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城里 第七十六章

作者 ︰ 康培力

車終于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因為車費已提前付好,一下車,二強便急急將陳雲珍抱往了急救室。♀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進急救室時兩個醫生正在里面待著,一時沒事坐著聊著白話,見他那副著急樣,臉上迅微微抽動了下,仿佛幾絲受感化,叫二強將陳雲珍往了病床上後跟著便起身開始處理起急救的事,因為要做些準備,二強由于心里格外焦急,眼里總有種他們太沒慌沒急,幾十秒樣子,二強便催了遍他們,叫他們快點,語氣已按捺不住幾分火星子,兩位望了眼他沒作聲,只顧忙著手頭,樣子于他眼里仍帶點不慌不忙,又過幾十秒,二強見陳雲珍還一直那樣子,氣色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停止心髒跳動,心里一火急,遂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我求你們了天,快點救人行不,這事關人的性命!離他近的那個醫生望了眼他道,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已經夠快了,再快反而要慢了,說完將他推出了急救室,怕他再那樣反而影響他們,眼里那意味,仿佛太奇怪他這相貌堂堂又似乎不一般身份的人竟也露出種如此脆弱,脆弱得有如小孩一般。

從急診室門一出來,二強便在走廊里徘徊來徘徊去干著急,徘徊過幾趟便往了旁邊座椅上,跟著給紅姣打了個電話,要她馬上過來,看看陳雲珍情況到底要不要緊。

幾分鐘樣子,紅姣過來了,一臉焦急,畢竟親伯伯,因二強已在電話里說了陳雲珍情況,見了二強便沒說什麼先往了急診室里面,跟著一直沒出來,想必里面幫忙。

待紅姣往了里面,二強便又起身在走廊作著徘徊,邊那樣邊想著搶救室里面情景,想象陳雲珍在一絲一絲轉好,踱過不少回,便又往了座椅上掏出手機在里面直翻來翻去。

過些時候,急救室門突然被打開,紅姣急匆匆走了出來,憂心忡忡里微透點喜色,一出門便走往他面前道,大問題沒有了,只是人太虛弱,最好是在醫院維持個一天半天,這樣穩妥些,稍停了下道,她剛遇上什麼事,是不是和誰吵了?看樣子是強刺激引起的綜合失調。

二強因不好直接回答,也沒法那樣去回答,稍想了想便撒了個謊道,大概是因為剛才提及弘強的事,邊說邊起身往著急救室。

紅姣在他旁邊道,以後可千萬得注意點,這把年紀搶救不及時很危險。

二強道,那肯定,怎還出得這樣,話沒落音便進了急救室,一眼便看見陳雲珍,正在病床上微微睡了過去,面色慘白而蒼老,見那情景,心里遂不由一驚也一涼,突然覺得,母親似乎猛又向衰老邁了一大步。

扶陳雲珍在沙發上坐下,二強便往飲水機倒了杯開水挨她坐了下來,接著掏出幾小包西藥數了些顆粒遂讓她服下。自昨天陳雲珍于急診室睡醒過來,二強便將她轉往病房,今天又在那里待了一天,這才剛把她接回來。

待陳雲珍服完最後一顆藥丸,二強起身放過杯子便在沙發上用遙控器開了電視,然後邊看邊與陳雲珍就些鄉里家常聊著,耳朵里,除了電視聲音與兩人說話,里面房里,林志林雲兩兄弟因討論作業不時引發點小爭論,保姆因為親戚家里有事,晚飯後收拾完便往了親戚家里,屋里便少了個本來應有的聲音。電視里正播放著平民劇《大哥》,二強覺得這電視還算講究生活,便也看得幾分用心,劇里有個情節,女主角文惠為給家里賺錢去唱堂會,唱的歌曲是《何不瀟灑走一回》,二強因也喜歡這首歌,便听得直入迷,一段將終,那何不瀟灑走一回的「回」字剛拖腔過一半,電視旁邊不遠,半掩著的宿舍門卻一下被推開了,二強和陳雲珍遂幾絲驚色同時望了過去,一眼里,只見美娟正站著門口,一臉怨色,一臉憂憤,一臉無奈,也一臉傲氣,因為這突如其來,二強和陳雲珍均一臉愕然里不知所措,一時甚不知是該叫她進屋還是該趕她走,只愣愣眼神望著她。

