

「這是怎樣一種感覺?他會不會太危險了?」一個人類男孩有那麼大魔力?居然把我的好朋友莎若的意識攻破,佔有,成為他的俘虜。未免太厲害了吧。我有些不解又有些擔憂的問。

莎若只是搖了搖頭,神情卻無限美好的樣子,「你不懂。」她突然這樣回答一句。

不知為什麼,她的這種一口否定的語氣,卻莫名激怒了我。

「我怎麼不懂了?」我沒好氣的還她。

她見我語氣不對,趕忙笑嘻嘻的,換了一種和緩的語調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也許,連我自己都不清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我只是覺得,這種感覺很美妙,我只覺得我想念那個男孩,想和他在一起,這種強烈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纏著我。」

「那他到底哪里吸引你,讓你非和他在一起?」我也試著放松自己,不再計較的繼續探討她的感覺問題。

莎若不解的搖頭。「不知道,說不太清楚。」表情由剛剛的愉快漸漸轉為一種無力的沮喪。

「你知道愛嗎?」莎若想了半天,才說出一個我不懂的字。

我搖頭。「那是什麼?」

「是人類語言里的一種含義。就像我們現在一樣,他們之間也有相互之間的交流。」莎若試著耐心解釋。

「那代表什麼意思?」

莎若搖了搖頭,「我也具體說不清,他們用這個字對一種美好的感覺總結,據說,他們的愛分好多種,我在想,我的這種感覺,會不會算是其中一種呢?!」

愛?我在心中默念這個人類的語言,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好多種的愛又是什麼?——

「莎若,我也好想去水城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不知道怎的,我就月兌口而出了這麼一句。

莎若用驚奇的目光回應我,其實,一說出口我就開始後悔了,但是我又故意假裝鎮定,其實是不敢正面去迎接莎若的目光,可是,我害怕去迎接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隱默,太棒了,你真是太棒了,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啊。」我沒有想到莎若比我本人還要激動萬分,她表現出來的大力支持,卻使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可問題是,上岸的話,就會離開水,而且又有干燥的太陽光照射,你能行嗎?會不會傷害到你?而且,水城那邊有規定,精靈們是不得擅自離開水城的,我們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想一個萬全之策?」

莎若的擔憂是有道理的,這是目前擋在我們面前的現實問題。

我不知道我到了水城外界會是一個怎樣的情形,會不會因為干燥的陽光,或月兌離海水而出現致命性危險,至于,水城那邊,我可以借口莎若病了,到她那里照顧她幾天就能蒙混過去,當然,時間不能太久,這樣就不會令其他精靈起疑心,這個過程當然少不了莎若配合的表演一番。

看來最棘手的問題還是,我到了水城外界會有什麼反應,這其中有我完全不得掌控的未知危險,可是,我若不試一試永遠也不會知道結果怎樣,所以,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我決定冒險一試。

在出城的那一刻,我必須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躲過城門口的檢查,才算過關。

我決定藏在莎若濃密的長發里,那是唯一的藏身之處。在過玄門之前,我必須讓自己處于瀕死狀態,也就是屏住呼吸,收縮能量,屏蔽所以能量波,直至逼近心髒驟停,這樣才能躲過門口的檢查。等出了城門之後,我再平衡舒展開自己,讓能量均勻釋放,這樣才算確保安全。這個過程是存在一定危險的,莎若必須快速過玄門,如果,時間過慢,我就會因為自身原因而受到嚴重內損。這個後果將導致不可預測的危害。所以,我必須小心把握。

莎若每個月會有七天可以自由出入水城的時間。就是在這七天內,我們決定實行我們的出城計劃。準確的說,帶我出城的計劃。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居然很順利的成功了,這真讓人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仿佛老天都在暗中幫我們。

我從莎若濃密的頭發里鑽出來,開始恢復了自主呼吸,漸漸釋放自身能量,讓自己恢復正常狀態,看著腳下越來越小的水城,這還是我第一次以一種全方位的位置觀看水城的模樣,真叫人難以置信,那就是,生我養我的家鄉,———水城。

