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城里 第七十七章

作者 ︰ 康培力

梅雪紅跟著道︰「小孩想往好場子跑當然是好事,證明他有出息,俺小旺你趕他走他也不得走,那個沒用的,一世只有蹲山旮旯的命。♀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陳雲珍也道︰「那倒也是,多見些世面是好事。」梅雪紅跟著就小旺又說了幾句,話題不由得引往林家幾個小的身上聊了好一氣,然後又鄉里這里那里這個那個聊了陣,最後不知不覺又聊起原強阿大,說兩人不扯氣又好扯皮,說過幾句,馮雅琳便對梅雪紅道︰「雪紅姐,你餓沒,餓了我就弄飯。」剛落音陳雲珍也同樣意思問了句。

梅雪紅跟著對馮雅琳道︰「上車時才吃東西,你麼就餓噠?化屎蟲那麼扎實。」馮雅琳道︰「我沒餓,我這算主人家啊,總該要問問。」梅雪紅跟著又問了句︰「幾點了?」馮雅琳掏出手機看了下道︰「下午兩點多。」梅雪紅跟著道︰「那走啊,回去啊。」轉而對陳雲珍︰「媽,你又下去不成,怎搞?那兩個東西你不當他們發火是不得松勁兒的,只越搞越沒人相,二強那日子也只怕始終像在岩殼里。」陳雲珍嘆了聲道︰「是啊,我又去不成。」心里直有種氣,因為原強阿大,也一片急,因為二強,兩人把他制成那樣,想著二強的事,心里不禁突然一下想到二強這許多年,本不是林家血脈,他自己也清楚著,卻一直苦苦為著林家,比其他幾個哪個都苦得滴水拼得直要命。進而又想,自己已這把年紀,假設哪一天突然斷了氣,二強是怎樣種情況為林家的豈不永遠白冤滅了,再不說穿他身世的事,阿大原強這兩個東西只怕還要自以為是到胡子白不止,會把他憋得越來越沒氣出,稍想了想,便一股腦兒把二強身世以及前前後後發生他身上的事統統與兩妯娌說了。

兩妯娌听了甚是驚愕,怎也沒想到林家竟一直藏著這麼大的謎,因為弘強的事,本來就不小覺到種林家的驚變,這下更是覺得林家仿佛直迷霧重重,待陳雲珍說完,均半天沒說過一句,實在太沒想到,實在震撼太大,均因二強與林家的關系無不感到些失落,也感到種崇敬,一時均愣愣望著陳雲珍,仿佛她剛道了種人間少有的傳奇,帶點夢一般,讓人直回想,許久許久,馮雅琳才道︰「我就想,怎麼突然冒出那麼個女的將林雲帶走了,心里總覺得不像是二強說的那回事兒,只是個遠親。」話剛落音,梅雪紅道︰「媽,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要稍朝二強一想就不相信。」見她聲音太大,陳雲珍忙阻了下她,待她落音便道︰「怎不是真的,媽還憑白無故拿屋里人編個詞兒讓你們听。」稍停了下又道︰「這話回去後可千萬不能讓小輩的曉得,外人更說不得,那樣對二強不好,那兩個東西一回去就說給他們听听。」心想有這番話也該比對他們一百個棍棒都強。

梅雪紅跟著道︰「你當我們傻寶啵,麼話講不講得也沒個底,屋里那家伙我一回去就給他講。♀」邊說邊從沙發上起了身,接著對馮雅琳道︰「走啊雅琳。」馮雅琳跟著起身道︰「走。」轉而對陳雲珍︰「媽,你有麼話要帶給二強沒?」陳雲珍道︰「沒得。」待她落音,兩人便轉身往了門外,陳雲珍便後面帶了門去送她們,直到門衛室外面才打了轉,進門沒多時,二強從鄉里趕了回來。

