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刀山，下火海，他可以無畏。
可是面對方怡，他真有種愧疚的感覺。
尤其是現在還無法正大光明地給方心佩一個全新的身份，總透了點心虛。
「我媽媽可不是洪水猛獸！」方心佩失笑。
才怪溷！
程敬軒嘆息。
「不去的話，你只能自己在外面解決了。」方心佩攤了攤手。
「好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程敬軒當然選擇登門拜訪庹。
反正這一關，遲早是要跨出去的。
盡管他調侃地把登門見方怡，戲謔地稱為「入地獄」。
可是他的表情，卻並沒有那麼可憐。
走進小區，他又恢復成了那個自信從容的程總裁。
「媽媽應該不是太生氣。」咬了咬唇，「我覺得……她似乎有點軟化了。」
程敬軒的唇畔露出了笑意，他的方心佩還像六年前那麼善良。
「嗯，就算她生多大的氣，我也只能忍著。誰讓我看中了她的女兒呢？」程敬軒一臉無奈地說。
「得了便宜還賣乖！」方心佩忍笑，不過，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方怡的性格，恐怕不會同意讓她沒有結婚證，就和程敬軒同居。
程敬軒一反常態地沒有買禮物，空著雙手登門拜訪。
方心佩總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走到自家門前，才發現兩個人都空著雙手。
她猶豫︰「要不要下去給我媽媽買點什麼？」
「沒關系，我是來接受審判的，糖衣炮彈恐怕會令你母親更加反感。」反對的，卻是程敬軒。
也許他說的也有道理吧？
方心佩總是無條件地信賴程敬軒的判斷。
盡管她根本不知道，他判斷的根據在哪里。
有時候，這種信賴，透著盲目。
方怡看到程敬軒的時候，並沒有意外，只是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率先轉身走回客廳。
程敬軒臉色不動，心頭卻是暗喜。
看來，方怡的態度，比自己預料的要好。
「你好，方伯母。」他禮貌地打招呼。
「嗯，坐吧！」方怡面無表情地說。
「謝謝。」程敬軒溫和地坐在單人沙發上。
「佩佩，你去倒杯茶來吧！」方怡轉臉看向局促不安的女兒。
「哦，好的。」方心佩不安地看向程敬軒，卻見後者對她微微一笑，頓時心里安定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程敬軒親自登門，足見誠意。
她應該相信，他能夠處理好所有的事。
李寶儀不也被他擺布得乖乖結了又離嗎？
當然，方心佩不敢遠離風暴中心太久，所以很快泡了一壺綠茶出來。
「茶來了。」她直接省略了程敬軒的稱呼。
看著她仿佛小媳婦的模樣，程敬軒朝她笑了笑。
接茶的時候，小手指在她的掌心輕輕一勾，看到她嗔怪的眼神，只覺得自己的手指頭，也酥了半截。
原來，感情是這樣一種奇妙的東西。
這樣的感覺唯有在她的身上才能夠感覺得到，別人怎麼獻媚都沒有用。
「好吧，如果你所說確實，倒是有那麼一點誠心。」方怡托著杯底，淡淡地說。
程敬軒月復誹︰什麼叫那麼一點？
他的心很誠的。
不過，他當然不能與方怡爭論，只是鄭重地點頭。
「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我也沒有辦法左右佩佩的決定。」方怡嘆息了一聲。
方心佩惶惑地叫︰「媽媽！」
她的決定，怎麼會不受方心佩的左右呢？
「你能為佩佩做到這一點，也算是難能可貴。」方怡的目光看向佩佩，溫柔而慈祥。
方心佩走到母親身邊，偎依而坐︰「媽媽，我不會讓你擔心。」
「我知道，也許該給他一個機會。」
「媽媽！」方心佩差點喜極而泣。
程敬軒也很意外，他以為會受到方怡的刁難，誰知道卻這樣輕松地得到了方怡的認可。
一時之間，他甚至忘了道謝。
兩秒鐘之後，他才恍然︰「謝謝你，方伯母，我不會辜負佩佩的感情。」
「空口白話是沒用的，你們倆把證先領了吧！」方怡搖頭。
「好。」程敬軒毫不猶豫地答應。
這樣的表現，贏得了方怡的贊許。
「媽媽，其實那個證代表不了什麼……」
「那是法律上承認你們是夫妻。」方怡打斷了她的話，「這一點，我不會讓步。」
程敬軒乖覺地改口︰「媽，我現在就和佩佩去領證！」
方怡不放心︰「我陪你們去民政局。」
「好啊！」程敬軒立刻答應。
方心佩瞪視著他，從伯母到媽，原來只是一秒鐘的間隔！
「佩佩，怎麼了？」方怡握住女兒冰涼的手。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太倉促了一些？」方心佩局促不安。
結婚證？
感覺里離她似乎有點遙遠。
看著程敬軒溫和的臉，和母親慈祥的笑，她又說不出什麼反對的意見。
「我去買一捧玫瑰。」程敬軒忽然說，「暫時不能給你盛大的婚禮，但是求婚的儀式，不能省略。」
方心佩忽然覺得眼眶發酸。
她的遺憾，原來他能夠懂得。
方怡也笑了︰「對，還是你想得周到。」
程敬軒溫柔地看了方心佩一眼︰「等我一會兒，不會很久。」
「你已經送過我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以及九百九十九個玫瑰花球。」方心佩含淚搖頭。
「佩佩，嫁給我吧！」程敬軒走近她，變戲法似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公主方的造型，鉑金的戒托，很漂亮。
而她，當然並不是在意戒指本身的款式，她在意的是他的用心。
咬著唇，她想笑，可是兩行淚，卻不听使喚地從腮邊落了下來。
「你還想要什麼？說出來，我會盡力而為。」程敬軒伸出手指，替她拭淚。
他做得從容而自然，完全沒有介意自己的動作，被方怡看在眼里。
「不需要什麼，已經夠好。」方心佩搖頭。
淚眼紛飛。
卻是幸福的淚。
方怡能夠理解，所以轉頭假裝沒有看見。
女兒的幸福，雖然她仍然持保留意見。
可是這畢竟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她無法要求程敬軒還能做得更多。
最最重要的是，方心佩除了程敬軒，無法再接受別的男人。
就算暫時的委屈，也只能認了。「既然求過婚，我們趕緊去民政局吧，別等人家下班，某些人又有借口。」方怡的怨氣，終于還是忍不住帶了出來。
但程敬軒一點都沒有介意。
能夠這樣順利地得到方怡的認同，他已經心花怒放。
他原以為至少要三顧茅廬，才能說服方怡。
事情遠遠比他設想的順利得多。
「佩佩，走吧！」程敬軒細心地替白未晞把戒指套進去，又拿出一只盒子。
黑色的絲絨上，靜靜地躺著另一枚鑽戒。
「我先替你戴上。」方心佩輕輕地說。
戴戒指並不是個技術活，所以這個程序很省事。
門外，艷陽滿天。
他們誤打誤撞，竟然挑了個好日子。排隊的新人很多，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方心佩想，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候，應該是成為新娘的那一吧？
不管高矮胖瘦，無一例外都顯得格外美麗。
程敬軒皺著眉︰「怎麼這些人不湊好了時間要領證啊？」
方心佩忍俊不禁︰「因為今天大家都覺得幸福，都想得到幸福。」
而她，似乎就是這個幸運兒。雖然領證需要等候的時間長了點，但是她可以忍受。因為幸福，值得等待。哪怕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