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這是喜脈啊! 海棠紅,留著用

作者 ︰ 汭璟

韓易沒听明白,「王爺您,什麼意思啊?」

段清晏攤了攤手,「你不覺得安丞相模樣不錯嘛。♀」

韓易:「王爺……」

九王爺自顧自地說,「丞相的鼻子和本王多像,真是好極了。唔,身量也和本王相當,就是這麼的合適,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韓易:「……」

段清晏大大咧咧地搖了搖扇子,桃花眼沖韓易一眯,「那你說說,皇上是怎麼不太對勁了?」

韓易壓低聲音,緩慢道,「王爺不覺得……陛下的聲音,有些……過于清脆麼?」

扇子繼續搖,段清晏表情依舊,好似對這句話沒太在意,「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根本不受重視嘛,韓易不可避免地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接著解釋,「陛下的聲音清脆有余,渾厚不足。雖然,雖然說陛下今年不過十四五,但是按理……」他頓了頓,「總之與尋常少年相較,不是那麼尋常。」

段清晏搖扇子的速度慢下來,眼神稍稍放空,「在這個佷兒身上,一切的不尋常都該是尋常的。」

「您的意思是……」韓易聲音小得幾近無聲,段清晏感覺自己完全是在讀唇語。

折扇又一次命中韓易的頭,「本王的意思是,你不說話不會死。」

韓易本來還挺郁悶,他明明是挺正經一個人,就是他家王爺總是不正經地敲他腦袋。弄得旁人一看,都以為他韓易是個傻叉兼逗比下屬,多傷自尊啊。

可是段清晏接下來敲了兩下車壁的動作讓他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傻叉。

什麼話都說,也不看看這是在誰的車上。

果然不作不會死,傷自尊他活該。

當然這主僕二人拉上車簾討論些什麼還是很安全的。這本來就是一輛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車子。

段清晏其實也明白,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一下韓易,並沒有多麼緊張他說了兩句不該說的……*。*。

也就在二人對話的同時,前方不遠處那車子里,重新恢復了皇上丞相一加一的經典格局。

段蘊是正在興頭上被打斷的,自是有三分惆悵。

眼見安正則進了來,上車的動作都做得無可挑剔,極合禮儀。

他往對面一坐,立刻就對比出小皇帝坐姿的散漫隨意。

段蘊見這情況,連忙趕在首輔大人皺眉之前,坐直了身子。

安正則靜靜地看了看車廂,從自己座位邊上捏起一物,問向段蘊,「這是什麼?」

段蘊定楮一瞧,海棠紅的小錦包正被安正則拿在手里。

「哦,那是皇叔給朕裝枇杷時用的錦包。」

「枇杷?」他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見的輕聲發出了一句疑問,目光探尋地往段蘊那邊看去,不料正巧發現他之前命梁聞元送來的枇杷被扔在角落里。

他裝枇杷用的那個錦包,是黎色的,顏色本就低調不起眼,如今被扔在一邊,更是顯得灰頭土臉。

那黎色小包還是鼓鼓囊囊的,里面的東西自然是沒被動過。

安正則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一分,「陛下左手邊的角落里,又是何物?」

段蘊又「哦」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左邊,把那包枇杷巴拉到自己手邊,答道,「那不是安相給朕送來的枇杷嘛,怎麼安相自己不記得了?」

