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星空 講桌上的作文本

作者 ︰ 處晷

()又是一個寧靜的夜晚,流星看書覺得累了,揉揉眼楮,抬頭時看見講桌上放著作文本,羊老師不在。他伸手拿了一本,正巧是林淵的,一翻開便翻到了上次的環保征文,羊老師把這個征文布置成了周記,所以流星班上的每一個人都寫了。

「春天的三月里,繁花已如彩雲落在了綠色的原野,溪流水漲,琮錚作響,可見得一群小魚在溪底成群追逐,溪旁樹上掉下一段樹枝,驚得小魚一骨碌逃到石頭下,半響之後,見沒有動靜,又悄悄探出頭來,聚成一塊兒,溪邊的石頭上,一個孩子穿著短褲,耐心趴在石頭上,靜靜觀看……」

流星讀到開始,以為是構造了一個故事,越往後讀,才越明白文章的內容。「原來,林淵的干爹真的是因為車上的老人改讀了環境工程。」「好厲害啊,還是學生,就憑自己一個人說服了市政府在淚泉村建立一個垃圾點,這樣垃圾就可以集中化處理。」

流星想自己的村子是否有一天也會落到村民們亂扔亂倒垃圾的境地,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是否有辦法解決?這麼一來,對韓樓陽又多了幾分親近和仰慕。

他把作文本放回原處,這時看到夢兒的作文本,懷著小心翼翼的好奇,翻到了環保征文的那一頁。夢兒的文章更是令他震顫不止,她寫了一個故事,一個女作家和一個鋼琴家的故事。他們互相仰慕,互相支持。然而後來,女作家在一個春天死去,是心髒病,同樣在這個春天死去的,還有他們幾歲的女兒。「這,這寫的是小蝶一家人。」流星歇斯底里。

接下來的晚自習無法再繼續了,他的心飄到了九霄雲外。

這日晚,流星、林淵、張揚三人結伴回宿舍,王想又先回去了,張揚鐺鐺敲了許久的宿舍門,王想卻遲遲不來開。待得張揚掏了自己的鑰匙正要打開時,門突然開了,屋中王想的神色低沉,耷拉著臉,沒了平日嘻嘻哈哈的表情,「你們不是有鑰匙嗎?還敲門?」是十分不快的語氣。說罷,也不等三人答話,轉身去了廁所,啪啦將廁所門反鎖。

流星三人面面相覷,皆是詫異,「王想這家伙是吃了**了?」林淵心里想︰最近看王想都是心神不和,若有所思的樣子,昨天晚上晚自習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窗外,時而傻笑,時而又陰沉著臉,上課也魂不守舍,莫非遇到什麼事?

熄燈躺在床上後,張揚講著他們班的事,不知怎麼就談到了奧數課,當提起「周馨顏」這個名字時,一直悶頭不作聲的王想突然抱怨︰「周馨顏,什麼馨顏?」聲音不大,是自己都沒有意識的月兌口而出。說完王想才覺不對,心跳不由得加,更加不作聲了。

「王想火了?這又是的什麼無名火?」張揚更加疑惑。林淵卻突然恍然大悟,他想起運動會時,王想一直看著不遠處的周馨顏,周馨顏穿一件像秋葉一樣橘黃色的衣服,天熱,她把衣服系在腰間,戴一頂白色的帽子。苟國明問他看什麼呢,王想慌慌張張地說「那個女生把衣服系在腰間真有意思。」

高三學子都是匆匆忙忙,走路時,嘴里都在背書似的嘟噥。倒計時牌上的數字一天天減少,每天減少的似乎並不多,但突然有一天現怎麼還剩這麼點時間?中心廣場的展板上,寫著各種覺悟的話。「除了奮斗,我一無所有。」「這撕心裂肺的痛是拾起青羽,向著那蔚藍的蔚藍的天空飛啊。」「瓶頸是突破的契機,相信黎明前最黑暗。」也的確如此,無論如何,也只剩幾十天了,考成什麼樣子,現在糾結均是徒勞,能做的僅是放手一搏。

