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山傳奇 第二百零二章(下)報出真姓名

作者 ︰ 長疆

達瓦听過尼瑪對他的耳語心下便有點明白了,不去理會那個南宮旭也罷,只要他不是與洋人串通一氣的。讓達瓦心有不甘的是不能下山去賽一賽他的馬兒,許久沒在眾人的目光下讓‘雪豹’快捷如風地奔跑在其他馬兒的前頭,他心下癢癢的。

「我看今日下午在稻子壩的賽馬不過是在應付一下而已,這壩子不大莫說是你的‘雪豹’和娜珍的‘雪花兒’,就連一般的馬兒也不能放開奔跑。」尼瑪知道兄弟的心事。

「去看看也不錯嘛,這山上的比賽也沒啥看頭了。」達瓦依然對南宮旭耿耿于懷。

尼瑪悄聲道︰「我想,咱們不能離開賽場。」

「為啥?」

「你沒發現他們對人們上下山的放行有點奇怪麼?」

「有啥不對的,留下從各處來參賽的刀客和看客才能有始有終的辦完賽事。」達瓦認為這是明擺著的事。

尼瑪環視身後都是信得過眾弟兄,其他那幾撥人都已離開,他搖頭道︰」不對,我總感到有些不對勁?咱們還是得小心為好,殷老伯提醒過的事你沒忘記吧?」

「咋會忘記呢!這些年那樣多的印度茶葉假冒川茶還有煙土尤其是雲土……都是這個當將軍個混蛋干的。」達瓦的嗓音差點控制不住。

尼瑪急忙打斷他話道︰「知道眼下你不相信南宮旭,可他的那些漢人朋友們一個個都是與秦文彪作對的,難道你沒看出今日的決賽之後必定會……」

「怕他個甚?不管是何人那怕是天王老子,只要敢打金鴨子的主意我就與他拼個你死我活!」達瓦咬牙道,因听過尼瑪的提醒他才沒那麼急躁,是呀,為何會出現第三只金鴨子?其中定有蹊蹺。

尼瑪又告訴他,頓珠大哥此次不來川邊因是發現一些英人在拉薩附近的舉動不對勁。達瓦十分遺憾道,嫂子答應這趟過來就教會我使雪蓮雙龍針的,唉!

定會有機會的,我還要向頓珠大哥學練‘蹬里藏身連還刀’呢!尼瑪安慰兄弟幾句後,決定讓大伙兒依舊不露聲色地混跡于眾多的看客中。

蕭岣此時正全神貫注地瞧著進入賽場的南宮旭,一點也沒發覺有四雙眼楮盯上了他。

滇西堂的兩個‘執行’此刻已瞥見另有兩個壯漢正鬼鬼祟祟的朝蕭岣靠近,正裝作不知,就見身側閃現出一名下屬向他二人發出了暗號。

得到堂主的新指令是︰務必更加嚴密地保護這個獨臂少年,他身上那只皮囊除了那位蜀南堂的南郭協督外,不能落到其他任何人的手上。

暗中盯上蕭岣的另外兩人是蔣橫順指派的黃虎和黃豹,他二人已是松林壇的小頭目。黃豹見蕭岣正在從皮囊中探模著,連忙提醒黃虎注意,兩人湊近兩步瞪圓了眼珠子盯住他。卻見蕭岣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鹵牛肉,津津有味地撕下一塊咀嚼起來。

滇西堂的兩個‘執行’本就心存疑惑,姬堂主這次不但親自‘上陣’還點派了他兩個執行,足見宮主下達的任務之重要。卻見蜀南堂來的人中間並無一個‘執行’身份的,那個南郭協督一點也不理睬他幾個,似乎毫無關系?

