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傾一生 第三章 無法逃離的事實(上)

作者 ︰ 彼之伊人

沈進程進入暗室後,心月復徐管家、莊幕僚等人都已經在,行禮就座後將事情簡單講述了一下。

「老爺,據屬下得知,昨日怡公主求見了皇上。」徐管家一一說來。

「你說的是求見?不是皇上的宣召?」莊幕僚立即點出關鍵詞,等徐管家點頭後,面色堪憂的看向沈進程,「大人,看來事情不簡單。」

怡公主慕容怡是皇上的幼妹,母妃不詳,作為公主之軀以平妻下嫁已經是疑問重重了,更何況怡公主已經二十一歲了。五年前協和末亂,怡公主並未參與,要不然就會像那些有參與的公主那樣或圈禁,或流放。但十六歲的公主一直待字閨中且得御賜公主府,至今未嫁。

皇上從來都沒有暗示他要尚公主,而昨日怡公主進宮一趟後,情況就變成這樣。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沈進程心里計算著,瞧了瞧正在深思的莊幕僚以及眼望著他的徐管家,慢吞吞的問道,「你們覺得當今聖上如何?」

徐管家一臉納悶,莊幕僚卻是知道他的意思,「是皇上,不再是三皇子了。」

是啊,如今是皇上了,不再是和他稱兄道弟的三皇子,直言和推辭已經不是能與之相交的手段了,取而代之的是君臣之道。沈進程望著莊幕僚,贊賞的點頭。

「大人,怡公主應該是給了皇上什麼東西。」所以才請嫁。怡公主也肯定不是身體有癢,要不然皇上也不會暗示不準當作擺設。

「那為什麼皇上會允許怡公主以平妻身份下嫁?」徐管家插嘴道,這可是皇室恥辱。沈進程也很想不通。

「公主今年多少歲了?」一直未說話的幕僚姓邱,出聲提出了疑問。

「對,就是這個!」莊幕僚激動的站起來,又馬上意識到不禮,連忙向沈進程告罪,繼而坐下來向大家解釋,「二十一歲的女子即便是公主也難以嫁到好人家了!」他轉身面向沈進程,聲音小了幾分,「或許,五年前,怡公主就看上了大人。」也可能更早。可能怡公主之前向先帝提過,先帝怎麼可能允許公主委屈,但也不能讓臣子停妻再娶,這可是大不義,更何況怡公主並不得寵。也有可能向登基為帝的永成帝提過,因協和末亂沈府血脈單薄,夫人已經不能再有孕。但永成帝也是不能逼臣子停妻再娶,再說他與沈柳二人是京都學院的朋友,知道二人的感情深厚。怡公主在知道不能休掉柳氏且執意要嫁的前提下,接受了某人的提議,以大齡女子平妻身份下嫁。

「看來怡公主對大人的感情不淺。」邱幕僚毫無感情的發言。要不然怎麼會屈尊?

「大人,你什麼時候和怡公主好上了?」莊幕僚嬉笑道。瞬而見沈進程黑掉的臉色,嚇得連忙跪下去了。大人和夫人的感情,是唯一不能開玩笑的,大人怎麼會和怡公主有關系?這次說話有點失分寸了。

沈進程抬抬手讓他起身,面向徐管家,「怡公主的風聞怎樣?」

「听聞是個平靜溫和的人,帶點偏執。」徐管家老實的回答,前例在眼可不能隨便玩笑。

「偏執就麻煩了。」邱幕僚出聲。偏執就會讓夫人難過。好在其住在公主府,可是與夫人的交道是不可避免的。

「夫人曾經幫過皇上一個忙,皇上答應夫人,可以在律法和道義的前提下滿足她提出一個關于任何方面的要求。」沈進程向心月復們緩緩說道。絕色雙姝和奇玉三公子的傳說他們都是知道的。但是听到這句話之前,他們可能從未想到過皇上與他們的關系曾經如此親密。

果然,心月復們的神色大變。

「看來,怡公主用來交換的東西十分重要。」邱幕僚看著不再說話的莊幕僚無奈搖頭。要不然怎麼解釋皇上不怕夫人去索取那個要求卻仍然讓公主下嫁?

