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真假難辨眾人戲
「奴婢,奴婢那日告了假,出府買些胭脂水粉。」送音小聲回答。婉蘇月復誹,就不能尋個新鮮些的說法,每次都是胭脂水粉,莫說冷臨了,連自己這個小丫頭都不信。
「胭脂水粉?哦?那是去了何處買胭脂水粉?又有何人可證明?」冷臨仿佛料到送音會如此說一般,不緊不慢地問道。
送音咬了咬嘴唇,又微微抬眸瞟向關老爺。
「賤婢!大人問你話,閃爍其詞遮遮掩掩做什麼鬼樣子!老實回話,如有半句虛假,仔細你的皮!」關老爺大怒,手拍案幾喝道,前傾了身子瞪著送音。
小丫頭被嚇到了,哆哆嗦嗦地更是說不利索。那關老爺甚是為難,陪著笑沖兩人致歉。
「送音,你十五那日,去學堂是尋何人?」冷臨不想看關家人做戲,單刀直入問道。
送音身子一震,斷斷續續說道︰「奴婢不曾,不曾去過魯先生的學堂。」
「你怎知那是魯先生的學堂?」冷臨說著看向關老爺,見其忙解釋︰「魯先生大名,在這京城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便是這下人,也都是听得的。」
「恩,也合情理。」冷臨點點頭,又道︰「踫巧那天本官是見到了的,待本官將那婆子尋來兩廂印證便是,在此之前,這丫頭送音不會無緣無故沒了性命吧?關老爺?」
關老爺正一臉嚴肅,听了冷臨的話,忙欠身笑道︰「怎會,怎會,冷大人說笑了。」
「丫頭是問過了,本官還想問問這承春跟著的小姐,承春丫頭平日里都是如何做派。」觀荷、送音等丫頭都被帶了下去,冷臨便開口說︰「如有不便,可由我這丫頭代為前往,如此一來,關大人應不會再有異議了吧?」
關大人正欲拒絕,但見冷臨這是早有準備,也沒有借口可以阻攔,便硬著頭皮喚了人來為婉蘇帶路。
「少爺,奴婢……」婉蘇,湊近冷臨耳邊低語。
「隨意便是,想也問不出什麼子丑寅卯,要看。」冷臨回頭,也湊近婉蘇耳邊,邊說邊將袖中一物塞到婉蘇手里。
婉蘇听了也深以為意,瞧著關老爺便是想息事寧人的。只不過死個丫頭,貓狗的性命,別說官府已經尋到陸秉燭,便是尋不到,也不值當為此興師動眾,只當家里打碎一只花瓶便是了。這種事不能鬧得人盡皆知,畢竟是小姐身邊的丫頭,多少會對未出閣的女人造成不好的影響。
冷王兩人自也是曉得關大人的心思,冷臨對此不以為意,他只要找到真相便是,王取則是多為關小姐考慮的,自然也不想叫此事鬧大了。
婉蘇跟著丫頭往後院行去,穿過幾個角門,沿著抄手游廊旖旎而行,直路過一處幽靜所在。婉蘇不經意間偏頭看去,假山群里有張石桌,桌旁坐了一個小姐打扮的女子,正是那關小姐。
關小姐形容憔悴,想來是被嚇到了,畢竟一個丫頭沒了,昨天還活蹦亂跳在眼前,今兒便進了停尸房,對于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來說,自是要驚懼幾日的。
婉蘇別過頭去,跟著帶路的小丫頭繼續往前走,直來到一處院落。院里稀有的樹木錯落有致,層巒疊嶂的假山極有層次感地堆疊著,叫人如入深山一般,沿著湖邊小徑走到上房,便听了小丫頭的話守在抱廈里,等待安排。
屋里丫頭進進出出,俱屏氣凝神,想來這家主母管事很是有理,下人俱都服服帖帖的。
不多時,便听堂屋里傳出聲音,想來有些不悅。「什麼?小姐豈是說見便見的?當我關家是小吏不成!」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語氣很是生硬。
不知那丫頭又說了什麼,那主母聲音軟和了下來,說道︰「帶進來吧。」
帶路的丫頭忙出來帶婉蘇進去,婉蘇進去後,大大方方地立在地中間,不卑不亢朝著正中榻上的一個婦人福了福。沒辦法,即便自己是下人,那也是大有來頭的下人,除了在冷臨面前需要收斂,在其他人面前大可不必那般卑躬屈膝。況且如若顯得弱了,在這關夫人面前,便是白來一趟。
婉蘇抬頭看,那主母應是關夫人,身著桃花散枝牡丹比甲,頭戴攢花裹金吊腳簪,白淨面龐保養得極好,隱約可見關小姐的模樣,到底是母女血脈。
關夫人拿眼看了看婉蘇,因听丫頭說,這是西廠的人府里的下人,便不敢怠慢,但仍舊拿著派頭,心里膽怯卻又不想叫人看低了,于是沖著兩旁丫頭挑挑眼皮說︰「賞個座兒,瞧這丫頭累了吧,可憐見地。」
婉蘇笑笑,大大方方在凳子上坐了,看著關夫人涂了大紅蔻丹的指甲,這才說道︰「關夫人,我們家大人說了,此番真是打擾了,奈何查案要緊,倒也不能拘泥,免得入了俗套。」