他們滇西堂的堂主對下屬不錯,故而滇西堂的聲勢這些年來雖沒太大的壯大,但決不像閩東堂和蜀南堂一樣猶如‘易長易落的山溪水’。不久前,為整頓救治快處于分崩離析的閩東堂與蜀南堂,就讓宮主毋極夫人費了不少的心力和財力。時下,她對日顯重要的滇西堂就越發器重了。

毋極心下暗嘆,太平軍翼王石達開的屬下果不一樣,就連一些後人也非同尋常。季貴這人看去其貌不揚做事也不顯山露水,可經營下的滇西堂卻已頗具實力了。

當年收用他時,看去就是一個地地道道會點武功的農夫,被貪官污吏所迫而犯了命案的漢子。後得知他乃太平軍一員戰將的後人並且武功刀法不錯,在西堂眾人里很快便顯露了頭角……

季貴當然不知宮主毋極已對他的來龍去脈了若指掌,還以為他用姬安貴的假名瞞過了所有人。

原本以為這趟‘公務’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按宮主的指令行事就行,總之這毋極夫人並非是在替清廷效力。方才見過薛申二位後,他的精神為之一振,他得嚴密關注賽場上秦文斌的舉動。

這時,評判官正在為南宮旭和松田二人‘走過場’。這‘過場’包括檢查周身上下有無夾帶藏匿‘暗器、毒物’之類,還須細細登記其姓氏名號家居何方。

評判官解釋道,因二位乃是此次大賽最後決賽奪魁之雙方,最終勝出者不僅將獲得‘川邊第一刀’刀客之榮稱,而且還將得到秦文彪將軍向朝廷舉薦,加之有到場的茆大人和宮大人之目睹證實,‘川邊第一刀’必將受到朝廷重用。

眾人听到評判官鄭重其事宣布的話語,一時驚訝起來,四下發出一陣議論的言語。有人便不解地高聲問道,這位南宮刀客就不說了,而這位松田乃是東瀛人,如若最後取勝的是他也會被朝廷重用麼?

照本宣科的評判官當然無法作答,一時啞口無言的他只得把目光轉向蔣橫順蔣大人。蔣橫順見秦文彪對他點頭,便上前面向眾人尤其眾刀客點頭認可,高聲作答道︰「想必各位不是孤陋寡聞的,知不知道咱天朝早就有先列。

「至于……末將說不好,咱秦將軍大人文武全才博學多聞,請將軍大人——」蔣橫順面朝秦文斌的眼神里充滿了求助的期待,賽場四周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南宮旭與松田兩人在一張木桌前畫押按印,這就是所謂的立下了生死狀?松田的眼里還閃爍有幾分不以為然的神情。

南宮旭已開始熱血涌動,瞥一眼對方的同時眼角的余光關注著台前的秦文彪,無論你這廝是從東瀛來的還是西瀛來的,小爺我得想讓你趴下再說。生死狀?今日該是秦賊與我南旭南宮旭的生死狀!

秦文彪清清嗓子加大了聲音,果然中氣十足嗓音特響地道︰「在場的,可有人知曉本朝有位從西洋過來的畫師?」見眾人只是竊竊私語,還是那位頭戴緞面瓜皮帽身穿皮袍的老漢高聲回道,說是听說過這位名叫郎世寧的洋人畫師。

秦文斌滿意地點點頭接著道︰「就是這個叫郎世寧的畫師受到咱先皇康熙爺、雍正爺和乾隆爺的重用,官職還做到了正三品呢!」

茆三听到秦文彪對那個外夷畫師的解說後也點頭認可,這位郎世寧的繪畫的確有異于咱大清畫師們的技法,看去另有一番趣味。忽又想到宮中近來暗中時有秘密傳聞流至宮外,面上的神情並無異樣心下卻暗發冷笑。

傳聞雖與當年的這位郎世寧無關卻是涉及到了另外的洋夷,一時真假莫辨……茆三急忙收攏思緒,把目光暗中朝四下掃視了一番。宮達仁朝他低語一句,看來已到申時,听說山下的壩子開始了賽馬?

