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太子妃 第一百一十三章︰妃位,相見時難

作者 ︰ 葉流音

西都風流貴氣,有帝子長歌處的盛世風度,所以才會有南沉瑾這樣的人物。愛睍蓴璩

每一個國家所有的特點,都會孕育出不同的人格魅力來,而對于陳國,雖然富饒貴氣不及西都,但是山溫水軟,秀氣嫵媚,無怪乎祁慕那樣多情的性格了。

謝子晴打開窗戶,觀看著下面的人群。

這陳國的國都益陽雖然不及翼城熱鬧,但是不得不說卻更加的安寧溫和。西都的服侍崇尚華美,所以廣袖玉帶,看起來便是貴氣,而陳國窄袖低領,看起來輕柔靈氣為勝,都是不同的風格。

來到益陽已近三日,但是那日的詭異卻依然在謝子晴的心中盤旋不絕,總覺得自己仿佛錯過了什麼,說不定會成為一生之憾。

那夜詭譎至極,謝子晴等人站在街尾,忐忑的等著,卻不料片刻之後那些提著燈籠的人竟然飄然遠去,隨後,長街燈火從屋中散發出來,瞬間又是人聲鼎沸的模樣,當時的情景,看的不只是薄青霜和她的兩個侍衛,就是謝子晴都驚異不已。

當晚三人在客棧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便收拾了東西上路,來到益陽。

他們幾人都絕非承受力不夠的人,尤其是謝子晴,但是她現在想起那幕,仍然覺得不可置信。

謝子晴想起那人皮燈籠上的曼陀羅花,心底莫名的沉了沉。

這時候,門被敲了三下。

謝子晴淡淡的道︰「進來吧。」

薄青霜端著茶盤走了進來,操著一口益陽口音,听起來軟軟糯糯的,沒有一點她原來剛強清冽的感覺。

謝子晴笑了笑,道︰「這件衣服霜兒穿著真好看。」

薄青霜的聲音听起來嬌羞無限,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嬌羞之情︰「是嗎,爺可真會取笑。」

她說著一邊走近謝子晴一邊將手中的蠟丸交給她,謝子晴伸手一撮,捻開來看了一眼,然後立即點燃了燒了。

謝子晴拿過旁邊的紙張,然後拿起放在旁邊的毛筆,在紙上一邊寫一邊道︰「听說最近的春慶班來了一個名角,夫人你一向喜歡听戲,我們去瞧瞧如何?」

薄青霜的眼楮落到紙上。

——四國聚會,探明有神秘殺手想要伏擊眾國來客,春慶班當面細談。

薄青霜道︰「那真是,多謝爺了。」

謝子晴繼續在紙上寫︰

——宋棋風來了,送來了重大消息,他給我安排的位置也已經明確,我要單獨出去,待會兒你一人在客棧中,注意旁邊的動靜。

薄青霜看了看謝子晴,然後,慎重的點了點頭。

這三天來,兩人就是靠這種方式傳遞信息,因為在他們的隔壁,有一群神秘的高手在探听消息,時時刻刻的觀察著住在客棧中的人。謝子晴心中本來奇怪,但是現在接到宋棋風的信,心下便有了著落。

恐怕那些神秘殺手的消息已經透露出去,所以這些人肯定是在查明他們這些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殺手。來的人不管是誰,都是名震五國的人物,如果稍有差池,引起的爭端,恐怕就要上升到兩國戰爭了。

原本陳國本來想要商量對付她的,恐怕沒有料到還有這等事情發生。

不過,很好。

殺手麼?實在不行,自己也是不介意的,這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戲。

這個消息,誤打誤撞的令謝子晴想出了一個攪亂四國會的好辦法。

謝子晴和薄青霜相攜著下樓,要了些早點,準備吃點東西就去春慶班找人。

桌上的早點是茶湯,陳國人喜愛茶葉,所以什麼東西都要用點茶來作作料,這早餐用的是茶湯煮蛋,茶葉煎餅,吃起來清香四溢,回味無窮。謝子晴剛剛將煎餅塞到自己的嘴里,便听到旁邊的一人道︰「嘿,給你說一個奇事兒。」