想完方案,二強跟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接著放下杯子又看著電視,心里含點等待,也似乎含點焦急,旁邊,陳雲珍也正看著電視,下面的兩只腿上,林志正橫趴著上面,眼楮半睜半閉望著電視,因為周六便沒去上學。由于石品廠修公路的事阿大原強一直作梗不讓,二強便不得不撤下原來方案昨天回了城里,跟著又開始思考起第二套方案,見幾天時間白白浪費,二強便打算今天立馬再下去,並把測量的技術員直接帶上,按第二方案趕快把路標定下來,好立即開始行動,先前剛約過技術員,技術員說他一小時後才走得了,一時沒事,二強便邊看著電視邊等著技術員,看過會兒,這又將那第二方案再想了遍,看有不有因不合理需要改動的地方,結果均覺得還可以。

電視里選擇的頻道是湖南衛視,正重播著上一期《快樂大本營》,因為林志要看,二強倒也覺得還可以,茶杯放下去沒幾分鐘,手機響了,一接听,是那港商打來的,帶給他種天大喜訊,說他已決定叫二強去香港,接任他手下一名副總一職,明年年初到任,要二強務必提前作好準備,一听那消息,二強心里頓直熱浪滾滾,比喝了蜜還甜,因為去大城市闖蕩早就是他一個心願,那樣空間大,更能發揮自己,腦子里跟著想到灣仔想到九龍,想到高樓大廈與海風拂面,仿佛一顆心已飛往香港。

因為太激動,接完電話,二強便再沒心去看電視,放好手機,跟著便往了門邊,準備出去走走,好好讓自己舒暢一下,門一拉開,跟著便愣了下,只見阿大原強剛從樓梯上往了門口,原強前阿大後,一臉笑嘻嘻,一見他均先打了招呼,令他很是意外。

見兩人那樣子,二強也一笑道,錯路噠吧,請進,說完又一笑里便轉身往了飲水機邊,準備給兩人倒茶,身子剛轉過去,听兩人又各自恭恭敬敬叫了聲陳雲珍「媽」,心里更是覺到點稀奇,接著那兩聲,林志分別叫了下兩人。

沖完茶轉身,兩人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將茶杯送往兩人手里,二強便在不遠處的小椅子上坐了下來,跟著含著笑望了眼兩人,想與兩人攀聊些,盡管兩人對自己有錯,但自己可不能對他們有錯,不能以冷回他們,畢竟親兄弟,還在自己宿舍里,一眼過去時,原強已將茶杯放了地上,正拉著林志的手說些親熱的話,臉上卻直有種不自然,旁邊的阿大也一樣,眼楮雖朝著電視,臉上卻掛著些紅。認為兩人該不過因為修路和原來那些事,覺得陡然于他面前實在太不好意思,為讓兩人輕松自然些,少些尷尬,同時也盡到主人熱情,目光落往兩人身上,二強便跟著帶點打趣道︰「二位老兄今兒除了走錯廟門還結錯了伴,雞兒鴨兒伙了一塊兒,糊涂噠吧?」原強听了松開林志手強作一笑道︰「莫講噠,我昨晚做個夢,夢見有個和尚對我講,說你幾兄弟再不取和,天都要垮噠,從你林家屋頂上垮起,我怕天真的垮,麻麻亮醒了就沒敢睡,天一亮便催阿大哥進了城,俺兩是急撒屁來了,你也就莫望老屋的天垮噠。」二強一笑道︰「我又豈敢望老屋的天垮,腦殼上背了竹棒又不曉得。」話一落音,把幾個都逗得笑了起來。

陳雲珍笑了下跟著幾分嗔怪對原強道︰「嘿嘿,還好笑,憨相!」原強裝出幾分無奈道︰「那怎辦,又沒後悔藥,回去後我自己把自己打幾竹棒好了。」其他幾個跟著笑了起來。

阿大稍笑了下便道︰「二強,你和竹子把我宰得狠呢,那麼一大筆錢,我還真以為是竹子向後家借的。」二強心里跟著一驚,竹子嫂怎就說了呢?一再交待她不要說的嘛,知道已瞞不住,待阿大落音便道︰「我是想讓竹子嫂在你面前做筆人情,好讓你兩人天天晚上滾得更熱火些。」本來無意,阿大卻由這話一下想到他與莫金香的事,臉霎時禁不住紅了下來,見他那樣,二強料他一定是想到那事,忙又跟著道︰「你放心,只要你肯大干,資金問題隨時找我,可以了吧。」因為二強的激將,阿大後來還真奮發起來,香菇菌種得全鄉有名,規模一擴再擴,只是那擴大規模的錢,明里是竹子向後家借的,實際卻是二強給竹子的,怕說穿了打擊到阿大,挫傷他自尊,二強便一直不準竹子說給任何人,包括阿大,錢根本就沒想要他們還,算是投資給阿大,只要他越干越好,他就高興與滿意。

