摽媚 休相問(2)(大修)

作者 ︰ 曲罷

唐初樓將她幾乎埋到胸口的臉扳過來,迫使她不得不與自己面面相對。

「你這是真心話?」他皺眉低問,明顯有質疑之意。

她愣了愣,垂下眼避開他咄咄的目光,輕道︰「是。」

「不怨……不恨我?」

「十二不敢。」

「不敢?哼,你都敢不听號令私逃在外一年,還有什麼不敢的?」

說了這許多,到底還是想問她的罪吧?也是,他唐初樓是什麼人,身為大杞一代權臣,伸手翻雲覆手雨,幾乎主宰著整個朝堂,又怎容她這麼個小小的媵侍月兌離他的掌控?他可以讓她滾,但決不允許她自己隨意亂滾。

他的怒氣隨著扳住阿瑤臉龐的手傳遞出來,指上用力,捏得她半邊臉生疼,以至她想伏地求他降罪都不能,只有維持原狀,僵直著身子低低道︰「十二自知罪不可恕,還請相爺責罰,是打是殺……全憑相爺定奪。」

唐初樓冷冷看她半晌,道︰「阿瑤,你還沒資格同我置氣。」

「是。」

「這一年多你是受了不少委屈……誰是誰非,我都看在眼里,合適的時候自會補償與你。」唐初樓語氣略緩,一雙眼卻如刀鋒般銳利,緊緊盯在阿瑤臉上,「只是……我想知道,你而今是不計前嫌繼續一心一意地跟著我呢?還是,挾恨抱冤自此與我成兩條心?」

「我……」阿瑤沉吟半晌,終還是道,「自是與相爺一條心。♀」

唐初樓眸中光芒漸漸柔和下來,面上似有笑意浮現,緩緩湊到她唇邊,道︰「這便好……」他的唇幾乎就要親在她臉上,溫熱的氣息輕拂過來,有淡淡的茶香四溢。

阿瑤心頭百味陳雜,一時只呆呆地看著他。

唐初樓並沒有當真就親下來,微側過臉貼到她耳根旁,嗅了嗅,道︰「還是那麼香。」

阿瑤由不住一顫,他的一雙手已從她腦後滑至腰間,握住她腰肢往身前抱了抱。這樣的親密溫存她不是沒想過,甚至不止一次在夢中出現過。她有些恍惚,感覺到他的氣息噴灑在頸窩,腦海里卻不時滑過大雨里的那一幕,他攬著阿芙,那一種輕憐□,便如一根刺橫亙在心間。

「不……」她掙扎著喊,兩手抵在唐初樓胸膛,將他推開一些。她知道他想要什麼,可他才從阿芙那里過來,也許剛同她在一處過,再用抱過別的女人的手抱她……她知道自己不該也沒有資格這般想,卻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

「怎麼了?」唐初樓聲音微啞,猶自情動,略有些不悅地抬頭看她。看她木然不動,便又欺身壓下,一面在她頸項間親吻,一面已在模索著解她衣衫。

「不——」她用力抵住他胸膛,不讓他靠近,「相爺,不……不行……」

唐初樓微皺起眉,見她一再推拒,便誤會她是來了月事,二話不說伸手往她腿間一探,那臉便冷了下去,語聲倒還是平靜,無波無瀾地問她︰「好好的,為什麼不行?」

阿瑤臉上忽紅忽白,並緊雙腿護住自己往後退。她不想他踫她,一是因阿芙難以自制地生了抗拒之心,二則是為獨峰山那晚的事,一想起那晚秦放歌對她所做的事,她便覺渾身難受,總是給別的男人沾染過,不干淨了。而他有了別的女人,也是不干淨的。

「我……不配……」她再說不下去,驀地將他的手推開,青白著一張臉蜷成一團。

唐初樓沒再逼上前來,沉著臉看著她道︰「不配?」

「是,十二不配受相爺垂愛。」

「為什麼不配?是因為秦放歌麼?」唐初樓忽地冷笑,「這麼說,你是當真跟了他?」

阿瑤低頭默不作聲,紙總是包不住火,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他,方才也許她可順遂他心意,瞞得了他一時。但唐初樓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只憑三言兩語便已猜到事情的始末,又有什麼事真能瞞過他?

