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星空 串門

作者 ︰ 處晷

()地震後復課到現在,王想終于覺比之以往,宿舍冷清了好多,寢室里十人相圍的場景沒有了,苟國明不再一下課就串門,也听不到何哲扯嗓子,力竭聲嘶,听說何哲買了手機,回到宿舍也不說話,只是塞上耳機,玩手機到深夜。

「不知道張揚什麼時候回學校。」王想思念著張揚開他玩笑的時光。「我去串下寢室。」他覺得百無聊賴。

先是到楊景佑宿舍。楊景佑正在收拾書桌,「剛剛又把我這里布置了一下,你看怎麼樣?」楊景佑問王想。只見楊景佑給桌面鋪了彩紙,是溫暖的色調,又在牆壁上貼了字畫,是自己用毛筆寫的。焦言哲正在看書,見王想來到,迫不及待地向他介紹自己正看的劇本。「這是一個先鋒話劇,先鋒話劇跳躍性比較大,斷章取義的話,很難看懂……」王想實在不想听他聒噪,勉強笑笑︰「這是我無法企及的高度,你厲害,你厲害。」

來到苟國明宿舍,卻現苟國明站在陽台,口吐煙圈。「耶,苟國明,你在違反校紀校規哦。」王想開玩笑。苟國明微微一笑,舉止投足間滿是倦容和落寞,又猛地吸了一口,煙頭火光明亮,這一吸,煙又短了一截。那煙霧升騰,消散,似乎將他帶去了一個什麼地方,飄逸的弧線,破碎的星星點點。杜曉正在給什麼人寫信,他桌上放著幾片四葉草,顏色青綠可愛。呂天朋正低頭演算數學題,此時柳明忽然站在呂天朋和王想身後,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朋哥,一天就知道做題、學習。」

王想被他突然聲驚得一怔,內心只覺十分厭惡。「誰不知道你柳明題海昏天暗地,還說別人,太假了,參加個競賽也是,自己比任何人都在乎結果,還說別人把結果看得太重。況且學習怎麼了?學習也應該被罵?」王想在心中說。

來到何哲寢室,何哲果然已經躺在床上,耳朵里塞著耳機。王想沒有去叫他,默默地回到宿舍。「哎,苟國明怎麼一下變得這麼滄桑,昔日衣袂飄飄的追風少年好像突然老了2o歲,還學會了抽煙。」王想嘆息。

「其實苟國明以前是會抽煙的,初三就戒了,只是不知道怎麼現在又開始了。」林淵接過話茬。

「苟國明好像是青寧的?」王想猛然想起。林淵點點頭。三人不再說話,各自上床睡去。

八月的天氣燥熱,即使風扇在頭上努力旋轉,也止不住汗水肆意流淌。同學們手中的筆不停地畫,復課也是要期末考的,也意味著高二的到來。流星開始覺和大家一起這麼奮斗的感覺其實不錯,滿足、充實,他現在回想自己剛進高中時,那會兒冷淡、厭惡,覺得不可思議。其實在三尺講桌下,四十個人有著四十個不同的心理和動作。

歷史老師在講台上激情昂揚講課,襯衣胸前的口袋里照例插了標志性的礦泉水。講台下,有同學聚精會神,在歷史長河中徜徉,有同學似笑非笑,似乎很認真,眼皮卻是耷拉著要掉下來。劉林飛一貫特立獨行,不會听當堂這門課,而是在課上看另一科,是奇怪的癖好。杜曉座位靠在牆邊,他低著頭,猛然看,還只道他在認真讀書,再定楮,卻不對勁,杜曉眼楮實則盯著桌子的右邊,原來他右手托一只游戲機,正大汗淋灕地玩著游戲。

歷史老師偏偏此時提問杜曉,杜曉一驚,猛然彈射起來,「杜曉,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一下呢?」杜曉自然連問題也不知道。可他並不慌張,抬頭挺直,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楊老師,這個題給幾分?」楊老師提問有個習慣,給不同的分會有不同的回答。