是呢,要不然我和飄兒連離開都做不到。沈進程滿臉苦笑。皇上已經不怕,必定做好了萬全準備,而他們也承擔不了那些以親人生命為代價的後果。

「讓徐管家去打听一下皇上登基後,公主是否曾經求見皇上?」莊幕僚臉上難得的認真,看向不解的各位,說道,「那位讓公主大齡再嫁的人是誰,你們就沒有多想嗎?」如果是皇上,可想從五年前開始皇帝就在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而做準備,怎麼可能會為了沈進程尋找沈氏族人?他巴不得都不在呢,要不然公主以何理由入嫁?守規矩的沈老太太在子孫繁茂的前提下肯定不允許有平妻的出現,柳飄然更加不會允許。而現在沈氏一族子嗣單薄,他抓住了柳飄然心里不能延綿血脈的內疚和無奈以及沈老太太的期盼的心理。

「他果然已經成為了皇上了!」沈進程咬緊牙齒,對徐管家吩咐,「你派一批人去打听怡公主是否在皇上登基後求見過,另外再去派一批人前往平城。」去平城尋找二公子和小姐。如果真如上述猜測,皇上應該並未實際尋找。希望他的孩子,他和心愛之人的孩子還在世,哪怕是小小的希望。徐管家應聲下去辦事。

沈進程和兩位幕僚又就國事和朝局分析了一下才散。這兩位幕僚和他是生死之交,協和末亂中也未舍棄各自,都是信得過的。可是卻無法像朋友那樣,平等爽快的交談,他們只能是主僕。朋友?沈進程突然想到,好像二十多年前有這樣一個人,當時還是奇玉三公子,當時他還未和柳飄然成親,甚至還未認識。

沈進程出了暗室,眼望著見好的天空,夕陽還在灑下最後的余暈。很漂亮,他突然想飛快的見到他的飄兒。

翌日,皇宮內。

柳飄然帶著朱玉在宮女的引導下前往皇後所在的殿所-鳳英宮。來迎的人是皇後身邊的第一人杜掌事,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見杜掌事親自迎接柳飄然不由得愈發恭謹,當得知是首輔大人的夫人時更是卑躬屈膝行大禮。

杜掌事也是季皇後從小服侍的丫鬟,知道柳飄然而皇後之間的事情。看著臉型消瘦憔悴的柳飄然,和朱玉交換了一下眼色後,輕輕嘆氣,對柳飄然小聲地說道︰「皇上已經四年未在鳳英宮過夜了。」

柳飄然詫異,外傳帝後感情甚篤,皇上只要有空都會去鳳英宮看望皇後。如此听來,真的只是看望,坐一下就走了。

「四年前發生了什麼吧?」

杜掌事點點頭,卻不再言語。只知道皇上和皇後屋內交談不久,皇上就氣憤的摔門而出,而皇後並未恭送,至此以後皇上就從未在落英宮過夜,皇後也再沒有開懷大笑過。雖然皇上時常過來,皇後也持禮相待,相敬如賓,可是二人之間的生疏,誰都瞧得出。這些話卻不能說。

柳飄然見杜掌事不回答,知道是不能說或者不知道怎麼說的事情,也不再問。但是突然頭腦清醒的發現一個事實,四年之後,皇上的**多了不少新人,帝後之間果然發生了什麼。

三人沉默中走到落英宮,通傳入內。皇後正在做推拿,最近頭痛厲害,夜夜不得安睡。听見說柳飄然已到,忙傳召,並讓身邊人下去。倏忽間,柳飄然入內,欲行大禮拜見時,皇後已讓身邊另一得重掌事扶起她,柳飄然這才發現殿內就只剩她們五人。

「飄姐姐,你坐吧,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們還是像在京都學院的時候。」皇後指向離自己半米之距的座位,討好的說道,臉上的笑容不勉強但一點都不燦爛。柳飄然靠近皇後苦笑坐下,就近望著皇後,多少年沒有這麼近的打量彼此。

季夢只是簡單梳了一個大髻,上邊戴小冠,邊上插著鳳頭釵,兩邊臉頰垂下長發,微帶卷曲,非常有韻味、新穎嬌媚,只是那縴瘦的臉以及憔悴的臉色讓其失了幾分可人。

「你瘦了!」兩人異口同聲,繼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杜掌事和同從季府出來的周掌事帶著朱玉去殿里的下座喝茶休息,沒有人的時候她們都可以坐下,這是皇後和她們幾十年的感情依據。三人看著稍遠處上首各自的主子,搖頭,嘆息。

