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屋里只有我，便將提包放到桌子上，坐到徐源的床邊，低頭擺弄著鞋帶說︰「又看書啊—上午朱總沒來吧？」听到我說「沒有」，她立刻抬起身，露出了失望，萎靡的口氣說︰「沒來啊，嘖，我也盼著虹麗趕緊回來得了，昨天朱總找我說了好多話，問我接下來想做些什麼，如果沒有具體打算，只是干在家呆著，要不要去陸蒼英那兒謀個差事，說那老松樹皮不是隨意閑扯說的話，人家金口玉言，說了可以先從辦公室科員做起，只要讓領導滿意了，很快就升做主任，待遇優厚還清閑，平常的一般消費全報銷之外，服裝日用品也都發，從衣服鞋帽，到化妝品，甚至牙膏毛巾，應有盡有，還每年有旅游，甚至能去香港和歐美日本，趕上機會了，用不到兩年能分房，地位也高，哎呀，簡直是天花亂墜，可你說人怎麼能這樣呢，他就為了自己的某種理想，心甘情願地做人家的說客來這麼引導我，從來…沒法說了，切，還是我大姐夫呢，當時我沒法說什麼，而且我都不敢跟蒔茹提起有這麼個話題。」
我听後愣了一下，隔了幾秒鐘，才想起來誰是陸蒼英，說︰「那為什麼？听了您轉述的朱總的話，那工作不要說我們老百姓做夢都不敢痴心妄想的共＊產主義，世外桃源也沒有你說的這個十分之一的好啊，我怕是給癩蛤蟆送去天鵝肉這種級別的好禮，人家都不會給我這個工作。」
「你們北京的太會挖苦人了。」陳曉菁笑了起來說。我接著說︰「我可沒有挖苦，就是要清楚地表達一個‘好’的意思，呵呵，可您倒鄙夷的不得了似的？不管怎麼樣，軍隊高官的公司，還主動請你做里頭的干部，先試試唄，萬一是空想共＊產主義了，再辭了就得了唄，反正你也不介意有沒有工作。」
陳曉菁眉頭緊蹙地看看我，半晌說︰「你是真沒心沒肺，還是根本就沒用腦子琢磨？要是那家伙要穆虹麗去，你會什麼想法，一樣？」我看她神態，听她問的語氣也怪，猛然想起來除夕下午那個江湖人稱「四株松」的陸蒼英張揚的丑態－－－原本這些天腦子里除了穆虹麗，全是糾結著檔案，哪里還有別的。這樣一番思索才稍稍明白過來，連忙說︰「哦，我知道了，陳經理，是擔心那個‘四株松’老色鬼啊，他…您是朱總的親戚，他敢怎麼樣？」
「朱總？哼！姓陸的那號人級別高的程度還知道怕誰？而且誰知道能干出什麼來，你可不知道中國那些個高官，披著羊皮的狼都比他們良善一億倍，還什麼培育人才的四株松，死肉松的爛樣－－－看你還想得起來饒了你，要不理都不理你了－－－」我不得不吃驚地接上一句問道︰「我這點內心活動您都瞧出來了？不行，這太嚇人了。」陳曉菁笑道︰「我說名字的時候你那個茫然的樣子誰還看不出來，當時我真想了，你要是想不起來，我必須跟穆虹麗那兒搶先說你幾句壞話去，呵呵呵。」
我心頭一動，說︰「陳經理知道她幾點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