它外形規模宏大又古老的結構,矗立在水底深處,屹立不倒的恢弘氣勢,水城外圍罩著一層半球形的藍色氣層,那是水城的結界。相當于天然罩,隔離了外界的干擾,使內在的環境更適宜精靈們生長。

不知為什麼,我被這景象感動的快哭了。雖然水城看上去古舊,黯然,遠遠的看上去簇成一團,沉浸在浩瀚的海底最深處,顯得那麼孤單寂寞,但它依然美麗安詳靜坐在那里,像一個可以依靠的老者,它依舊是我心中最美的家園。離開它,我的心會感到不踏實。不夠強大。

看著莎若悠游自在的歡暢樣子,很熟練的朝著一個方向游去,我卻怎麼也做不到那麼自由自在的樣子,心中還是免不了忐忑,「莎若,等等我。」我在她身後叫道。

「隱默,磨蹭什麼呢?你已經自由了,你已經出了水城,外面的世界在等著你。」莎若自信又愉快的聲音傳來。多少給我增添了一點向上游去的勇氣。

我們等到天黑才上岸,白天沙灘上的人類太多,對于我們來說,是有各種不方便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發生,我們才會選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來。莎若躲在一片海邊堆砌的大岩石內,那里有一個天然的可以藏身的狹窄的洞口,能夠容納兩三個人那麼大,洶涌的海浪時常拍擊著那個狹窄的空間,形成一個回流,一般人是無法靠近這個洞口的,一旦靠近就被洶涌海浪卷入大海,有葬身大海的危險。說也奇怪,我薄而透明的軀體,居然一月兌離海水會以固態的狀態呈現,而且是一個花苞的樣子,層層花瓣處于閉合狀態。這多少是一種本能的防護姿態吧,因為干燥的空氣,陽光,月兌離海水這些外界因素刺激下,花瓣才會自動啟動防護機能,極力護住中心部位那個最脆弱的地方。

「這樣子感覺怪怪的,感覺身體不是很舒服,沒有待在水中自在。」我被她熟練的別在了頭發一側。貌似她低頭往水面照。卻把我傳來不適的感受的抱怨和牢騷當做耳旁風。「還別說,你變成干花之後別在我頭發上還真好看。」

「別臭美了。」我不滿的大聲叫道。

「說真的,你有沒有感覺哪里痛,或是哪個部位異常難受?受傷?」照完之後,才想起關心我來。

「還好,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就是覺得身體干干的,沒有在水中舒服自在。」

也不知道在大岩石旁呆了多久,岩石的另一背面隔著一條高地是一片寬闊的沙灘,海岸邊,零星幾個人類在走動,但沒有一個人願意走到這個僻靜又林立的岩石之地。對于莎若,這的確是個藏身的好去處,看來,莎若對這一帶很熟知。

「我的天,你是怎麼做到的?」我這才發現莎若艷綠色的魚尾,已經幻化出人類一雙腳,和身子的膚色如出一轍。

「意念,是靠意念,不過只能維持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我就會現出原形,就必須得返回到海里。」

「真了不起!」我由衷贊嘆。

人魚族對于身體的執著意念真是強大到了令我驚訝的地步,居然能將實體幻化成人類的雙腳。

「你知道,要幻化成這短短三個小時的「腳」卻要花上我上百年的靈力不斷重復練習的結果?而這雙「腳」帶給我的痛苦,就像那些跳芭蕾的人類一樣,靠腳尖支撐身體重量,我每走一步都要接受鑽心的疼痛。」

「那你為什麼還執著于岸邊?」我對她這種矛盾的心態既氣憤又心疼。

「因為我覺得這一切都值得。」她毅然決然的堅定回答。

我卻被她這種既矛盾又認真的態度震懾住。

對此,我只能表示不解。是因為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類男孩嗎?此刻,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對那個人類男孩生出幾分怨,是他這樣以一種無形的手段折磨著我的朋友。使她痛苦萬分又執著于眼前虛幻。———

