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作死 第25章 湛然•來嘛來嘛

作者 ︰ 晴天包子

湛然妥善的將沐小木藏在懷里,只露出小腿和散不清的怨念。♀施亦眼看著他跨出門去,對著愁眉苦臉的沐小木揮了揮手,得了她一個眼刀之後縮了縮脖子,尋思著找蘇默壓壓驚,遂顛顛的往西邊去了。

這邊沐小木看見施亦漸行漸遠的矯健背影,暈眩來的愈加頻繁。她窩在湛然懷里,腦袋昏昏沉沉,心卻跳的飛快,緊張中帶著一點驚恐,驚恐中又顯出一絲羞澀,羞澀中染上幾分別扭,別扭中又夾雜著細微惱怒,惱怒到最後,才發現這惱怒是針對自個兒而來,她僵硬著身體窩在他懷里,竟然沒膽子反抗,甚至沒那麼想反抗,著實悲哀。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絞在一起,耳邊響起的盡是一片問好之聲,湛然俯身進轎的時候,由于傾斜使她不得不揪住了他胸口的布料,耳邊便淺淺聞得一聲輕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御史的臉頰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本官不甚懂。」湛然坐在軟榻上,仍將她抱在懷里,冰涼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頰,奇異的道,「比方才更加熱,這是加重了?」

沐小木羞憤的緊閉雙眼,佯裝無力。

「難道是本官抱的姿勢不對?」湛然略一尋思,便悟了個大概,正想法子換個更貼合的姿勢,小御史朦朦朧朧的睜開了眼楮。

「大人費心了,下官一條賤命不值得大人如此,下官只消尋個大夫瞧瞧就行了。」沐小木被他抱在膝上,如坐針氈,同他相比,自個兒簡直是小的可憐,他寬袖長衫,鋪散在軟榻上,而自己仿佛只是他掌心的小小玩寵。

「醒了?」

「下官覺得好多了,這就……」沐小木順勢想離開,卻發現那人沒有絲毫松手的意思,身子起了一半,卻又離不開,進退兩難,十分尷尬。

「不成,如今隨仁知曉本官對你有興趣,可不能叫他瞧出什麼端倪,你便同我回府,我叫御醫來給你瞧瞧,你要知道,御醫的口風是最緊的。」湛然將她按回去,示意她安分的睡一覺。

沐小木四處一瞧,才發覺轎子寬敞的要命,臥榻茶幾軟毯一應俱全,這麼大的話,得要多少人抬?沐小木一哆嗦,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這麼多人抬轎子,又走的是中央大道,招搖打眼,她一個眾人心中的男子漢,在家門口弱柳扶風的被湛首輔抱上轎子,她的臉還要不要了?這般一想,更覺得痛苦,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打算堅定的拒絕湛首輔的關愛,正要開口,湛然略顯苦惱的聲音便飄了下來。♀

「今日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帶著小白。」湛然望著沐小木驚疑交錯的眼神,又道,「往常小白總是在膝上窩著,此刻沒了它,好似缺了什麼,頗覺失落,心情也不大暢順了。」

沐小木健康活潑的時候也不能領悟湛然的意思,更何況此刻一團漿糊,她呆愣愣的看著湛然,就听見他繼續道︰「我心情好的時候便罷了,若是失落不順心的時候,怕是會有稍許失控。」說罷,便輕輕的笑出聲來,望著臉色紅白交加的小御史,安慰道,「不用太過害怕,出不了什麼大事。」

沐小木無語凝噎,正要一鼓作氣的身子頓時便僵住了,握緊的拳頭尚未松開,湛然就懶散的開了口,「對了,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是不是覺得不舒服?」

沐小木含著兩泡淚,道︰「沒有,這個姿勢,下官很喜歡。」

轎子四平八穩的從中央大道旖旎而過,迎著眾人犀利的眼風拐進了湛府。

沐小木的熱愈發的旺,腦袋里似是各種雜音轟鳴,又似針扎一般的痛,到了湛府的時候,已經昏睡了過去。再度醒來的時候已到了第二日,雖仍是體力虛浮,頭重腳輕,但各種癥狀均是輕了一輕。

