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求斷案 第29章 驚堂木二十九

作者 ︰ 千面君子

()吃罷晚膳之後,方淮之突然叫住了曾諾。(鳳舞文學網)

他朝她走近幾步,微彎腰身,緋紅的薄唇距離她的耳畔不過一指的距離。

暖洋洋的熱氣吹拂上她的耳朵,她陡然覺得心癢無比,本耐不住想要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手中冷不丁被塞了一樣東西。

「替我藏好它們,若有朝一日我不幸深陷囫圇,這些證據絕不能落在顧家手上。」他把聲音壓得很輕,但是話內的意思卻又顯得極為慎重。

在大家還苦苦糾結鬼麒麟一事的時候,他其實很有先見之明的想到了之後所有潛在未知的危險。顧家既然想到殺自己的女兒滅口,他們必然也還想到翠兒留下的書信也是一大禍患。方淮之現在沒有公開顧芷真實身份一事,便就無人知曉那些書信的存在,于是顧家不敢輕舉妄動,遍尋那些書信不得後,必然會將疑慮的矛頭投向參與這起案件的幾人身上,他方淮之、常余清都牽扯其中。昀國大將軍府的顧訓心狠手辣、位高權重,自己最多只掌握了顧芷是顧家私生之女一事的證據,卻沒有辦法連顧芷被殺一事也扣到顧家身上。

如今地步,如果定不了顧家殺人之罪,那麼即便是公開顧芷私生女一事,也不過是為顧家增加一個丑聞而已,事後對方必定百般追究起來。小人之心難揣測,對方下一步怎麼做,卻絕不可能選擇放任不管一路。

紙終究包不住火,他並沒有將這書信之事告知駱秋楓等人,便也是想著讓駱秋楓等人與此案撇清關系。現下知道此事的只有他和曾諾兩人,若有朝一日顧訓抓到了蛛絲馬跡選擇對付他時,他希望這些證據也可以成為曾諾的保命符。

方淮之在心中忍不住喟嘆一聲。她的命對于他來說,就如耀白明珠,珍貴無比。

曾諾手中攢著那沓信紙,抬頭望了眼他不似以往雲淡風輕的面目。她望著他的漆黑雙眼,與他對視︰「你就如此信任我?不怕我……」她話未說完,唇上一暖,方淮之豎起了一根食指堵住了她之後的話語。

他略帶痞意地一笑,眼中卻是格格不入的認真︰「莫說那些。曾諾,你要明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無條件的信任你。」

此一句話,便打消了曾諾那些未出口的可能。她心中一暖,甚至心底有個很確定的聲音在告訴自己,就眼前人對于她的無條件信任,不管未來有多大的困難和險阻,她卻是絕無可能去選擇背叛他的。

能夠跟隨他,幫助他,與他分憂解難,似乎也成了一件令她愉悅並且帶有一絲期待的事情。

……

既然威河女尸一案暫時告破,方淮之又開始一頭栽進大理寺處理事務,一連幾日都沒有回來。

這半個月為了此案忙忙碌碌,曾諾第二日從屋內出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听到幾個婢女在討論今晚吃元宵的諸多事宜,她幾乎都快忘記今日已是元宵佳節。

曾諾想著,威河女尸一案已經結束,她之前未能出口的話今日必須說了。從除夕到現在已經半個月了,她再留在方府實屬不便,不如趁今晚方淮之回府的時候告訴他自己打算搬去外面暫住的消息。

況且她也必須出府去尋找紅芮兩姐妹的下落,這事自除夕那夜開始便擱在她心口好些天了,她有些擔憂紅芮兩人的安危。

在她暗自思索的時候,灶房的炊事丫頭花椒正提著菜籃往外走去。

她喊住了花椒,花椒轉頭看到是她,連忙道了一聲曾小姐好。

「是出去買菜嗎?可否帶我一起去,我正想買些小物。」

「這……」花椒有些為難,出門買菜這事是下人干的雜活,這曾小姐在府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方大人心尖尖上愛惜的人,她怎麼敢帶她去那些腌漬地︰「小姐需要買什麼,告訴小的便是,我可以為小姐去買。」

曾諾抿了抿唇︰「這東西恐怕不方便托人去買。」

听她一說,花椒一愣,那小腦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地方去,她面色突然漲的緋紅,悄悄湊近曾諾的面前用直勾勾地眼神看著她,邊用手遮著嘴︰「曾小姐該不會是要買……那個吧?」

曾諾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哪個?」

花椒更加不好意思︰「就是女子都要用的那個啊!」

「什麼東西?」

花椒心焦無比,忍不住聲調拔高喊道︰「就是月事帶啊!」話音剛落,周圍所有人的眼楮都直愣愣地朝他們望去。

曾諾︰「……」

滿院寂靜,還是一旁的石箋忍不住清咳了一聲,對其余下人虛張聲勢道︰「看什麼,該干活的干活去,別在這傻呆著。」說完,也一溜小跑跑去做事了。

半餉,曾諾才反應過來花椒說的月事帶是什麼,她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去為你們大人買份禮物多謝他這段時間的照顧。」順便,她還想去打听紅芮紅霓兩人的消息。