「什麼事?」

那人訕笑著將自己的茶碗一蓋,眨眼,道︰「有關西都太子的奇事。」

謝子晴禁不住全身一僵。

「你知道西都的祖制吧?」

「那麼多祖制,老子怎麼知道?」

那個人嘻嘻笑了起來,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一國家都有自個兒的祖制,但是西都的這條祖制尤其不同。也不知道西都的祖先發了什麼瘋,偏要定下若無太子妃,太子不得繼承大業的規定。按道理來說,只要太子娶了妻,到了二十歲,便可以繼承皇位。但是你看看現在的那位太子,都已經二十有一了吧,雖然還在那位子上呆著。呵呵呵,弄得滿朝的文武大臣都上書了幾百回了。」

「哦?」那人被帶起了興趣,不由自主的繼續追問下去,「嘿,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說天下的男人哪個不喜歡啊,怎的到了他那兒就不行了呢?不會是那個方面不行吧?」

謝子晴臉色漠然,然而心底卻已經滿滿的抑制不住的驚濤駭浪,隨著那人的話語一浪一浪的拍過來。

「那方面不行又怎樣?就算隨便拉一個大臣的女兒當裝飾也能繼承王位啊。不過,我要說的事還沒有說完。這個西都太子,還是娶親了,還是當著萬民宣布的。」

謝子晴只覺得心底有一雙手緊緊的抓著心髒,令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食物塞進嘴里卻再也吞不下去。

她低著頭,只听到旁邊兩人的聲音不斷的傳來。

「兩年前的那件事不是傳的沸沸揚揚嗎?那西都太子的未婚妻說是妖孽,接過受了剮刑,嘖嘖嘖,我在想那西都太子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能夠被他瞧上眼。不過,最後為了她逼宮,焉知他不是為了自己的皇位呢?不過,現在看起來倒不像了。你知道最後那太子在萬民祭祖前世怎樣說的嗎?」

「怎樣?」

「呵呵,說來這西都太子當真是心狠手辣。當天說是要立太子妃,把那一群臣子歡喜的活蹦亂跳,個個恨不得將自己的女兒往那太子的眼前推,卻沒有料到西都太子抬上一口口棺材,將那些少女全部釘在了里面,當時那些大臣的嚇得可是屁滾尿流,急忙跪下求放了自家的女兒。那太子放是放了,不過卻抱著刻有他原先未婚妻的名字的玉牌走了祖廟,將自己太子妃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上面。哎,和一個死人的名字刻在一起,這西都太子當真是瘋魔了吧。」

她的名字,他的名字。

她何德何能,能夠和他的名字一起呢?

她本知這世間的痛苦皆非他人所給,唯一的囚籠不過是胸腔內的那一拳跳動,卻依然執著的將自己圍困,心甘情願,百死不悔。

「爺,爺……」薄青霜不知道謝子晴的眼色瞬息萬變,那彈指間的光影里有太多令人心驚的情感洶涌的決堤而來,她心中有些擔心,不由得開口問道。

謝子晴猛地抬頭,道︰「走。」

薄青霜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謝子晴也站了起來。

「砰」的一聲,薄青霜嚇了一跳,卻見謝子晴一抬腳撞到了桌子上,目光四散流離,根本沒有多余的神采。

「爺!」薄青霜一下子變了臉色。

謝子晴伸手按住桌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些止不住的顫抖壓下,如果沒有人皮面具遮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面容上的蒼白該如何毫無掩飾的呈現,以致這千百個日夜的痛苦纏綿。

「我沒事。」謝子晴努力的平靜自己的語氣,然後撐著直起身子,終于,往門外走去。

這一步步長河漫過,是兩年來的輾轉反側,到底是為他,還是為她?