茆三先是不吭聲,只把下頜朝場內略微一揚,意思明顯不過,他此刻是專注于這兩人立馬就要開始的比試對決。這老滑頭!宮達仁心下不滿道。

茆三也擦覺到不能讓對方感覺受到輕慢,忙開口回話道︰「秦文彪是說過要在山下賽馬,我看即便有此賽事也是小規模的,瞧他們的精力全都是放到了這里。」

此刻听見秦文彪繼續道︰「……因而所以,足見咱大清朝廷太後皇上對各類人才之重視,有句話叫什麼來著?」

還是那位喜歡插話的老者在人群中應聲道︰「乃是朝廷不拘一格選拔人才,原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乃是本朝龔自珍……」

蔣橫順早已不耐煩起來,揮手止住他有可能的滔滔不絕。

眾人听到此處,方知外夷也是能在大清朝廷做官甚至還是三品官呢,一些人心下便不那麼敵視這個東瀛刀客了。眾人見秦將軍止住話語不再說下去,尤其眾刀客便又都把目光集中于場內,幾乎無人留意其他幾個‘大人物’的神色。

土司和他身側的一位頭人剛才也隱約听出次仁頭人是在向將軍告狀,說他就是在這個名叫南宮的漢人少年手里吃了虧。次仁頭人極為憤恨地指認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反賊,僅管秦將軍只是貌似不溫不火地安慰了他幾句,但看得出其目光神色里已顯出掩不住的殺氣。

打箭爐土司此時卻不能離開賽場,剛听過扎西悄聲帶給他的消息,就感覺四周的氣氛已透出異常。證實到剛才從五色海方向傳來的爆響聲和炸雷聲,就是由去那兒的好幾撥人馬所引起,尤其在那些人中不止有洋人還有官軍。

土司心中增添了幾分不安,擔心官軍要在這里……跑馬山上下的鄉親和眾多的來客就會遭受禍殃……這如何是好?又發現次仁頭人的兒子次里已不見了影子?這個一貫驕橫的少爺平日里就總是依仗官府惹是生非,今日只怕是……土司心頭沉甸甸的背脊處生出陣陣寒意,他撥動著手里的一串佛珠︰唵嘛呢叭咪吽……

與土司相鄰不遠的座位上,胖乎乎的同知協督金全貴正與打箭爐同知交談著什麼,不久前才戴上一頂同知協督官帽的金大人瞧一眼三白眼等手下人,心情頗佳。

對自身的官職前程頗感不安的同知,卻在竭力掩飾心中的忐忑。小心翼翼地應答著金全貴的話語,他得費些心思討好巴結這位突然出現的同知協督,人家明顯是三位大人帶來的紅人。

金全貴已將他帶過來的手下安排停當,除了先到一步的三白眼和五雜毛還有新近投到他名下的四花貓。昨夜按將軍的秘密部署向他幾個作布置時,他幾個無不提起了精神眼珠放光。都知道近來官府喜歡收用像他們這類江湖閑雜人。

「牛皮不是吹的,像咱們這樣的好手,比起一些吃官家飯的衙役都敢放膽出手。既能代替官府衙役出面去收拾刁民,又……即便惹出點事來,也能讓咱本地的父母官們一推六二五。有官府罩著護著,咱怕個鳥?!其實刁民也是膽兒小怕惹事的為多,咱也曾是……」

五雜毛說出這番話來,自認為他的腦殼甚至比四花貓和三白眼還要靈醒些,並沒瞧見四花貓眼神里顯出一絲嘲笑。

金全貴以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道︰「各位都知道也都看見了,本官不但是秦將軍親自派遣過來的,也是茆大人宮大人十分器重的,實打實地升任為同知協督的官職,這協督兩個字的稱謂可不是隨隨便便的。」