花椒這時才發覺自己誤會了,羞得一張臉低著不敢抬起來,之後便也帶著曾諾一起上街采買了。

元宵佳節,人們似乎早已忘卻了除夕那夜的驚魂案件,個個興致勃勃地在街上許多個小攤前采買。

集市人頭攢動,嬉笑歡快的氣氛驅散了冬日的陰寒。

「快來買喲~新鮮現做的元宵,有芝麻豆沙、白糖山楂、白糖桂花、棗泥松仁四種味兒,保證味道鮮甜。」京都有名的正寶齋正在賣元宵,面帶笑容的掌櫃在門店大門口使勁吆喝著。

正寶齋前早已排起了長龍,花椒趕著去買元宵,曾諾便借此機會與她暫且分開去打听紅芮的消息。

她先是去了兩處最近的破廟,里面只有一些乞兒,她又走遍幾條大街小巷,詢問了幾家鋪子的老板,仍舊是沒有消息。

她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花椒應該快要買完元宵了,便打算往回走。

「姑娘,要不要看看這些絡子?」她正打算離去,陡然听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她驀然側頭,看到紅布覆蓋的小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形狀不一的絡子。這絡子便是古代婦女用絲線編織成的各種小袋,可以綁在衣上作裝飾,也可裝一些零錢小物綁在腰際。

她的眼神細細劃過一排排的絛子,當視線劃過正中央那只用墨藍色水紋編織成的絛子後,她幾乎是一瞬間在腦中勾畫出了方淮之佩戴的模樣。

恩,似乎不錯。她在心下點頭。

她也說不出為什麼,只是覺得如此沉穩不羈,睿智強大的男人就應該用這模樣這顏色的絡子才能彰顯出他的特色和氣質。若是送給他,真的是剛剛好。

她詢問了價錢,正從荷包內拿出銅板要交給店家,眼前伸過來一只白皙女敕滑的手,一把從她手里搶走了那幾個銅板。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曾顏立在她的身側,手中捻著從她那搶過的銅板眯眼瞧著,一臉諷刺和不屑︰「我還當你在那位方什麼的大人身邊過得不錯呢,看來也沒撈著什麼甜頭。嘖嘖,你是淪落到要買街邊這些不上檔次東西的地步嗎?真是好丟臉啊,我都替你難為情呢。」

「把錢還給我。」看到她,曾諾聲音一冷。

「咦?你說什麼?」曾顏眨著一雙美目,佯裝無辜。

「我再說一遍,把錢還給我。」

「呵,我為什麼要還你?」曾顏譏諷一笑︰「你從曾家離開的時候,我娘可是給了你一些盤纏的,這錢是我曾家的,不是你的。你現在不是曾家的人了,是否要把我曾家的那份銀子錢還給我?」

曾顏囂張一笑,朝身後的幾個隨侍婢女命令道︰「給我仔仔細細搜她的身,看看她身上是否還藏了我曾家的銀錢!」

「是,小姐。」那幾個婢女立馬朝曾諾沖了上來,她們使著暗勁,在人群看不見的地方狠狠扭著揪著曾諾的皮膚,一個婢女膽大,竟狠狠用力撕開了曾諾的袖口,其他幾個婢女見狀,開始轉移注意力,活生生在大庭廣眾下要把曾諾的衣裳撕破。

曾諾掙扎起來。

不好,這身衣裳……是過年時方淮之送給她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曾諾狠狠掙開那幾個在她身上施惡的婢女,下一秒快速沖向曾顏,狠狠甩了一巴掌上去︰「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你居然敢打我……」曾顏捂著臉,一臉不敢置信。

「是,打你又怎麼樣?」曾諾冷哼一聲,一張臉沉冷無比︰「首先,教訓你目無王法,你既然指責我拿了你家的銀錢,你有本事就去官府告我,沒憑沒據我可以告你誹謗之罪。其二,事情真相是什麼你最清楚,你現在對我動用私行,我依舊可以告你故意傷人罪。」曾諾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狠狠捏著曾顏尖銳瘦削的下巴,她手上用力,曾顏立馬疼得呼喊起來,幾個婢女要上來救她,卻被曾諾用冷眸狠狠掃了一遍,她渾身氣勢大盛,幾人渾身一僵,腳步卻怎麼也邁不開了。

「曾顏,你以為有個當官的爹寵愛就可以無法無天嗎?這世上最不乏的就是家道中落和虎落平陽被犬欺,你等著吧,總有一日,必有人會將曾悅康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我看你到時候還有何靠山!」曾諾這次是被人逼急了,若是從前,她從不會情緒如此失控,說出這樣沒理沒據的一番話。可她對曾顏一昧的忍讓終是到了極限,今日她居然要在這當眾撕她的衣裳,再是沒有脾氣的人也終會有點燃怒火的一日。

正當曾諾再要甩一巴掌上去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她皺了皺眉,轉頭望去。

一個面貌英俊逼人,帶著點俏皮笑容的陌生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後。

「放開我。」曾諾沒有多理會他,只冷冷甩出一句話。

「干什麼動那麼大的肝火,消消氣,不然多傷身子。」男人邪邪一笑,一用力,曾諾只覺得他的手勁很大很有力量,便被他拉了過去。

他低下腦袋,對她輕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打了一次實屬自衛,若是打了兩次的話……你打了她,她必定還要追究下去,這下去就沒了理,你難道要為你家大人徒添麻煩嗎?」

這話看似平淡,卻剎那戳中曾諾的軟肋。

曾諾蹙起眉,深呼吸幾下,良久,終是放開了曾顏的下巴。

曾顏眼含淚水,左臉一道紅紅的巴掌印,在幾個婢女的攙扶下快速離開了。

「乖女孩。」見她一瞬便想通,男人帶著笑意正要撫上曾諾的發頂,卻被曾諾快速避開︰「別踫我。」

「好,我不踫。」男人吹了吹口哨,漆黑的眼楮卻是故意瞄上了她之前想買的那條墨藍絡子︰「我要買那條絡子!」

曾諾冷眸狠狠一掃他,口中吐出冰寒無比的兩個字︰「你敢。」

男人俏皮一笑,似乎無所畏懼︰「我就敢。」說罷,從腰際拿出了銀錢付了後便溜之大吉。

曾諾一愣,心中方才落下的一絲怒火似乎又有點燃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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