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太子妃 第一百章︰擦肩而過

作者 ︰ 葉流音

大雪滿寒衣,夜色趁風聲。

二月十一,距離翼城之變已經過去將近一月。

謝子晴一個人疾馳在天地里,馬蹄聲輕輕的濺開松蓬蓬的雪。

她在向陳國奔去。

那日和百里出城之後,百里奕因為要回去助陣慕容回琛和帶他的妹妹,所以讓謝子晴沿著長陽道走,只要這樣走下去就會有他安排的人接應,那樣就可以到達雍國。他在看到謝子晴點頭之後,又拿了幾張人皮面具給她,讓她注意一路上換,好躲避追蹤。

而謝子晴既然已經離開了翼城,也不想和百里奕有什麼牽扯,于是將盤纏衣服和人皮面具要了,在半路上的時候將車夫甩了,一個人向著陳國奔去。

而這一路上,她帶著男人的面具,大約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她用東西做了個喉結,沾了點小胡子,用黃藥將自己的身體抹了一遍,蓋住自己原來的氣味,又將自己的手指粗度增加,做了江湖人的打扮。

這一個月之內,傳來的事情頗多。

李家守在邊關的六萬精兵月兌離西都,自立而存,而本來西都與陳國穩操勝券的一仗,卻因為當朝太子的突然離去而兩敗俱傷,並且在邊界發動了新一輪的戰火。天下隱隱有大亂的征兆。

而關于那天,謝子晴听到的就更多了。

據傳,南沉瑾在午市上看見那個懸吊的人頭的時候,毫不猶豫就將那人頭抱在懷里。

據傳,那日,他有些瘋魔,甚至親吻那個頭顱的額頭,宛如那是自己活著的情人。

然後,他殺了很多人。包括大皇子。

而承明帝也被囚禁了起來,朝中大臣幾乎完全洗牌重來,李家全部凌遲處死,但是李季風卻意外逃走。

承明帝的五十大壽夭折,西都一夜之間巨變。

這樣的據傳還有很多,謝子晴剛開始的時候听著心里還有無邊的痛楚,但是到了最後,只留下平靜。因為,謝子晴知道,南沉瑾後來必定已經知道了那個頭顱不是自己的。

南沉瑾是如何聰明的人,當時在那樣的震驚下自然沒有細查,但是後來,他又怎麼會想不到其中的紕漏?他自己就是人皮面具的高手,所以不可能發現不了。而後來,他傳令各大城市封鎖查人,也是在找她罷了。

只要南沉瑾恢復了自己,那麼謝子晴自己認為就無需擔心。

如此就好。

離開上一座城池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謝子晴風餐露宿,上次買的食物最多可以支撐一天,所以她必須在一天之內趕往下一座城池,但是她對這里的地界根本不理解,沒法判斷。

她抬起自己的眼楮,天色依然很沉,看起來這場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謝子晴正在思量,全身卻突然一驚。

但是她的警覺來的遲了些,漫天的大雪將所有危險的呃氣息下降到了最低點,即使謝子晴的經脈已經打通,但是仍是在胡思亂想下走神了。

而就在她走神的瞬間,雪地里破開一團,十幾個身影裹著雪粉攻來!

而在馬下,一柄刀一旋,向著馬蹄割來。

謝子晴將馬一提,剛好錯開那把刀,然後將自己的彎刀一甩!

自從被百里奕打開經脈之後,即使是簡簡單單的動作,做出來依然擁有令人驚訝的速度和力量。

密密麻麻的雪被謝子晴的彎刀帶著掃開一花團,然後撲向了那些人。

謝子晴將自己的披風一扯,揮起披風一抖,一甩!

