摽媚 玉露嬌

作者 ︰ 曲罷

去八角亭以東半里地外是一帶雜木林。阿瑤眼見阿芙同幾個隨從林中,也緊隨著趕過去,叫道︰「阿芙!」

阿芙在斑駁的樹影下站住,略帶了幾分驚異回頭朝她這邊張望。待看到阿瑤走至面前,面色便更難看了三分,恨恨咬牙道︰「你怎在此?不好好去辦相爺交代之事,來這里做什麼?」

對她這番連珠炮般地質問,阿瑤卻是恍若一般,只望著她微微一笑,道︰「我要見阿連。」

「唐連?」阿芙微皺起眉,似是不可置信,稍後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十二姐是傻了麼?居然讓我幫你帶話給唐連。」一面笑一面已打了個手勢,幾個隨從立時會意,悄無聲息站到了阿瑤四周一轉,將她包圍了起來。

阿瑤眼角余光在那幾人身上淡淡掃過,卻是不以為意,反而更朝她走近一步。

「你會帶的。」她輕聲道,「我有要事稟報相爺,若遲了一時片刻,耽誤了大事,十五妹擔待得起麼?」

「什麼要事?你跟我說便是,我自會去稟報相爺。」

「可我信不過你。」

「你……既信不過我,那你便自己想辦法,那邊不是還有唐庭,你干什麼不找他,卻要找我?」

「唐庭,呵,我要是信他,還找你做什麼?」

「真是好笑,你既不信他,也不信我,卻偏偏要我幫你聯絡唐連。難怪相爺不喜歡你,原來你真是傻的。」

「傻也好,蠢也罷,我就找上你了。畢竟,你對相爺忠心耿耿,不似唐庭……」

她這番話話里有話,阿芙還想繼續听下去,她卻又不說了,倒叫人有些不上不下的。阿芙等了半晌,得不到下文,沒好氣道︰「我憑什麼幫你?」

「憑你對相爺的忠心。」

「可我討厭你……」

「我也討厭你。」阿瑤不咸不淡地反擊回去,篤定道,「我要見阿連,到岳州之前,必須見到。」

「你這賤人。」阿芙被阿瑤的語氣態度刺激到了,她有什麼資格支使自己,她以為她是誰?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媵侍而已,早被相爺棄若敝履,也配在她面前指指畫畫。

她怒不可遏,恨不能一劍刺死阿瑤,終究還是有所顧忌,沒敢拔劍相向。但這份恨意總要有發泄處,她揚手一巴掌拍過去,本想給阿瑤記耳光,誰知手沒落到阿瑤臉上,頸中便先是一疼。

阿瑤先發制人,腕上扶搖鈴不知幾時抵在了阿芙玉白頸間,金環外緣的尖銳的倒刺隨時都會割破她的喉嚨。

「你……你敢殺我?」阿芙僵住,昂著頭一動也不敢動,卻是氣急,對著幾個隨從大叫道,「你們都是死的啊,還不幫我把這賤人殺了。」

幾個隨從此變,一時都大驚。但阿芙既在阿瑤手上,他們又如何敢妄動,自是束手無策。

「殺你?」阿瑤朝四下乜了一眼,道,「十五妹,我沒你想象的那麼恨你。我只要見阿連……相煩你代為告知。」

「你不恨我,可我恨你,我恨不得殺了你。」阿芙雖受挾制,氣勢卻不減。

「那便可惜了,十五妹今日之願只怕難償,岳州事前,你還殺不得我。」阿瑤將抵住阿芙脖頸的扶搖鈴更挨近一些,淡淡道,「所以十五妹還是得勉為其難幫我辦了這件事。」

「你休想!」阿芙怒道,但隨後就軟了口氣,頸上的令她不得不屈服,「除非……除非你把扶搖鈴給我。」

阿瑤垂眸,目光在扶搖鈴上停頓片刻,這扶搖鈴表面上看就只是個金手環,只篆刻精美些,環面上瓖了紅寶石,接口處綴了小金鈴,舉手之間泠泠有聲,倒也別具一格。只是誰又知這麼精致的首飾內里竟別有乾坤,按動機括旋半圈,便有倒刺突出,傷人于不備中。阿芙早便對扶搖鈴有覬覦之心,听說曾跟唐初樓討要過,也不知為何竟被拒絕了。