美娟朝兩人望了眼,什麼也沒說走進屋里拉了把小椅子便坐了下,眼里跟著掛了些淚,身子剛落下去嘴里便道,珍姨啊,我心里好苦啊,就著那一聲,跟著埋頭哭了起來,哭得甚傷心。

听見她那兒,林志林雲從房里跑了出來,沖著她直看,見那情形,二強趕快將兩人喝回了房里。

見美娟那樣子,陳雲珍幾分不忍里也幾分怨色,輕嘆了聲便起身倒了杯茶,送到美娟面前邊用手踫著她膀子邊道,別哭了美娟,有話好好說,啊,來,喝杯茶慢慢講。

美娟埋頭哭著,沒理她的茶不茶,邊哭邊訴了起來,訴她與二強的骨肉分離之苦,訴這幾十年的掛念,分明是想以那種方式打動二強。這趟來,她也是帶了點背水一戰,因為賓館那事,她已看出二強絕不會理她,更不會答應她在陳雲珍面前提的那些要求,同時也讓她想到上法庭要求做dna親子鑒定的後果,如果那樣,二強則不僅不會答應她去鑒定,反而還會讓這事變得無回旋余地,一天一夜里,便一直在賓館冥思著法子,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孤注一擲找二強本人溝通一下,成與不成也只有這辦法,因為要考慮對二強的影響,這便趁著黑夜往了這里。

見她那樣子,陳雲珍便始終在旁邊勸說,勸她莫哭,勸她替二強著想想開些,把賓館里說的那些道理搬了一遍,暗里又再一次覺得,美娟已再也不是原來鄉下那個單純善良的美娟,無形中總有種霸氣和傲氣,也許是有了錢,只是她這番哭訴還不存有多少虛情假意,听起來字字句句直帶點掏心泣血,勸著勸著便又有點心軟,往了二強旁邊坐下來便邊勸邊不停直望著他,想讓他自己拿主意。♀

勸過一陣,美娟終也心平氣和下來,抹了幾把淚便仔細將二強打量了幾眼,然後便平常語氣開始與兩人說著話,嘴里不斷求二強,求他答應承認他們的母子關系,求他跟她去省城。

對美娟的到來,二強最初的感覺還是種排斥與反感,覺得她太不該來影響他和陳雲珍幾十年的母子感情,對陳雲珍而言簡直就是種欺負與霸道,同時也令自己太有種難以適從,平平安安里無故大受其擾,根本就是場不該來的事。鑒于她遠道而來,畢竟也是苦心,趕她走還是有些過頭,自美娟坐下來,便幾乎沒瞧過她一眼,只邊看著電視邊听著她和陳雲珍,听完美娟哭訴,再听過這番哀求,想她大老遠來都因自己,說得上是一片真心,又畢竟是生母,是她的血才造就了自己,二強心便漸漸軟了下來,除了她那些要求無可答應,還是想給她個其他條件讓她多少得些滿足,待美娟說完便道,阿姨,實在對不起,你的要求我沒法答應,望你能理解,你看這麼行不,你大老遠來也辛苦,我別的也沒什麼可給,就給你點錢,既是你辛苦費,也算對我們之間的了結,這錢的數字你自己說,只要不超過我允許的額度我都會給你,說完便看著美娟。

美娟道,錢再多我不要,我有的是錢,我只要你答應我條件。

見她錢都不要,二強便不知還有其他什麼條件能讓她滿足,待她落音只得道,你那些要求別再提了,已經說過,沒法也不可能答應,這麼吧,除了那些,你看還有不有什麼其他條件讓你滿意,只要我能辦到都行。

