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 081 勾引與滅火!

作者 ︰ 步月淺妝

八月末的秋日之中充斥著枯敗的花和泛黃的葉,萬生萬物都被這蕭條的肅殺之氣籠罩,沈府的靜心齋猶是,距離壽宴已經過去了兩天,宮里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沈府上下都被一片慘霧愁雲籠罩,本來就岌岌可危的沈閥,在這一刻變得更為脆弱不堪。

「麗嬪娘娘送信,宮中朝中對五殿下的事情暫時還沒個說法,德妃娘娘被軟禁了起來,這會子正在鬧騰,竇國公現在已經被革了公侯之位貶為庶民,不知要在天牢之中關多久,咱們府中與五殿下是姻親,雖然目前皇上還沒有將咱們怎麼樣,可保不齊五皇子這回犯得事不小,等忠親王歸來,咱們府中會怎麼樣也就塵埃落定了!」

沈王氏的語聲帶著哀嘆,一雙渾濁不清的眸子精光全無,看著她那鬢角的霜白,好似在這兩日之間一下子老了十歲,這邊廂坐在沈蘇姀對面的二夫人已經掩面哭了起來,「當初五皇子進了天牢的時候我就說過這事兒是要拖累我們的,結果現在可好了,琳瑯的名字已經上了皇室宗譜,這一回五皇子即便不被殺頭至少也是要被關上一輩子的,難道我們琳瑯就要被他拖累一輩子不成,早知道會這樣,何必要去攀五皇子這門親!」

沈柳氏一邊說一邊擦眼淚,完全沒有注意到沈王氏早就氣的面色發白了,听沈柳氏說完,沈王氏掃了一眼垂眸靜坐沒什麼表情的沈琳瑯才狹了狹眸,「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怪我當初對著門親事點了頭?出事之時,是派的你身邊的徐成去竇家看的,他素來為人圓滑眼尖,竟然連竇府之中的端倪都看不出幾分?若非是他當初肯定的說竇閥全無異樣,你以為我會冒著風險讓琳瑯去做五皇子妃嗎?當初定下親事之時恨不得招搖的全天下都知道你有個女兒要嫁給皇子,如今出了事情,卻要怪到別個身上,這就是你這個做媳婦的應該做的?」

沈柳氏面色一紅,眼淚頓時落得更凶,想說兩句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眸光憤憤的垂頭忍了,沈王氏到底是年紀大了,為沈府的前途擔憂還有受小輩的氣,再看到沈柳氏哭哭啼啼的樣子更為不虞,撫了撫胸口,一旁的楊嬤嬤連忙掏出兩粒藥丸遞了過去。

「祖母,君兒听說徐管家前幾天又在城南購置了一套宅子。」

沈君心眨巴著大眼楮,一邊為沈王氏撫著背脊一邊閑聊似得道,沈蘇姀本來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聞言挑了挑眉頭,抬睫一看果然就見沈王氏面色驟然做變,她定了定神頗為慈愛的看這沈君心,「君兒從何處听說的?」

沈君心眸光一轉想了想,「好像是听母親房中的下人說的,說是徐管家在去了竇閥之後得了許多封賞,想必是竇家的手筆十分之大,一座宅子也隨隨便便賞了人。」

沈君心語氣天真面容無害,這邊廂沈柳氏卻在沈王氏的目光之下面生兩分駭色,沈王氏冷笑一聲,揚聲道,「去吧徐成給我叫來!」

門外的下人應聲而去,不多時徐成就到了靜心齋的門口,一看到沈王氏就掛上了一副恭敬的笑容,「老太君喚小人來不知有何要事?」

沈王氏蒼老面容之上帶出兩份冷笑,「我且問你,當日去竇閥時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兩?」