「依在下听來,朝廷派金大人來就是協助督促打箭爐同知辦公事。」五雜毛連忙附和。

三白眼搖頭道︰「是監督的意思。」

五雜毛又插一句道︰「對!那就是威脅監督的意思。」

「哪能叫威脅?」四花貓搖頭道︰「還是老三說得差不多,其實監督是為首要,金大人的官職品位要高出那個同知呢!」

三白眼點頭道︰「我和老五都是死里逃生的人,今後替金大人效力一定要萬死不辭。」

「那幾個反賊不滅,咱幾弟兄難有好日子過!」五雜毛點頭如搗蒜。

四花貓把話岔開道︰「咱們按金大人的吩咐辦就是了。」

卻說這松田見出現在賽場的是南宮旭,尤其看見對方手里的那把杜鵑刀,立刻就興奮起來。作了個見面禮的手勢並口稱你終于來了!他以為對方久不露面,是心中沒有取勝的把握而拖延時辰呢。

評判官‘走過場驗正身’後,照列高聲叫道︰「前來參賽者為何人,向在場的各位大人和各位賓客大聲報上姓名來。」

「在下名叫松田,大和族人,來自與大清一海之隔的近鄰國度東瀛,參賽以來已與好幾位刀客比試較量過了。現已簽過比武論刀決賽生死狀,松田我有充足的信心戰勝對手!」

南宮旭的胸膛內就像裝滿了一觸即發的烈火,目光卻並沒有朝向他即將要過招較量的松田,只見他朝台上的眾人掃視一眼目光停留在秦文彪的臉上。接著當他發出極為響亮的嗓音報出他的姓名來歷時。全場一時鴉雀無聲,尤其秦文彪的面色陡變。

「我叫南宮旭,祖籍河南,本姓南名旭,後增添一字叫南宮旭。各位認為我是復姓南宮也好認為是單姓為南名叫宮旭也行,這一個‘宮’字對我說來就是天大的緣故!

當年那位救下我一條小命的婆婆就姓宮!另一位救了我性命的老前輩爺爺替我復合改成的姓名叫南宮旭。我一輩子永不會忘記兩位老人家我的大恩人!」

秦文斌听到南宮旭報出真名姓,眉頭就糾結成了一凸起的肉疙瘩,心下罵道,難怪這小子多次上門來尋本將軍的麻煩,果然是那個南文軒的後人!

果然就是那個姓宮的老反賊護下了這麼個小東西來與我作對!秦武這個混蟲!當年竟對本將軍搪塞一番蒙混過去,

再瞥一眼這個身形還略顯單薄的少年暗暗罵道,哼!無論你小子是否是來尋我麻煩的,今日本將軍就成全你南文軒家一個滿門除根!

眾人听過這位少年人的言語後便開始一陣竊竊私語,有人道,哪有這等改換姓名的不認祖宗啦?那位老者搖頭道,沒听見人家說得夠明白的。有人點頭道,恰好說明這位小兄弟極重情義恩怨分明。

秦文彪瞥一眼南宮旭身後插著的鋼刀,不錯,一瞧那刀柄護手處別具一格的花瓣形狀,就知是久聞其名的‘杜鵑刀‘!也不知被這小子如何弄到手的,怎麼不見了他往常使的那把郭達寶劍?方才蔣橫順搜尋過那個獨臂小子後——竟也沒提到?那更是早就牽掛于心的稀罕寶劍!

按本將軍的部署一步步走來,本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

真想立馬解決了南文軒留下的這個小東西!秦文彪心下有點焦躁起來,朝蔣橫順咳嗽一聲。蔣橫順急忙大聲叫道︰「好啦!好啦!此時此地是比武論刀的賽場,閑話休提,你兩個就開始吧!」

忽听得南宮旭大叫一聲道︰「評判官,請暫停等一會兒!」

「為何?你是膽怯了怕了?」蔣橫順的口吻明顯是輕蔑。

「這樣比賽就不公平。」南宮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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