美娟跟著道,那我沒法,你不讓我說我也得說,我的條件是三選一,第一要麼你跟我去省城,第二要麼明里承認我們母子關系,今後可以來往,第三或者把你那對雙胞胎兒子任意帶一個到我身邊,用以維系我們的關系。

二強跟著道,前兩個條件絕對不可能,我有自己的家,何苦要去省城,同樣也有媽,一直很可憐的媽,怎可能再還有個媽,最後一條還勉強可以考慮。

美娟道,二強,我可是你親媽,你真就不要媽了嗎?說完跟著抹起淚來。

二強厲色道,阿姨,你說話得注意點,我媽可就坐在這里,你再這樣可別怪我無情。

美娟被驚懾了下,抹了把淚忙道,那好吧,我考慮第三個條件,帶哪個你說。

二強道,這可不是說帶就帶帶了就了,同樣還得有條件,第一必須得孩子自願,第二去了之後不得月兌離與林家關系,什麼時候想回林家看看都行,第三,你必須得保證自己今後不出現在林家,不得拿孩子接近林家。另外,小孩可叫你女乃女乃,我可永遠只叫你阿姨,關于孩子那方面,等下我套套兩個,看有誰願去,如果不行,我給你三天時間培養感情,到時還不行,請恕我下逐客令趕人。

美娟雖覺得這樣不踏實,擔心把握不了孩子,但又別無它法,待二強說完只得帶點听天由命道,好吧,一切都依你的,還是有種怕與二強鬧僵。

二強遂起了身,跟著敲了兩兄弟房門將林志林雲叫往了沙發上,待兩人坐下來,便指了下美娟道,這位女乃女乃是省城的,很喜歡孩子,想帶你們兩個其中一個跟她去住,哪個願意去?

話音剛落,林雲遂舉起手道,我願意我願意,情緒帶點俱怕林志跟他搶了。

二強道,那可不是一天兩天,要跟著這女乃女乃一直長大,也願意嗎?可不能一時頭腦發熱,要想好。

林雲道,願意願意,我就想一輩子待省城,頭點得像雞啄米。

二強道,明天就走,今後絕不反悔,做得到不?

林雲跟著道,我想現在就走,天一亮就可以看見省城了,听去過的同學說了。

二強差點笑出來,心里又帶點好氣,本沒多大心思出這結果,卻偏偏出了,暗想這也只怕是天意,是命運,待林雲落音便對美娟道,那你明天就帶他走吧,轉學手續我一早就去辦,那邊要盡快入學。

美娟見得了這麼個乖孫子暗暗直高興,仿佛一切也得到了滿足,待二強落音,遂望著兩兄弟樂滋滋笑了下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他培養好,今後也一定遵從你原則,說完跟著對陳雲珍道,珍姨,到了省城還是打聲招呼,現在事情解決了,再沒什麼了。

因見有二強自己拿主意,陳雲珍便一直半睜半閉著眼看著電視,一直沒插話,相信二強不會做沒良心的事,只把耳朵朝著他們,見事情終于落下來,心里也舒坦下來,听了美娟的話便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謝噠,哪時哪年也去不成。

待陳雲珍與美娟再聊過幾句,二強便催了美娟回賓館,因太不想與她多接觸,怕影響到自己與陳雲珍之間的感情。

美娟出門不久,二強便接到村里打來電話,說石材工藝廠廠址的事已根據他的意見基本落實下來,鄉政府國土部門已點頭同意,佔田佔地的事村里已開了聯席會議,相關農戶都表示很擁護支持,絕不講任何意見,最後問他最近有不有時間下去,如能去,村里好準備作配合,二強說他盡量爭取,因為公司事忙,加之少了弘強一臂。