「你們家大人說得是,只不過只是個丫頭罷了,如此興師動眾倒也不值當。」關夫人話語間似也是想平息了此事,周圍立著的丫頭听了紛紛垂了頭,不是憤怒也是心寒了。
「關夫人說得也是,只不過這丫頭不是一般的丫頭,她的死必須查個清楚,我家大人說了,她本也是官家小姐的,只不過因父親犯了事這才入了奴籍。我們家大人和王大人懷疑,這丫頭的死,不簡單,弄不好還與那件事有關聯呢。」婉蘇只跟著冷臨看過承春的資料,此時正好胡謅,不然真會被關夫人就這麼拒絕了。
果然,關夫人捏了捏帕子,反復衡量了這件事的牽扯,心道已不能為了壓住家里這件丑聞兒阻止西廠查案,不然給自家扣上一個勾連的大帽子,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婉蘇看著關夫人的神色,曉得自己蒙對了,看來承春家里犯的事,必然是件大事。其實婉蘇有很大把握,能抄家將官眷都入了奴籍的,又怎會事小事。婉蘇雖說不曉得當時是何案子,但也知道,這麼一詐必定能達到自己墓地。
果然,關夫人眼波流轉,忽地將帕子松開,對一個丫頭說︰「去叫了二小姐來,便說是為她的丫頭承春之事,速速趕來,人在這兒等著呢。」
那丫頭微微頓住腳,很快便反應過來,打簾子出去了,屋內丫頭俱都練氣凝神,只听關夫人來開口了。
「要說這承春丫頭啊,也是命苦,我家買來的時候還大病了一場,原是個官家的小姐,哪想時運不濟攤上了事,這才被發賣了。我瞧她知書達理,又能寫會畫的,是個難得的人兒,便放到小姐房中,好在不過是個灑掃的,還未進了小姐屋子伺候。」關夫人捏著帕子觸觸眼角,惋惜道︰「哪想出了這樣的事,我還想著抬舉抬舉她,唉。」關夫人說話間,簾子被打起來,一個清秀的小姐走了進來,眉目間帶了颯爽。進來後先是給關夫人見了禮,關夫人很是慈愛地牽過她的手,她這才規規矩矩坐在關夫人身邊。
「我的兒,這些日子你可瘦了,莫想了,這種事啊,旁的府里不見得就少了,只不過都不提罷了。那丫頭只不過是個灑掃的,又沒進了你屋伺候,不會有人拿這說項的。」關夫人很是熱絡,卻見關二小姐有些拘謹,但也笑著往關夫人身邊湊了湊。
婉蘇心道,看來這府里不止一個小姐,起碼就有眼前這位加上那日在東亭邊見到的那位。那位與關夫人長相極為相似,這位卻像了關老爺。
「這是西廠大人家的,代大人來問你些事情,也沒什麼的,知道什麼便說什麼,不曉得的咱也不亂說。」關夫人將最後兩個字著重,關二小姐眉毛微微動了動。
「丫頭,你問吧。」關夫人交代清楚,便叫婉蘇發問。
冷臨的話,婉蘇明白,便是關家不一定會實話實說,若問這承春為何出府,怕是多半說的是溜出去的,或者買胭脂出去的。可憐見地,古時候女子出門無非便知是這借口,婉蘇還可以說是跟著冷臨出府,她們的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何況身邊的丫頭。
想到此處,婉蘇雙手扶著膝蓋問道︰「多有得罪了,關二小姐。」
關夫人瞧見婉蘇手里拿著玩的西廠令牌,沖那關小姐點點頭。
這位關小姐很是和氣,看著婉蘇竟微微彎了眼角,說道︰「不妨事,你叫什麼名字?」
「回小姐的話,奴婢叫婉蘇。」婉蘇見這位關百合小姐沒有架子,似乎還很是喜歡自己的樣子,是個難得的。「那請問二小姐,承春那日離府之前可與什麼異常舉動?」
關二小姐听了,水靈靈的眸子忽地沉了一下,悲戚道︰「並無,她只說是為我去買那日在街上看到的風箏,便一去不回。那日一早跟著母親出去上香,回來後順著轎簾一角看到街邊的小販賣的風箏極是有趣,但當時跟著母親,怕母親說我貪玩,便尋思著過後再出去買了來。」
「承春涂脂抹粉之後出去的,二小姐也未曾覺察?」婉蘇見承春死時涂了厚厚的胭脂,心道關二小姐也不起疑。
關二小姐果然眸子一垂,轉而說道︰「她平日里也是個愛美的,生得又好,原又是個小姐出身,我也就縱了她。」
婉蘇看著跟了關小姐進來的丫頭,個個細皮女敕肉,便笑道︰「二小姐是個和軟的,對丫頭也是和善。」
關二小姐莞爾一笑,算是應了。
「這胳膊還酸嗎?叫媽媽給你揉揉。」見沒了什麼話,關夫人便關切地給關二小姐揉揉左肩。她忙做恭謹狀,待出了屋子後,婉蘇遠遠跟在她後面,見其不住揉著自己的右肩。
怕是個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晚一些更哈,麼麼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