徐成眼底精光一閃,裝作不知的看著沈王氏,「老太君何意?」

沈王氏唇角的笑意越深,卻也愈發駭人,她微微默了一默,開口之時語氣深長且涼薄,「徐成,這麼多年看在你是二夫人帶過來的份上,我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計較過你在府中的行徑,我可以準你在府中橫行霸道欺壓下人,也可以放任你干些偷偷模模的小事,這些都不算什麼,可是這一次,我卻不能饒了你!」

徐成面上本來沒有生出畏怕之色,可待沈王氏幾句話說完他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饒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沈王氏已經朝外面厲喝一聲,「來人,將徐成給我拉到沈家宗祠之外——杖斃!」

「老太君,小人只收了五百兩,小人只收了五百兩啊!」

「老太君饒命!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

「老太君,小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

「苦勞」二字來不及說出口人就已經被拖遠了,沈柳氏面色發白渾身顫抖的坐在那里,看著沈王氏面上的戾氣一個字也不敢說,旁邊沈琳瑯面色漠然的看著徐成被拖走,亦是一言未發,沈君心眨了眨眼,唇角若有若無現出兩分笑意。

「其他的事我不管,可誰敢損了沈家門楣,我便絕對不會饒他!」

沈王氏似乎使足了力氣才道出這般鏗鏘有力的一句話,稍稍頓了頓,她復又轉身看向沈蘇姀,「五娘,沈家如今要靠你了,太後那里你務必要多為沈家說些好話,琳瑯的婚事肯定是要退的,只要太後松口,皇上絕不會逆了太後娘娘的意思!」

沈蘇姀點點頭,「明日蘇姀就進宮去。」

沈王氏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淚光盈盈的沈柳氏眸色一暗,終是揮了揮手,「罷了罷了,都散了吧,就看老天是不是真的要絕了沈家了!」

沈王氏一臉疲累的將眾人揮退,沈蘇姀當先起身而走,沈君心連忙跟在她身後,沈蘇姀朝伽南館而去,沈君心也攆著她的步子來,兩人路過去往沈家宗祠方向的路口之時正看到許多人朝那個方向走去,有惴惴不安的有幸災樂禍的,似乎是要趕去看什麼熱鬧。

「五姐,你有沒有覺得他們的表情很像那天看香書被打時候的樣子?」

沈君心站在沈蘇姀身側,看著人流涌向的方向眉心微蹙,「你怎知他在城南買了宅子?」

沈君心眯起眸子一笑,「因為他與我房中丫鬟相好之時不小心說漏了嘴!」

身後是滿目枯黃的落葉梧桐,襯得沈君心這張臉分外燦然可愛,可若是外人看在眼中必定會覺得膽寒,就是這樣一個雪女圭女圭一般的八歲孩子,言語之間就要了一個人的性命,可他面上卻沒有因此生出半分情緒,沈蘇姀看著這樣的沈君心眸光微深,沈君心卻滿臉得意的看著她,「你是不是應該謝謝我,我幫你替香書報了仇哎——」

穿過黑漆漆的城門,沈蘇姀時隔三日之後再次進了宮,連綿起伏的帝闕此刻如她所料的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已經相安無事五年之久的帝宮在三日之前再發動蕩,有些年老的宮人尚且記得五年之前的宮變是如何的慘烈而血腥,這一次,會不會還和那次一樣呢?

壽康宮之前已經沒了攔路的侍衛,沈蘇姀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正殿,還未走進內室便聞到一股子藥味,路嬤嬤早就站在外室等她,一路領著她朝內室而去,內室之中嬴華景和嬴華陽陪坐在旁,沈蘇姀乖巧的行的一禮,陸氏立刻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室內三人面色各不相同,嬴華陽仍是一副尋常時候的靜琬模樣,陸氏唇角帶著疏淡的笑意,唯有嬴華景的一雙眸子在發著亮,見沈蘇姀坐定,她不由接著剛才的話頭道,「三哥雖然只有五萬人馬,但是那十萬竇家軍都是新兵,戰斗力肯定會大打折扣,我猜想,不出三日三哥一定能得勝歸來——」

