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如駒過隙,流水如年似川不息。
乾佑二年(949年)
安樂街,听海樓距離湖邊不足一里,樓高百尺,听濤織錦繡,海語述晨風。
听海樓底樓為酒樓,上層便是客棧。客棧一房間內,放置一盞蠟燭,眼看就已經燃盡,隨著燭光的跳動,忽明忽暗之中隱約看見床上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眉發如黛,鼻挺唇紅,煞是惹人喜愛,就連額頭一個新月型的疤痕,都顯得十分有韻味。少年平躺于床上,閉著雙眼,隨著呼吸之見,頭上幾顆金針微微顫抖。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隨之而來的一陣冷風,將即將燃盡的白燭吹滅,房間一下暗淡了下來。
闖進門的是一個,嬌小的少女,燈光昏暗,看不清模樣,只見少女將門掩上,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卻不料想,腳下一滑,狠狠地壓在少年身上,原來少女受了極重的傷。
少女口角的鮮血溢出,緩緩滴落在少年頭上的一顆金針,本來平常無奇的金針忽然發出微弱的金光,然後慢慢顫抖起來,好像在訴說著什麼。而躺在床上的少年,一直毫無反應的臉,突然變得猙獰。雙眉緊蹙,臉s 漲紅。四肢也不停抽搐。這一變化驚醒了昏倒的少女。
少女年紀很小。顯得很害怕,急忙翻出一只蠟燭,從新燃了起來。視乎光亮才能驅走心中的恐懼。
過了很長時間,少年的身體才慢慢的平靜,但是臉s 依然不好,逐漸凝聚了許多豆粒大小的汗珠。順著少年的臉頰而下。少女突然發現那枚顫抖的金針,眼楮一亮,心中暗之高興,這枚可能就是師父所要的金龍針。
少女卻不知道此時床上的少年,正在天人交戰。
少年的腦海中忽然多出一團白s 的霧魂,霧魂不斷的凝集,漸漸成靈,輕盈飄渺的靈如同上帝一般俯瞰著大地。
大地之上一對夫妻,拉著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孩,男孩很淘氣,突然掙開父母的雙手,跑了出去。險些被過路的車輛撞到,男人飛快的拉開男孩,大聲訓斥,而女人則是一把將男孩抱在懷中,低聲哭泣著告訴他,不要淘氣,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爸爸媽媽會很傷心。
三人的影像慢慢淡化,大地上佇立起一座高樓,高樓上閃爍一枚碩大的j ng徽。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嚴肅地對著一個帥氣的小伙子道︰「小石,我看過你j ng校的成績,十分優秀。歡迎你加入」中年男人忽然換成和藹的口氣道︰「給你父母打個電話,把這消息告訴他們,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就知道淘氣的孩子才有出息」
「是,保證完任務」帥氣的小伙回答的鏗鏘有力。
小伙的聲音剛剛落下,一片紅s 遮擋住天地,隨著紅s 緩緩落下,一面紅旗覆蓋在小伙子的身上,小伙子面s 平靜,靜靜的趟在那里。一旁兩鬢已經發白的夫妻,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時候,一個微胖,j ng餃很高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對倆夫妻說道︰「石敢當同志,勇斗歹徒,因公殉職,我們對于失去這樣一個同志,感到萬分惋惜。但逝者已矣,還請兩位節哀順變。」
低沉的哀樂隨著裊裊飄起的,哀鳴的冷風出落一片黃、菊,黃、菊隨風而去,飄出院落。飄落在一個面容清麗女人腳下,女人拾起黃、菊掩面而泣。或許是淚水模糊了靈魂的眼楮,或許是吹落黃、菊的風帶著清冷,靈魂忽然覺得有寒意,冰凍了那顆似乎破碎的心。
忽然漫天的哀愁散盡,這一個陽光明媚的ch n晨,一艘小船只上,一個小女孩服來輕輕的對一個男孩說道︰「二郎,你看到了麼?我們到杭州府了。好多漂亮的船呀,還有這里的湖水真的綠的我真的很想咬一口」男孩沒有答話,口角流出涎水。而一旁的小胡娘沖懷中掏出手絹,輕輕的擦拭。
一座破舊的磨坊內,一個少婦用牙齒咬斷了幼兒的臍帶。抱起渾身是血的嬰兒,輕輕低喃︰「你以後便姓石吧,石頭的石,男子漢要敢作敢當,你以後就叫石敢當」靈魂忽然覺得很痛,很痛。痛的想要散去。
