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作死 第55章

作者 ︰ 晴天包子

飛檐畫角映襯著蒼藍色的天空,綿軟而輕薄的浮雲悠然飄過。

沐小木盤腿坐在躺椅上,啄了一口碗中的花茶,抬起眼楮望著身邊的阮糖,道︰「是我連累他啊。」

阮糖笑了笑,道︰「昨夜的事兒,你且同我說一說。」

「嗯。」沐小木點點頭,便準備同他說,只是稍稍一回想,臉蛋便驟然燒起來,她急忙喝了一口花茶,用茶碗遮了一點兒臉,咳了兩聲,避開特殊的部分,撿了些關鍵點同他說起來。

盡管沐小木輕描淡寫的只說了個大概,但是阮糖的面色還是沉了下來,不過他在沐小木面前素來溫和,即便壓抑生氣亦只是顯出難過與沉默,並不似湛然那般聲勢浩大。

「如今還在害怕麼?」阮糖沉默了片刻,湊近了她,輕輕抬起手掌,擱在了她的腦袋上,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仿佛是在為自己沒能救她而道歉。他沒有指責她亦沒有數落她,他對她從來都是縱容與安撫。

沐小木看著他眼里的歉疚與難過,驀然有些發怔,她以為他會同他們一樣,數落她莽撞沖動不計後果,但是他沒有,他永遠都站在自己這邊,她受傷闖禍,感到歉疚的永遠是他。

「都是我不夠厲害,才讓你吃這麼多苦。」阮糖看她垂著眼楮,愈加不安。

「阮糖,你怎麼還是這樣,仿佛我永遠長不大似的。」沐小木忽然笑了,她抱著花茶,笑眯眯的道,「我該為我的行為負責,你不必歉疚。」

「我如今好好的坐在這里,喝你親手泡的花茶,早就不怕了,你不要擔心,更不要自責。」沐小木見他只望著她不說話,又道,「我說完了,現在換你了。」

「你啊你啊……」阮糖看著她朝氣滿滿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道,「昨夜這整樁事兒算起來都是有聯系的。」

「什麼聯系?」

「從你收到書信開始。」阮糖豎起一根手指,往前一劃,語氣不善的又道,「到湛然救你為止。」

「你且再說說。」沐小木一臉茫然,撓了撓頭,道,「那小五……」

「小五根本不在隨府,隨仁騙你的。」阮糖解釋道。

「不在隨府?」沐小木愣了,又抓到了他話中的關鍵,「隨仁騙我的?你的意思是,書信是隨仁給我的?」

「不錯。」阮糖隨手取下粘在她頭上的碎葉,袖子幾乎擦過了她的眼楮,見她微微眨動睫毛,心頭一暖,道,「信物應當是偽造的,一般而言,你收到書信大概會去查實一下,真偽便能很快確定,但巧的是隨仁隨後就大壽了,又邀請了你,這種情況下,你一定會想來都來了,人又這般多,趁著雜亂在隨府搜尋會更加方便。」

「是這樣沒錯,尤其是信里還隱晦的指出了關押地點。」沐小木小聲道,心里更是一陣郁悶,自己的心思竟這般好猜,難道真是天生愚笨。

「你不笨。」阮糖別過頭,好心的安撫道。

「既然如此……」沐小木湊過去,憤然道,「你為何不敢看我的眼楮?」

「既然你這麼要求……」阮糖猛然轉過頭來,薄薄的嘴唇與前來抗議的小御史幾乎踫在一起,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她,里面盛滿了午後的柔光與漫長的等待。

紫藤花悠然而落。

沐小木的臉頰「嗖」的一下紅的通透,阮糖身上悠然自得的氣息將她籠罩,仿佛曬過的松軟的棉絮,又親切又溫柔。

「我、我、我……」沐小木臉頰發燙,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這回……該信我了把。」阮糖呼出的氣息落在沐小木的嘴唇上,兩人離的這般近,近的空氣都帶著難舍難分的綿密與纏綿。

沐小木甚至覺著他眨眼的時候,那把濃密而微微上卷的眼睫毛都擦到了她的皮膚。那種酥麻又奇異的感覺,從她四肢百骸處小心的升了上來。

阮糖似是往她這里又靠了幾分,那氣息越發離的近了,午後的陽光像是烤過的糖粉,瓖著金邊,又香甜又綿軟,細致的落在他的臉頰瞳孔上,令沐小木有些出神。

「你還沒分析完呢。」沐小木似是反應過來,匆忙往後一退,大聲道。

阮糖還保持著微微朝她傾斜的樣子,偏過來的脖頸白皙而修長,側面輪廓的線條利落而干淨,他惋惜的抿起嘴唇,額發垂下來,被風帶著不斷起伏,偶爾露出被拒絕後黯然的眼楮。

「你就是笨。」他緩緩的開口,帶著幾分無奈與氣惱。

「哦。」沐小木慫了,不敢再與他爭辯,便執過茶壺,替他斟滿水,眼巴巴的看著他。

「罷了罷了。」阮糖拿起瓷碗,也不顧茶水的滾燙,喝了一口,道,「這種事,輸贏一早就注定了。」

沐小木不知道他指的什麼,但隱隱覺得有些事兒,當真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宿命,遂閉了嘴,沒有接話。

