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傾一生 第四章 無法逃離的事實(下)

作者 ︰ 彼之伊人

「皇後很久沒這樣笑了。」杜掌事望著剛扮著俏皮的皇後,說道,「除了皇子和公主們前來問候的時候,皇後幾乎不曾笑,而皇子公主們住在京都學院,來看皇後的時間都有限。」

季夢和柳飄然聊著各自孩子的事情,帶點傷感,帶點對回憶的追逐以及回不去的過去和美好青春年華的惦念,時間一晃就到午時。柳飄然該出宮了。

「妹妹要好好休息,身體安康才是最重要的。我們還要護著孩子的!」最後一句話兩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是如此說明,柳飄然還是覺得很唏噓的。今日皇後傳召的用心,不說十分她也能猜到八分,但是雙方都沒有說出口。已經成事實的東西即便感懷和不願都無法更改,難得的相聚時光,我們便只記住最美好的吧。如此想著,也是如此行動著。望著一臉不舍的皇後,柳飄然心口的傷沒由的開裂了︰是啦,比起困在這皇宮里的皇後,她至少還可以有一定的自由。雖說讓皇後成為待比較的尷尬位置,可是惜福的人才能幸福。再不值,應該還可以擁有一個人的心吧。

「飄姐姐,你要常•••」來看我。幾字欲出口,皇後卻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望著看向她的柳飄然,微微搖頭,有點喪氣,「還是別來的好!」來了,就有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走不出去的宮門就是那不可攻破的城牆,圈起來了。還是別在一次次的期待憧憬中耗盡所有對生活的樂觀。

柳飄然沉默不語,她怎麼會不懂?但是卻無奈,皇權最大,皇上最大。只要皇上不願意,什麼都等于白說。

話了幾句家常,相互再三說著保重,柳飄然不得不告退了。步子很沉重,但依舊需要挪移,待她走到殿前的宮門,身影欲消失時,皇後低聲叫了一句︰「飄姐姐,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怡公主的事情你不能幫我?柳飄然不敢回頭,眼淚已經蓄勢了,她只是頓了一子,快步離去。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幫上忙的,不要自責,夢妹妹,好好保重!

「娘娘,沈夫人不會怪你,這個事情你本就幫上忙!」杜掌事輕輕安撫仍望著宮門滿眼泛著淚水的皇後。

皇後听聲音收回視線,沒說話,接過周掌事遞來的參茶,這參茶可是如今她賴以生存的東西,不喝,早就一命嗚呼了。

對不起,不是我幫不上你這個原因,而是……皇後的頭疼痛難耐。

「叫推拿師來吧!」杜掌事見皇後疼痛狀嚇得馬上下去傳人。

周掌事扶皇後躺下,笨拙的推拿著,可效益不大,只見皇後額頭滲著汗珠,該有多痛苦!心疼的撫模握住皇後那枯瘦如柴的手,也無可奈何,皇後的老毛病又發作了,即便叫來御醫也就那幾句。好生保養,小心著涼!這根本就是心病,從四年前開始,日益加重。只偶爾在推拿師的推拿下略有緩解,而近段時間推拿其實已經不見效了。

杜掌事帶推拿師到,周掌事走開一邊讓推拿師動作,望著咬著嘴唇忍痛的皇後︰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痛,嘆了一口氣,出門。

起宣殿里,雄心壯志的永成帝下完早朝後和幾個大臣還在商量著國事,勤政敬業。西瑤國與我朝西南大州宛城接壤,西瑤國王病重,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西瑤國現任國王和我朝早在四十年前就結為友好邦交,這些年從未冒犯。西瑤國王一直教導臣民安居樂業,不得事事依賴武力。但西瑤人民本是嗜殺一族,因而國內矛盾文化,漸漸形成了溫和派和武力派兩股敵對勢力。由于西瑤國王的強力打壓以及政策適當,國土越發繁榮,人民生活富足,對戰爭的渴望也弱減不少。但對物產豐富地勢重要的宛城依舊虎視眈眈。雖說宛城都督的實力和震懾不容小看,但也保不齊新皇登基著手戰爭,爭奪宛城資源。

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老國王教出來的繼承人應該也不是嗜殺之人,真是嗜殺者老國王也不會讓他繼承皇位。但是,讓局勢變得不能小覷的是,老國王無子嗣,唯一的公主三十年前已逝,皇位爭奪戰由來已久,武力派的勢力越來越大。現在的皇儲是國王的小弟弟的兒子,是國王再三平衡能力和對武力渴望度上擇選出來的,年輕有為,是那些武力激進皇室子弟中最偏向溫和派的了,但據說也是武力派的精英。

殿上議事的人除了首輔沈進程,以及總理皇甫雄,其他都是一些武臣,或很多都是各州的長官,不到大事一般不會輕易離開管轄地的。比如說漠北都督孟如南以及渭水都督秦定延,自從五年前皇上登基時听召回京,已經五年未回了,年節有事也只是派人回朝恭賀。而且只有這兩地的都督是家族世襲,且已過三代。也有都督因故未能親自前來,派御史代替的,比如宛城都督季游藝因為西瑤局勢險峻而管轄地與西瑤接壤很長,為避免突發情況,只派了御史前來。