凌厲的氣勁就這樣從披風上傳了過去,如鐵面一般的堅硬,那些人被迫著向後退開。

謝子晴的披風一卷,將自己的彎刀帶著,然後收回自己的腰上,冷聲道︰「我不想和你們浪費時間,你們可以選擇繼續還是不繼續。」

那邊有片刻的寂靜,謝子晴的手肘上搭著披風,也沒有逼迫他們。

但是謝子晴顯然還是低估了他們。

一道火光突然閃了一下,謝子晴微微一皺眉,才發現自己的馬仿佛突然看見了什麼詭異的東西一樣,撒腿狂顛起來,謝子晴的騎術只是一般,這馬瘋狂的一顛,謝子晴身形一歪,與此同時,那十幾個人影再次殺了上來。

謝子晴急忙飛身而起,然後落到雪地上,腳尖陷入雪里半寸,然後等待著攻擊。

迷迷蒙蒙的雪將視線完全的遮住,這是謝子晴第一次完全意義上的戰斗,彎刀近身攻擊,反削,倒勾,一刀刀落下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手軟。

他們纏斗在一起。

謝子晴立馬知道了這些人是訓練有素的山賊,以各種方法將自己制住。謝子晴漸漸覺得有些吃力,對于氣勁的用法她現在還完全不熟,在這樣大量的打斗中,根本無法連貫起來,而她本身和南沉瑾百里奕之輩又差的極遠,所以自然無法將這群山賊面面應對。

謝子晴漸漸的被逼到一個封閉的地方,三面都是山壁,而他們正堵在那里對著自己展開車輪戰。

謝子晴腳上一轉,借著山壁的力想要逃月兌,但是懷中的一個小盒子突然掉了出來!

謝子晴心中一急,急忙變招,去接那個小盒子。

但是那些人顯然知道了謝子晴在意這個小盒子,于是立馬全部去搶這個小盒子!

謝子晴的眉毛凌厲的一揚,怒道︰「放開!」

其中一個人一把接住那個小盒子,道︰「將這個小子制住!回去給大當家看看要不要得!」

謝子晴冷笑了幾聲,一把將彎刀指向其中的一個人,一刀割斷了他的胳臂。

那個人拿著盒子,笑道︰「小子,如果你想要這東西,就乖乖的。」

謝子晴冷冷道︰「那試一試!」

說完身體一躍而起,彎刀一挑!

那人為了躲避刀式不得不松手,謝子晴急忙去拿,但是另外的一股力量翻轉開來,將那個盒子接到手中。

謝子晴心中震怒,立馬將彎刀一橫,但是那聲音卻淡淡的道︰「放倒她!」

謝子晴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帶著焦臭的氣味突然竄進鼻息,她心叫不好,想去掩住口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謝子晴全身一軟,暈了過去。

謝子晴醒來的時候,就听到一個嘰嘰喳喳的聲音道︰「醒了醒了!嘖嘖嘖,我說過我的迷煙不會把人弄死吧,瞧瞧,瞧瞧,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活蹦亂跳的像條狗的!」

你才像狗!你們全家都像狗。

謝子晴心中暗暗的咒罵,她睜開眼,就看見一個人正睜著大眼楮看著自己自己,帶著一頂氈帽,露出白色的頭發,他看見謝子晴睜開了眼楮,立馬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堆。

謝子晴伸手一拽,立馬翻身將他制在手底下,那個老年山賊立馬叫了起來︰「你這個女圭女圭,當真不曉得敬老哦,我老人家一把老骨頭了還被你這樣折騰,好沒有良心。」

謝子晴眉毛一皺,只听到旁邊一把很好听的聲音道︰「這位兄弟,煩請消氣。」

謝子晴回過頭去,這才注意到,現在她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大堂,大堂的四周燃著熊熊的幾鍋火,有近百個山賊立在旁邊,而在上座,一個人坐在墊著虎皮的凳子上,微笑著道。

這是一個很好看且很耐看的年輕人,眉目間有三分的病弱之氣,看起來斯文的很。但是那位置分明就是眾山賊之首。

謝子晴知道自己現在插翅難飛,于是將自己的手一松,然後冷冷的昂起頭,道︰「你將我劫來有什麼事?」

那個年輕人道︰「我們是為才。」

「為財?」謝子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在下兩袖清風,可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如此大打出手的。」