「從你進了隨府,到你被捉,到你被救,都是隨仁一手布置的。」阮糖快速的道,「他真正的目標只是湛然。」

沐小木震驚的表情很明顯。

「隨仁必定是想從湛然那里得到什麼。」阮糖望了望遠方的天空,又道,「因此一開始便設計你,你只是他要挾湛然的一件……工具。」他說的很不客氣。

「可是……」沐小木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若是隨仁想對付你,根本不用支會湛然,私闖將軍府是個什麼罪他比我清楚。」阮糖拍拍她的腦袋,道,「所以,你只是被湛然連累了。」

沐小木想不過來,她沮喪的窩在躺椅了,腦袋里一團亂麻。

「你是不是在想……」阮糖見她沉默不語,嘆了一口氣,道,「湛然為什麼會去救你」

沐小木抬起頭看他,似乎在為自己的智商羞愧。

「是不是在想……」阮糖又嘆了一口氣,道,「湛然為什麼肯犧牲自己的利益去交換你?」

沐小木崇拜的點了點頭。

「你上回不是說他討厭你麼。」阮糖攤開手。

「似乎不是……」沐小木甚苦惱。

阮糖看了她半天,忽然起身,背對著她道︰「個中原因,我不想說。」

沐小木也沒再追問,只是垂下頭,似乎是在暗自琢磨。

「大抵是他無聊吧。」阮糖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

沐小木抬起頭來,只能望見他的背影,他立在風處,長衫落寞,背影蕭索。

「一個人,若是能尋著另一個人,令他擺月兌無聊,日日覺著有趣,拿些身外之物去換一換,也是一樁幸事吧。」

他這話沒頭沒尾,沐小木听不甚懂,但卻覺著沒那麼苦惱了,似乎有些事不必深究,深究也是毫無意義,遂不再胡思亂想,只捧了瓷碗,就著和風暖陽,一口一口的飲盡杯中茶。

日暮十分,沐小木才從躺椅上渾渾噩噩的醒過來。她一把掀開不知什麼時候蓋在身上的薄毯,揉了揉腦袋。

先前他二人聊完之後便窩在躺椅上小憩,不知不覺就睡到了現在,沐小木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意識漸漸清醒了過來。身旁的阮糖仍舊在熟睡,淺淺的暮色落在他臉上,顯得他安詳中帶著幾分神秘,俊的不像樣子。

想必是昨夜喝了那麼多的酒,又等她歸來不曾睡好,因此份外疲憊,睡了這麼一下午,竟也沒有要醒的意思。沐小木伸了個懶腰,便望著牆外透出的橘色發愣。

「醒了?」身後傳來阮糖的聲音,他將將醒來,帶著點沙啞與鼻音,在暮色里格外的溫軟。

沐小木扭過頭,見他用手肘撐著腦袋,伸出手打了個呵欠,微微揚起嘴角,滿目柔情的望著他,忽而有點尷尬,便道︰「你也醒了?」說話間肚子便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阮糖瞧她一臉尷尬,笑的很是開懷,他站起身來,將她也拉起來,道︰「帶你去吃東西。」

「我沒錢……」沐小木跟在他身後,支支吾吾的道。

「先賒著。」阮糖好笑的走在前面,推開了大門。沐小木看著身上的衣裳,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罷了,債多人不愁。

兩人沿著長街緩慢前行,一路踏過昏黃的油燈與夜影,倒顯得份外閑散與肆意。阮糖帶著她很快跨進了酒樓的大門,頭頂的金字招牌預示著這里的價格不菲,沐小木喉嚨動了兩下,還是沒有開口,滿心滴血的跟著他走了進去。

剛進的門去,就听見一聲熱情的叫喚,「阿木阿糖。」

沐小木循聲望去,果然是施亦,一旁自然陪著蘇默,林賢也沒拉下,在那里吃的正開心。

「這麼巧。」沐小木走近三人坐了下來,林賢往一旁撤撤,擠進了阮糖。

「你昨夜做什麼去了?」施亦好奇的道。

「不提了不提了,也沒什麼大事兒。」沐小木將袖口往下拉拉,隨意的道。

「沒事就好。」施亦也不追問,只將桌上的菜往她面前推推,道,「餓不餓?吃吧。」

沐小木頗為感動,施大人不愧是施大人,這些個人當中就屬他最善良,遂拿起筷子,正要開吃,旁邊卻突然傳出砸碎瓷碗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小伙伴們,本來我昨天就想更的……但是昨天出去high,吃了太多龍蝦了……吃的我一年都不想看見龍蝦了……好吧,你們把我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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