她不說話,唐初樓又豈有不明之理?便知她是默認了。

阿瑤不出聲,只橫下一顆心等著他發作,卻半晌也沒听到動靜。她微抬了眼看過去,便見唐初樓面無表情地坐著,許久都不動一下。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他的唇角微微向上揚了揚,露出嘲諷的笑容來︰「我竟沒想到……」

也許並非是到,而是僥幸心理做了怪。

唐初樓歷來是看不上秦放歌的,嫌他粗俗,放著好好的路子不走,偏喜歡結交些所謂的江湖朋友,平日使氣任俠,在外斗勇斗狠,沒少給恩師商相招惹麻煩。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小子是條漢子,畢竟是一師所出,粗則粗也,多少有股子傲氣,卻也頗具君子之風。

他知道秦放歌于上並不怎麼上心,便是當日對商玉存了那段心思,也越雷霆半步,反而對她極為敬重。許是因此,他在當日得知阿瑤到得秦放歌身邊後,才會松了口氣。原以為他即便有心,也會念在商玉份上,不至冒犯于她,誰知竟還是算錯了。

唐初樓沒繼續往下說,沉了片刻,眸光轉到阿瑤臉上,道︰「你不讓我踫你……是真覺得不配,還是在為他守貞?」

阿瑤只覺他眸中暗沉如夜,格外深長,只是看不見底,隱隱帶著些許極為危險的情緒,心里不禁一緊,低下頭道︰「是我不配。」

「那我問你,你還跟我一條心麼?」

「是。」她答得極快,這話卻是出自于真心。無論她有多怨多恨,她都無法否認,自始至終,她心里有的只有他一個。「十二生受相爺教養之恩,生是相爺的人,死是相爺的鬼,相爺但有吩咐,十二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好。」他目光灼灼地盯牢她,像是在審視她這番話的真假,半晌忽霍地站起身,負手往前走出兩步,背對她一字字地問,「你既對我如此忠心,那便告訴我,秦放歌現在何處?」

「我……」她愕然嚅嚅,她要不要說出秦放歌的下落?說出來,便是忘恩負義。她怎可以忘記?是誰將她從死人堆里扒出來救活,便是後面他出手報復,也是她自己負義在前,怨不得他下手那麼狠。她已經恩將仇報了一次,難道還要再害他一次?腦中一瞬百轉千回,到底還是搖頭否認,「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唐初樓轉過身逼視著她,又問一句。

她緊閉著唇,只是搖頭。

「不知道!」唐初樓忽而笑了聲,眼中卻有濃濃的失望之色,緩緩言道︰「阿瑤,你真太讓我失望,什麼赴湯蹈火,什麼在所不辭,原來全是假的。難為你十三弟還如此信你,一直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說你並沒有負我。卻原來……」

他的語聲平靜的很,但她卻听得出其下掩藏著的洶涌的怒濤,只怕他會因此誤會遷怒唐連,一時急得跌下榻來,連鞋都顧不上穿,便咚地一聲跪倒在地︰「相爺,全都是我的錯,與阿連無干。」

唐初樓高高在上冷眼瞥她,道︰「你倒還有些良心,猶記得替阿連開月兌。」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便是認定阿連早知內情卻為她遮掩了。

「相爺……不是這樣。」她連滾帶爬撲到唐初樓腳下,一把抱住他雙腿,急道,「阿連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沒有替我瞞著,我也沒有負相爺……我只是,我只是受人之恩……」

「松手!」唐初樓低斥,言語中帶著深切的厭惡與不屑。

她一怔,不由便松了手,卻仍含著淚仰頭央求︰「相爺如何處罰十二,十二都認,只求相爺不要責罰阿連,他與此事一點關系也沒有,都是我的錯。」

「受人之恩是麼?阿瑤,我還不至于是非不分……倒是你,實在是不知好歹的很。」唐初樓深深吸了口氣,「你以為你不說,我便找不到他們是不是?這天下有我找不到的人麼?我為何要這般問你,你想過沒有?」

阿瑤完全愣住,他為何這般問她?為何?

唐初樓退後一步,看她仍是一臉懵懂,不由搖頭︰「也罷,你既不想說,我也懶得費心思問你,人各有志,你好自為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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