苟國明等人暫時還無法理解高三,晚上下了自習,還會去只有零星光亮的籃球場投一會兒籃球,實際上,這時的球場上是相當熱鬧的。晚上打籃球很容易受傷,楊景佑小指留了一年的長指甲也是因為晚上打球被折斷,心疼了好一陣子。

一次體育課上,流星和樸邈等人一場酣暢淋灕的籃球賽後,已經要到下一節課上課的時間,他們往回走時,苟國明指著一件衣服問︰「這是不是我們班誰的外套忘記帶了?」流星一看,橘黃的運動衫,上面一幅幅小小的花紋,正是夢兒的。剛進教室,鈴聲便響,夢兒站在講台上,原來這節語文課該她做課前的展示報告。見流星拿著自己的衣服,突然記起什麼似的一笑,眼中在說︰「原來我忘記拿外套了。」屋外陽光燦爛,少了運動會時的凶煞,夢兒的笑總有陽光般的力量,讓人看了,心暖。她講了幾詩,讓剛剛坐下的流星起來讀。流星把外套拿給她,夢兒對流星在運動會上留下的黑臉沒有惡意的笑著。

也是這幾日,杜曉一有空就在學校的草坪上尋找四葉草,楊景佑一臉「噢,哦」的表情對他笑,問他要給誰。杜曉並不隱瞞,「外地的一個人。」「外地的?」楊景佑來了興趣,「嗯,初中的時候,到我們學校來做過實習老師。」說到這,後面的故事便不講了。「最近連續一周都夢到她了,這種感覺太奇妙了。有人說夢里夢到的人,醒來就該去見她,我見不著,寄幾片四葉草給她。」

流星還是會一個人去吃午飯,不等誰一起,但這並不意味著隔閡。有一天早上,他和同樣沒有吃早餐的王想、楊景佑一起喝運動會剩下的兩瓶葡萄糖充饑,听王想陶醉地回味︰「好幸福!」接著三人無緣無故地大笑。王想在那晚對流星們說了語氣異常的話後,第二天就覺得心中堵得慌,滋味難受。當即寫了三張字條,「最近有點亂,不好意思,昨晚上是我不好,我在這里抱拳示意了。」的確,會在一起手舞足蹈的大笑,會一起解決一個問題,會相互抄作業,也會分開的吃飯,分開的買東西。友誼就這麼成了,也不必每時每刻都膩在一起。

王想這幾日總是郁郁寡歡,世間種種,都覺孤寂。放假下午回宿舍時,房間里空無一人,王想看著這幾十平米空間,整個人癱軟如抽了支棍的稻草人。形單影只往家里走,道旁的路燈齊刷刷亮了,自己的影子一下分作幾個,漸漸地,又下起了霧氣一樣細密的小雨,最高的路燈燈光朦朦朧朧,含混不清地將王想的影子拉的狹長,王想覺得它極度丑惡,極度扭曲,學校里真是安靜。「大家應該都出去了吧。」這時一股世間萬物皆與我疏遠的悲涼油然而生。

從宿舍到大門口大概要走十分鐘,走到中心廣場時,特地跑去看廣場上的隻果,果皮已經變得皺縮,上面寫著的「homubsp;i1oveyou,butyoudon’the1pg。」變得模糊,三天前這個隻果就在,那時顏色多紅潤。身旁一對古稀之年的夫婦相互攙扶,踽踽而行,王想突然覺得安詳與平和。「老了才是生活。」

細雨中隱隱約約有燈光在閃,王想如同受了召喚,加大步子往校門而去。這一片無憂無慮的的歡聲笑語著實讓王想震顫,一群孩子毫無做作的站在滑板上大笑,他們扭動身子,滑板也便靈巧的直走、轉彎,輪子上變換著五顏六色的光。王想此刻好似處于一片森林,精靈們追逐、舞蹈,他眼楮澀,然後噙著淚在黑暗中咧嘴笑了。看看表,晚上八點了,後退著別了這風景,王想上了公車,想要盡快回去吃媽媽做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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