安正則沒回答她,用平常傳授詩書的語氣問,「微臣給陛下的枇杷,陛下怎麼不吃?」

他問完又覺得自己過于嚴肅,柔和了一下聲音加了一句,「陛下前兩日不是想吃枇杷了麼?」

「對。朕是挺想吃的。恰好今天皇叔也給朕吃了枇杷。」段蘊有些小興奮向安正則炫耀,「安相你造嗎,皇叔的枇杷還是從東街二王爺府那里摘來的呢。」

安正則神色一滯。

段蘊自顧自地繼續說,「朕就說嘛,整個明安城只有那棵枇杷樹上的枇杷最好吃了,朕從小就愛爬那棵樹。皇叔真是有眼光!」

「那陛下就全吃光了?」

「肯定的啊,根本停不下來好麼。」段蘊下意識模模鼓起來的小肚子,「朕都吃撐了所以就沒動安相送的枇杷。啊對了,枇杷不好保存,安相不如趁著新鮮拿回去吃吧。」

安正則頓了片刻,什麼話都沒說,伸手接過了那包枇杷。

「安相把皇叔那個錦包給朕吧。」段蘊提議。

「要這個做什麼?」

「朕看這個顏色喜歡得很,準備回頭知會皇叔一聲,自己留著用了。」

海棠紅麼?安正則看看那個錦包,出聲道,「陛下要用這個包?」

「嗯啊,不可以麼?」

「陛下用這個顏色,未免顯得輕佻,還是選用些大方端莊的顏色更為妥當。」

「不要!朕就要用這個。」段蘊小小地固執起來。

「陛下就那麼喜歡,一定要用?」

「對,就是一定要用,多好看!」

安正則皺眉,「陛下還是不要,這個顏色哪里好看,又艷又嬌,都是姑娘家才會用的。」

段蘊不高興了,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朕本來就是姑娘家!」

車廂內頓時一片寂靜,安正則自覺失言,無話可說。

這話出口,小皇帝自己也呆了一下,她自我批評道,都幾年了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身份麼!下次再說出這種話,舌頭,砍掉!

車子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清塵在一片安靜之中亂瞄,眼尖地發現了段清晏故意落下的那方帕子。

她連忙拿起那帕子,試圖打破這奇異的氛圍,「哎,這不是九王爺的東西嘛?」

段蘊抬眼往清塵手里瞧了一眼,沒睬她。反倒自己揪著自己的手指,再次垂首向安正則道,「太傅哥哥,我錯了……」

她這麼說,安正則很是意外。

意外之余又有些感嘆,「太傅哥哥」這稱呼,該是多久沒有從她口中听過了。

一些記憶涌上心頭,曾經的太傅哥哥心中五味雜陳。他暗自嘆了口氣,一絲蒼涼涌了上來,面上卻對段蘊稍霽,輕聲寬慰她,「沒事,方才微臣的語氣,也有不對。」

當二人都有意想緩和氣氛的時候,往往就很容易成功了。

「嗯……」段蘊斟酌著開口,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安相,朕又餓了,不如把你那包枇杷拿來,我們一起吃了罷。」

「好,」安正則听到她這話,不由得心中一暖。

可是看段蘊吃得正嗨的樣子,也不好判斷她是不是真的餓了,安正則有些擔心她會不適。

清塵那邊松口氣,默默把九王爺的帕子收好。格外用心地折到邊角筆直平整後,也加入到吃枇杷的行列中。

當這一包枇杷又見底的時候,車廂中浮動著枇杷淡淡的清香和甜味,之前那種尷尬的氛圍漸漸消弭了。

段蘊這回是撐得不能再撐了。其實方才她並沒有餓,之所以要那麼說,純粹就是為了緩和氣氛。

如今又是若干枇杷下肚,她已然快要手捂肚子叫苦了。

皇上進食向來沒有一個好吃相,枇杷汁和部分果肉糊得手上唇邊到處都是。她不服氣地看看安正則和清塵,同樣是吃枇杷,他們吃過之後干干淨淨,根本沒有剛剛吃過東西的樣子。

沒關系,這是朕天子做派不拘小節,她這麼安慰自己。

安正則看她吃過東西髒兮兮的樣子,手不自覺地就伸過去想幫她拭掉。

可這手伸到半空中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在空中堪堪停了一瞬。

也就是在這一瞬,段蘊抬起胳膊,往自己金絲龍紋繡工精湛無比的龍袍袖口豪邁奔放地一蹭。

嘴上是干淨了,袖口卻一片狼藉。

安正則啞然收回手,早知道這樣,方才就應該幫她擦了。

一路顛簸過來,眾人終于在天還沒有黑透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裕陵附近新修的行宮。

段蘊一下車就被安正則安排到殿里休息去了。他還抽空對何棄療吩咐了一句,「陛下今日枇杷食用過多,或許會有些不舒服,你多注意著些。」。*。*。

裕陵這邊的行宮是剛剛修葺完成的,雕欄畫棟,色澤鮮艷,很是具有皇家氣派。

大理國自建國起就是個十分注重禮樂祭祀和宗教民俗的國家。大抵是百年以來重禮教的風氣所致,對祭天之類的事情格外看重。

看重到非要花上大筆的銀子在這上面才甘心,不然就是對上蒼不夠虔誠太過分了。

今年是建國一百周年整,早在一年前,大理一眾國民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瞎激動。

去年有整整一打儒生聯名上書,死乞白賴地非要面聖。

那時段蘊多想做個賢名遠播的好皇帝啊,于是她還專門求得了丞相大人的同意,專門在宮中御花園找了個意境清雅的小亭,在某個午後,上好的茶水斟上,接見了那幫儒生。

然後那一下午段蘊簡直生不如死。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皇上,您這是喜脈啊!最新章節 | 皇上,您這是喜脈啊!全文閱讀 | 皇上,您這是喜脈啊!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