那個年輕人笑了笑︰「此才非彼財,是才華的才。剛開始我們兄弟確實是想劫財的,但是在看到兄弟你不凡的身手之後,決定將你給劫了。」

謝子晴挑眉道︰「將盒子給我便是。」

「給你你就留下?」

謝子晴道︰「自然。」

謝子晴並非隨口所說,她現在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唯有的就是不斷的流浪,現在這些山賊想要帶她,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說不定還有什麼契機也說不定。

那個好看的年輕人有些疑惑的看著她,謝子晴道︰「其實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只是先留在這里而已。」

這下那個好看的年輕人釋然了,他眉目一展,道︰「嗯,兄弟你好,我是宋棋風。你叫什麼名字?」

謝子晴呆了呆,目光看向火焰,有一瞬間的失神,最後,她的目光一閃,道︰

「我,謝南。」

——我是默默遁走的分割線——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謝子晴約莫了解到了這個山寨的一些事。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山寨,而這些人,也並非一般的山寨賊子,首先是那個宋棋風,心思縝密而手段高超,看似溫文爾雅,但是卻是雷霆之風。除此之外,這里面的人各個伸手不凡,各種技能都運用的純熟,而且隱隱有軍隊管束的風範,紀律嚴明。

當然,這里面的人也很好,這讓謝子晴感到溫暖。

謝子晴的手中輕輕地轉著酒杯,就听到一個人急急地道︰「老二,大當家的叫你去。」

謝子晴將杯子一放,然後到了議事的大堂,里面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宋棋風和趙師爺,阿飛呆在一起,臉色凝重。

謝子晴問道︰「怎麼回事?」

宋棋風抬頭,將手中的一折信紙丟進火里,道︰「大生意來了。三萬兩黃金,只為劫下一個人。」

謝子晴道︰「三萬兩黃金,好大的手筆!只不過那個人既然敢出三萬兩,那麼充分說明那個人有多危險。我們現在的能力,能不能劫下那個人?」

宋棋風道︰「我們沒有把握,但是三萬兩黃金,正是我們現在所急需的,論如何都要試一試。所以現在我們要做一個可進可退的計劃,如果不能成功就立馬撤走,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謝子晴淡淡的道︰「你們為什麼找我?我就這樣值得你們相信?」

宋棋風的眼楮落到她的身上,道︰「正因為你還沒有相信我們,所以我們準備先讓你相信。」

謝子晴嘴角一挑︰「是嗎?」

宋棋風看著她,道︰「謝南,你會真心的融入這個地方的,等你相信了我們,我們會把我們的事情講給你听。」

謝子晴微微的挑眉,他們的事?難道這里根本不像她所想的那麼簡單?

宋棋風將面前的一個地圖展開,叫了謝子晴湊上去,道︰「我們早上接到消息時,那人在齊城,齊城離此五百里,五百里千里馬都需要兩天,更何況來的還有其他人,所以,他們是一個隊伍。那麼來的時間就會推遲。齊城到江城的路上很是偏僻,我打探過那里的環境,只有在兩城中間有一個客棧,而這個客棧就在這里,我們想要去劫那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智取,埋伏在那里,看時機再說。」

謝子晴道︰「萬一他們不住客棧呢?」

旁邊的趙師爺道︰「那咱們就讓他不得不停下來歇息。」

謝子晴疑惑的看向她。

趙師爺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道︰「我們可以在他們的坐騎上做手段,先在齊城就給馬下藥,等到他們奔波到一定的時候,藥力就會發作,他們就不得不停下。」

謝子晴冷笑道︰「你能確定那個藥能支撐到他們來到客棧的時候就發作,萬一他們的馬不是一般的馬,沒受影響那又如何?」

趙師爺繼續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神秘而得意的笑了笑︰「那就要看我們的人的能力了。」