沈蘇姀終于明白了陸氏面上的笑意為何帶著兩分牽強,見無人接話,嬴華景好似也反應了過來,不由得悻悻住了口,陸氏見此便道自己有些累了,嬴華景和嬴華陽當下起身告退,陸氏看著兩姐妹走出去,這才幽幽的苦笑起來,「華景這丫頭雖然比你大,卻是半分比不上你的心性兒……」

沈蘇姀唇角微勾,陸氏已扶住了她的手,「陪哀家出去走走。」

沈蘇姀便扶著陸氏走進了壽康宮主殿之後的小花園,那兩株辛夷花早就凋謝,此刻被搬到了別的地方,深秋之時唯有菊開得最好,此刻這小花園中便被滿滿的各色菊花佔了個全,陸氏見沈蘇姀只顧著看花卻不說話不由得一笑,「今日進宮可是對哀家有事相求?」

沈蘇姀不由的苦笑,「太後娘娘果然慧眼。」

陸氏微嘆,「哀家當然知道沈老太君在想什麼,丫頭,你自己怎麼想?」

沈蘇姀垂眸一瞬,「當初指婚之時沈家確實借了五皇子之勢,如今五皇子臨難,雖然他確有罪責在身,不過在皇上未曾定下罪名之前,沈家,自然不能做下無義之舉。」

陸氏聞言便欣然的嘆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道,「若是人人都若你這般想便好了。」

沈蘇姀將陸氏扶著進了一個亭子,二人相對而坐,陸氏的眸光微眯,頗為悠遠的看向了遠處,「如你所言,在嬴琛的罪名沒有定下之前,哀家不好說任何話,朝上已經有許多人想要他死了,無論他做了多少錯事,終究還是哀家的孫兒,小時候哀家也疼過抱過,如果他不是生在皇家,如今至多是個稍微紈褲些的富家子弟,不必有多麼大的成就,卻也不會這般害人害己,人人都知皇家尊榮矜貴,卻不知有時還不如尋常百姓家。」

又是一嘆,陸氏收回目光看向沈蘇姀,「你也知道外面那些人是如何的,迎高踩低見風使舵,見竇閥不行了,恨不能立刻上去將竇閥撕吞入月復,世上這人啊,不怕永遠爬不起來,只怕爬得太高又跌下去!」

陸氏的嘆氣聲一聲接著一聲,瞬時讓沈蘇姀覺得周邊寒意都重了不少,看著沈蘇姀擔憂的看著自己,陸氏也有些無奈的笑了,「哀家真的是老了,年輕人已經等不及的要大展身手,哀家這個老人家卻還想讓時間慢一些再慢一些,可惜啊,人力怎可逆天。」

「娘娘……」

沈蘇姀本想安撫,陸氏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搖了搖頭,「無需多說,哀家心里清楚的很,人老了難免的話就嗦些。」

二人正說著話,這邊廂路嬤嬤帶著笙娘走了過來,原是陸氏又要喝藥了,看到笙娘一起過來陸氏不由得想起前次讓笙娘為沈蘇姀問脈之事,「差點忘了,你這些日子進宮時辰不一,好些日子沒讓笙娘診脈了吧?就趁著今日讓她再給你看看。」

沈蘇姀順從的應下,陸氏隨著路嬤嬤回去喝藥,沈蘇姀則讓笙娘為其診脈,亭子周圍無人,沈蘇姀壓低了聲音道,「棲雲宮的東西可收拾干淨了?」

笙娘點點頭,「靈符草的藥性只會留三天,已經三日沒往棲雲宮送藥了,任誰也查不出。」

沈蘇姀點了點頭,笙娘唇角勾起抹欣慰,「沒想到小姐的動作如此之快,更沒想到小姐有如此手段,這些年,小姐想必過的極為辛苦。」

從見面至今,沈蘇姀還尚未與笙娘細細聊過,聞言搖搖頭,「師父當年算準了我有此一劫,這些年幸而有他幫忙,一切倒也還算順利,笙姨比我更辛苦。」

兩人對視一眼,想到那麼些永遠都不可能再見的人心頭都是一酸。

「五殿下這場仗是必輸無疑的,且不知稍後皇帝會否要下殺手,竇閥一動朝堂必亂,短時間內我們靜待其變便可,已經等了五年,再長的時間也等得,當年之事已經尋不到證據,我們切不可急躁,太後身子愈發不好,笙姨千萬要照顧太後的身子。」

