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之鸞鳳約天火 第二十一章 伏羲神魄

作者 ︰ 夜語心瀾

夜風沁涼,其中夾雜著絲絲馥郁花香。

梧桐樹頂,鴻鵠**,帶著藐視眾生的桀驁神情。樹下萬蛇盤繞,卻無一條敢攀上枝頭,嘗試去觸踫那只如雪的神鳥。

一塊巨石之上,張良負手迎風而立。衣抉飄飛,漆黑的瞳眸里映襯著漫天星河的璀璨光亮。

「你如何得知我們在此?」衛莊從後面緩緩走來,在張良身邊站定,面無表情的望著遠處蒼茫山林。

張良斜斜地瞅了他一眼,「要找你們並不困難

「哦?」

「月上枝頭,倦鳥歸巢,這本是自然之象。可只有一個人所在之處,這種自然會被打破

「白鳳?」

張良微微一笑,「是啊。我只要循著飛鳥,便能找到你們。不過我到奇怪,一向冷漠世間、重利薄情的你怎麼會耗費三年的功力只為留住他的性命?何況,若我不來,這性命還未必留得住

「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衛莊沉下臉,冷冷言道,「何況,你就對那女人的醫術那麼有把握?」

「不僅僅是她的醫術,還加上她手中的血珠

衛莊微微攏眉,「那是……」

張良收起笑意,「那是青鸞姑娘所賜,上古大神伏羲心頭血所化的——神血之珠。人偶失去神石卻依然能活三千年,靠的便是此物

「什麼?」衛莊萬年冰封的表情被徹底打破,滿臉驚愕地看著張良。

張良正視著衛莊,「你方才為他運功續命之時應該已經感覺到了,他體內有一股特殊的力量……」

「不錯!那根本就不是人該擁有的力量!人的軀體也無法承載……」衛莊緊緊盯著張良的雙眸,「不要告訴我,那股力量也與神有關!」

張良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你既然已經說了,那不是人的力量,又為什麼不承認那是神的力量呢?難道,你寧願相信那是……魔的力量?還是你在想……他區區白鳳何人?只是小小宮廷侍衛,出身低微,怎麼不但讓公子另眼相待,臨去秦國還將他相托于你,如今竟還得到神的力量……」

「夠了!」衛莊面目陰沉,雙眉豎起,「不要妄自揣度我的心思,不然……縱你是子房,我也不會客氣!」

張良笑意沉沉,「其實,你現在最應關心的是……他醒來之後,會有怎樣的變化。因為他體內那股幾乎要了他命的力量,不是別的,而是伏羲神魄!」

「伏羲神魄?」

「伏羲當年寂滅,靈毀魄散。他的神魄化作千絲萬點飄落于山川大地之間。從此萬物有靈,生氣盎然,可是上古神祗卻再難重生。可青鸞卻始終不信,為求主人重生,她耗費了千年的靈力感知萬千山水生靈脈絡,並借鴻鵠之力重聚各散于處的零星神魄。可即便她這般努力了千年也只聚集了伏羲的神魄半分。♀而天神之魄豈是一般生靈所能承載?無奈之下,人偶便借鴻鵠之力將這半分神魄封印在一棵梧桐之中。誰知機緣巧合,這半分神魄不知為何竟從那梧桐樹中轉寄到了白鳳的體內,而封印卻絲毫未損,堪稱奇跡。如今,那神魄沖破封印,又豈是人力所能制服?只有用神的心頭之血改變他的七筋八脈,才能擔得起這份魄力。而真正擁有了這神魄的身體,百毒自然不侵

張良不急不慢,徐徐地道著,衛莊的心卻在狂跳。如果白鳳體內真的蘊藏著神魄,如果他的七筋八脈真被神血改變,那白鳳還是白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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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的紫宸殿內靜的有些可怕,滿朝文武匍匐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喘。始皇嬴政眉目凝肅,緊緊捏著手中的奏表掃視群臣。

「淳于越在奏表中提議學古法,分封皇子功臣為諸侯,不知諸位以為然否?」嬴政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听不出半點喜怒。諸臣下面面相覷,唯恐模不清帝王心意而說了悖逆之言。那可不是簡簡單單掉腦袋的事。

半天沒有響動。

嬴政長袖一拂,冷冷道︰「真不知你們拿著俸祿都在做些什麼!」隨後勾了勾手指,站在階下的趙高連忙碎步上前。

「讓羅網把這份奏表送往桑海,交到丞相手中嬴政淡淡吩咐,「蒙恬北上,朝中也只有他能說句人話了。如今這咸陽,真是死氣沉沉,讓朕一日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傳朕口諭,三日後起駕,東巡齊魯