謝子晴後來知道,這里面的人,每個人都有些旁門左道的功夫,簡直可以成為奇人異士,在下藥這點功夫上,其中一個被稱為阿三的,可以隨手一捻藥物讓一頭肥豬倒下的時間精確到秒。謝子晴不由得在想,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才能躲過他們的包圍。

謝子晴和阿飛,秦九等人提前到達了客棧,裝扮成客棧的伙計和老板,等待著他們的來臨。

天氣依舊沉沉的,大雪下的更急,密密麻麻的仿佛天帳,入目都是一片白茫茫,再也沒有其他的顏色。

阿飛將自己跑堂的衣服理了理,對著秦九道︰「阿九,如果那些人被風雪所阻沒有到來怎麼辦?」

秦九將自己手中的毛筆一扔,笑道︰「阿飛,你何時這樣的膽怯了,只要他敢經過這兒,爺爺我就會讓他倒下。」

秦九在下藥這方面的功夫也是一等一,可以從完全你想不到的地方下毒,甚至那只燃在桌子上的蠟燭,他也可以讓它一炷香之內變成毒煙,當然,謝子晴就著在他的道下。

謝子晴現在和她他們的關系還不那麼親近,兩人雖然也和謝子晴相互談話,但是口中卻沒那份親近之意,而謝子晴的性子也是偏冷,不太熱絡,所以也不甚在意。

謝子晴扮作的是後面的伙夫,自然縮在後堂里。

有時候記憶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那時你以為很微末的小事,卻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譬如現在。

她忽然想起和南沉瑾一起做伙夫的時候,那時候他裝作那個人滿嘴的油嘴滑舌,並且巧妙的幫自己避過李季風的危機,但是現在,沒有了他的庇護,自己只能一個人承擔下去。

她攤開自己的手掌,上面似乎還有南沉瑾的手指掠過的溫度,那雙妖魅的眼楮似乎是流光滑過,是催開山野黃花的屢屢春風。

那種感覺猶在,但是短短月余,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

她正在莫名其妙的思緒,這時候門口的風鈴突然「叮叮叮」的響了起來,謝子晴知道,是目標來了。

她安安靜靜的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

事事留三分,她不會真的替他們獻上自己的性命。

謝子晴的目光一瞥,就看見從門口涌入的七個披著大氅的人,他們一進來,為首的一人淡淡的開口︰「準備些熱茶來。」說完從袖中模出一錠金子,隨手一扔,穩穩的落到了秦九的面前,沒有發出半分的聲音。

三個人心中都同時露出驚異,就這等手法,恐怕他們寨中沒有一個人能使得出。

那邊阿飛裝作眼楮「刷」的一亮,道︰「哎哎哎!各位爺,等著啊!老二,燒滾燙的熱水來了!大爺們想要喝茶。」

謝子晴大咧咧的吼了一聲︰「曉得了。」

阿飛將自己肩上的布巾一甩,熱絡的靠上去,對著他們道︰「大爺想要吃點什麼麼?這幾天山里的雪兔子肥的很,我們剛打了幾只,你們要不要炖著辣子吃上一頓?好去去寒?」

那個為首的道︰「將兔子備著吧,先給我們上點牛肉,我們的馬還在外面,先給我們的馬上點草料。」

「好 !大爺您慢等!盧仁,快點上個三斤牛肉上來,再燙幾壺好酒上來!」

盧仁在廚房應了聲。

謝子晴將水燒沸,然後返回的盧仁拿著七個茶杯出來,灌了熱湯。

盧仁向謝子晴微微點頭,謝子晴明白的低下了頭。

這里面,下了藥。

這藥不是普通的藥,如果這份藥的劑量沒有讓他們感到任何的不適,那麼他們就只能放棄,如果這藥使他們出現了一些細微的癥狀,那麼,那三萬兩黃金就有可能得到。

盧仁正在灌茶,門突然一開,一個青年帶著幾個人就這樣走了進來,眉目間三分病弱,頗為斯文。

是宋棋風和趙師爺他們,怎麼回事,還沒有給他們消息,他們怎麼來了?