沈蘇姀脈脈低語,笙娘應聲點頭,她此刻乃是實打實的為沈蘇姀診脈,末了眉頭微微一簇,「小姐的身子有些不妥。」

沈蘇姀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苦笑的搖了搖頭,「這個我知道,你不必擔心。」

笙娘本想說點什麼,見沈蘇姀如此一言也就沒在過問,沈蘇姀收回手,忽然想到一事,「笙姨,你見多識廣,不知道你是否听說過一種帶著冷香的毒?」

「冷香……」

笙娘搖搖頭,「很多毒藥都帶著香味,有時候可能並非是毒藥本身的香味,小姐這樣說可是在為難笙娘,怎麼,莫不是有人要給小姐下毒?」

見笙娘如此緊張沈蘇姀趕忙擺手,「非也,是別人。」

笙娘並不問那人是誰,只道,「小姐只知道這毒有冷香?別的呢?顏色哪般?中毒之人的反應為何?小姐要麼讓奴婢看看那毒藥,要麼只能多說些,否則奴婢還真不知那是何物。」

沈蘇姀想了良久,末了道,「分明應當是一個成年硬朗男子的體質,可體內卻好似罩著一股子寒氣,血氣凝滯,脈搏與呼吸都較常人更慢,至于中毒的反應,似乎有些體寒,別的也和常人無二,或許也有不同的,只是我不知。」

笙娘的眸光略柔,雖然沒有問沈蘇姀說的是誰,可那人是個男子,在她的印象之中沈蘇姀稍有對別的男子如此上心,對方既然還是個成年男子,那麼其中關切就不言而喻了,可她卻也只能苦笑,「小姐說的這些還是不足以斷定那是什麼毒,您說的這些癥狀確實有些像中毒,可是有許多毒藥都能讓人體寒,恕奴婢無能為力了。」

沈蘇姀也知道自己所知甚少,她只是在驪山的時候為他把過一次脈,她並不善于醫道,把脈之後也只能看出淺顯的東西,她此刻不過也只是隨便問問,既然問不出也就罷了,沈蘇姀本想再和笙娘多說兩句,可前面殿中忽然傳來一陣喧鬧,沈蘇姀眉頭微蹙,帶著笙娘朝殿中走去,剛走到側門門口便看到一片明黃之色,她使個眼色讓笙娘先回去。

沈蘇姀從側門進去的時候正看到德妃竇瀾一身紫紅色宮裝站在殿前的台階之上,三日不見,德妃整個人憔悴了一大截,面上涂脂抹粉想要遮住那慘白的面色,壽康宮的侍衛宮人圍了一大圈在她身邊,卻無人敢上前動她分毫。

她分明被軟禁,卻不知怎地跑了出來還到了壽康宮?

「皇上,臣妾有話要說!」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沈蘇姀听到這話不由恍然,必定是昭武帝連日來拒絕見她,她這才趁著他到了壽康宮之時跑了出來,見她跪倒在地,周圍之人更不敢上前,所有人都看著殿門之處,想知道昭武帝對這位德妃娘娘還有無憐憫之心。

「皇上,臣妾有話要說,臣妾知道您不想見臣妾,可是臣妾知道臣妾今日之言您絕對不想讓別人听見,臣妾斗膽請皇上給臣妾一個機會,皇上若不出來,臣妾就跪在這里!」

這話略有些不敬,沈蘇姀並沒有走近,听到這話挑眉,什麼話是昭武帝不想讓別人听見的話呢,沈蘇姀沒有深想,因為她一晃眼便看到一身明黃龍袍的昭武帝從內室之中走了出來,他面上並沒有明顯的怒意,可是微微眯起的眸子還是藏著不善,他腳步沉穩的走至竇瀾身前,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瞬才溫溫開口,「太後需要靜養,朕陪你回宮。」