「這個題就給個四五分嘛。」杜曉隨即朗聲說︰「楊老師,這五分我不要了。」頓時,全班笑成一鍋粥。苟國明最近不苟言笑,此時喝彩起哄。楊老師見此情形也不生氣,只是跟著笑。事實上,也正因為是楊老師,杜曉才敢放肆,楊老師向來不生氣,他胸前的礦泉水,大家笑他土,笑他沒品,他也只是一笑而過,下次上課照樣這副裝扮。

杜曉是十分貪玩的人,喜歡看雜志,看科幻小說,他的書堆在宿舍書桌上,碼得老高。他手機中存有許多照片,皆是在宿舍偷拍的,各種都有。比如王想只穿內褲洗衣服,比如何哲深情歌唱,比如楊景佑眼神迷魅,扭腰搖臀。

暑氣在這日下午,積聚到了極限,人人身上仿佛有萬千只螞蟻爬,陽光並不強烈。這悶熱果然是晚上暴雨的象征,剎那間,電閃雷鳴,雨如同月兌韁的野馬,狂暴地掉落。教室里的燈忽然全滅了,整個大地一下陷入了黑暗,只有閃電東起西滅滯留些扎眼的明亮。王老師安排大家圍成一圈唱歌,有蠟燭的同學將蠟燭點著,燭光下各人的臉龐都是那樣稚女敕而單純。

神觀君並沒有對閃電驚雷感到害怕,他覺得此刻的氛圍真好,借讀的這個班級在燭光搖曳下更加溫馨。夢兒穿了件t恤,上面是一副女孩漫畫像,細脖子,紅嘴唇撅得老高,流星在白天上課時偷笑了好幾節課,此時夢兒站在中央,忘我的為大家唱《月亮女神》,空靈渺遠,彌彌如天籟,流星一時著了迷,心也飄搖,身也不知何處。王老師後面講她們那時的故事,在緊張的學習氛圍中,這樣一個夜晚真是難得而令人忘懷。

從教室回到宿舍,幾乎是游過去的,水淹沒了小腿,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閃電貪婪吮吸天空後留下的一道道余味,電光恍若就落在操場。流星三人腳下趟著黑水,像是執著的追夢人和守望者。兩邊的樹木使一切顯得更加幽深,這個世界仿佛就剩下他們三人,當看到宿舍的一點燭火時,三人均有一種感覺,好溫暖。

回到宿舍,王想回想剛剛那種感覺,他覺得十分刺激,門外人聲吵鬧,杜曉換了拖鞋,激動地要再去趟水,正合王想的意。下了幾級台階,宿舍里楊景佑在喊︰「杜曉,你手機在哪?我要破你白天的游戲記錄!」「床上呢!」杜曉一邊回應,一邊下了樓。

這晚響起了一個大雷,雷聲幾乎將所有人都震醒,王想月兌口而出幾句含糊的話,然後听見林淵的聲音︰「你也震醒了啊,剛剛那個雷太嚇人了。」

第二日早晨起床,三人都起得晚了,王想急匆匆地跑進教室,電還沒來,也是因為慌張,經過夢兒桌邊時,只听得「啪」一聲,夢兒桌上的水杯應聲而落,驚醒了趴著睡回籠覺的許多人,杯子沒有破,杯底裂開了一道口子。王想大囧,臉火辣辣地燙。

「對不起,對不起。」王想連連道歉。

夢兒反倒不知所措。「這不是我的杯子。」

「不是你的?」

「嗯,是四班周馨顏的。」

听到周馨顏的名字,王想心跳猛地不規律起來,他的心中有一種糾結,而這糾結又是他心甘情願,既緊張,又期盼而不想釋懷。「那我賠一個吧!」「沒事,我給她說說,應該不用賠的。」「不不不,明天放假我就去買。」不及夢兒再說,自個兒紅著臉回座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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