宋棋風仿佛翩翩君子一般的有禮的向那兩個桌子上的七個人微微頷首,然後輕輕的坐在旁邊的桌子上。

阿飛急忙奔過去,道︰「哎,今兒客人真是多哎!這位爺想要什麼?」

宋棋風微笑道︰「勞煩這位小哥給我們上和他們一模一樣的食物便是,無需重做麻煩。」

阿飛點頭道︰「好的,大爺!」

宋棋風這是什麼意思?放棄了?他的所作所為就是在叫他們按兵不動,先不忙下手,但是還沒有試探,如何得知該不該下手?到底哪里出了紕漏?

幾個人的思緒飛快的一轉,然後盧仁將自己手中的茶杯完全的一拋,迅速的重新那個十幾個茶杯放好茶,端出去。

那邊七個人低著頭飲著熱茶,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甚至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盧仁將茶放在宋棋風的面前的時候,宋棋風突然轉頭問向那個為首的人,問道︰「這一路就只有七位兄弟嗎?」

為首的人目光冷冷的看來,隱隱間殺氣畢露,帶著那種手染萬人血的無情之色︰「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七個人?」

宋棋風淡淡的笑了起來︰「兄弟你身上有兩雙護腕,所以在下心有此問。」

那人眼里的殺氣淡了下去,然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些事別多問。」

宋棋風淡雅的笑了笑︰「多謝兄弟提醒。」

而謝子晴在後面听得清楚,宋棋風這是在借提問告訴他們,這些人並非全部的人,還有人沒有來,不能貿然動手。

大廳里陷入詭異的安靜,只有燒在牆角的柴火 里啪啦的作響。

盧仁將牆壁上的兔子拿了下來,開始剝皮。

謝子晴的眼楮從簾子後看著那七個人。

燭光下,那些人的坐的端正之極,渾身上下都處在一個時刻警覺的狀態,這種狀態,和李季風一樣,如果不是常年處于危險之境的人絕對不會有。他們一只手端著茶喝,而另一只手卻隱入大氅內,以不動應萬變。他們全部都低著腦袋飲茶,眼光從開始就沒有四處飄過,絕對的高度集中的狀態,一有危險就可以毫不猶豫的出手。

這七個人太不簡單。

謝子晴覺得,今天的任務如果要完成絕對有些困難。

謝子晴依然在燒著火,柴火亮堂的照的謝子晴的眼楮,盧仁陡然瞥見她的眼楮,心里竟然莫名的一抖,只覺得這樣的眼楮,仿佛也在燃燒著火,冷清而寂靜的燃燒。

盧仁將油倒在鍋里,然後看著它滋滋滋的冒出了聲,然後,將準備好的辣子一股腦的倒了下去,然後放下兔子,噴鼻的香氣頓時四溢開來。

阿飛急忙笑道︰「這肥兔子好香!咱這廚子最拿手的就是辣子悶兔肉,最是驅寒保暖,味道也是一級棒,待會兒各位爺吃點就知道了!也虧大爺們趕上了好時候,昨兒都還沒有兔子呢,否則你們來了就只能撿些牛肉吃吃,那便沒這樣的樂趣了。」

阿飛在那邊說的唾沫橫飛,但是根本沒人搭理他,他的話音一落,場上又陷入了寂靜中,氣氛冷的很。

阿飛一見,剛想開口調節氣氛,那為首的人突然冷喝道︰「閉嘴!」

阿飛嚇了一大跳的模樣,而這個時候,那七個人突然齊齊起身,然後分列在門口,恭敬的半彎著身子,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眾人的心里都微微的驚訝,這七個人明顯是冷傲之人,但是現在這般低微的等著一個人,那麼,那個人到底是誰?

