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之鸞鳳約天火 第十四章 夜闖咸陽宮

作者 ︰ 夜語心瀾

咸陽宮的東北角,矗立著一棵百年梧桐,枝繁葉茂,直聳入天。濃蔭深處,一抹白影悄然站立,微風襲來,衣玦飄飛,輕盈空靈地似乎要隨風化去。

又是一陣清風,樹影戳戳,綠蔭正濃,哪還有半個人影。莫非剛才看到的是一幻影?

足尖輕點,腳步翩躚,飄然騰挪之間躲過往來巡查的一班班禁軍,繞過廊柱宮牆,人已倒掛在一間大殿之外。透過檐下的雕窗,便可以清楚地看見里面。

簾幕數重,看不清帝王的樣貌,卻能清楚地看見站在他對面的女子,清靈出塵,宛如九天仙子。

屏息凝神,里邊不大的聲音漸漸在耳邊清晰起來。

白鳳眉角擰起,臉被氣得鐵青。

看來她已與嬴政達成協議,只要嬴政助她抵擋天火之災,那麼事成之後她便會心甘情願地將千瀧神石的力量融入其血肉,然後投入煉丹爐中,成為嬴政長生不老藥的的藥引。

雙拳漸漸握緊,那個笨女人不顧一切地來到這咸陽,甚至對自己出手,難道就是為此嗎?那她先前的所作所為又是為了什麼?而她竟然還在笑,笑的如此令人生厭。

生平第一次放任自己的心去沉淪,不去考慮未來,只把握眼前的歡欣,落得的竟是如此下場?

既知結局如此,何必又給自己那三日的快樂,何必與自己……

不曾得到也就不會失去,這是自己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可是一旦得到,特別是幸福的滋味,那就如同上癮一般,讓人不願放手。可知給人幸福,而後再將其拿走是多麼殘忍的事!而里面的這個女人卻做得心安理得。人偶無心,果真如此!

縱是這般,當看到她拿自己的性命不當一回事的時候,為什麼還是心痛難忍,怒不可當?

莫非中了她的蠱毒?

那此毒一定無解。

殿內跪在帝王階前的趙高已然接了一個什麼物件,站起身向殿外走來。白鳳隱去氣息,如飛絮飄轉,藏匿于殿前一棵古銀杏樹上。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高又折返回來,同時還領著一個黑衣黑袍之人和五名內侍。那內侍每人手中捧著一方銅盒,躬身低眉,立于大殿門口。

經過侍衛通傳,那些內侍將手中銅盒均交到那黑衣人手中,依次退下。趙高領著那黑衣人則進入大殿。

當白鳳再次飛到檐下,向殿內望去,只見五個銅盒已經打開,里面神石浮升而起,慢慢向青鸞掌中飛去,在她掌心上方緩緩旋轉,生出光華一片。

青鸞拔下一根發絲,竟如同穿針引線一般將神石穿成一串,掛在了頸上。

「你要的神石,朕已給了你,下一步呢?」平靜的聲音听不出這話語出自一個暴虐的君王。

「這里只有五顆神石的碎片,要想修復神石還差兩片,而且幻音寶盒也不可或缺。只有打開幻音寶盒,才能找到伏羲上神留下的關于如何修復神石的咒符。屆時,神石合體,再配合十二銅人組成的河圖大陣,自可化解天火之災

嬴政自龍椅上站起,「朕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話?」

青鸞不慌不忙,抬眼直視嬴政的眼楮,「想必東皇太一跟陛下應該說過,人偶無心,卻也無謊言

嬴政眯起眼楮,「可你也說過,東皇之言,不可盡信

青鸞微微一笑,「長生不老,誰人不想?**……**便是一切災禍的源泉

「可他已然……」

「長生,不代表不老。雖然活著,卻是垂垂老朽之身,又有什麼意思?」

嬴政蹙眉不語,過了半響,復又問道︰「朕反復思量,阻止天火,成為藥引,這些事都對你半點無益,你為何要這麼做?你……又有何**?」

青鸞眉目垂下,睫毛微微顫動,「**……我的**?如果我有什麼**,那便是……毀滅這個永生不滅的皮囊,它讓我……厭煩透了

「你竟然對如此絕妙的身軀感到厭倦?還真是特別……」嬴政笑了起來,不知喜怒。「既是如此,朕會成全你

轉而又對趙高說道︰「你去傳旨,就說下月初一,朕起駕東巡。朕會親自命蜃樓,讓徐福勢必取回瀛洲扶桑神葉和蓬萊仙露。屆時神藥煉成,大秦江山必將千秋一統,萬世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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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夜露,月色棉柔,在春華殿外灑下一片銀白,清冷如沙。