竇瀾一臉的剛毅之色,即便看到昭武帝為她走出來面上也沒有分毫的喜悅感激,朝昭武帝磕了個頭便站起身來,隨後便看到帝妃二人翩翩走出了出去,明黃的儀杖隨之離開,沈蘇姀心頭略有不安起來,德妃此番必定是為了嬴琛而來,她會怎麼做呢?

棲雲宮的宮人們因為竇瀾的私自出宮而感到萬分的不安,可是當他們看到是皇上陪著自家主子回來之後,那股子不安消散,心中更升起了巨大的希望,難怪自家主子早間要讓他們將整個宮殿收拾整齊,原來她早就有自己的打算!

竇瀾並不知宮人們的希冀,她看出了昭武帝身上內蘊著的怒意,所以在走進棲雲宮主殿的那一刻她就跪倒在昭武帝的身前,昭武帝並不理身後之人,堪堪走上首位落座,而後才抬眸看向底下這個跟了他近三十年的女人。

「皇上,臣妾懇請皇上饒了琛兒的性命!」

竇瀾之語硬聲有力,背脊挺直,依舊滿是竇家人的氣魄,昭武帝一手撐腮,眸光深刻,「琛兒正準備用十萬竇家軍攻取朕的帝都要了朕的性命,你卻讓朕饒了他的性命?」

竇瀾眸光定定的看著昭武帝,幾日之前的瘋魔不見,此刻的她仍然還是那個飛揚跋扈無懼無畏的竇德妃,這樣的她曾經讓他產生了莫名的征服欲,這麼多年過去,這種征服欲依然還在,或許正是因為這份桀驁才讓她獲得了今天的地位,可有時候人一旦傲然過頭了就會變成自不量力的的蠢貨,比如現在的她就讓昭武帝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皇上分明知道,琛兒這一仗打不贏的。」

竇瀾的話語里終于出現了一絲懦弱的松動,曾經有人告訴過她,愛的越多就越柔弱,除了自己的孩子,不應再愛任何人,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有沒有做到這句話,可她知道此刻,現在,她正在踐行這句話,昭武帝眯了眯眸子,「是嗎?」

他靠進了身後的椅背之中,「朕以為竇家人從不輕易認輸。」

竇瀾便有些諷刺的笑了,「他大抵是不會認輸,可有皇上在,琛兒怎麼會嬴呢?」

昭武帝不置可否,「琛兒為了自己逃走,將你留在這里受苦,你不覺得委屈嗎?」

竇瀾搖了搖頭,「為什麼要覺得委屈,臣妾願意用我的性命去換他的性命,何況,任何時候只為了自己好的道理也是臣妾教給他的,臣妾覺得他做的很好,自知未來慘淡,何不拼死一搏,如果,如果那十萬竇家軍再厲害些的話。」

昭武帝瞬時便笑了,這等大逆不道之語,也只有她敢說!

笑意越深,說出的話卻森寒,「發動兵變,謀逆造反,這等大罪,朕怎樣讓他活呢?」

昭武帝抿了抿唇,「你想讓朕做一個昏君?」

竇瀾唇角微揚,眸光一時悠長,「皇上何不就當他只是一時淘氣玩了個人多的游戲?反正這是您的江山,只要您大筆一揮,無人敢反抗與您!更何況,您一定還記得,五年之前這樣的游戲您也並非沒有玩過……」

見昭武帝瞬間眯了眸子,竇瀾的面色更為平靜,「皇上怎麼會是一個昏君,一個昏君不會權衡利弊讓六大權閥臣服于腳下,一個昏君亦不會讓功高震主的臣子相繼離散,五年前是蘇閥,五年之後是竇閥,皇上,您還記得嗎?」

冷風穿堂而過,一時靜默的殿閣之內,只有昭武帝凌遲一般的眼神落在竇瀾頭頂,竇瀾微垂著眸,背脊筆挺雍容端華,好似她還是半月之前那個在宮中橫著走的竇德妃!