門突然輕輕的推開,飛雪和狂風裹著一個人的身影悄然出現。

那個人全身都隱藏在斗篷之內,店內的燈火雖盛,但是卻仿佛照不進那人的方圓三尺地,斗篷從上而下遮住了他的身體,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模樣。

他就這樣的走了進來,飛雪簌簌的從他的斗篷上落下來,一觸到屋內溫暖的空氣就化成水漬。

他進入,留下一地的水痕。

隨著那人的進入,大廳中的氣氛頓時一變,這種難以抗拒的壓力,不需要任何的動作,只要他還在那里,就讓人難以出大氣一分。

宋棋風等人的心里只剩下難以言喻的驚訝。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走了進來,頎長的身子站在大堂內,他明明什麼都沒有看,但是卻讓每一個人都有一種原形畢露的錯覺。

他坐下,從斗篷下露出黑色的靴子,明明從雪地里行來,那人不僅連雪也沒有沾一片,甚至連濕意也沒有半分。

這還是人嗎?

那七個人立馬低頭立在他的身後,那人的手輕輕地一抬,手依然在斗篷里,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尊貴之氣。

那些人突然半跪在地,然後起身,卑微的坐到他旁邊的另外兩個桌子上。

這邊寂靜了一會兒,那邊阿飛反應了過來,道︰「快,將最好的鐵觀音端上來!」

阿飛自然是個察言觀色的主兒,何況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人的地位超然。

盧仁這邊還在猶豫要不要下藥,謝子晴看了看他,盧仁心中已計量,將手中的藥粉完全抖入了一個精致的茶盞里。

五個茶盞,只有一個有藥,拿不拿著都要看他的運氣。

盧仁將茶盞端上去,立馬就感到那種無處不在的壓力,仿佛空氣一般的籠罩開來,讓他連呼吸都有些不安。

盧仁將茶盞端上去,等著那人來拿,可是等了一會兒,那人連動也沒動。

那個為首的人道︰「拿下去吧。」

盧仁心中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的,但是就在他想退開的時候,那人的手一動。

那個為首的人立馬道︰「等一等。」

盧仁只好僵著身子頓在了那里。

他的眼角看到一只手,一只如鬼斧神工一般雕刻的完美的玉般的手,指骨分明,修長而有力。美得驚心動魄。

那人的手停在一個茶盞上,然後拿了起來。

是那杯有藥的茶盞。

盧仁急忙飛退回後院,明明天氣冷的很,他卻出了一身的汗。

他和謝子晴相對看了一眼,謝子晴自然從他的眼楮里瞧見了驚恐,她心中不由得愕然,到底是什麼人有這樣大的氣場?

而謝子晴只隱約的看到那人拿著茶盞,輕輕地摩挲,卻並不喝一口茶。

謝子晴的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手在袖子下動作,卻並不能看清楚他的手,但是那樣輕緩的動作,仿佛不不是在飲茶,倒像是在看茶杯一樣。

這邊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喝那茶,但是那人卻似乎沒有一點喝茶的意思,弄得所有人都是七上八下。

掌櫃的拿著筆在那兒帶著,眼楮卻時不時飄過那個神秘人。

那個神秘人的手終于將茶端到了嘴邊。

他的手終于出現在謝子晴的面前。

謝子晴只覺得腦袋猛地一空白!

這雙手!這雙手!這雙無數次強硬的將她摟入懷里的手!

南沉瑾的手!

他怎麼會在這兒?

這個答案她不想深思,仿佛一深思就是巨大的悲傷和不舍。

他飲茶的手一頓,然後,突然出手!

