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霽帶我到了辦公室門外，听了情況後說她可以代為確認，拿到了就馬上給我電話，要不人家大主席的秘書整天接觸的大人物里還分了三六九等，只怕多半不會把我的事情當回事再耽誤了。我感激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管一個勁地賠笑說太麻煩她了。鐘霽笑道︰「听你同事說你骨子里帶著股傲氣，連對領導都沒個恭順樣子，可原來也會這麼感謝人，不過你不用客氣，我早晚也要走的，現在給你辦的這些正好給我自己多一份經驗積累，哼－－－」她冷笑一聲，道︰「這個地方人呆長了，再有理想的也是行尸走肉了。」
我帶著對她刮目相看的感覺出了大樓，走不幾步，不覺回首看了看，主樓前最惹眼的還是那兩個以威嚴和冷漠作為永恆表情的石獅子，想著這樣情景再也不必看見了才好，緊接著才剛剛意識到似的，想到轉眼來往這里也兩年多了，學校畢業的情景卻好像還是不久以前剛剛結束的可以歷歷在目，工作的場面卻忘掉了大半，一種奇怪的時空錯位的感覺。而唯一牢記難忘，並且至今更加深有感觸的，自然是現在依然尋常可見的，估計就是這樣的單位，所仰仗的一個虛偽、凶殘、倒行逆施的體制，其所帶來的貪婪腐朽特性是不可逆的，無論它如何宣傳標榜，終究不會以個人哪怕團體的意志有任何改善的可能。
可好歹馬上就能夠月兌離開這一切了，而後天就是穆虹麗回到北京的日子，如果能那天拿到檔案，可是算得上雙喜臨門了。想到這里，打開自行車鎖時下意識的又看看曾經通勤了兩年多的單位，盼著很快自己就可以因為取檔案而再次邁上身後的台階，雖然之前已經構思過一首告別這里的詞︰「
數月連番困鎖，一朝月兌盡陳窠。來時綠柳垂廣陌，離卻寒雲卷層波。年來半蹉跎。往昔記取無多，前路滄桑幾何？浮生難處身是客，轉燭飄蓬好夢奢。世事總坎坷。」
我寫詞無非是自娛自樂，那時候雖然早是走上了工作崗位的青年，也許難免還要「年少不知愁滋味，為詞強說愁」，可實在想不到也不曾願意自身經歷卻真正是逃不開「世事總坎坷」這句讖語一般。
由于穆虹麗回公司時間的推遲，這兩天陳曉菁還來新月上班。不過我第二天的整整一上午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忽然想會不會是穆虹麗突然回來了，興奮中打電話給穆虹麗的手機呼了一個，而回電卻是令我焦躁失望的毫無動靜，原來一個多月的耐心培養到了節骨眼上還是有前功盡棄的傾向。反倒是午飯時間過後不久，陳曉菁來了，並且是徑直來到管理員的休息室。隨著近些天的轉暖，她換了一件短衣，鞋也是運動款的膠鞋，透出了另一種之前沒見過的一種輕快簡潔的風格，只是臉色並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