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之鸞鳳約天火 第十五章 咸陽舊事

作者 ︰ 夜語心瀾

天色微明,咸陽郊外一駕馬車沿著崎嶇的山間小道緩緩而行。♀並不寬敞的車內坐的滿滿當當,卻無半點聲響,一干眾人均在打坐調息。

天明望著這個,看看那個,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張良睜開眼楮笑道︰「天明,很無聊嗎?」

「三師公,什麼時候才能到咸陽啊?」

「快了

「太好了!我們馬上就能把丁胖子給救出來了!」天明一陣歡呼。

「沒有那麼容易張良微微蹙眉,「羅網組織的地牢是當今天下最牢固的監獄,要那里救人,談何容易,需要從長計議。何況我們此行還有事必須先辦

「我知道,不就是那個人偶嘛天明端起下顎,「三師公,你不說那個人偶很厲害嗎,怎麼還是被抓了呀?而且石蘭說她可以醫治百病,比蓉姑娘還厲害。可她為什麼不給大叔、班大師和小跖治傷?為什麼不救蓉姐姐?不是曉夢大師用什麼移花接木之術,蓉姐姐……如果是那樣,大叔和小跖一定會很傷心。我……我不喜歡她!」

旁邊的大鐵錘一拍天明的肩膀,「這話算是對我的味,我也不喜歡她

張良微微一愣,柔聲道︰「世間許多事情,我們不能只看它的一面。而且,在我們的一生當中,會遇到很多你並不喜歡的人或事,但不是所有的你都能加以規避或對抗,很多時候,我們要學會去寬容,去接受

馬車突然停住,前面傳來趕車的墨家弟子發顫的聲音,「有……有有人

車內幾人互視一眼,掀開簾子來到車外。

只見車前站立兩人,攔住了去路。

衛莊!

未等他們開口,衛莊先說了話,「我就料到你會從此路來咸陽……當年紫女就是死在這條路上這話他是對著張良說的,卻讓身後的赤練變了臉。

張良的臉色白了白,眸中浮起一層薄霧,「是啊,若沒有她,我也早成了這路旁的枯骨

「我一直在想,當年公子連性命都如此看淡,卻要你們連夜送出的東西能是什麼?」

張良望向遠山,「公子吩咐不可看,所以我也並不清楚那是什麼

衛莊盯著張良看了一會兒,兩人都不再說話,扭頭望著山間飄渺的晨霧,仿佛又見到當年那張妖冶中透著堅強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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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咸陽城的東門下一駕華麗的馬車被守城的衛兵攔了下來。

「車上何人?」

竹簾卷起,守城將官一見,立刻俯身下拜,「末將見過國師大人

「我要去覲見陛下,還不快些讓開

「是是……」守城兵將連忙閃開,讓馬車通行。

千語微微扯動嘴角,「我不明白,明明我們進城從南門較近,何苦非要繞到這東門

星魂瞟了她一眼,「我習慣從此門進城說完,不再理會。

坐在一旁的少司命則一直透過布簾痴痴地看著窗外,對一切似都不關心。大司命張了張嘴,終還是無言。

曾經的傷心事何必再記,何必再提。只是從這一經而過的匆匆步伐中,暗暗緬懷。

窗外車水馬龍,街道兩旁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一切似乎都未改變,但一切又似乎再也不一樣。

六國的國都曾經均遭浩劫,一切都不復從前。只有咸陽,始終保持著原有的風貌,十年不變。

馬車還在前行。

少司命透過紗簾幽幽地望著前方的街道,她記得轉過街角,左邊應該有個包子鋪,老板是個吝嗇而又凶惡的人,但他賣的包子卻是這咸陽的一絕。♀

曾幾何時,自己就站在那長街的拐角,望著他新出爐的包子默默吞著口水。但凡瞅見有客人不小心掉落一個或是吃不下剩下半個,自己就會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將其塞入嘴中,無論老板如何打罵,也決不松口。直到……

那是一個怎樣的黃昏?天空陰雲密布,還飄飛著毛毛細雨,空氣仿佛凝固一般,悶熱異常。

音絕正因撿了半個客人掉落的包子而被老板揪住毒打,與往常一般無二。可老板不知,這點傷痛對她早已是家常便飯,沒有多大感覺,唯一能留存于心的是齒間滿滿的肉香。

老板見她無所覺的樣子,越發惱怒起來,隨手拿起爐子上的鐵鉗就朝她揮來。音絕心叫不好,這一鉗下來勢必要見血了,回去後肯定要讓姐姐傷心難過。可是自己被那人死死抓住,根本就無法躲開。無奈中她只能閉起眼楮,等待疼痛的來臨。

可是疼痛並未如預期般來臨,睜開眼楮時,音絕眼楮倏然一亮。老板的拿著鐵鉗的手臂被人扣住,力道之大,讓那身形魁梧的老板痛苦的扭曲了臉。但這並不是讓音絕吃驚的原因,她吃驚的是扣住老板手臂的竟然是一個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少年。那少年一身亮銀色戎裝,鳳紋圖案的盔冑遮去了大半容顏,只有一雙岩藍色的眼楮閃著燦若星辰的光亮。