「我想回去,回水城。」我突然恨恨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突然回水城。之前莎若從沒有跟我談及過她會為了一個人類男孩如此痛苦的折磨自己,而且,我覺得人類意識怎麼可以強大到操控一個精靈,雖說,人魚族在精靈族中並不是十分注重靈力能量修練的一族,(他們執著于美好的事物)但是他們也屬精靈一族,是不會隨便受外界掌控的呀。我突然對莎若這種被動受控的狀態很不滿。

「你有病啊?!」莎若不解的惱怒。

「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痛苦。你這樣我會覺得好難受。」

「可我自己並不覺的痛苦。」

對話到這,我們兩個都顯得情緒有點激動。

停了一會,我平復一下自己的心緒又耐心的勸她,「我們回水城吧,你也不要再上岸了,那個世界並不適合我們,或許,那里還沒有咱們的水城好。」

「你怕了?隱默,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害怕了?如果是,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以後咱們再也不要談論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莎若似乎覺得我在退縮。我知道她這是在激我。

「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這樣痛苦而又矛盾的———」

「那是你在認為,我都說了我自己並不覺得痛苦。好了隱默,我都說了,我自己不覺得痛苦,我很開心這樣去做,我心甘情願這樣去做,你懂嗎?」莎若試圖讓我緊張退縮的心態放下。

「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對她所說的話感到前後矛盾不一致。

「走吧,隱默,就算是為了我,你看我們好不容易騙過水城的監守,如果就這樣回去豈不是太虧了,你就當陪我來一趟好吧。就這一次還不行?好隱默了———」見硬的不行又來軟的,軟硬兼施一貫是她的表現。

「好吧好吧,服了你了。」我只得答應,我最見不得她那漂亮迷人的臉蛋哭喪著臉。所以,看在她那漂亮的臉蛋份上,我又一次妥協了。

「你的腳還好吧?」在她的腳踏上沙灘第一步,以人類腳的樣子行走時,我們擔心的問她,當然這個過程是意識交流完成。遠處看,就好像一個單獨行走在海岸邊的女子自言自語。

「放心吧,好得很。」貌似她習慣了這樣狀態,熟練的學著人類的樣子走起路來,氣定神閑又很自然,有底氣的樣子,(但願不是故意做給我看的)語氣總是那麼愉快堅定。

夜色濃重,大海上寧靜一片,月亮高掛在天幕里,沙灘上有一個人在海邊漫步,海浪輕輕拍著沙灘,漫過他的腳踝,與他的小腿纏繞,似乎在玩著你逐我跑的游戲。不遠處搭建了小一所小屋,小屋內橘色的燈光,從窗口透出來,溫馨又寧靜的感覺。

莎若靜靜的追逐著那個人的足跡,跟在他身後,不打算驚動他。而是等待他的轉身,距離一米開外,那個人終于想到回過頭,霎時間,四目相對,莎若的身姿在沙灘月色下更加婀娜多姿,神秘靈動,她紅色的長發,披上一層銀色的月光,更顯她水光粼粼。

那人愣在原地,久久凝望她,莎若也回看他。

「你,來了———」那男孩走上前輕輕的說。他的目光一刻也不舍的離開莎若。

「我,如約而至。」莎若也輕聲回應。

男孩伸出一只手,撥了撥莎若被海風吹亂的長發,將耳廓邊的那一縷輕輕別在後面,做完這個動作,他的手並沒有收回,而是移上莎若的臉頰,輕撫模她的臉。

莎若低下頭去,將面頰貼在他寬大的手掌心,閉上了眼楮,感受這一刻。兩個人似乎凝固在一起,久久沒有動,像兩塑雕像,彼此對望。

許久,男孩才想起去牽莎若的手,將她帶離那片海灘,朝那個亮著燈光的橘色小屋走去。

小屋內很簡陋︰門後一張臨時用來休息的單人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擺放了一些常用品———台燈,喝水的杯子,盆花,口哨和香煙之類,橫在一面牆下。靠近海這一面的牆上有一扇窗,窗台下還擺放了一個舊舊的長沙發,剩下的地方和牆上全放滿了各類大小的救生圈和救生衣,繩索之類的救生用具。