這一步步力若千鈞,是無法回頭的決然相思,到底是對,還是錯?

春慶班。

戲台上青衣年少,素簪黃花,袖漫舞,悲白發。

宋棋風將桌旁的茶盞一拿,然後喝了一杯,抬頭看了看對面的人,眼神里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

戲子的聲音細膩纏綿,但是情感卻奔騰如海,洶涌間戳著心間的三寸天地。

謝子晴的低垂著眼,掩蓋那眼中的波濤,頓了好一會兒,方才抬起頭,將一雙眼楮平淡無波的看向宋棋風,道︰「你在這陳國有什麼關系?」

宋棋風道︰「我們在陳國的御林軍中有安排的人,現在你的身份是剛剛調到祁慕身邊的右副統領宗宇,性格和你的挺像,你只要按照你平常的來做便好,你不必擔心被拆穿,祁慕身邊沒有一個人認識你,你也不會被誤認為食皇後和其他皇子派過來的奸細。」

謝子晴「嗯」了一聲,突然對著宋棋風笑了笑︰「宋先生,其實我很奇怪,兩年來,你的勢力簡直無所不及,在我看來,恐怕就算是一國之君,也不可能有你這樣的千里伏手。真是讓我想不明白,遇見你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謝子晴的眼楮里一團深深,帶著些和南沉瑾相似的似笑非笑,但是眨眼之間便恢復了平靜,不等宋棋風回答,或許不需要他回答,問道︰「小妹在慶陽還好?」

宋棋風眉眼一低,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疊紙來,遞到謝子晴面前,道︰「這是她給我的,讓我交給你。」

謝子晴抬頭看了宋棋風含笑的眼楮,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接過,手指一撥,微微一掃,已經禁不住微微一笑。

只見紙上,是小妹歪歪斜斜的毛筆字,她看著「爸爸」兩個字,想起離開時對小妹說的話,沒料到她當真在這幾日間學會了寫這兩個字。

宋棋風看著她微笑,也不由的微笑起來,道︰「你這小女兒很聰明。」

「是啊,很聰明,比我聰明多了。」謝子晴將紙張塞到自己的袖子里,然後問道︰「慶陽這幾天沒什麼事吧?」

宋棋風微微一頓,然後展眉道︰「放心,沒事。」

謝子晴道︰「沒事便好。那麼我就先走了。」

說完轉頭看了戲台上的青衣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而在她走之後不久,一雙手挽起珠簾,然後對著宋棋風一笑︰「二師兄。」

宋棋風回過頭,和他相視一笑︰「回琛。」

——分割線出來溜達溜達——

夜。

祁慕這個人,謝子晴在翼城的時候就知道,表面多情,但還是實則無情,若說他還有一點真正的感情,恐怕都在祁貞身上了。

謝子晴在任主帥的這兩年里,對各國的人物的信息自然會爛熟于心,而宋棋風給她的消息,無疑是最全面的。祁慕和祁貞是已故前皇後所生,當年這陳國的嘉元帝對東珠皇後的可是寵愛至極,為了她十年未曾納一妃子,可是卻在一次陪皇後省親的時候,誤寵幸了東珠皇後的妹妹,並且誕下了大皇子。後來,東珠皇後將自己的妹妹接回宮,嘉元帝封其為貴妃。三年之後,東珠皇後誕下二皇子祁慕和公主祁貞,病逝,帝哀痛至極,連帶著將她的妹妹賜死。在這之後,皇帝為了籠絡打壓,收集各方勢力,擴充後宮,但是這皇後的位置,卻始終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坐上去。對于嘉元帝來說,這陳國的三千粉黛,不過是他的棋子,唯有那東珠皇後,才是自己唯一的妻子。

