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舊日之夢
「據報道，昨天早上八點四十五分莘昌縣發生劇烈80級大地震，整個縣城在十秒內化為廢墟，一切通訊中斷……」電視上的女記者嚴肅說，然後畫面被切換到了一位中年人身上。「地震的原因不明，莘昌並不處于地殼接壤處，卻發生如此強烈但是詭異的地震實在是鄙人聞所，80級別的大地震竟然只是將莘昌夷為平地，然後與其接壤的嵊州卻依舊安靜，我嚴重懷疑這是一起陰謀！」
廢墟中，蕭輕輕睜開了眼，只覺得胸月復有些難以喘息，全身無法動彈，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了身上，讓他感到難過無比。好一會兒，眼楮才適應了黑暗。
「地震了嗎？我被壓在了石頭下？真是……」他笑得有些無奈，我還只有高中！竟然讓我踫到了。
為什麼，這里會有地震？這里不是不屬于地震帶嗎？
現在的他已經無暇去想這個問題了。
與普通人相比，他出色的就是心智，悲哀了一會兒後，就恢復了原本無喜無憂的狀態，飛快估計了處境，發現一塊巨石壓在自己胸上，幾乎難以動彈，唯一可以動的就是雙手，不過萬幸沒有哪一部分被壓死，如果自己能被救出也不需要面臨截肢吧？
試了幾次，他終于確定自己除了雙手之外無法動彈，雖然蕭夜寒很不習慣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但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存自己，撐到救援來的那一刻。
他閉上眼，用手四處尋找著有什麼食物飲料，心思從過的平靜，自己傾听外界了動靜。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啜泣。
「是誰？」
啜泣聲戛然而已，然後一個有些欣喜的清脆聲音傳來，「蕭，是你嗎？」
「葉雯？」蕭夜寒驚訝了一下，沒有想到不遠處壓著這個女生。他的思緒一下子變得極為復雜起來。
「看來我們兩人要一起待一段時間了！」蕭夜寒笑了笑，「美女，你應該不介意和我這樣的壞學生共處一室吧！」
「少來！」她難得輕笑一陣，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說︰「蕭，我很怕，我們會不會這樣結束在這里？」
「唉，你這麼說會讓我有歧義！」蕭的語氣似乎格外輕松，「我到不介意你陪著我，只是可惜你的大好青春……放心吧，我們出得去的！」
兩人安靜了下來，她們都明白不能多說話浪費精力，只有葉雯感覺到害怕的時候會找蕭夜寒說話，大多數時候，都處于沉默，蕭夜寒可以听到她靜靜的呼吸聲，心中感覺格外安寧。
他還是喜歡葉雯的。只是她的美麗太過耀眼，他也明白自己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每次看到她和別的男生親近的樣子，他都心中不可抑制泛起一絲悲哀，看著情人節那天月色為紗，仿佛星輝公主的她和別的人一起離去，就感覺心中隱隱作痛。但是除了他，每一個圍繞在葉雯身旁的人，都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上次被拒絕了之後，兩人幾乎沒有再講過一句話了，仿佛形同陌路了一般。看著蕭夜寒越發墮落，葉雯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愧疚。
但也僅僅是愧疚而已，那種感覺，終究無法蛻變成喜歡。
自己對他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像對于哥哥般依戀，像朋友般交心。但是，那絕不是愛情，她知道，那絕不是愛情，真正的愛情有著無限的欽慕，有著浪漫的邂逅，有著和他相處撲通撲通心狂跳的悸動。蕭夜寒，我對你沒有這種感覺，我們之間像對不分性別的好朋友，可以一起笑一起鬧，一起牽手一起哭泣，但是，絕不能相愛，因為我們之間，沒有緣分突如其來的偶然，沒有心神皆醉的浪漫，沒有魂牽夢繞的羈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只有永恆的黑暗吞噬一切，最後葉雯終于忍不住再次和蕭夜寒交談起來，蕭夜寒早已習慣孤獨，早已習慣在看不見晨光的一個人的黑夜孤獨得等到白天。但是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能忍受孤獨。
「我小學的時候是住在爺爺家，只是在那里看到了太多的冷暖，我不能想像流著相同的血親戚看著我就仿佛一個路人看孤兒院的孩子，所以後來我搬了回去一個住……」蕭夜寒平淡講述著他的過去。
「你一定感覺很寂寞吧！」
「孤獨麼？」低聲喃喃的幾句，蕭夜寒忽然笑了笑，只是在這笑容卻帶著無比的嘲笑，仿佛帶著一絲無奈和可笑的自嘲，「這種東西，我早習慣了，反正沒有人安慰我，被遺棄的心，沒理由再哭，不是嗎？縱使失去了一切，我至少還有自己，也只有自己了……」
葉雯一陣觸動，蕭夜寒平時給人的感覺仿佛是天塌下來也不管他的事，每天都是笑臉相迎，根本不會看到他失落的時候，而現在能這樣和她談心，顯然是把她當成最能依靠和信賴的人。
男人的苦要自己吞啊……曾經有一個他極為要好的朋友敗類跟他說過，他也有過這種感覺……已經沒有那時那樣的人可以傾訴什麼的了。他明白，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的，所以有時想起來，更感悲哀。
但是他還總是抱著一絲幻想和期待，不想徹底絕望，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不願完成那樣的蛻變。
和敗類一起坐等末世。的確，他們本質是一樣的，那是那些年就已經刻印在內心深處的了。
後來葉雯的聲音越來越輕，她已經開始恍惚，任憑蕭呼喚許久都听不見，只是說︰「蕭，我好累，我好渴，我想睡……」