三個小時的時間轉眼很快就要過去了,不知不覺中兩個人都覺的過的很快,莎若當然不會大腦白痴到忘了這個致命的最大弱點,她的自控能力還算清醒的意識到該離開了這回事。但她又約好明天晚上再來找他。

男孩只得將她送出小屋,朝海的方向走,兩人依依不舍的一步步朝向大海邁進。莎若允許他將她送到那片海岸,剩下路她會自己走回去,她告訴男孩,她住在那片岩石林立的背後,往岩石下走去,就有一片臨近海邊的人家,而她家就住在那一帶,莎若不允許男孩靠近那一帶,否則他兩的關系就此結束,男孩當然唯命是從的遵守,為了留住這個美人,男孩什麼都願意做。

粗心大意的莎若只顧跟她的人類男孩依戀不舍,卻將我的存在完全拋至腦後,在他們一前一後出了小屋時,我卻意外的從她的頭發上滑落到地上,而莎若竟然毫無察覺,此時此刻,她的心思完全被眼前這個人類男孩佔據,掉在地上的那一刻,我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莎若一點一點遠離我而去背影,卻怎麼也無法喚回她的意識注意,她的意識完全被那個人類男孩搶佔,完全將我的意識信號排斥在外,若是在水中要喚回她根本不成問題,那是敏感的水域,但一旦月兌離了海水,我們似乎都變得遲鈍了,我的能量就像我的身體處于一種固著狀態,根本不易發出,不能任由我意識控制。除非給我淋點水,只要一丁點,我就有可能自由意識移動,但顯然,現在既沒有水,也沒有任何可以接近水的優勢,那個干巴巴的水泥台階比我還能吸水,它干的裂縫的樣子似乎比我現在的處境還可憐。

在我發現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毫無能力改變的時候,我幾乎絕望的對著莎若一點點消失的背影生出了極強的恨意。

就在此時,一個人類的身影風一樣從歇了火的機車上跳下來,他一下一下踩上台階的腳部掀起一陣回流沖撞著我的身體,他進到小屋內,轉了一圈之後,發現沒人,又走了出來,抬眼朝那一片漆黑的大海望了一眼,就在他駐足停留的地方,不知怎的,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我身上。

我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他將我輕輕拾了起來,放在掌心中,對著屋內橘色的燈光,竟細細的端詳起我來,左看右看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將我收進口袋,很快,我便感覺一路上都是機車嗡嗡聲響,而另一個不好的預感是,我離咸濕的海水空氣越來越遠了,這種不好的感覺讓我很不安。

我被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進屋那個人類還不忘將我從衣袋里拿出來,輕輕放在了一張桌子上。那張桌子前是一扇推開的窗戶,清涼的夜風從窗口吹進來,窗台上擺了兩盆綠葉植物,窗簾輕輕被風吹動著,桌上扣著一本翻到一半沒看完的書。

一陣水流聲嘩嘩的從一個亮著燈的房間傳出來,那個人類出來時手里多了一條毛巾,一邊朝我這邊的桌子走來,一邊擦著濕濕的頭發,然後,他將毛巾扔在了桌面上,恰巧蓋住我身子。他將自己放倒在床上,蹬掉了腳上的鞋子,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听見一陣均勻的呼吸聲,大概是睡著了。而我,必須得想想辦法才行。

莎若發現我不在一定急壞了,而且,三個小時後的現在,她也恢復了人魚的模樣,是不可能再登上岸。我必須自己想想辦法與莎若匯合,對了,明天晚上她還會來找那個男孩,我必須在明天晚上之前再回到那個小屋。