至今,嘉元帝有九個皇子,最不受寵的是大皇子祁雲,最受寵的二皇子祁慕,而且祁慕此人,心間頗有韜略,雖然在四國中的聲名不及南沉瑾和百里奕,但是也是風流人物。自從兩年前從西都回來,所有人都認為這皇位肯定是祁慕的了,但是卻不料祁慕回來之後在不理會朝政,只在家中以燕樂為樂,整日與姬妾為伍,惹得皇帝在朝堂上一個折子甩在他的臉上,怒喝他「玩物喪志」,但是祁慕依然我行我素,弄得眾人也是忐忑,原本站在他這一邊的大臣也多有動搖。

按照謝子晴的了解,祁慕此人恐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玩物尚志,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也不知道這個障眼法對著的又是誰。

祁慕的是第一個賜了府邸的皇子,雖然不大,但是靠皇宮很近,足可見皇帝對他的不同。

謝子晴豎著耳朵,就听見內院里面傳來陣陣嬉笑聲,顯然是祁慕又在和他的姬妾風流了。

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突然開口道︰「宗宇,過來!」

謝子晴抬頭看去,是祁慕身邊的統領,她走上去,道︰「大人有何吩咐?」

那統領的眼楮在她的身上一轉,道︰「二皇子叫你。」

祁慕叫他?她來了這兩天,都還沒有見過他,他又怎會突然對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感興趣了呢?

心下雖然這樣的想著,她表面還是恭恭敬敬的應了,跟著那統領走進了內院。

「你就是宗宇?」這是祁慕的聲音。

謝子晴道︰「是。」

「哦。」祁慕滿不在意的應了一聲,「過來,將這籃東西帶給我的皇妹。」

「是。」謝子晴回答完,從旁邊的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竹籃,然後終于抬頭,向祁慕看去。

這一看,不由的大吃一驚。

這,真的是兩年前的那個風流男子?

記憶中的人面色頹唐,他的手順過旁邊的衣衫半褪的美人掐上她的蠻腰,而旁邊的美人則嘴對嘴的將口中美酒哺進男子的嘴中,他原先的那雙神采奕奕的桃花眼,也失去了光輝,只剩下一潭令人心驚的死水。

祁慕的目光淡淡的掃來,謝子晴急忙將頭低下,然後道︰「屬下告退。」

「嗯,去吧。」

謝子晴走出內院,心中生出莫名的感覺,這兩年來,自己在變,祁慕在變,可是到底是怎樣的原因,使得印象里那樣的男人成為現在這個模樣?謝子晴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不多,對于祁慕,雖然接觸的很少,但是總的來說,印象深刻但是卻沒有太多的反感。

她騎在馬上,遞上令牌,來到宮殿前,然後將籃子遞給宮女,告辭離開。

說是離開,但是謝子晴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的,好不容易來皇宮一回,怎麼舍得如此離開?不趁機打探打探,如何對得起宋棋風的費心安排呢?

太監在前面走著,謝子晴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錠金子,然後甩在地上,驚呼一聲︰「公公,那兒怎麼又一錠金子?」

「啥?」那太監立馬回頭,看見那一錠閃閃發光的金子,連眼楮也閃閃發光起來,急忙橫眉道︰「那是咱家的!」

說完彎腰下去,可是剛剛一撿起東西,身上便是一軟,直接暈倒了過去。

謝子晴冷冷一笑,然後往四處一看,將他的身體踢進花台里,然後,迅速的往牆頭掠去。

謝子晴對這里的地形完全不了解,于是只有亂撞,黑夜里不時有御林軍在外巡查,她皺了皺眉,這樣嚴密的程度,看來其他的三國之中,已經有人來了。

她的目光一轉,就看見剛才那個送籃子的宮女從一個房間里出來,謝子晴眉毛一閃,就往那屋子房頂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揭開一片瓦,然後,將自己的目光湊了進去。

她先是看到幾炷香,目光往後看去,卻是一塊塊靈位,謝子晴一掃,便發現是東珠皇後的靈位,但是她的目光移向下一處,卻沒有料到那個靈位上寫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這祁貞到底是什麼意思?