宛城御史先向皇上行大禮,然後將所知道的關于西瑤的消息一一說來。總之,西瑤國王至少還能活一個月。

「各位愛卿,有何想法?這戰能不能打起?」永成帝盡量溫和的問向正思考的幾位大臣,然而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溫和字語在臣子們听來依舊是強勢有力的。

"皇上,管它能不能打得起,我朝兵力富強,國力繁盛,還怕它嗎?"五十多歲的東北都督張會前也回來了,不拘一格的語氣這麼多年還是未變。協和末亂,張大將軍在保護皇城和救助永成帝中立下汗馬功勞,因而,皇帝一登基,就任命他為東北大都督。誰不知道東北大洲遼域,僅次于江南、漠北,由于銀銅等金屬資源豐富,十分富饒,和有魚米之鄉的富庶地江南是不可同語的。

「皇上放心,一旦開戰,老臣立馬懇請沖鋒上陣,絕不畏縮。」

"張愛卿,別急,听听其他各位的想法。」永成帝面上毫不在意張大將軍豪言,臣子沖動有沖動的好處。

「皇上,微臣認為,現在還太早,西瑤國王病重的消息傳了又不止一次了。」江南都督上官毅小心翼翼斟酌皇上的神色,一見其听完皺起眉頭,馬上補充,「不過微臣管轄的江南當盡全力做好預防措施。與西瑤相鄰的河岸已經增兵加強巡防,一有行動能立馬得知消息。而海岸上向來是我朝海軍演習地和駐扎地,那里幾乎集中我朝全部海上勢力。再加上不遠處即是新國領域,西瑤國短時間內萬不敢魯莽造次。」

永成帝皺起的眉頭在上官毅的分析中慢慢緩和,點點頭,對各位或欲言或沉默的臣子說道,「上官愛卿說的有理,其他各位也應當如此,防範于未然。」轉而面向下首一直沉默臉色未變的年輕都督孟如南,「孟老都督已逝世兩個月了,孟愛卿還是節哀順變!」現在是在討論國事,你可別走神!

孟如南聞言,忙上前叩拜,「謝皇上撫慰,微臣知罪!」

「孟愛卿快快起來,朕怎麼能治罪,你是純孝有義!」永成帝見這位年輕的都督即便裝作大急和惶恐也掩飾不了那沉穩不驚。旁邊的臣子看向孟如南的舉動,大多陷入了深思,心里有贊賞的,有籌謀的,總之各有所想。

孟如南起身後,依舊退在資歷夠格的大臣們身後,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仔細看,你會發現他的眼神一直未變。

西瑤問題依舊在討論著,而孟如南請罪這一插曲就好似未發生一樣。沈進程逃過永成帝的視線,望了望正言語活躍向皇上稟報的各位,轉過益州都督陸承,最後定在津州都督薛錄友身上。薛錄友根本就沒有都督才能,可是由于津州有天然屏障,並不需要都督的才能有多高,而薛錄友作為皇上皇子時代的幕僚心月復為皇上登基立下了赫赫功勞,封疆大使一個都督的官職是不可避免的。原本沈進程也當如此,可是皇上太需要一個人與在朝中有巨大勢力的總理皇甫雄相抗衡。皇命難違,他和柳飄然都離不開這圍牆高聳的都城,享受不了曾許諾的自由和歡快。正思索中听見有人急促的腳步聲,抬眼一看前殿側門有開,遠遠望去,好象是皇後身邊的人。只見總管馬公公飛快的走向皇上在耳邊耳語一番,皇上的臉色馬上就沉下來,繼而讓大家散了快步離去。反正西瑤國一事暫時還說不定。

殿下大臣們不知誰低聲說著,「帝後感情還真是深厚啊!」沈進程也覺得如此,可又覺得哪里不對。皇上平常和他私下交談的時候也還會說到過去,奇玉三公子和絕色雙姝,也還會提到與皇後的一些事情,像曾經一樣將他當做好友傾訴,可是沈進程怎敢以皇上的好友自居啊?但除去這份疏遠,仍覺得有些不知道的莫名感。

沈進程搖搖頭,不想,踱步立馬出宮回府。皇上早朝時已經宣旨怡公主入嫁,滿朝文武當時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不解?負心?他也不知道,天知道皇上要如何。他得立馬離開,萬一上官毅和陸承意識過來要笑話他怎麼辦?暫時,短時間內他都無法接受更無法面對,即便是曾經的好友。

果然,不到片刻,身後就傳來緊跟的腳步聲,沈進程苦笑,回頭就見上官毅和陸承也是一臉無奈的神色。陸承先走上來,拍了拍沈進程的肩膀,低聲說道︰「沈兄,認命吧!」認命吧,你的心,亦有你的生活。

三人沉默片刻,即一起往宮門外走去,一邊絮叨了些不痛不癢的瑣事。出宮後,沈進程邀二人沈府一聚,也許柳飄然看到故人,心情會稍微好些。陸承無奈告別,他與在京都學院的女兒已經約好見面了。上官毅原也想拒絕,但又想到有人所托且自己確實也十分懷念這些以前的朋友,就索性坐上沈府的馬車,前去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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