寬廣斗篷下,一抹紫色的流光輕輕一閃,如驚艷了寒冬的春色,閃電一般的將在櫃台上的秦九一帶。

眨眼之間,沒有人看出他是怎麼出手的,秦九已經撲倒在他的腳下。

「你是誰?」這聲音薄而冷,卻仿佛幾十年的陳釀,美得讓人心都醉了。

秦九的臉白著︰「小的,小的是這里的掌櫃。」

「哦?」那聲音似笑非笑,真是謝子晴所熟悉的,但是卻如浸了冰雪一般的冷,讓人不寒而栗,「但是你的這雙手,不是拿著筆,倒像是拿著刀。」

宋棋風在旁邊調解道︰「兄台何必如此?在下和這位掌櫃的頗有些熟悉,這掌櫃早年確實用過刀,但是後來棄武從文了,料來雖有些痕跡卻是正常的。」

謝子晴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只听南沉瑾的聲音勾了起來︰「掌櫃的善劍,而你卻是用劍,君子之劍,頗有些陳武遺風,而那位跑堂的,腳下功夫有十二年吧。那位端茶的,鐵砂掌已經有七分火候了。嗯,你們幾個人都還好,不過,還有一個人,那個燒火的,不知擅長的又是什麼?」

謝子晴的身體不由的一緊,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疾風輕輕地破開簾子,謝子晴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雙手卻突然帶著她往大堂里掠去。

疾行的風僅僅是那麼的一剎那,但是那風卻將他的斗篷輕輕的掀開,露出那張曾經再為熟悉不過的臉。

燈火中,那樣的容顏如刻鏤在玉璧上天神,烏黑的發抖在斗篷里,隨著風掠出一絲沾到他的唇邊。一雙瞳孔深邃的更加看不見底,仿佛沒有任何的溫度。

他瘦了。

謝子晴只覺得自己的心難以抑制的涌上巨大的悲涼,那樣的容顏,如詩人筆下的筆筆詩行,清淺的在水面掠過,蘸開那十里桃花林的倒影,冷漠的艷麗,傾國傾城。

「砰」的一聲,謝子晴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到了地面,撞上了凳子。

這樣的一撞的疼痛讓她得到莫名的快感,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內心的痛楚消減,才能不去感受南沉瑾這一個月來的心之顛沛。

宋棋風和阿飛等人也自然因為南沉瑾那樣的風姿而說不出話來。

南沉瑾勾了勾自己的嘴角,輕蔑的看著地下的謝子晴,似笑非笑的道︰「這位內里不錯,也來襲擊我?」

謝子晴低著眼,不敢抬頭,她不知道自己何時這麼軟弱了,竟然連看他一眼也不敢,害怕自己會被他察覺,害怕自己終會忍不住。

南沉瑾。沉瑾。

他輕輕淺淺的將自己的目光一轉,仿佛有十里桃花逐次綻放,他嘴角依然還勾著三分的笑意,但是謝子晴卻從中感受到了明顯的殺意。

謝子晴突然喝道︰「快走!」

宋棋風等人听到這一聲暴和,立馬驚覺,身體急速的向外面奔去!

「砰——」的一聲,木門被撞得四分五裂。

但是他們的速度再快,再急,也快不過南沉瑾的一揮手。

他的手一掠,是千丈錦緞鋪展,無所不及。

宋棋風,趙師爺,盧仁,阿飛都在他的一揮手間被制住了大穴,摔入門外的雪地里,動彈不得。

謝子晴從地上爬起來。

南沉瑾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分明的側臉被燭光剪下,宛如一尊神玉。

南沉瑾的眼神是冷的,但是嘴角依然有著淡淡的弧度︰「唔,真有趣,你竟然還看的出我的殺氣。」

謝子晴微微側目,如何看不出呢,南沉瑾,她到現在才知道,他的每個動作所有的意義,都那樣深刻的印在自己的心底。

大門被撞開,風淒緊的闖了進來,吹得南沉瑾的斗篷不斷的飛舞,神色冷漠而無情。

這是謝子晴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南沉瑾。

她究竟了解他多少呢?或許從來沒有特別的關心過。

自己為了易容,將自己的聲音改變,將自己的手掌大小都改變了,如果,自己只改變臉,他會認得出自己嗎?