一旁的少女,此刻雙眼看著那枚閃爍,顫抖的金針,忍不住將手伸了過去,當手指接觸金針的那一刻,忽然如同電擊,全身剩余不多的元氣,如泉涌一般向少年傾瀉而去。當少女元氣消失殆盡的時候,那枚閃耀的金針化作一縷金s 的煙霧,如鬼魅般鑽入少年的身體里。
少年猛然坐起,歇斯底里的叫喊道︰「我是石敢當,我是石敢當,我是石敢當」
少年的喊叫聲音並沒有引來其他人主意,「天狗食r 拉,天狗時r 拉」人群涌入街道,有的敲鑼,有的打鼓,有的則燃氣了鞭炮。少年的喊聲完全被熙攘的人群所掩蓋。天狗終究是怕吵鬧的,被迫吐出了r 光,照sh 在房間內,少年緩緩睜開雙眼,雙眸似漆,清澈如泓。
《通鑒》乾佑二年,夏,四月,壬午,太白晝見;民有仰視之者,為邏卒所執,史弘肇腰斬之。
《兩越記事》乾佑二年,夏四月,壬午晦,r 食,越王攜百官往觀,見r 中復有一r 。遂跪拜以求r 神之佑。
少年疑惑地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少女,心中暗想︰「難道這是那個船上的那個善良的小女孩麼?」
勉強下了地,卻覺得頭部有東西,用手一模,竟然是針灸用的針,少年小心翼翼的將頭上的針拔了下來,一看竟然有十多支,心說,也不知道有沒有消毒,隨手把針扔到了地上。
把倒在地上的少女拖到了床上。又看看自己稚女敕的雙手,有些好笑。借尸還魂麼?不過還好,除了物是人非,石敢當還是石敢當。
這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與親人生死相隔,最開心的事情也不過死而復生。一r 之內大悲亦是大喜。其中滋味誰人能知?
「好餓啊,也不知道現在什麼年代?」石敢當模了模身上,沒有發現類似貨幣一樣的東西。
看樣子這里是客棧,應該可以先吃後給錢吧。看自己一身的錦服應該不算窮吧。
「服務員……不對,伙計,伙計」石敢當打開門大聲嚷道。不一會樓上果然跑上一個小伙計。
一臉笑容道︰「客官有何吩咐」
「我們餓了,去上些吃的」
「那客官點些什麼?」
「嗯,有什麼特s 的多上些吧。」
「好叻,客官你稍等」說罷店伙計便要轉身下去。
「等等,你去幫我叫個大夫。我這個……這個妹妹可能病了。」
店伙計遲疑了一下,朝房間里望了一眼。
「按我的吩咐去做,本少爺少不了你的好處」石敢當裝出一副哥有錢的養子。果然伙計听罷,笑容更盛。忙哈腰道︰「少爺您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去給你辦」
石敢當心中暗爽,終于找到當少爺的感覺了。
酒菜上的快,去的也快,石敢當看著狼藉的桌面,有些不敢相信滿滿一桌子的酒菜是自己一個人吃的,而且還是感覺沒有吃飽。此時床邊傳來向動。想必是那個少女已經醒了。
石敢當走了過去,果然看見少女已經睜開了眼楮,石敢當第一次仔細看少女的模樣,雖然有些青澀,卻美的驚人,尤其是一雙眼楮,如月之皎,如晨之星。石敢當一時竟然有些發呆。
少女受了內傷,又莫名其妙的被抽干了體內的元氣,昏厥了過去,剛剛睜開雙眼,卻看到昨天昏睡的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呆呆的看著自己。覺得有些難為情,蒼白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朵嫣紅。
兩世為人的石敢當看見少女嫣紅的臉才醒悟過來。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禽獸,盯著未成年少女。
最後還是男人的臉皮厚一些,石敢當道︰「餓了麼?我已經讓人找醫生了」
少女瞪著萌萌的大眼楮輕聲道︰「我有些渴,麻煩你給我取些水來」石敢當轉身用碗盛了水,端到床前遞給少女。少女接過碗,斯文地喝了一口,問道︰「什麼是醫生」?
石敢當拍了拍額頭,「哎呀!我地個腦子啊!」這個是前世時候他的習慣x ng動作,跟電視劇里學的,東北方言配合動作,很有喜感。少女雖然沒看過電視劇,仍舊被石敢當逗得嫣然一笑。
石敢當道︰「醫生就是看病的郎中,我們那里的方言把郎中都叫醫生」石敢當突然覺得應該看看現在自己,好像自己的額頭上有個疤痕。
少女听石敢當說完,臉s 微微一變。望江樓這里離的最近的醫館,便是許家的醫館,許家一來人,就會被人認出,自己現在中尚未與,內力全無。更本就逃不掉。
此時門外有人敲門道︰「客官,郎中我已經給你找來了,我們可以進來麼?」少女心中一緊,緊張地看著石敢當。石敢當看見少女緊張,以為少女諱醫,並沒有放在心上。便開門把人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