謝子晴和祁貞是兩種不同的人,謝子晴外冷內熱,但是卻將自己的心封閉的很深,不到深處她根本不會去在意他人,但是祁貞卻不一樣,她很容易憑著自己的直覺就毫無保留的相信一個人。兩年前,因為謝子晴對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對謝子晴很有好感,並且期待著她做她的嫂嫂,但是後來謝子晴那樣的「死去」,令這位善良的公主一直心存內疚,無法報恩的感覺盤旋在心底里,所以她才會在這皇宮之內為謝子晴焚香祈福。

祁貞的身影就跪在前面的蒲團上,旁邊有一個空著的籃子,祁貞的手心里捧著一個泥人,緊緊的壓向自己的胸口,她低聲的抽噎著,對著東珠皇後的靈位道︰「母後,我以為皇兄將我忘了,他還記得,他還記得在我生日的這一天給我送來一個泥人,母後,皇兄怎麼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呢?如果您還在,一定可以將皇兄拉回來。父皇太傷人心啦。母後,母後,皇兄這個樣子,女兒該怎麼辦啊?母後……」

謝子晴看著祁貞撲在地上,任自己的淚水打濕地面,濺開一片水漬。

原先的祁貞是高貴的,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也不曾忘了自己公主的風姿,哪怕是被南沉瑾拒絕,也沒有如此的哭泣,但是現在,她卻在失聲痛哭。

這兩年,到底把什麼改變?

她心中不免一嘆,她一直認為祁慕的所作所為是障眼法,但是現在看來,祁慕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竟然成了這樣,這陳國內部,也是不穩啊。

她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關心祁貞了,對她而言,祁貞只不過是一個稍微熟悉一點的陌生人。

謝子晴的身體開始向其他的地方掠去。

祁貞住在這里,顯然這一片相對來說就是皇帝的內宅,那麼要想找到其他三國的人,就必須到另外的地方去。

謝子晴剛剛轉過一條走廊,就發現一聲呼喊︰「長孫世子!」

長孫太子?平陽國世子長孫風?

謝子晴從走廊的轉角看去,只看到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還有溫潤如玉的微笑,人們傳言平陽國的世子溫柔多情,如果單就這張臉來看的話,卻不失為這個評價。

但是!他怎可傷了他?那孤雲塞的一槍,刺在他的身上,該是如何的痛,他那樣的人,她又怎可舍得這個人傷他半分?

謝子晴的眼楮眯了起來,爆發出殺意。

長孫風對著後面的官員笑道︰「李大人太過客氣了,那些美人李大人在下實在是無法接受啊。」

「世子……」

那李大人還想說什麼,但是長孫風已經微笑著制止了他︰「來人,將我帶來的十三春酒送給李大人一壇,將李大人送出去。」

「是!」

謝子晴的目光捕捉到長孫風臉上的冷笑,心中明了,看來這長孫風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溫潤如玉。

長孫風打開門走了進去,謝子晴的目光向四處一掃,然後,安靜的等著。

如果這次能把他殺了,那麼,他們的盟約還結的成嗎?平陽國世子死在陳國,就算是抓到凶手,那也是一個死結。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旁邊的侍衛才開始換班,謝子晴趁著他們換班的時候急忙掠過,轉到這間屋子的後院,然後,輕輕地推開窗戶,悄無聲息的滾了進去。

她靜靜地等了片刻,只听到長孫風平穩的呼吸傳來,這才小心翼翼的來到床邊,將手中的匕首猛地插了進去!

這是必殺的一擊!

在匕首沒入胸口的同時,謝子晴已經拿過枕頭蒙在了他的臉上,要他發不出一絲聲音!

下面的人掙扎了一會兒,終于沒有了動靜。

謝子晴松了一口氣,正待轉身。

「砰!」

一個人一個拳頭打了過來,謝子晴的身體立馬搖了搖!