鳥雀在窗台嘰嘰喳喳,發出清脆的音兒,扶疏的花木也開出女敕女敕的春綠,沐小木揉了揉眼楮,適應了清晨溫柔的光線。

「醒了,如何?」伺候沐小木的小丫鬟將將跑去通報湛然,湛然就來了,他換了一身淺色的衣衫,遮了凌厲與尖銳,竟顯出幾分溫和。

「多謝大人關心,好多了。♀」沐小木簡單的行了禮,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道,「大夫替我瞧過了?」

湛然坐在床邊,查看她的樣子,片刻後點了點頭。

「敢問大人,我這是怎麼了?」沐小木模了模額頭,察覺到熱度的消退,松了一口氣,便好奇的問道。

「大夫說你受到了驚嚇。」湛然勾起嘴角,道,「何時的事兒,怎麼個驚嚇法兒?」

「……」沐小木拼命憋了半天,才略帶哽咽的道,「是下官愚笨,自找的。」

「那下回可長點心兒。」湛然語重心長的道。

「嗯。」沐小木咬住嘴唇,下巴一抽一抽的。

湛然立起身,從小丫鬟手中取過厚厚的毯子,兜頭朝沐小木罩了下來,將她裹嚴實後,便伸出手臂將她抱了出來,沐小木反抗無效的被他打橫抱在了胸前,長腿闊步,很快便走出了臥房,一直走到了暖洋洋的蘭亭。

蘭亭置了休憩的軟榻,茶果點心也照湛然的喜好布了十來樣,湛然抱著沐小木坐上軟榻,便自在的同她曬起了太陽。

沐小木幾經折騰,對湛然的懷抱也多了幾分熟稔,不似初次那般拘謹僵硬,此刻暖和的陽光落在身上,更是令她近日來的疲憊苦楚消了大半。湛然胸口的熱度順著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混合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更是令她升起自己也不甚懂的莫名情緒。

認真算起來,湛然這人雖然神鬼莫測,全憑心情和喜好做事,但至今並沒有傷害過她,反而兩次代價不菲的救下她的性命,細細想來,竟算的上她的恩人,沐小木驚悚的察覺到這個事實,一時之間有點出神,直到一點溫良白瓷送到嘴邊,才緩過神來。

「啊?」沐小木永遠跟不上他的節奏。

湛然用手指細致的撥開她的頭發,將白瓷湯碟里盛的藥茶放在她唇邊,見沐小木用手接了,便示意她喝掉。沐小木雙手捧著湯碟,頭一啄一啄的小口喝著藥茶,湛然則順手將她的發絲理順,視線悠然的飄向遠方。

沐小木喝著喝著便覺得那里不對,湛首輔的行為怎麼都讓她有種詭異的感覺,一邊喝藥茶一邊思索,眉毛和臉都皺成一團。

湛然悠閑愜意,渾然未覺沐小木的小小心思,他的手指游移到小御史的耳尖,無意識的慢慢摩挲,沐小木一震,藥茶也險些灑了,她忽然有些明白,滿臉郁結的道︰「湛大人。」

男人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您實話跟我說,這兩日是不是小白發情了,四處亂竄,您找不到它,才、才……」沐小木羞恥的別過臉,「才去瞧我,順手抱回來舒緩心情?」

湛然瞧見她氣的通紅的耳尖,興致又略有拔高,緩慢的從耳尖摩挲到耳垂,道︰「你想多了。」

「大人不要騙我,我不傻。」沐小木躲不開他的手,不知是氣的還是別的原因,在湛然懷里微微顫抖,道,「大人你居然把我當貓養。」

湛然聞言停了動作,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兒,將手指擱上她的喉嚨,宛若逗弄那只白貓一般,輕輕的撓了撓,看著沐小木血氣上涌的臉蛋,道︰「又如何?」