「媽,你還不快回去管管原強阿大兩弟兄,把二強憋得喲,公路公路修不成,廠子廠子沒法辦,原強那崽仔兒昨天還把二強腦殼上打一竹棒。」梅雪紅邊往著沙發上邊道,一臉氣呼呼,嗓門像在音箱里擴了下,剛落音,身子在沙發上落了下去,幾乎與此同時,馮雅琳也旁邊坐了下來,兩妯娌剛剛從鄉里進城,剛剛跨進宿舍。

陳雲珍剛起身往著飲水機邊一兩步,準備去倒茶,听見那樣,遂停下腳步轉頭道︰「二強前天下去時不是說村里已經把麼事都搞好噠的,怎又扯起皮來噠?」馮雅琳道︰「那個是場子,修屋的地方,他們是為修路扯皮。」陳雲珍跟著幾分火氣道︰「那他兩弟兄是為麼事,還打起二強來噠,作死的。」說完轉身往了飲水機邊,接著拿杯子開始為兩人沖著茶。

梅雪紅道︰「為麼事,把兩人從公司搞回去你是曉得的,本來就一包子火,加上弘強這事,兩人硬說弘強是二強氣走逼走的,信拿給他們看不相信,說是他向弘強討的個交待,專門掩面子的,都講他是獨角龍,心狠,盡趕屋里人,趕他們兩個都還情有可原,弘強跟他那麼多年也趕得下心,簡直比外人還干得出來,心里都恨不得吃他。辦石材廠要修公路,二強想節省路程也節省補償,看的路線要從兩個地里路過,別人家那兒都答應得好好的,兩人卻生死不同意,給好多錢都不答應,故意唱別腔,村里又上門,還是不肯,就是想讓他辦不成廠,說是要讓他也嘗嘗對屋里人過火的味道。」剛落音,陳雲珍端茶來了,雙手接過茶便又道︰「兩個越搞越沒名堂,昨早上,阿大哥在他屋旁邊重新修路,打算上山下山不從二強屋門口過,原強發他的神經把塔子里釘了排樁,準備扎籬笆和二強那邊隔起來,打算再不相往來,二強見搞得丑人子,過路看見就扯那些樁,原強當時還在那兒釘樁,趁他不注意便後腦殼上敲了他兩竹棒,敲完還說是代弘強敲的,見打得也不重,想必也是為出點氣,二強也沒計較他,動起手來他二強打不死他,鍋巴大一砣。」馮雅琳跟著接聲道︰「腦殼上鼓了個疙瘩,要我給他擦‘紅花油’,開玩笑問他怎不回他一竹棒,他說親弟兄之間哪兒有那麼多竹棒,打得完的事啵。」邊說邊笑了下,把梅雪紅和陳雲珍也逗得笑了下。

給兩人遞過茶,陳雲珍便一直在小椅子上听著兩人,听了馮雅琳,一笑過後跟著又拉長臉罵了句原強︰「那個死崽仔兒,他是越來越作死。」話音剛落,梅雪紅跟著喝了口茶道︰「媽,我和雅琳是專門接你來的,那兩個那搞下去家里哪兒是場合,七搞八搞比人家都不如,你發威一個給他放他幾棒,不然他們是不得听,竹子嫂本來也要來的,快走的時候後家來人了,沒來成。」陳雲珍跟著道︰「我又怎下去得成,二強走時要我還待個把星期的,保姆接佷兒子媳婦,跟著又發外孫女,家里要好幾天,林雲又走了,林志茶飯沒人弄,晚上一個人也孤寂。」話剛落音,馮雅琳一笑里接聲道︰「林雲昨晚給他爸爸打電話,說那邊好玩得不得了,那女乃女乃也待他像親孫子,一去就給他買了個高級手機,好讓他與他爸爸通電話,屁崽仔兒,那麼大點兒就死得家鄉,長大不知想要跑得哪國去。」臉上露出點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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