話剛落音,原強接聲道︰「那我明年也種香菇,想比阿大哥規模還要大,就不知可不可以享些那政策?」二強一笑道︰「怎麼了,酒喝完了?」原強道︰「酒肯定永遠喝不完,只是硬要打算有個一二三了。」經由這一番,兩人情緒終于松弛下來,說完那句,原強便將腿盤在了沙發上,擺出副欲要與二強天南地北一番的架式,阿大則邊喝著茶邊看著電視。听著兩人,臉上遂打起了點笑,想著兩人先前那樣子,怕他們有什麼想說又不好意思說,待原強落音,二強沖兩人一笑道︰「二位老兄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來肯定是有點什麼要事,有話就盡管講吧,錢上的難物上的缺隨便說,只要能幫得了。」原強一笑道︰「你哪樣都錯了,今兒來一不為錢二不為物,是想接你回去喝幾杯,另外再給你下個通知,你那公路的事可以放心修了,要多寬修多寬,想麼時動工就麼時動工。」二強听了遂暗暗一驚,今兒是怎麼了,平白無故,兩人突然什麼都想通了,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變化好快好大,心里跟著隱隱覺到點什麼,覺到兩人面前定發生了什麼,讓兩人一下明白與感悟到種什麼,待原強落音遂望了陳雲珍一眼,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看出她昨天與梅雪紅和馮雅琳是否說過些什麼,一眼里,陳雲珍雖看著電視,臉上卻露出點似乎與電視內容毫不相關的東西,些許微笑里夾些欣慰,見那神情,二強心里遂明白幾分,也迅幾分來氣,為不讓看出自己,跟著還是佯裝一笑回原強道︰「今兒怎麼了,什麼事一通百通,我這正要準備下去呢,喝就喝。」阿大跟著接聲道︰「竹子從娘家帶了點野味,原強剛取了缸高粱酒,想邀你回去打個平伙,順便想問問你那廠子上的事能不能給你幫點忙。」剛落音,原強又道︰「你城里鄉里兩頭忙,又少了弘強,我們想盡量幫你頂些,特別鄉里這頭,就不知是否多管了閑事?」話音一落,二強心里遂涌起種說不出的激動,暗暗直想,謝天謝地,終于把兩人盼到可用的這一天了,帶點迫不及待,跟著回阿大道︰「當然需要幫忙,並且是大忙,就看你們有不有膽幫?」原強一笑道︰「我現在可是醒來的獅子,專想揀大事,說說看吧。」神情幾分涎皮也幾分認真。