「諾!」趙高領命而去,低垂的頭上眼珠微微轉動,帶著幾分算計。

一路步出紫宸殿,趙高的彎曲腰身慢慢直起了幾分。伸手招來一名內侍,低低吩咐了幾句,而後便向胡亥的宮廷行去。

未經稟報,趙高便推開了胡亥的宮門。

「殿下大喜!」趙高眉角微揚,唇角上翹,身子卻躬得不能再躬。

胡亥的眼眸從手中竹簡上抬起,略略瞟了他一眼,「喜從何來?」

趙高低低笑道︰「陛下即將東行

胡亥不解道︰「這有何喜?」

「殿下以為現下朝中,陛下最信任何人?」

「不是你麼?」

「奴才只是奴才,問不了也不該問朝中之事

胡亥撇了撇嘴,不耐道︰「有話你就快說,我可不喜歡這麼繞著說話

趙高謙卑地笑道︰「諾繼而向前幾步,壓低了聲音,「這朝堂之上陛下最信任的無外李斯與蒙恬二人

「那陰陽家呢?」胡亥不由蹙了蹙眉。

「術士之能,豈能置于朝堂。♀陛下器重他們,不過為了問卜、煉丹之事,再有……便是他們入朝本就是李斯舉薦

「哦?」

「李斯此人出身卑微,卻心比天高。他雖有才,但私欲極重,且造詣也遠遠不及另一人。陛下用他、信他,可是看著他的眼楮總在他的身後找尋另一個身影,這讓他時常感到芒刺在背。正因如此,他結交陰陽,壯大羅網,無一不是在為自己擴充勢力。可也因此,陛下雖信他,卻也防他,對他遠遠不及蒙恬。而這蒙恬也有自己的病垢,那就是他手中的兵權!這也就是為什麼陛下一直在平衡著他與李斯之間的勢力漲伏

胡亥緩緩點頭,「這我也有所耳聞。可是和我又有什麼關聯呢?」

趙高笑得陰柔,「殿下認為比扶蘇公子如何?」

胡亥沉下臉,「無可比擬!皇兄自幼跟在父皇身邊,熟知朝政,而我只能在後宮嬉戲游樂……」

「正是大公子熟知朝政,對朝堂眾臣也都知之甚深,無論短處還是長處。可扶蘇公子心境卻比陛下寬厚,他不信李斯卻用李斯,信任蒙恬卻對其嚴厲。可惜李斯也非蠢人,自然感受得到其中的親疏。如今蒙恬北上,手中重握重兵,無論勝敗,以陛下心性都不可能讓他再回朝中。如此朝中只剩李斯一人,而此次陛下東巡,我們正好可以給他與扶蘇公子間加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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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家的星雲大殿空曠寂靜,走在其中如同漫步星河,偶有流光劃過,轉眼又消失無蹤。

湘夫人跟在月神身後緩緩而行,沒有半點聲響。想到剛才月神在東皇閣下面前卜出的詭異卦象,不覺抬眼投去一絲探究式的目光。也只有一瞬,湘夫人收回自己的眼楮,重新望向似無邊際的星河之路,走得平和緩慢。

這條路自己已經走了多少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二十年啊!從懵懂的青春少女,走到今天的斑駁滄桑。何時才是盡頭?

二十年前的自己,還是總角之姿,唇邊也總掛著明媚的笑顏,不知何為愛,何為恨,不知何為天下,更不知何為心傷。

極少人知道,現在陰陽家的總壇就設在邯鄲,原本趙國的都城,平原君的府邸。在原本的一片瓦礫廢墟上重新建立,外表極盡普通,內里卻奢靡無比,比當年的平原君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沒人知道,當年鬼谷先生游歷邯鄲帶來的兩名天真幼女,娥姜和女嫣,如今已成了這般模樣。

就在這里,自己曾經一舞傾城,凌波飛燕撼動邯鄲,從此十年邯鄲再無人敢舞。

就在這里,自己迷卻了多少王侯公子的眼,卻始終入不了他的目。

「做我的女人?你可知做我的女人意味著什麼?」那麼溫柔的臉上竟有那樣清冷的眸。

「在他心里,要裝載蒼生、天下、家國、親朋……女人?怕是他自己都不知該將這個詞放在何處!」老父的怒目依稀仍在眼前,可惜……

「湘夫人……」月神的聲音打斷了湘夫人的思緒,「秦皇陛下東巡的消息已然散出,所以路上必會遇襲,你與湘君前去探查一番,但是記住,絕不可暴露人前

「是湘夫人恭敬應道,「可是若秦皇……」

月神冷冷道︰「秦皇有秦皇的命運,要知道任何一人也對抗不了他的命運,縱是神……也對抗不了

「那……神之人偶……」

「人偶永遠都是人偶。無心死物怎能勘破人心?東皇閣下說了,自有辦法讓她落得跟三千年前一樣的下場,只不過此次,再不會給她重生的機會

湘夫人恭敬頷首而笑,「東皇閣下果然法力無邊,三千年前的事也能知曉得一清二楚……」

「湘夫人!」月神猛然頓下腳步,「你的話多了……」

湘夫人一凜,低眉垂首,「是

月神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才滿意地點頭,「凡陰陽家人,只能有一個頭腦,只能听見一個聲音,知道麼?你是修羅域的主事,更該知些輕重