嬴華景的話沒有說錯,昭武帝三十二年八月,這場因為五殿下嬴琛和第一權門竇閥而生的謀逆犯上之戰在距離君臨城不到五百里的地方,以不到三天的速戰速決就結束了。

忠親王帶著五殿下嬴琛回到君臨城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人靜,青甲軍肅立的街市之上沒有夾道相迎的百姓,亦沒有震耳欲聾歡呼,聖德大道悠長而寧靜,寧靜的只有屬于忠親王這位大秦帝國新一代賢士將星的尊榮,他的尊榮無需山呼海嘯的歡呼和人頭攢動的鼓勵,他的尊榮在聖德大道盡頭的帝宮里,在那里,帝國最為尊貴的男人在等著他。

相比之下,跟在忠親王身後第一輛領頭囚車之中的嬴琛就萬分慘淡了,這場人數相差一倍的大戰以竇家軍慘敗逃散而結束,死傷三萬余人,逃走兩萬余人,其余五萬人全部被俘虜,嬴琛身上受了不輕不重的傷,所幸的是他還沒有丟掉性命,他的眸光狠狠地落在忠親王嬴珞的身上,想到接下來尚不確定的命運,他忽然想死了更好!

沒有人知道這個晚上父子相見說了什麼,人們只知道在第二日的早朝之上,忠親王不僅在此次的動蕩之中享有了親王之封,更獲得了一只人數為十萬的大軍,這支由此次兵變之中俘虜的八萬竇家軍和昭武帝另外賞賜的兩萬皇家禁衛軍組成的名為忠勇軍的軍團直屬于忠親王個人,那兩萬禁衛軍將直接從金吾營手中接過君臨城的守城之權,金吾營自此只負責君臨城的戍衛巡視便可。

不出十日君臨城的格局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朝堂之上又有人提起立儲之事,這不過為今比立儲更重要的乃是定下五殿下嬴琛的罪狀,謀逆乃是誅九族之罪,只可惜嬴琛乃是皇子,他的姓氏並不在這「誅九族」的刑罰之內,那麼到底是凌遲還是斬立決呢,朝堂之上眾人紛爭不休,最終昭武帝還是沒能確定個結果,眾人見此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時間都閉了嘴,只等昭武帝的最後定論。

就在朝堂之上一片迷雲密布的時候,七王府之中嬴縱又告病了。

沈蘇姀到七王府的時候嬴縱正在臨湖的一座水榭之中看書,容冽領著她進了水榭之時只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熱意,她將身上披風解下來,撥開珠簾走進內室的剎那只看到嬴縱挺俊的身影正躺在靠窗的一張躺椅之上,鬼面清寒,獠牙猙獰,他的眸子卻是閉著的,今日並不冷,他身上卻蓋著一張厚厚的墨色狐裘,狐裘拉至他胸前,愈發襯出鬼面之下露出的下頷滲人的白,沈蘇姀唇角微抿,守城之權被奪,他卻還能在這里裝病睡大覺!

一轉頭,在那靠牆的書桌上正趴著兩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寫著什麼,沈蘇姀眸光大亮,還以為要見到清遠和明生必定要經過一番波折,沒想到他們二人竟然在他的書房之中,沈蘇姀輕手輕腳的朝他們走去,兩個人孩子似乎極為專注,等她走到書桌之下擋住了他們的光線二人才抬起了頭來,見是她,兩人齊齊露出驚喜的表情!