她猛地回頭,只見黑暗里杵著一個人影。

那是——長孫風!

那麼,那麼被子里的人是誰?

長孫風的聲音笑了起來︰「我等著你們這些刺客多久了,現在才來嗎?來人!」

遭了!謝子晴心中暗道,沒料到自己成了替罪羔羊了。

她的身體急忙向窗戶掠去,可是長孫風哪容她那麼容易逃月兌,一掌向謝子晴攻來!

門被撞開,侍衛擠了進來,逼向謝子晴。

可是他們都錯估了謝子晴的武功,謝子晴硬生生受了長孫風的那一掌,于此同時,匕首劃下去,狠狠的將長孫風的皮肉割盡。

今日的謝子晴,早非泛泛之輩,她將長孫風甩向他後面的侍衛,然後,撞窗而去!

這個屋子狹小,那麼多人反而不好動手,現在這情況也是意料之中。

長孫風的臉黑了一黑,道︰「傳令下去!封鎖這個宮殿,仔細的搜查!她中了我幾拳,沒那麼好逃月兌!」

「是!」

謝子晴的身體剛剛出去,便感到一陣血氣翻涌,看來那個長孫風確實有些本事,她轉過走廊,便發現密密麻麻的侍衛從四面八方奔來,將出去的路全部堵死!

謝子晴只好一咬牙,向宮殿的更深處走去。

她疾奔了片刻,便發現已經沒有退路了,她目光一轉,一把推開了一間房門。

「誰?」這聲音冷如冰,但是清脆至極。

謝子晴完全沒有料到這里有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的警惕!她將匕首一揮,縱身向那個發聲處撲了過去!

先發制人!

可是那少女竟然不是吃素的,她身體一低,堪堪躲過謝子晴的襲擊。

于此同時,外面突然火光大盛,光線都已經透過門窗照了進來!

謝子晴心中一驚,只要這人開口,自己就無路可逃!

她抬頭,一雙冷漠的眼楮看去,就對上一雙和她極其相似的冰冷的雙眸,而那個少女的臉龐,也如冰雪一般的冷,全身上下都泛著冷意。

那冰冷的少女道︰「我幫你。」

「砰砰砰!」「砰砰砰!」

門被狠狠的敲出聲,然後,被一腳踹開!

火光一下子沖了進來,眾人的目光只看到一具美麗的身體,從被子下露出若隱若現的雪白的背脊,如玉。

「砰!」的一聲,長孫風將門一甩,怒道︰「給我滾出去!」

大家嚇了一跳,沒料到長孫風竟然會生這麼大的氣,當即將自己的眼楮一低,忙忙退了回去。

長孫風走了出去,然後,走了進去,站在床前,問︰「人在不在你這兒?」

床上的少女睜開眼楮,露出冰眸,道︰「沒有。」

「真的沒有?」長孫風的目光冰涼的移過去,盯著少女的眼楮,無情的和她對視。

「沒有。」少女冷冷的回答。

長孫風就站在床前,只剩下呼吸在黑暗中靜靜地起伏。

兩雙眼楮在微弱的光線里相對,像是在把對方看穿。

頓了好一會兒,長孫風突然一甩袖子,直直的出了門,只不過這腳步聲沉重冷漠,和決絕。

火光遠去,過了好一會兒,那少女才將衣服套上,然後拉開被子,道︰「姑娘,您出來吧。」

謝子晴心下一驚︰「你怎麼知道?」

那少女從床上起來,笑了笑,那笑容說不出的苦澀和神秘,還帶著一點無法言喻的哀傷。

「請走吧,我們,還會相遇。」

說完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

謝子晴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然後,轉身進入黑夜。

那少女只是呆呆的看著謝子晴的身影沒入黑夜,然後,將自己的手撫上心口,突然閉上了眼楮,冷漠的臉上無聲的滑落淚水。

「你,這是在為誰哭?」一道聲音冷漠的響起。

少女突然一驚,急忙回頭,只看到一道微弱的燭光從桌上緩緩升起,然後,照見一張月兌卻了溫潤的臉。

長孫風見她不回答,怒氣沖沖的走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聲怒道︰「澹台月!你為什麼包庇那個刺客?難道你要讓我死在你手里你才放心?」