「是

「自修羅域幾番事故,東皇閣下對此間主事就尤為重視,你莫讓他失望才好

「是。當年湘君一時不查,讓千語叛逆出逃,全賴月神大人卜算,才洞悉他們所在,一舉擒獲……」

月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千語出逃是天意,與人無由。你與湘君辦完事後,切莫耽擱,去與星魂大人他們會合,然後同去桑海,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讓你們去做。現在……可不是做意氣之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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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十里,彩帶飄揚,銅鼓陣陣,盔明甲亮。

大隊人馬款款而行,巋然整齊的人馬步伐聲,鏗鏘有序的鎖甲摩擦聲,將素日里熱鬧喧嘩的雒陽注︰秦朝三川郡縣府所在,今洛陽東北,張良就曾在此去陽武的途中刺秦震得如同無人般安寂。

帝王車隊氣勢恢宏,三百六十名禁軍清一色乘騎大宛駿馬在前,左右七百二十名鐵甲護衛隨行。

青鸞挑開車簾向外張望,目中隱隱帶著幾分好奇。

「怎麼樣?朕的儀仗比起當年軒轅黃帝如何?」嬴政眉目梢抬,帶著三分得意。

青鸞收回視線,緩緩笑道︰「軒轅氏當年穿麻衣,著獸皮,怎可與陛下比擬

嬴政嘴角微微下沉,「那伏羲與朕相比又是如何?」

青鸞的笑意冷在唇角,「不可比

嬴政眸中閃出一絲銳光,「哦?怎麼不可比?是他不可比朕,還是朕不可比他?」

青鸞看了嬴政一眼,輕輕嘆息,「陛下何必執著于此。還是陛下心中始終拿自己在與某人相比?斯人已逝,又何必自尋煩惱

嬴政面含薄怒,「未經朕的允許,你最好不要窺視朕的心境。你要做的,只是回答朕的問題

青鸞微微一笑,帶著些許滿不在乎的神情,「我不會說謊,可說了實話,只怕惹惱陛下

嬴政牙根輕咬,「你說

「陛下的鑾駕有千軍萬馬簇擁,而伏羲的座駕只有五彩鳳凰一只,陛下到說說這二者怎可相比青鸞緩緩而言,唇邊含著兩分譏誚。

「這龍鳳的傳說不過是……」嬴政本欲譏諷回去,但說了一半記起「人偶無謊言」的事實,便頓了下來。沉默良久,嬴政再次開口,卻帶著幾分疑惑與疲憊,「你說,他若真的有神仙,又如何會死?」

「神從未說過他們擁有不死之身。神雖然強大,雖然懂得如何延長**的生命,也懂得如何保持青春容顏,可他們也是生靈萬物之一,如何能做到永寂不滅青鸞的目中滿是苦澀悲傷,「只是千年的生命在凡人的眼中已是長生不老。人們總是喜歡去看自己以為的幻象,極少有人去尋找面具下的真實,就像外面道旁的百姓,他們頂禮膜拜的何嘗不是他們以為的皇帝鑾駕,誰會想到,他們的帝王竟坐在隊伍後方如此不起眼的車中

「你是想諷刺朕嗎?」

青鸞緩緩搖頭,「青鸞只說事實,不懂諷刺

「哼!」嬴政冷哼一聲,「那些愚民,只懂貪圖眼前微利,全然沒有長遠的目光。他們只知朕征戰殺伐,滅六國、平四方,毀其故土家園。卻不知這天下自上古至今,一直分裂割據,縱然當年軒轅黃帝一統華夏,卻仍有九黎、百夷難以順服。先是各個部族,後是各個國家,他們語言不一、文字不一、度量不一、思想更是不一!有分裂就有紛爭,紛爭未歇,年年就都有喪歌悲曲鳴噎。要想結束紛爭,真正做到長治久安,只有天下一統!而能做到統一天下之人卻只有朕!」

青鸞平和的微笑,「的確只有陛下。可是陛下既然已經做到,為何還在害怕?」

「住口!」嬴政周身爆出殺氣,「朕怎會害怕?」

青鸞沒有回答,自顧淺笑,將目光移向車外。

嬴政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那數十輛清一色的車輦,心中更加惱恨,「你以為朕怕那些個叛逆?哼哼……哈哈……」嬴政不由大笑,「現在放眼天下,誰還是朕的對手,就憑那些叛逆也配?他們不過是些跳梁小丑,朕只是給他們一些機會,讓他們盡情表演而已

青鸞沒有回頭,「那陛下有過對手嗎?」

嬴政微微一愣,眸色漸漸暗沉,「有!」

「很多人認為是燕太子丹……」

「他?」嬴政露出一絲不屑,「他不配。朕從來就沒把他看做對手……」

兩人談話之際,鑾駕早已東出雒陽,向陽武進發。前面官道兩旁不再是熙攘的街道,而是起伏跌宕的丘陵灌木和一望無盡的碧波蘆葦。一塊界碑斜斜地倒在路旁,上面所刻的「博浪沙」三個字已經有些斑駁難認。茂密的蘆葦叢中隱隱閃動著幾個黑影,緩緩向鑾駕靠近。遠處的山坡之上,密林之中,兩個明橙倩影也正冷冷地望著這邊。天空碧藍如洗,只有三兩只鳥兒不時盤旋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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