「千萬別睡！葉！我听見了外面的動靜，救援隊來了！撐住！」蕭夜寒也感到了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沉重無比，仿佛有一種玄而有力的力量，慢慢要掌握住自己的思維，他拼命的抗拒著。
「這里有人！」終于如夢般的聲音來臨。
然後一陣陣響動，蕭夜寒揚起嘴唇，知道他們安全了。雖然不知道度過了多少時間。至少……
可是他的笑容在下一刻凍結。
「小兄弟，一塊石頭壓住兩人！撬一頭壓另一頭啊！」
他怔怔出神，看向另一旁，雖然看不見，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已經昏迷的葉雯柔弱的樣子，她緊閉的雙眼和的睫毛，以及眼下的一滴淚。
他忽然釋懷得笑了，笑得滿室生輝。
「救她吧!」
說完這一句他就再也沒有說話。
葉，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從高一下半學期開始，我邀請你來拍廣告，拍電影，接近你，是個明人都能看的出來，還在你的生日上為你送上燭光，和你一起吹滅了蠟燭……甚至你的男友後來幫你收集生日祝福的時候，我不遠千里，從城市的一端騎到了另一端，只是為了一句祝福。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傻的可笑！可是我知道你和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我無法接近的光，到了最後一刻，我都沒有告訴你我真的不願意放棄你，只是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不過，一塊石頭壓住兩人，這還真是狗血的情節啊！
仿佛又回到了夢境，他竭力四顧，周圍景物早在烈焰強光中扭曲得不成樣子。四下皆是片片廢墟，恰是一座焚城，哪里還是剛剛決戰時的孤峰
而他此刻身處焚城中央，意識有如一把細沙，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消逝著。透過熊熊烈焰，他看到，那讓他痛到無法呼吸的身影正逐漸遠去。
自己高二開始屈服，活的這麼憋屈，就是為了隱忍，就是為了那什麼明天，可是就這樣走也太不值了……
反正沒有多少人在乎我，我消失了，也沒有多少人會我流淚，更不會有人發瘋似的滿世界找我。
原來臨近畢業，復蘇的是身體，內心還是沉寂
只是活著，究竟為了什麼？他迷迷糊糊想著，幾乎是潛意識的用力劃破自己的手在岩石上寫下了最後的一行字︰Iloveyou。
露出嘲弄的笑容，他閉上眼。
算了，來過了，就好了。
在最後的時刻，他忽然感覺到從過的輕松。恍然間辰光倒流，又回到了初見她的那一日。
散落漫天回憶的碎片，拼不回從前
不知名的空間內，一名少女，正單膝跪在一個圓形大廳中。寬廣的大廳陰暗無光，只有幾盞鬼火似的白燭，在四個角落中微微跳動著。整個大廳中央凹下，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繪著放射狀的十字火焰花紋。正面高台上是有著七個小亭的精美石廊，每個小亭中的寬椅上都坐著一個隱約的身影，微弱的燭光只能勉強映出他們的身體輪廓。七人披著一樣的黑色長衣，綴著細長的銀鏈，有著同樣血紅的雙瞳，但雙瞳中的紅光卻如同火焰般，升騰燃燒著。
「這樣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坐在左側第三位的身影轉頭望著同伴，聲音顯的沙啞而低沉。
「可以認為是警衛隊的失職。」坐在右側末尾的身影立刻接上了話語，「我的孩子，你確信那是真的？」
「是的，長老。」少女微微低下了頭，恭敬的回答道，「核心處突兀間出現了極其恐怖的力量，直接將那幾位從幾近永恆的長眠中驚醒！」
「很有可能，因為我隱約感覺到了始祖的氣息」身影用手支住了下額，轉頭看著中央的身影，「會不會是那一族的？」
「我們是揣摩不了那些大人物的鞋。」中央的身影緩緩搓動著手中的念珠串，合上了雙眼，「我建議，派遣禁衛軍開始巡視所有塵世，嚴密戒備任何有可能的異動。」
「我附議。」
「我附議。」
周圍的六個身影逐一表達了同意，緩緩合上了燃燒著的雙眼，整大廳立刻變的寂靜無聲。
「屬下告退。」
少女剛要起身，大廳內卻響起了一陣脆耳的銀鈴聲，一名黑衣的青年男子推開了側門邁進了大廳，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地。
「尊貴的各位長老，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我有一個消息必須立刻向各位稟報。」
「我寬恕你，起來吧我的孩子。」中央的身影重新睜開了雙眼，熾熱的火焰再次在黑暗中燃起，「你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樣的消息。」
「剛剛傳來的消息。」青年男子抬起了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那幾位大人與那股神秘的力量踫撞時潰散出來的一絲能量讓一片大地變成廢墟，少主的印記在衰弱……」
「你確信？」這一刻整個大殿開始散發出無形的壓迫。那道身影眼中的火焰似乎隱藏著無比的恐懼與殺意。
「千真萬確。」青年男子恭敬的伏倒在地，連一絲大氣也不敢出。
「你認為如何？」中央的身影轉頭看著右側的同伴，眼中的火焰瞬間沸騰了，不斷跌躍著，「是個意外？還是個圈套？或是個預謀？我希望由你來全權處理。」
「我同意。」緊鄰在他身側的身影睜開了雙眼，看著少女，語氣中帶著一絲寒意，「這是你的失職，我希望你盡快解決。」
「遵命。」
少女站直了身體，一言不發的走出了大廳。
許久，才發出一陣嘆息︰「你的選擇錯了，你不該將他置于塵世中！」
「有誰能想到會發生這些？」中央的身影淡淡道︰「或許這是一場契合命運的危機，在廢墟中化為虛無，在黑暗中醒來。毀滅與重生之間，唯有黑暗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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