澹台月只是看著他,冷漠的眼楮毫無感情。

長孫風心底更怒,為了她,他放了那個刺客,那個想要將自己置于死地的刺客!這麼多年,自己是如何對她的,為什麼她要這樣的踐踏他?難道她就一點也沒有心嗎?他等了多麼久,難道等她開口回應一句就那麼難嗎?為了他,竟然連自己的名聲也不要了!好,好的很!

他將澹台月一拉,然後,狠狠的吻上去,撕咬上去。

澹台月瞪大了眼楮,待反應了過來,急忙的就想要將他推開!

他氣急了,不,更確切的說,是嫉妒了,那個男人就藏在她的被子下,在她的身體旁邊,在他愛的人身邊!

如果不能愛,那麼恨吧,恨就好了!

他不顧澹台月的反抗,雙手狠狠的抱了上去,然後,將她一拖,往床上甩去!

他的手一把將她的外衫拉下,然後,不看澹台月驚異的眼楮,壓了下去。

她反抗,他制約。

她防守,他進攻。

他的唇一寸寸撕咬下去,仿佛要將這麼些年自己心中的隱忍發泄出來,他在她面前,看似佔盡上風,但是,從來都是弱者。

最愛的人永遠卑微。

他侵佔著她的柔軟,手從她的腿上模上去,到了大腿根。

他覺得心里苦的緊,也痛的緊,但就是這樣的苦,這樣的痛,他要讓她知道自己又多苦,有多痛!

黑夜里傳來兩人暗自搏斗的喘息,這不像是一場歡愛,更像是一場對戰,想要成功的對戰!

他的手指進入的同時,「砰」的一聲,澹台月突然一腳踹了過去,將他撞入床架,只听到「 嚓」一聲,那木架斷裂,長孫風悶哼了一聲,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這時候,澹台月冷漠冷靜的眼中終于露出慌亂和不知所措,她撿起自己的外衫,一裹,遮住自己的身體,迅速往外面掠去!

長孫風只是看著她離去,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無聲的曲起腿,抱住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下去,如同小時候母親死去後一個人的保護。

燭火幽光,一閃一閃,照著那戳進長孫風傷口的木頭,滴落下鮮紅的血。

——分割線——

時間悄然過去了十天,謝子晴到現在都還沒有明白,為什麼那個少女會幫助自己。

而謝子晴沒有料到,一個巨大的噩耗還等著她。

自從上次刺殺長孫風的事情失敗以後,謝子晴便再也沒有輕舉妄動了,因為很明顯,想要殺人不只是謝子晴一個人,而且,別人已經作了防範,隨便動手不過白白送上一條性命罷了。

謝子晴這幾天總覺得心神不寧,一種要出事的感覺莫名的壓著她,讓她覺得喘息不過來。

這日,謝子晴按照往常一樣,在每日正午和薄青霜相見。

而謝子晴一走到街上,就發現今日的街上有些不同尋常,不僅派兵把守住長街,更重要的是,擠滿了人。

怎麼回事?

謝子晴一皺眉,腦袋突然反應過來,肯定是又有人要來了。不過現在她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測,只是來到房間,一打開門就發現薄青霜著急的臉色。

「怎麼了?」謝子晴不由的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薄青霜從懷中掏出紙條,塞到了謝子晴的手中。

謝子晴打開一看,當即身體顫了一顫,臉迅速的白了下來!

慶陽危急!

竟然是慶陽危急!怎麼可能是慶陽危急?!