二強道︰「如果你們真有膽量,我想把石材工藝廠的事整個托付給你們,從眼下開荒斬草到今後實際營運,全交由你們管,你們看怎麼樣?」阿大迅出現些猶豫,原強卻拍了下阿大肩膀道︰「怕卵,答應,雖然眼下一片墨,干著干著自然會,師傅就在身邊,還怕他不教不成,人生難得幾回拼,胡子白了再想事遲噠。」阿大也來了勁兒,跟著道︰「好,答應就答應。」話音剛落,原強又接著道︰「二強,你干脆一言九鼎定下心讓我們干吧,如果你仍對我喝酒不放心,我在這兒表態,今後我原強若有喝酒誤事,整個林家人可一齊竹棒杖我,我絕無怨言。」話剛完,二強遂一臉抑不住地興奮道︰「我可等你們這幾句話好苦,今兒總算听著,我現在答應你兩個,這事就這麼定了,從今天起全權交了你們,如果你們能把這事做好,下一個板栗深加工廠的事毫無疑問也是你們的,不遠的將來,你們將一人管一個廠,讓林家人個個是老板廠長,多帶勁兒。」稍停了下又道︰「我現在告訴你們吧,當初為什麼一直把你們冷著,就是因為你們說不出今天這樣的話,其實我對你們的要求根本就不是拿份工資過日子,要說那樣,你們就是不干事我照樣給得起,我就是盼著你們能像今天這樣,心里能長點豪氣想干點大事,可你兩個卻一直那麼差勁,只一種小心眼兒小眼光,從沒想成點事,讓我只有那樣把你們逼一逼,想把你們逼出點骨氣與志氣來。」兩個听了都臉紅著起來,半天沒說一句話,阿大只望著電視,原強則一直低著頭,手不停摳著腳底。正這時,二強手機收到條短信,忙拿出手機看了下,是陳雨發來的,說他的學校已正式動工,眼下正值奠基禮鞭炮齊鳴時刻,不便打電話,特以短信告之。放了手機,為打破沉悶與尷尬,二強便找原強聊起來,問了他些農村政策上的事,原強跟著就農村合作醫療的事說了些,說中國農村已普遍建立這種機制,具體形式是由國家補貼與個人補貼相結合,國家出大頭,然後又說了些其他方面的事,說農民現在種田不但無須上交任何稅費,還可以得到相應補貼等等,說完跟著感嘆了一聲,中國幾千年的衣食父母啊,終于頭一次受到貴看!樣子把二強逗了一笑,一笑過後心里跟著又想到小芳,替她直遺憾。

感嘆過,原強跟著就石材工藝廠的事談了些他的想法,如何建廠今後怎樣經營等。正說著,測量的技術員打來電話,說他事已辦完可以走了,要二強開車去接他,因為有不少器材要帶,二強雖已將這事全權托與了原強阿大,還是覺得這初期一切自己把握著穩靠些,待月兌得手時再交與他們不遲,便打算還是陪技術員下去,並把陳雲珍和林志都帶上,待測量一完再把林志帶回城里,因林志已好久沒去過鄉里,心里早就想下去看看,陳雲珍則到時隨她自願,願進城就一起進城,考慮到人多,二強便打算用公司豐田車跑這趟事。

通完話揣過手機,二強便跟著出了門,因為隔得不很遠,不到二十分鐘,技術員便被接了過來,車一停下,二強便往了宿舍里,去叫林志他們下來。

進屋時幾個都正看著電視,氣氛顯點沉默,一進門,二強便叫了其他幾個先走,卻將陳雲珍留了下,說有點事要和她商量,幾個出門往了樓下。

陳雲珍本已起身要走,听了二強的話便又坐了下來,二強也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待已听不見幾個腳步聲,這便轉頭問陳雲珍道︰「媽,你是不是把我的事說了?」陳雲珍稍沉默了下,接著一笑道︰「二強,你看媽都什麼年紀了,再不說怕後悔都沒機會呢。」二強輕嘆了下,跟著帶點嗔怪道︰「你不是答應永遠不說的嗎?」心里還是為阿大原強今天的表現感到幾絲欣慰。

陳雲珍跟著一笑,答非所問道︰「走吧二強,下去好好喝幾杯去,媽也陪著喝。」二強笑了下,說她今天興致就是高,說過一兩句兩人便起身往了豐田車邊。

車一啟動,很快便帶點風馳電掣,一路上,陽光鋪滿大地,讓二強說不出的愜意。當黑樅 那片松林密布的山巒映入眼簾時,近處一群白鶴突然撲楞楞似滿樹玉蘭騰空飛起,然後箭一般直插向林家院落後山,原強跟著唱起來︰

艷陽蒼蠻,鶴舞翩翩。

昨日曾乘風歸去,今朝搖翅再回還。

二強本不愛唱,又不熟原強的調兒,因為高興,便啦啦啦跟著一氣亂唱,把阿大和那技術員也逗樂起來,大聲合唱,陳雲珍便開心得直笑,笑得比窗外陽光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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