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公主妃 第四章 是敵是友

作者 ︰ 夢若可猜

不是青石心中怨懟,而是宮里頭的事,事事都像賭博一樣,今天你離這個人近了,若是賭的對,那自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跟著沾光討賞是少不了的;可若要賭錯了呢?

都是宮里待了這麼久的人,這丫頭一來就招了無數雙眼楮,便是青石在太後宮中,足不出戶,也沒少听景寧的閑言碎語,依她看來,這樣的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今天是吳珠王罩著她,可明天呢?別忘了,就是從前的落瀠皇後,皇上那樣寵著、愛著、處處周到著,到最後怎麼樣呢?還不是叫有心人動了手腳,死于非命麼?更何況是一個外邦來的舞女,又是太子和皇上都爭持不放的人,她能光鮮幾天?叫青石說啊,她的下場不見得比落瀠皇後好。

青石和青玉的話,張清芳都听在耳朵里,不是他一定要管景寧的事,而是,他第一眼瞧見景寧時,就覺察出了她的不同,再加上肩頭上的團花圖案,這丫頭的身份可遠非一個舞女那樣簡單。

當年,丹香、吳珠、錦夏三國為大陸上的第一大國,,落盛國所逼,不臣服就要被剿滅,一時無法,各國皆派了使者前往其他二國請求結盟,聯合御敵。然而,與此同時,落盛國也在威逼利誘,企圖瓦解三國聯盟。

這樣一來,三國雖一心求盟,卻又各自心懷顧慮。不得已之下,軍中有位將領,叫作楊一忠的,就出了「易子為盟」的策略,以防各國在結盟抗敵過程中為利益驅使,投靠落盛國,反來與落盛國前後夾擊自己的盟友。

這樣的策略一傳出來,各國皆是一驚。有了孩兒的帝王,妃嬪于心不忍,意欲以他人之子冒認作皇子、公主,以求盟約達成,又不損害自身骨肉;而新登基,尚未有孩兒的,便心中偷笑,光明正大地來做這樣的事,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樣子。

敵強我弱,而御敵之心不齊,這樣的征戰,哪里有勝算可言呢?無奈之下,楊一忠便去拜訪了號稱「盜無不勝」,已經金盆洗手的偷界祖師,,無影。

陳詞利害,不過幾句話的功夫,無影便答應了楊一忠的請求,並婉拒了楊一忠帶來的數百金,只求此事得手之後,朝廷可以除去他無影的通緝令,也使得自己滿月復經綸的兒子可以登科及第,不再為他所累及。

一個忠臣思國,甘冒死生之險,為天下人而不敢為;一個愛父思過,甘冒死生之險,為天下人而不願為;兩人一拍即合,同為天下蒼生,殊途同歸,皆是可歌可泣。

就這樣,無影帶著自己仍浪跡天涯的徒兒非明、孤風,前往丹香、吳珠和錦夏皇宮,一夜之間,便調換了各皇帝或太子最鐘愛的皇子和公主,景寧也是其中一位,她肩上的團花圖案就是明證,只是,這花色代表的是哪一國,張清芳卻是不得而知了。

錦夏國的皇後蝶舞蹁躚在得知自己的愛子被調換的那一刻,恨得骨血崩裂,恨不得將懷中的孩兒頓地摔死,可是那孩子肩頭上的圖案卻正中了早晨侍衛帶來的,貼在城門口的黃紙上的話︰肩上圖為結盟符,若有損,則盟圖在各帝王手中皆有顯示,若當真有愛子之心,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否則,一子崩而三子俱損,一子亡而三子皆殞,三思而後行!

如此這般,雖各自皆有恨意,卻由不得不真心結盟。三軍會合,與落盛國正面交鋒,敵強我弱,但盟國的士兵因為有國君率兵上陣而士氣大震。

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落盛國不僅大敗,還是去了大片的國土。戰爭結束之後,三國因為瓜分不均而各自心懷不滿,只因各自的愛子、愛女握在他人手中,並沒有大動干戈。

吳珠國瓜分了落盛國東北部的大片國土,從此國民不再以下海采珠為生;丹香獲得了落盛國南部的國土,後來,連苗寨也依附了丹香國;錦夏國因為國土本來就靠北,疆域遼闊而綿延數千里,所以,落盛國偏西部分的國土,大部分都落入了錦夏國的手里。