一陣風吹過,春華殿的窗欞似乎沒有關緊,「吱」的一聲,開了條縫。守衛看到,匆匆跑過去將窗戶重新關好,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殿內,一個修長身影緩步走至床前,伸手將床上女子散落在面頰上的青絲縷至一邊,而後沿著床沿做了下來,默然凝視。分不清那目光中是怨、是恨,還是痴、是戀?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女子幽幽嘆息一聲,「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

「那不是正好?」清冷的聲音里帶著些許譏諷,白鳳的唇角微微揚起,「可以暢快的再戰一次,也可以讓你尋機再偷襲我一回……」

青鸞睜開有些哀戚的雙眼,「與六劍奴一戰,無論我是否偷襲,你都無必勝把握。更何況我原就打算來這咸陽宮,羅網的出現到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煩。你又何苦攔在中間?我費盡唇舌你不听,只能逼我出手,又哪來偷襲一說?」

「你……」白鳳眉目一橫,「看來得到神石,還讓你口頭的功夫見長!既是如此,那你先前所作所為又是為的那般?」

青鸞撇開眼楮,「難道你已不記得了?我早說過,我有三日自由,也欠你三次恩情。你若願意,便于我一同揮霍那三日光陰,但凡我能給的,我都會給你。但三日之後,你便要忘了我,因為……人偶無心。我們各有各的路要走,記得過往,只能徒增負累,況且……你現在的感覺未必是你真實的想法

「但凡你能給的……」白鳳喃喃,忽而一笑,笑容里透著咸咸的苦澀,「你給的還真夠徹底!那樣之後,你怎麼還可以各走各路?怎麼可以輕言不要這副皮囊?」

「人偶與人本無交集,一旦算清,自然再無相關

「但你也說過,會守我善終

「我說過

「那你……」

「這不代表我會留在你身邊,更不代表我對你有心青鸞一句話把白鳳後面要說的死死噎住。

靜了好一會兒,白鳳才克制住一把掐死那女人的沖動,緩緩吐出一口氣,「那一掌,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青鸞目光閃爍,攪動手指,「當時,無論我怎麼喊叫阻攔,你都不知停手,無奈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原因之一白鳳篤定,「我被你打暈,卻沒失去記憶。當時我能感到身體中有股強大的力量正要破繭而出,卻被你那一掌生生打斷,再無蹤跡可覓。恐怕,這並不是巧合……你知道些什麼?」

「啊?」青鸞倏然抬頭,正對上白鳳的雙眸。

白鳳扣住青鸞的下顎,拉近兩人的距離,「這股力量我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它的存在,可似乎被某種東西給壓制住了……我想,你應該清楚,只不過你似乎並不希望看見它

青鸞的下顎被捏的生疼,不由蹙眉。她卻咬住下唇,不聲不響。

「為什麼不回答?」

青鸞抬起滿是晶瑩的眸子,「我不能撒謊,但是可以選擇不答。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殺了你?」白鳳篾笑,「我怎麼殺得了你。如今你已有神石,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再來一掌?」

青鸞依舊無語,只是望著他的眼眸里滿是哀戚,似乎盛滿了人世的悲傷。兩行清淚無聲地流下,帶著心碎的無奈。

白鳳愣了一愣,堅硬的心房破裂一角,背在身後的左手緊握成拳,骨節「 啪」作響。忽然,他放開對青鸞的鉗制,轉身向殿外走去,深入骨髓的傲然天性不允許他有半點強求。

「你……」

「既然已成陌路,我自不會糾纏于你冷冷的聲音沒有半分情緒,如同干涸的泉眼了無生機。

不再隱匿行蹤,「啪」地一聲重重推開宮門,白鳳昂首而出。

「有刺客!……抓刺客!」宮院中巡邏的守衛見了大驚失色,大喊著沖了過來。

「就憑你們?」冰冷的笑意浮在嘴角,周身揚起帶著薄怒的殺氣。那些運氣不好的秦兵,立時成了他泄憤的工具。伴著紛飛的白羽,整個宮院再無生氣。

看也不看滿地的尸骸,白鳳縱身向外略去。離地已有一丈有余,突然漫天箭弩如雨,雖無法傷他分毫,卻也將其逼回宮門處。與此同時,另一陣箭雨向天際而去,逼的空中盤旋的鴻鵠不得不提升高度,翱翔于雲層之上,無法再接近宮闈。

「白鳳公子,想不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尖細地聲音響起,趙高已站在宮門,「咸陽宮可不比千機樓,豈是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白鳳眼角余光掃視,六劍奴形如鬼魅,已按方位落定,將自己團團圍住。

「前番念及公子與我等同為大秦效力,不想從此成敵,故而放了公子一馬。可惜公子不知進退,竟然深夜潛入我大秦皇宮,意圖不軌,還殺了這麼多禁軍侍衛。我縱是再有心,也是無力,只能得罪了……」隨著話音,趙高手指一勾,六劍奴兵刃上的寒光已經迫在眉睫。