「沈姐姐!」

二人只敢做出個口型,似乎是害怕打擾了正在睡覺的人,沈蘇姀蹙眉掃了一眼窗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跟她出去,二人听話的點頭,將正在臨的帖放在一邊隨她走了出去,沈蘇姀本以為他們再寫什麼,卻不想是在臨帖,不由又掃了那人一眼。

「沈姐姐,你果真來了!」

二人都有些激動,沈蘇姀眸光往里頭掃了一眼,拉著他們就要往出走,「現在跟我走。」

她本以為清遠和明生一定會二話不說就走人,可兩人竟然沒動,沈蘇姀回頭詫異的看著他們,「你們不願意隨我走?你們想留在這府中?」

清遠和明生對視一眼,清遠這才道,「七王爺說過,我們出去會被別個發現,會讓沈姐姐陷入困境,說是只有在這里才能讓沈姐姐安穩,我們已經說好了,就在這里,哪都不去。」

沈蘇姀眉頭頓皺,「他在騙你們!」

清遠搖了搖頭,「七王爺說沈姐姐將我們送走就是害怕我們出意外,我們留在王府之中絕對安全,沈姐姐也不會擔心。」

沈蘇姀眉頭皺的更緊,「你們難道覺得留在這里會比和我走還要安全?」

清遠和明生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確定。」

沈蘇姀狠狠往屋內掃了一掃,他不知道給他們下了什麼**藥,還要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無非就是想抓著她的把柄不放罷了!沈蘇姀面露苦色,「你們在這里他都讓你們干什麼了?你們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我嗎?」

這次換明生回答,「七王爺不讓我們干什麼,看我們臨帖,還教我們練劍,不把我們當下人使喚的,這府中也無其他人伺候我們,感覺就像在學堂的時候一樣!我們並非不相信沈姐姐,只是,只是王爺說沈姐姐身邊並不如這里方便,我們怎能再讓沈姐姐為我們操心?」

明生的性子素來安靜,能讓他說出來的話必定是真的了,沈蘇姀看著只比她稍稍矮兩分的二人頗為無奈,那廝果然善于揣摩人心,他知道怎麼能讓這兩個小娃兒安心,沈蘇姀深深地嘆一口氣,「睡了多久了?」

這次又是清遠開口,「從我們臨帖的時候開始,到現在快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

沈蘇姀心頭一跳,往里頭看看,頓時有種他其實在裝睡的感覺,可他半晌也沒別的反應,讓她一時之間也不確定起來,睡這樣長的時間,難道昨天晚上干了什麼?

「你們確定要留在這里不和我回去?」

沈蘇姀再次確定的問了一遍,清遠點點頭,「確定,沈姐姐以後會常來看我們嗎?」

沈蘇姀心頭一陣糾葛,讓她常來七王府她是絕對不願意的,可是這二人是她所救,亦是她一手將二人弄得有學堂不能回還被這廝當做她的把柄留在這里,她心中當然是放不下的,「當然是會的——」

清遠和明生頓時露出兩分笑意,沈蘇姀看著這二人也知道將他們帶走必定是無望了,正準備走人,清遠忽然眸光一亮道,「沈姐姐,我們有東西要送給你,你稍等片刻可好?我們去給姐姐拿來!」

沈蘇姀還未點頭二人便閃身走了出去,沈蘇姀挑了挑眉,只好一個人傻站著。

隔著層層珠簾,里面的人仍然睡得無知無覺,沈蘇姀打定注意他在裝睡,可她死盯著半晌也不見那人有半分異動,帶著好奇心的驅使,沈蘇姀復又走了進去,她一步步的走至他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抬手在嬴縱眼前一晃,見這人毫無反應她不由得疑惑更重,眼底暗光幾閃,忽然將眸光落在了放在他身側靠里的一本書上!

那本書書頁已經有幾分泛黃,似乎是一本兵陣圖志,此番正被他一手壓著,讓沈蘇姀感興趣的並不是那本兵陣,而是那圖志之上極小極小的標注,那標注的墨色頗深,看得出是後面加上去的,沈蘇姀眸光微縮的盯著那本書,一時間移不開目光去。

那小字絕不是出自他之手,那字的形狀和排布都讓她萬分熟悉,曾幾何時,她的兵書之上也有類似的被人寫上去的小小標注,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所寫呢?沈蘇姀抿了抿唇,只要將那書拿在手中細細看過便知道!字體相似的或許大有人在,可字間布局橫豎撇捺的小細節卻每個人都不同,字太小,距離太遠,她並不能確定!