那麼多天都好好地,可是為什麼現在一下子變成這樣了?!

「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謝子晴幾乎是咬著牙道。

薄青霜低頭,也顧不得有沒有人在偷听了,哽咽道︰「陳國和平陽國的大軍的四十萬大軍已經將我們團團圍困!那些野軍竟然出賣了我們,大開穆山讓他們的軍隊闖了進來!現在,慶陽快完了!」

慶陽快完了,慶陽快完了,慶陽快完了。

這五個字在謝子晴的腦海里反反復復的響著,讓她一時間竟然有些迷茫,這五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主帥!」薄青霜淒然的喊著她。

謝子晴猛地回過神來,腦海里突然閃過宋棋風的身影,就那麼一下,有什麼樣的冰涼當頭罩下!

是他嗎?到底,是不是他!

她一雙眼楮凌厲如刀鋒,喝道︰「跟我走!我在一日!慶陽在一日!」

「是。」薄青霜強壓著自己的聲音。

謝子晴急忙將東西一收,就和薄青霜一起出門。

大街上的人太多,兩人決定從後門走,謝子晴剛剛轉過大堂,往後面走去,突然看到一個人急忙從廚房里沖出來,而在門外,突然發出一聲聲騷動,然後,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西都太子來了!」

那樣義無反顧的步子就這樣一停,在這個剎那,有什麼樣的感情開始瘋狂的涌上來,以壓倒一切的姿勢迅速的佔領自己!

南沉瑾!南沉瑾!南沉瑾來了!

那人的眉目開始從最深處浮現出來,那個想念了那麼久的人,現在就在外面,就在離自己最觸手可及的地方!

「爺!」薄青霜忍不住喊她。

謝子晴全身一顫,然後,邁開步子。

走了幾步,她突然將手中的包袱塞到薄青霜的手中,壓住自己的聲音到︰「你先走,我馬上,就來。」

說完不等薄青霜反應,開始瘋狂的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南沉瑾。沉瑾。沉瑾。

這一刻腦海里還有什麼,除了那人的名姓再也別無他物。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讓自己變強,讓自己有配站在她的旁邊罷了。

她奔進房間,一下子撲到窗戶上,只要打開,只要打開,她就能隔著這千萬重的人群看到他了,看到那一襲紫衣,看到那一雙似笑非笑的妖嬈瞳孔,看見那一雙指骨分明的手,看見他,無數個夢境里遙不可及的臉。

馬蹄聲就在門下,人群的歡呼和驚嘆她什麼也听不到,她只听到那馬蹄聲,在那麼多的馬蹄聲中她依然能夠听得清清楚楚,只有那人的馬蹄,才會如此從容而漫不經心。

再見一眼吧,再見一眼吧,或者,就在這個時候毫無顧忌的跑下去,投入他的懷抱,投入那個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溫暖安穩的懷抱,再也不管任何的東西了。

這萬水千山都已經走遍,唯有這心從來未曾踏足,那些恍惚的歲月,是否已經將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只有在午夜夢回時為那些森然的白骨撒上一點祭奠的香灰?

沉瑾。沉瑾。沉瑾。

相見,不如不見。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咬破它!咬破它!咬破那些責任和不舍,咬破那些阻擋在此刻的鴻溝!

她將自己的身體抵在門窗上,不留一絲余地的逼自己,她的頭壓在上面,死死的抵住,用盡所有的力氣的抵住,阻止自己去打開這扇窗!

她害怕自己只要看見那人的身影,便再也沒有勇氣轉身了。她現在連身邊的人都無法保全,為何要將他拉下水呢?

看不到了,看不到了,甚至連他的馬蹄聲,也听不到了。

「砰」的一聲,謝子晴按著的窗戶一角驟然裂開,然後,無數的木渣就這樣直直的戳進她的手心,鮮血淋灕。

她無力地癱軟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忍受著這一刻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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