真是天助我也,那條濕毛巾幫了我好大的忙,經由濕毛巾的水汽,我的身體漸漸軟化,我必須在我身體再一次凝固之前,做點什麼,也只有請眼前這個人類幫忙了,誰叫他把我撿回來的,為此他也要責一部分責任,那就讓再將我送回去。

「喂,你醒醒。」我懸浮在空氣中,將自己幻化成一個人類的模樣,只是看上去輕飄飄的懸浮。也不知為什麼我本能的就幻化出一具人類女人的模樣,這可不是我意識的選擇,而是出于本能,這令我很不解。管他男人女人,只要是人類救行。為了讓這具人類女人的形象更完美,我學著莎若的樣子,也幻化出了一頭長長的頭發,只不過是黑色的。這樣做的目的是,以他們人類的模樣出現應該才不會嚇到他們,這樣也有助于交流順利完成,畢竟我也要為了贏得時間上優勢,要確保這個過程萬無一失。「喂,你醒醒啊,快醒醒,醒醒——」我在他床邊喚他。然而,他似乎睡的太沉,對于我的輕聲呼喚毫無反應。于是,我不得不變換一下音量「喂,醒醒,快醒醒。」然後,這個人便一下子坐了起來,雙手揉揉眼,迷迷糊糊中問了一句「誰啊?」我便回答他,「我,這邊,往你右邊看。」

那人頓時嚇得兩眼圓睜,大喊「鬼,鬼啊———」瑟縮到了牆角。將臉捂起來。

我卻同樣被他的激烈反應嚇到後退了幾步。斷開了一段距離。

雙方安靜了一會,他從自己的指縫偷偷看了我一眼。見我同樣以一副被嚇到又苦惱的樣子,老老實實的貼在牆上不動,面色才逐漸緩和下來,並試探性地多打量了我兩眼。

「鬼,鬼是什麼東西?你不要怕,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我不解的問,同時不忘自己請人幫忙的目的。畢竟我的時間不多,毛巾上的水汽在我身上積存的濕度一點一點從我身上流失,我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下的變得固狀,等完全變得固體狀態,我又什麼也做不了了。

「幫,幫什麼忙?」他看我確實不像有什麼惡意的,才由剛剛的恐懼慢慢恢復了些鎮定。

我指指我胸前部位,那個地方正懸著我的原型,在這個虛幻出來的人影正中央的位置散發出光芒,這個虛幻出來的人影便是從原型中投射出來意識形態,現在,我是以人類模樣意識形態來與他交談。

他看了看那個散發光芒的原型,(透明的花狀)正了正自己的目光,「這,這不是我撿回來的那朵奇怪的花嗎?!」他自言自語,不敢相信的嘟囔道。

「沒錯,我就是你撿回來的那朵花,我希望你從哪兒把我撿來還把我送到哪兒去,明天晚上我的朋友會來,我希望你能把我送到我的朋友手中。」

「你指的是伊凡?」

「啊?」我不解,感覺半天他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說,你所說的朋友是叫伊凡?」他重申。

我搖頭。「不,她叫莎若。」

這時,我的身體卻已經全部變回固狀了,光芒一瞬間結束,可能也是因為我說完了最重要的心事,能量一松懈,投射出來的人類模樣虛影也隨之消失,那朵花又閉合起來,干巴巴的從懸浮的半空掉落到地上。

「喂,你在哪?到哪里去了?還在嗎?」那個人類見我一下子消失不見,便開始在床上四處往外探頭查探,結果在地板上發現了那朵干花體。然後,他停止任何移動,屏住呼吸,對著那朵干花體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才能找到你的那位朋友———」之類。然而,我的意識卻已經無法傳到人類的體內,他不是水族精靈,他笨拙又厚實的**攔截我的意識流傳播,我無法單憑我的原形,而且處于消耗狀態的下的原形和他交談。

只得在原形態固著的狀態內沮喪的望著他,默默對著這個人類祈求到「拜托了!」希望他能誠心誠意的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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