沈蘇姀深吸口氣,傾著身子朝那書冊伸出了手!

她的身量只有十二歲小姑娘的身量,且還算縴細瘦小的,那躺椅如同一張榻一般大,他墨色的袍子鋪陳在上,那本書側被他的手按著便落在了最里面,沈蘇姀伸出手才發現,她根本夠不到,彎腰,彎腰,再彎腰,沈蘇姀感覺自己身體的延伸已經到了極限,可她還是沒有模到那本書的邊兒……

想到那本書上的字或許是相識之人所寫,她心一橫,抬腿跪在了躺椅的邊上,整個身子從嬴縱身上躍過去,使足了力氣終于能顫顫巍巍的夠到那本書的邊兒,可他的手壓著,她不想驚醒他,便只能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將那書抽出來!

提心吊膽屏住了呼吸,沈蘇姀自認已經輕得不能再輕,可是當她只差一點兒就能將那本書抽出之時,躺在她身下的人懶洋洋的睜開了眸,「沈蘇姀,你想對本王做什麼?」

低寒而夾雜著鼻音的磁性男聲好似一陣暖風劃過沈蘇姀的耳廓,她整個身子詭異的僵住,對上那雙眸子之時驟然撤腿回腰!可她的動作再快也沒能快過嬴縱的鬼手,她的腿是撤下來了,可是她的腰被他一把攥了住,可想而知,這一次根本不需要他使勁她就已經「啪」的一聲撲在了他胸前,一抬頭,就對上一雙滿是興味莫測的眼。

「沈蘇姀,你這是在勾引本王?」

話音好似一根細線陡然劃過她心頭,瞬時蕩起連綿不絕的癢,面上驟然之間生出一股子燙意,沈蘇姀心中暗自叫苦,咬緊牙關雙手往他身上一撐就欲起身,可他在她腰間的手卻越來越緊幾乎要將她勒的快背過氣去!

「王爺以為自己傾國傾城嗎,沈蘇姀為何要勾引王爺!」

「放手!」

沈蘇姀句句咬牙切齒,只覺得腰間的力道帶著一股子狼一般的狠勁兒,她好似一只八爪魚一般在他身上撲騰,眼看著那本書都被他一手劃開落在了躺椅之下,沈蘇姀只覺得心頭好似被人揪了一把,偏生這魔鬼還不放開她,不知怎地,她耳邊只听到他本來平靜的呼吸忽然加重起來,一抬頭,對上一雙狼一般的眸子!

嬴縱惡狠狠的看著她,那模樣好似想將她一口吞了一樣,他深深地吸口氣,刀鋒一般的薄唇緊抿,開口的聲音帶著兩分燙人的嘶啞,「沈蘇姀,你看看你的手放在哪里,你還敢說你不是來勾引本王的!」

沈蘇姀徹底愣住,她以一個斜著的姿勢趴在他身上,一手下意識按在了他胸膛上,另一手不知放在了哪里,只覺得方便可,她一心在那本書上,更沒發現她手底下似有某樣異物,待他一說,她電光火石的明白過來,然後,她想收回手已經來不及了!

他攥住她的腰身一提便將她抱在了他胸前,好似獵豹出籠的一個翻身,瞬間她被他壓在了身下,墨色狐裘以一個曖昧的姿態掉落在地,他雙眸微狹居高臨下狠狠看著她,壓著她的身子越貼越近越貼越緊!

「你要做什麼……」

沈蘇姀不知是嚇得還是羞得總之此刻已經是肝膽俱顫,小碎音兒貓兒一般的無力,叫他眼底驟然更紅,狠狠往她身上一靠,「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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