她真是被寵壞了,性子要強至此,還真讓人佩服。

「我幫你帶話給唐連,總得有好處才是。」阿芙又道。

阿瑤抬眼定定看她片刻,點頭︰「好,給你。」驀地將阿芙一推,直把她推出三尺開外,跟著揚手一揮,扶搖鈴便飛了出去,繞著阿芙嗡嗡轉了兩個圈子,噗地打入她身後一株樹上。

阿芙臉都嚇白了,腿一軟跌坐在地。

阿瑤冷冷盯她一眼,道︰「東西也給你了,你可要說話算話,不然……我決不饒你。」說著便轉身朝林外走去。

林外也是黑魆魆一團,她抬頭望望天,身後雜木林內依稀傳來阿芙惱羞成怒的喊聲︰「攔住她。」她不由好笑,到底是年紀小不知天高地厚,這般蠻橫的性子也虧那人受得住。她得快些趕回鴻福客棧才是,秦放歌那里她還需再敷衍幾日,等阿連一來,她便再無需忍下去。

照阿芙素日的性子,多半不會帶信給阿連,但阿芙不知道的卻是,自己的隨從中間有人會是唐連的手下。♀那個腰上佩小木人的隨從應該便是唐連派來監視阿芙,並隨時與阿瑤自己保持聯絡的暗線。

方才林中那番話,他應是一字不拉听到了的。

那麼,不管阿芙守不守信,她的目的終歸還是達到了。

回到客棧時,已差不多是二更天。她在院子里一棵樹下站住,這個位置正好對著秦放歌住的那間客房,緊閉的門窗後不見一絲光亮,里面黑沉如墨。她靜靜盯著黑糊糊的窗戶看了片刻,轉身回自己房里。

屋子里漆黑一團,她反手小心翼翼合上門,站了一陣方適應了過來,辨別出房內大致的陳設布置,走到桌子跟前倒了杯茶喝。茶水苦澀冰涼,可她渴壞了,便也顧不得許多,一口氣喝了三杯方止住渴意。

遠遠傳來梆聲,二更天已盡,這一夜便不剩了多少。

阿瑤解下腰間軟劍走至床前,撩開床幃去翻枕頭,夜里睡覺時她的劍多壓在枕下,這也算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帳內依稀有股淡淡的苦味,她不由蹙眉,手上下意識一頓,兩腕便已落入一雙鐵鉗般的大掌之中。

手中軟劍「當」一聲掉落床外,她猝不及防,踉蹌一步,往下便栽。

這瞬,耳畔竟有熟悉的輕笑聲,有道黑影從被下竄出,一翻身便將她壓住。阿瑤此變,本能地就想要抬腳踹他,卻是半分力氣也使不上,唐庭算得精準,一上手便直接扣住了她脈門,叫她無任何反抗余地,只能任他魚肉。

「十二姐怎回來這麼晚?害我好等。」唐庭埋下頭湊近她低語,語聲帶笑,溫熱氣息噴灑在她耳根後。

「放開我!」阿瑤極不自在地撇開頭,怒目瞪他。

「不放。」唐庭含笑搖頭。

兩人扭在一起,少年男子的身軀健壯而沉重,幾乎是完全貼在她身上,熱力隔著衣衫直透進來。阿瑤又是難堪又是羞惱,道︰「你敢無禮,就不怕相爺知道?」

「我哪兒敢對十二姐無禮,我只是……情難自禁而已。」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听來有些喑啞,一邊說一邊俯首下去,雙唇挨在阿瑤唇上輕輕蹭踫。

阿瑤卻是大驚,一時續如鼓,別過頭只是躲。

唐庭見她避閃的厲害,索性將阿瑤兩只手拉到頭頂攥到一只手中制住,另一只手卻去扳住她的下巴,低頭就狠狠吻了上去。

阿瑤再避不開,被他準確無誤攫住了雙唇,得償心願。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有這麼一天,被這麼個乳臭的黃毛小子壓在身下肆意輕薄,心頭的惱恨可想而知。只是在他灼燙的舌尖滑過她雙唇的一瞬,她竟有些眩暈,心尖上好似被什麼咬了一口,麻酥酥地,一時渾身都在顫栗。

她直覺有些不對,咬緊牙關只不讓他得逞。昏亂間驀地一掙,竟掙月兌了兩手,奮力一推,便將唐庭推跌了出去。

「滾開,別踫我。」她氣喘吁吁地喊,卻發現聲音也是軟綿綿的。

唐庭跌坐在床榻另一頭,氣息不穩地嗤嗤低笑,一面道︰「十二姐喝了那麼些茶,就舍得我不踫你?」

「你……你說什麼?」阿瑤一怔,她身上隱隱有些怪異,手腳發軟,這樣涼爽奠日竟覺燥熱難耐,難道是……?她大驚,不由厲聲喝問︰「你在茶里放了什麼?」

「一丁點玉露嬌而已。」

阿瑤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那是什麼,這無恥的混蛋給她下了春/藥,而他竟還敢恬不知恥地說出來。在風蘆莊那晚她就該一劍結果了他,只是一念之仁,便給了他生機,如今他從閻王爺那里爬回來,不害她又能害誰?