「皇後娘娘這是怎麼了?怎麼憔悴成這樣,手上都只剩骨頭了。」柳飄然心疼的握著皇後的手,嗔怪她,「皇上不讓你吃麼,我幫你找他算賬去!」

「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夢妹妹吧!我喜歡听。」三十三歲的皇後撒嬌起來,不輸以前。「這樣我感覺是季夢還在活著。」聲音突然低下來。還未等柳飄然開口她又佯裝歡快的語氣,拍了拍柳飄然的手,「你才是真的怎麼呢?上個月中秋夜的宮宴我遠遠的瞧著你還不是這樣。」

柳飄然望著她萬千變化的臉色,很疼,為自己為皇後︰她是找不到可以來面對她的臉色吧,萬千變化卻也沒有適合的。像是讀懂了柳飄然的眼神,皇後突然將頭重重的靠在柳飄然的肩上,「其實我們都知道。」聲音有點啞。

我們都知道,知道彼此的處境︰你活在牢籠里,還需要面對一個又一個的新人,而我?柳飄然想起沈進程許諾,一生唯你一人,終生不負。諾言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不是皇上讓皇後開導沈夫人麼?怎麼好像變成我們皇後在被開導。」周掌事望向靠在柳飄然的季夢,對身邊的杜掌事和朱玉說道。

「你們都知道了啊?」朱玉還在想,皇後從未單獨宣召過柳飄然,好端端的怎麼會宣召,原來是皇上的意思。

「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不知道。」杜掌事語氣很是無奈,「畢竟公主出嫁是需要皇後主持的。」公主的婚禮一般需要一年至少半年的準備,如今要在兩個月內辦好,皇後肯定會操心。

這麼說來,勢在必行,沈進程尚公主已經不可避免。朱玉在心里暗暗計較著,那麼以後就得更加小心照顧小姐了。那一年,要收房里人,小姐就不能接受,更不用說現在這麼一個對手。不對,小姐不會把她當作對手的,小姐會疏遠老爺的。不擔心小姐尋死,重情重義的柳飄然不會棄柳家人不顧的,可是心門緊閉,這何嘗不是自尋短路呢?朱玉望著和皇後輕言柔語說著的柳飄然,這會熬到什麼時候呢?

「飄姐姐,溪兒出京了!」皇後煞有其事的說著,這個溪兒指大公主,皇後從不稱太子慕容熙小名,「說是去宛城看舅父。京都學院的課都不去上了。」

「大公主想是很久沒見到舅父,想著去盡孝道吧。」柳飄然心里隱約有個想法,太大膽了,不敢相信。

「想當初,我們也曾出京去平城郊游。」皇後陷入了回憶。是的,那時候京都學院不知道誰突然提議出游,原本只是女院的計劃,但不想被男院知曉。結果變成全院浩浩蕩蕩一群人邁進平城,將平城幾乎踏平。

「那時候我們才知道世界有多大啊,才知道外面是多麼自由快活。」兩個月的游學時光是多麼令人難以忘懷的過往。也是這一生唯一有過的此類過往。也是從那里開始注定她這一生都不能再次享受。那里是她向往的愛情的起始地,也是她自由的埋葬地。

柳飄然看她情緒起伏太多,拉她從回憶中回來,「大公主大概也是想效仿,順便去拜訪舅父。」

「你肯定知道她其實是為了誰去的吧?」皇後很快恢復平靜,「別人不知道,難道我們還不知道她是為了誰麼?」

心里的猜想被證實,柳飄然一陣苦笑,希望她的兒子不會走重蹈覆轍。轉而又想,沈進程都已經尚公主了,兒子的幸福她一定要捍衛到底。

「自由戀愛啊!」柳飄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會不會不妥?」

「你放心,他們倆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著呢!」皇後俏皮的說道,「皇上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想著溪兒性子太跳月兌,也還小,入冬才十五,再留兩年,你可別把你兒子銷出去啊?」

皇上有這個意思了,誰敢啊,柳飄然月復誹著,臉上卻是不顯,「那我等著喝公主的媳婦茶啊!」

「你等著吧!」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綻開,皇後的臉色又有點冷凝,「她會有我們夢想中的幸福吧!」

「會的,會的,一定。」柳飄然抓著皇後的手,緊緊的,像要證明什麼樣。「她會幫我們實現,她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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