沐小木當真怒了,被他輕描淡寫的嘲諷給激怒了,她雖然尊嚴盡喪,又是一個軟弱智商不甚高的膽小鬼,但好歹是個人,也是有脾氣的,頓時握緊了拳頭,正要鏗鏘有力的反擊回去,將將抬頭,就瞧見湛然豁然發亮的眼楮,心頭一跳,立時慫了,她差點忘了這位大人喜好別致,那明顯雀躍期盼又亮著奇異之光的眼楮令她脊背一陣發麻。她垂下腦袋,溫順而沒種的窩了回去。

湛然略顯失望的嘆了一口氣,一邊曬太陽,一邊逗弄著身子嬌小柔軟、脾性剛柔並濟的小御史。沐小木一邊忍受著巨大的恥辱感,一邊就著湛然的手指吃著他遞過來的小塊糕點,實乃忍辱負重的典範。

濃烈的陽光驅散了清晨的濕氣,碧綠的葉子被霧水洗滌又被陽光蒸開,顯出劫後余生的鮮艷。鳥雀掠過長空,羽翅掀起的氣流挾著遠方河岸的清冽,兜兜轉轉,沁人心脾。

兩人難得相處的這般溫和,沐小木每每想起往常那些激烈,便不由得愈加珍惜現下。蒼藍色的天空干淨遼闊,如絲如縷的白雲浮游而過。沐小木略有些眼暈,便手搭涼棚稍稍遮了眼,呆的久了也忘了丟人與羞恥,竟漸漸覺得安逸與舒適。

「以大人權勢手腕,明明可以做更多事,可是為何?」沐小木在手掌下的小小空間里仰望湛然,試圖看清他的表情,奈何光線刺眼,她只能瞧見他尖尖的下巴。

頭頂上的湛然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她柔軟的耳垂,聞言沉默了片刻,直到沐小木脖頸酸痛打算放棄的時候才道︰「即便是我,也有無能為力的事兒。不是每個人都同你一樣,這麼……蠢。」

沐小木悶悶的垂下頭。

「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原因,畢竟放眼朝堂,也沒有幾個像你蠢的這麼……持久。」

沐小木也不知道他是夸自己還是損自己,反正從來弄不懂,得過且過也是一種人生態度,她瞅了瞅上空,奴性堅強的將湊到唇邊手指上粘的糖粉粒子添干淨,道︰「大人吶。」

「嗯?」

「您什麼時候把我當個人看?」

那人略一停頓,道︰「你想多了。」

沐小木委委屈屈的道︰「大人,您這話究竟幾個意思?」

……

沐小木在湛府膽顫心驚的住了幾日,終是身殘志堅的滾了回來,到家的一瞬幾乎要熱淚盈眶。屋子簡陋陳舊,卻彌漫了……咳、咳,自由的味道。

略作收拾,便上街去采買些家用,重新控制自己身體的日子簡直是美好的不行,沐小木覺著天也藍了,水也清了,連賣餛飩的大叔都英俊了。

她邁著輕快的步伐抱著一堆物什,經過告示牌的時候被一堆人阻了,便順著人流往告示牌瞧了一眼,懷中的東西「吧嗒」一聲咂在了地上,裝著醬料的瓶子四分五裂,里面紅紅的醬汁撲出來,觸目驚心。

沐小木顧不得地上的東西,飛快的往皇城奔去,一路疾跑毫不停頓,到都察院的時候覺得自己心髒都要跳出喉嚨,她扶著膝蓋稍稍緩了緩,便直沖曬太陽的林賢,跑過去還未開口,林賢便伸出折扇止了她的音兒。

「是來問施亦吧?」林賢見她來的急,示意她緩緩,不過面色倒是前所未有的悲涼,「他啊,暫時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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