她懊悔不已,呆了會忽惡聲道︰「我殺了你!」撲過去按住唐庭掄起拳頭死命地捶,雖恨不得打死他,卻是力不能及,許是那玉露嬌的緣故,她此刻體虛氣浮,手上根本沒什麼力氣,倒似給他撓癢般。眼看那混賬捂著腦袋只是嗤嗤地笑,她不由氣餒,轉念一想,忽伸手到他懷里一陣亂模。

「解藥呢?把解藥拿出來。」

唐庭卻是笑得打跌,他素不禁癢,先就笑得不行,再被阿瑤一陣亂模踫到身上癢肉更是笑個不止。

阿瑤又氣又怒,反手給他一記耳光。

唐庭挨了一巴掌,笑聲才略止住,卻道︰「沒有解藥。」他撫著火辣辣的臉頰仰頭看向黑暗里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阿瑤,她許是氣昏了頭,連男女大防也忘了,騎/坐在他身上也不自知,只是逼問解藥。

這樣的姿勢……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唐庭的呼吸不覺便急促起來,驀地一把抱住她,道︰「解藥……我就是解藥。」某個該死的地方已禁不住開始蠢蠢欲動,正抵在她最私密的地方,可惜隔著幾層衣褲,無異于隔靴搔癢。他有些難耐地握著阿瑤細軟的腰肢往身下按,像個狗兒般將腦袋埋在她胸口亂拱,一面胡言亂語︰「十二姐,你就拿我做解藥罷,你要了我罷,要了我好不好?」

「你……你滾……」

阿瑤羞怒交加,但身子卻被他拱得發軟,衣衫在糾纏中被他扯落,露出半邊雪白的肩。他順勢揭開淡青色肚兜,往那雪峰頂上嫣紅處一吸,阿瑤本就搖搖欲墜的防線便全然崩潰,「嚶嚀」一聲軟下去,神魂飄蕩,再無法思考。

唐庭年紀雖小,本錢卻是不小,初時脹得她有些發痛,只是玉露嬌的效用不可小覷,這點不適很快便過去了。雲收雨散時,外面正敲起四更天的梆聲,阿瑤好一陣才回過神,唐庭仍纏在她身上,好似個沒吃夠糖的孩子,只不停地吻她光滑的後背。

她咬住唇,狠狠朝後便是一肘拐,唐庭「哎唷」叫了聲,總算被她甩月兌。他在後面捂著肚子呲牙咧嘴嚷嚷︰「好狠心的十二姐,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麼?」

阿瑤不理他的瘋言瘋語,只冷冷道︰「你現如今仇也報了,還不趕快走。」

「什麼仇?」唐庭愕然,隨即便想明白過來她說的是昨晚之事,涎著臉又湊過來,「哪兒有什麼仇?十二姐生我的氣,想殺便殺想打便打,便是在你手上死上一萬次我也不悔的。何況……」

阿瑤哪兒听過這樣叼言蜜語,不由得一呆,就听他又道︰「何況你而今是我親親的老婆大人……」他的聲音漸說漸低,手指沿著她起伏的腰線滑下去,直游移到小月復下。

她一把捉住他的手,卻被他輕而易舉撇開,幾下撩撥,她便潰不成軍,竟又被他得逞。

少年男子的情緒高漲而持久,雞鳴時分他總算罷了手,穿好衣服後仍自不舍,抱著她親個沒完,喃喃道︰「十二姐,你如今是我的了。」

「誰是你的?」阿瑤又氣又恨,氣得是自己,恨得卻是唐庭。

「怎麼不是我的?我們已經……」他低低笑著,輕咬阿瑤耳垂,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你既成了我的人,日後可再莫理會別的男人,好不好?好不好嘛?」

阿瑤滿面通紅,想及這一夜的黃,簡直無地自容,埋頭在枕中不看他,只道︰「你快滾,快滾!」

唐庭嘆了聲,套上鞋子後又似想到了什麼,俯過身湊到她耳邊道︰「十二姐,到岳州後別忘了留暗記。」

她嗤笑出聲︰「暗記,還需要留暗記?」

「自然要留,這是相爺交代的。」

他還好意思提相爺,阿瑤想到唐初樓,心里便是一陣難受,今夜之事他若是知道,將會如何?會不會殺了她,還是另有手段懲罰她?可是經歷了秦放歌一事,他也沒怎樣,可見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她的,既如此,她再多個男人又有何妨?

想到此,心頭竟是透涼,她不由抱肩縮了縮,冷笑道︰「你不是什麼都知道,留不留暗記又如何?」

唐庭眨眨眼,奇道︰「我知道什麼?」

「你自己心里清楚。」

唐庭定定看她半晌,道︰「十二姐總是不信我……哎,也罷,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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