南沉瑾卻在此刻輕輕地揮一揮手。

立即,旁邊的一個黑衣人突然出手!

不能使用彎刀,那樣南沉瑾會發現。謝子晴的心里閃過這樣的一個念頭,毫不猶豫的拿起地上的凳子,借力而去!

「 嚓」一聲,凳子被粉碎。

謝子晴抬腳一掃,將腳邊的幾個凳子一帶,然後飛速的往後退去!

一抹黑光穿透凳子,直取謝子晴的心口。

謝子晴百忙中急忙的一偏身,那刀的烏光擦過謝子晴的衣服,割開了她的外衫!

謝子晴的身體急速的往後,但是,這樣的一疾行,一個小盒子就這樣的飛了出來!

謝子晴顧不得其他的,急忙的伸手去拿!

可是,在她的指尖剛剛觸到盒子,一道紫色的流光一卷,她的手指尖上的東西就這樣消失在手中。

小盒子在南沉瑾的手中。

謝子晴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莫名的迅速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如果南沉瑾發現了這里面的東西怎麼辦?

這樣亂糟糟的想法一**的襲來,讓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只要南沉瑾發現了這里面裝的東西,那麼她的身份極有可能就暴露。

南沉瑾的修長如玉的手指停在盒子上,然後眼角向謝子晴這兒微微一勾,手指輕輕地往上一撥。

謝子晴屏住呼吸,毫不猶豫的沖上去一掌揮下去!

她知道自己這根本是在找死,但是為了讓南沉瑾不發現這里面的秘密,她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賭!

南沉瑾低低的一笑,指尖一彈,僅僅這麼一彈而已,海浪一般洶涌的氣息就這樣將謝子晴包裹,她的身體輕飄飄的如一只斷了線的風箏,猛地撞在了後面的牆上。

一口鮮血溢了出來。

謝子晴看著南沉瑾,喘著氣道︰「那是我愛人的東西,不準動!」

南沉瑾的手微微一頓,妖嬈的目光微微落到謝子晴的臉上︰「你愛人?」

謝子晴微微的閉眼道︰「是。我所愛的人。我不知道這一生是否還能與他再見,所以,這里面的東西,請不要動。」

南沉瑾,我所愛的人,我愛你在和你分別之時。

但是相離已經注定,生命終會向遠。

那邊停頓了良久。

謝子晴睜開眼,只見南沉瑾的一雙眼楮幽深的如這亙古不變的長空夜色,他的手依然搭在盒子上。

過了片刻,他低低笑了一聲,將盒子放下,突然轉身踏出門外,另外的七個人緊隨而去。

謝子晴站了起來。

她站在門口,只見風雪之中,那身影在馬上馳東而去,大雪茫茫,一片淒清。

她看著他,看著他的身影在雪海中漸漸的消散,看著這咫尺之間的距離變成天涯之隔,看著這千山萬水之後的波瀾起伏,緩緩的閉上眼楮。

終于,再次的擦肩而過。

風雪如飄絮一般的卷來,蒙蒙的撲上她的臉,冰冷一層層浸透,凝了眉間的一指青霜。

兩處離別,一指青霜具相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轉身,回屋拿起盒子揣進懷里。

她頓了頓,將目光落在南沉瑾剛才拿過的杯子上,她不由的拿起,借著燈火看著上面清雅山水畫旁的七個小字,一瞬間心狠狠一抽︰

一切景語皆情語。

她閉上了眼楮,手心死死的握住茶盞。過了良久,她將茶盞中的茶水一倒,同樣的放進自己的懷里。

她出門,看見躺在雪地里幾人,彈指解了他們的穴道,然後翻身躍上馬,鞭子一甩,向西而去。

東西不顧。

衣袖兜了一夜的命運,風雪封芽,春回幾時?

(第一卷完)

------題外話------

第一卷完,長舒一口氣。

第二卷再說。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史上第一太子妃最新章節 | 史上第一太子妃全文閱讀 | 史上第一太子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