六個人,六個方位,結成一體,封住了所有的出路。若換作其他任何一人,此時都只能束手待斃。

但白鳳不是其他人,瞬間提速至極致,就在包圍貌似合攏之時,他已在啥那間的空隙中破繭而出。

六劍奴也非等閑,一招不中立刻換招,如影隨形。

白鳳身形突變,幻化六人,分別對戰。

鳳舞六幻若對一人可謂佔盡優勢,以多打少,使人顧此失彼。可是以六敵六,形勢逆轉。畢竟他只一人,分力與六人同時對戰沒有任何優勢,況那六人間配合默契,宛如一體,無有半點破綻。

「白鳳公子,你的鳳舞六幻是贏不了他們的,之前你已有體驗,如今又何必再做困獸之斗……」趙高把玩著自己細長的指甲,嘴角噙著陰冷的笑容。

白鳳眉目不動,周身氣旋倍增,藍光乍起,長發飛揚,身型瞬間幻化。

六重,九重,十二重!

趙高頓時瞠目,原來鳳舞六幻並非極限!原來白鳳從來不會在開始時就使用全部實力。

形勢再度逆轉,六劍奴壓力倍增,雙方一時難分勝負。

「趙大人——」青鸞站在大殿門前,長發隨風飄散,映著月光,宛如仙謫。「他是來尋我的,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我無意與姑娘為難,只是皇命難為……」趙高微微欠著身子,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那是你的皇命青鸞淡漠的眼楮里一片空茫,「人偶不在六界中,不知什麼所謂皇命

單手一劃,一個球形結界憑空而出,泛著青紫色的柔光,將白鳳與他人隔離,同時也將白鳳周身的光芒壓制下去。

白鳳不由怒氣橫生,殺機蕩漾,「你我已無瓜葛,誰要你來多事!何況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說著,運力在手,劈向結界。可結界未撼動分毫,他自己反倒被反噬之力重重彈回,撞在了另一側的結界之上。

「青鸞姑娘!」趙高的聲音陡然提高,其間透著狠勁,「別忘了你還站在大秦國土之上,凡事當知些進退。再說,人家也不領姑娘的情……」

青鸞對白鳳的怒氣並不理會,直視著趙高道︰「但凡世間之事,都需有個代價。請你轉告陛下,他要長生的代價便是此人的平安

趙高嘴角微微抽搐,「從來沒人敢對陛下提出條件……」

「我本就不是人青鸞的音調依舊沒有什麼起伏,平靜如水。

趙高的拳頭在身後握了又握,嘴角始終掛著不陰不陽的笑容。思索片刻,他招來一名內侍,耳語一番,那內侍便匆匆離去。

就在此時,不知誰喊了一聲,「大人,快看!」

趙高轉身望去,只見結界內的白鳳周身泛起點點藍光,絲絲發縷變得異常柔順光亮。本就美的有些妖冶的面龐更增添了一種清冷和聖潔,讓世間萬物為之失色。他在結界內盤膝而坐,全身氣脈貫通膨脹,幽長的睫毛微微上翹,隨著周身旋動的氣流而輕顫。忽然,他雙目圓睜,體內真氣運至雙手,赫然一開向那結界擊去。周身藍光暴漲,化成光圈,宛若神魔。

「不要!」青鸞淡然的神色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蒼白。手中赫然浮現一個白色光球,閃電般穿過結界向白鳳飛去。

白鳳似早有所料,嘴角蕩起一抹冷笑,左手回旋,將氣流化成漩渦,引那光球入內,借力一彈,光球再次飛出,撞在結界之上,爆成星光一片。與此同時,結界瞬間崩碎,如破碎的冰晶,五彩斑斕,晶瑩閃亮,而後飛散成屑,消散不見。

「你以為我會被你偷襲成功第二次嗎?」清冷的語調中盡是睥睨與嘲諷。

看著緩緩走近的白鳳,青鸞抬起蒼白的臉頰,失神的眼中是無法言明的悲涼。

白鳳停下腳步,因為那樣一雙眼楮讓他實在無法再前行一步。心里似乎有某種東西在慢慢破碎,流出的是比苦澀還要苦澀的苦水。有什麼東西似乎失去了很久,久到再也無法記起,只有那種心痛欲裂的感覺長留在心底。理不清這種情緒的來源,白鳳只感到頭痛異常。

這里的亂局已經讓他再沒有待下去的興趣,提氣一躍,竟然縱起近百丈之高。鴻鵠似早有靈犀,一個俯沖降低了高度前來接應。擲下兩片鳳羽,足尖輕點,再次躍上數十丈,穩穩落于鴻鵠之上,迎著月色翱翔而去,留下滿宮院愕然的眼楮。

直至他消失在天際,青鸞捂住胸口,緩緩地嘔出一口鮮血,雙膝一軟,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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