丹香國與吳珠國的疆土隔水而望,本來就極是親近,錦夏國心有不滿,在不斷強大自己的同時,也經常時不時地做些小動作,動搖兩國的關系,以防兩國結盟,吞並錦夏國。

是多年過去了,三國局勢雖時有動蕩,卻也各自安然,只不過眼見著丹香國公主與吳珠國的王子結了姻親,時日將近,說起來,錦夏國也是迫不得已,這才用錦夏國中的王子做餌,想出了借刀殺人的法子,逼著吳珠國滅了丹香國。

只不過,就張清芳所知,當年吳珠國失卻的實是一位公主,所以,錦夏國手中所握的王子顯然並不是吳珠國的,吳珠國卻欣然接受了錦夏國的威逼。

一則,或是因為一損俱損的道理,唯恐錦夏國傷及那皇子,連累了自己的愛女;二則,所不定吳珠國吞吃丹香國的心,是早已埋下的,只不過世人皆傳二國交好,一時間卻沒有下手的好法子。

如今錦夏國如此,正好給吳珠國找到了合適的理由,還將罪責盡數扔給了錦夏國擔著,何樂而不為呢?

傳言吳珠王奸險,張清芳在宮中待了數年,雖不曾與吳珠王見過幾次面,但光是听聞他的事跡,對世人的評價,也是頗為認同的。

若是張清芳猜測的不錯,景寧應該就是吳珠王和落瀠皇後失卻的愛女。當年落瀠皇後身患重病,卻依然強忍著生下了景寧,適逢亂世,為保愛女,吳珠王和落瀠皇後對外皆宣稱公主夭折。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但其中卻也包括楊一忠和無影。

如今,愛女已經在手,今日,張清芳若是醫好了景寧,那麼吳珠王接下來,一定會逼他想出斷掉三個嬰孩兒血脈牽連的法子,這樣,接下來,吳珠國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錦夏國下手了,天下都將歸于吳珠王手中。

張清芳想著自己為國冒險,只為自己能夠登科及第的父親,在事成之後,不僅沒有被洗月兌賊贓之名,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蹤,被吳珠王誅殺的命運,就心中隱隱生恨,他多麼想一針下去,就結束了景寧的性命,但是,到動手的時候,他的手卻顫抖了。

醫者仁心,他拯救了太多的生命,為了供奉朝廷,他含恨掩去了自己的滿月復經綸,潛心學醫,游歷天下,就是吳珠王的母親,他也將她從死亡里拖了出來,面對生命若花兒般才剛剛開放的景寧,他手中救命的銀針,無論如何也下不得手去。

很快,景寧就轉醒了。看著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景寧忽然生出一股眩暈的感覺,手不覺就撫上了太陽穴,一不小心,觸動了張清芳刺在她頭上的銀針,痛的景寧忍不住「嗤嗤」地吸氣。

「醒了?」張清芳轉過身來,看著已經坐起身來的景寧,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開口問道。

景寧這會子才注意到張清芳,抬起頭看他在眼里的時候,景寧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在哪里見過他一般,卻又不由自主地對他心生畏懼。

「你,你……是誰?」景寧硬著頭皮小聲問道。

「哈哈……」張清芳見她這幅模樣,不禁爽朗一笑,捋著胡須道︰「你乘著小舟神游,一不小心就逛到我這太虛殿里來了,這會子又在這里裝暈,你可知你來的是什麼地方,還敢這樣向我發問?!」

恰巧青石和青玉都出去了,張清芳見景寧那副怯生生的樣子,便故意逗她道。

「這……」景寧伸出個指頭,指指自己,又指指周圍,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到最後終于憋出一句︰「那……我這是死了麼?」

說著,景寧抬手就往自己手背上使勁兒掐了一把,只怕自己感受不到疼一樣,一下手,就留下了一塊兒明顯的淤青,中間微微泛著黑紫。

「誒喲,啊……好疼啊……」景寧皺著眉頭委屈地道︰「你這人,哪里來的,竟然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哄我……」

正說著,景寧便要下床來質問張清芳。張清芳見了,連忙制止道︰「你身上中的蠱毒,你可還記得?此時,你身上的余毒未清,不宜亂動,小心毒入了筋脈,引起血脈錯亂,到時候,你只怕不死也要瘋傻。」

「啊?」景寧听了張清芳的話,大吃一驚,果然端端正正地坐好,可轉念一想,便道︰「你又來欺哄我!方才騙我說你是太虛殿的老頭兒,這會子又拿這樣的由頭叫我不要亂動,我信你一次是犯傻,我要再信你一次,那就是真傻,才不要上你的當呢!」

說著,景寧就要掀開薄被起來,卻恰巧裝上吳珠王風澤進來,景寧嚇得趕緊用薄被把自己包包好,還輕聲對張清芳說︰「就說我還沒醒!」然後便那樣,跟個粽子似的躺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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