老板見是一少年,正要破口大罵,那少年左手一伸,掌心打開,里面赫然是一枚金幣,頓時讓他眉開眼笑。

「二十籠包子,送到六國驛館少年的聲音清朗,卻沒有什麼溫度。

「是是……」老板諂媚地接過金幣,歡天喜地的前去準備。要知道一枚金幣就是他做一個月的生意也未必能夠掙到,今日來了如此豪爽的客人,自然要服侍周到。

「再加一籠那少年突然開口,「給我包好

「沒問題!軍爺,您稍等

不大會功夫,老板用張蒲葉包好了一籠包子。

少年接過,伸手遞到了音絕面前。

音絕不可置信的抬頭,這輩子她還沒吃過沒有污垢,沒有被人吃過的新鮮包子。淚水盈盈,雙膝一軟,就要給這個善心的少年跪下。可這少年卻一把抓住她的臂膀,把她給提了起來。

「不要輕易給人下跪那少年淡淡地說。

「走了,公子還等著呢前方一匹駿馬上一個眉角紋著紫色雲霞的紫衣女子喊道。

將包子塞到音絕手中,少年不再理會仍舊發著愣的她,轉身躍上一匹白馬,與那女子絕塵而去。

思路被一聲淒慘的喊叫打斷,少司命抬眼望去,依舊是那個包子鋪,只是這次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兒不知犯了什麼事被老板打倒在地。看著老板高高揮起的鐵鉗,少司命眉目一擰,一片樹葉飛出打在了那鐵鉗之上。突來的力量,讓老板驟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與此同時,少司命已從馬車中飛出,攔在了那乞兒面前,冷冷地望著那個老板。

老板從地上爬起,正欲破口大罵。突然,從馬車內/射出兩枚銅錢,直直地釘在蒸籠之上。老板嚇了一跳,到了嘴邊的話硬是給吞了回去。

少司命眉目微微一顫,眼底透出一絲笑意,伸手直接從籠中取出兩個包子遞給那個乞兒,並不理會那乞兒的叩謝,徑直回轉馬車。

車簾挑起,大司命微微笑道,「快上來吧

少司命望著星魂的冷眼沒動,等著他的怒斥。

「多事!」星魂並未像她想象般地發怒,只冷冷說了這兩個字,便閉上眼楮再不說話。

少司命一時愣住。大司命一把將她拉上馬車,嘴角笑意盈盈。千語的眸中卻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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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咸陽用來接待六國使臣的六國驛館隨著大秦的一統早已不復存在,而將原來的地方重新修葺成了一家客棧,名叫大興客棧。可惜如今天下蕭條,大興客棧不見得有多興旺。

而今張良正站在二樓一間客房的窗口憑窗眺望,眸色蒼涼。

逝者如斯,往事那堪回首。

還是同一個地方,同一間房,卻已是物是人非。

這間房正中,原本應有個棋案。依稀記得那年秋,他與公子韓非就曾在此對弈。只是那盤棋,再也無法下完。

當初少年意氣,也曾舉杯邀對明月,縱劍揮斥方遒,如今卻步步為營,再無那般豪情。

還是那扇雕花木門。

那個紫衣女子曾倚門而立,眉角紋著紫色雲霞,眼眸低垂,仿佛總在打著瞌睡。忽然,她抬起眼楮,朝著自己略帶挑釁地一笑,「劍舞?我的劍向來只會殺人,不會成為供人觀賞的把戲

「紫女……」不經意間,沉在心底的名字月兌口而出,眼前的女子卻隨著沉寂的打破而化作飛煙。

怔怔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指,張良的嘴角泛起一絲自嘲地苦笑。

已經那麼多年。

記得那年初秋,公子韓非出使秦國,初入朝堂的張良被公子欽點為副使隨行。

來到秦國,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秦王正欲對趙國用兵,並不希望此時與韓國交惡,何況韓非的才情,韓非對時政的獨到見解和他對現世弊端的犀利抨擊無不讓秦王贊賞不已。到秦半月,除了初來的第一天,韓非竟被秦王留在宮中十余日,夜夜秉燭夜談,抵足而眠。公子貼身影衛紫女卻在第三日忽然失去了蹤影。

第十五日的黃昏,韓非又回到驛館,竟然同時帶回了消失多日的紫女和一個紫檀木匣。他吩咐使團除擔任護衛統領的梧桐外,其余人等連夜離開秦國,同時將那個紫檀木匣一並帶走,送到齊魯桑海城的「有間客棧」。眾人茫然不知所以,哪有使臣尚在,隨從盡去的道理。但卻也知道他們這位公子雖看起來溫潤如玉,行事卻是十分強硬,一旦主意落定,斷難更改。所以縱有疑惑,也只有領命而行。

這一回程路上可不平靜,一出咸陽便遭到一批又一批神秘人的截殺。使團中多是文官,少有高手,一路廝殺,傷亡慘重。就在這時紫女提出了兵分兩路以身誘敵的計策。張良雖然明白,敵人太過強大,作為掩護的人多半九死一生,但是時間緊迫倉促,力量懸殊,唯有此計才有可能讓大多數人得以生還。

望著紫女領著幾名侍衛絕塵而去的背影,張良知道自己已失去了這個知己紅顏,知道回到韓國無法向昔日好友交代,知道自己的心在慢慢冷卻,卻也知道這個決定是當前唯一的可行之計。

此時正值初秋天氣,只是感覺怎麼那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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