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山傳奇 第二百零二章(上)決賽在即刻

作者 ︰ 長疆

接近這片松林的邊緣樹木明顯稀疏,蕭岣透過一處空隙看出已接近了賽場。♀听見身後好像有動靜,扭頭朝四下張望卻又不見任何異樣,急忙趕上前去朝南宮旭悄聲呼喚一聲。

「沒啥,即便是一兩個蟊賊想來惹事,就憑咱們蕭大俠如今的武功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南宮旭頭也不回地一笑。

「你南宮大俠也以為我的武功……」蕭岣知道是南宮旭的玩笑話,心頭還是高興的。話猶未完就听得頭頂一聲風響,他在仰頭觀望之時急忙拔出插在腰間的菜刀,嘴里嘀咕道,「莫以為我蕭大俠是浪得虛名,也莫小瞧我蕭大俠這把菜刀,用起來切腦殼比切西瓜還要利索!」

「呵呵,看看誰敢招惹咱蕭狗娃蕭大俠?」南宮旭回頭一笑之時,左手伸出連連接住從樹梢上飛下的物件,還發出越發響亮的笑聲,「咱們有朋友光臨送來了好東西,多謝啦!」

蕭岣急朝南宮旭趕去幾步,想要瞧瞧他收獲到的是什麼樣的暗器,卻見南宮旭的左手向他一晃間就有一物朝他飛來。急忙接過手來一瞧卻是一團用火紙裹著的香香噴噴熱乎乎的吃食。

「白糖酥油糌粑!」蕭岣快活得叫起來,娜珍?一定是娜珍嫂——娜珍姐送來的,即刻抬頭張望,卻不見一絲人影兒?見南宮旭不聲不響地已開始吃起來,他當然也忍不住咬下一口,同時不滿地抱怨道,「我說南供——起呀、南供起,你咋不招呼娜珍姐下來見個面呢?!」

「狗娃兄弟呀你莫客氣,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發慌呢,再說南宮旭要去比武賽刀咋能餓著肚子?吃點東西再去賽場吧!」

兩人听見娜珍在林梢道了一聲「嘎多!」隨即就沒了聲音,蕭岣當然也能听懂‘嘎多’是漢話慢走再會的意思,他看到南宮旭的臉上顯出難受的神情,半晌無語。

南宮旭感覺過了好一陣,將手里的另一個紙包朝蕭岣拋去,終于開口道︰「接住!」

蕭岣接過手來見是一塊比拳頭還大的鹵牛肉,雖已近吃飽,香氣撲鼻的味兒還是讓人簡直就要淌出口水來。他急忙撕下一小塊送入口中,余下的包裹好放入挎在腰間的皮囊中。

「我說南宮小俠,有兄弟我替你保管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蕭岣隨手模了模囊中的那只金鴨子。

來到距賽場不到兩百步的地方,喧鬧的人聲愈發大了。南宮旭提醒跟在身後的蕭岣兩人相距得遠一點,注意提防有‘尾巴’跟蹤。

此時的賽場上,只有東洋刀客松田獨自一人在來回踱步,看得出此人已顯得有點焦躁起來。只見他又走了幾步就停下來,立在賽場中央竟說出這番話來︰「要說武功刀法,在場有幾位與我較量過一番武功的算是不相上下,不過都說華夏的名劍寶刀不少世上第一,松田此次前來本以為能大開眼界,切磋之後卻覺得名不副實。♀」

「你這個從東瀛跑過來的小子少在這里口吐狂言,我若有把好刀還容得你在此放肆,哼!」有人忍不住叫道。

「好刀?那就是你們那個有名的鐵匠鍛造的好刀。」松田手指賽場邊地上的幾截斷刀片,朝發話者搖頭,

見對方氣急得面紅耳赤一時開口不得,松田接著又道︰「我從貴國的瓦屋山一路趕到如此盛名的打箭爐跑馬山來,為的就是在這專門的論刀盛會上較量較量。可是今日上場,卻沒見到一把像樣的寶刀可與我的兵器相抗衡?未必就像你們華夏人所說的,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

東洋刀客的言語讓場外四周的人憤憤不已,有幾個想跳進場內的刀客卻又對自己手里的兵刃無信心。有兩個對面前擺放的兩把鋼刀還在挑選比較著猶豫著。川江刀客對著一把單刀左瞧右看還是暗自搖頭,額頭處皆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擔心還會像方才那樣的結局。

看客們開始顯出無可奈何的抱怨,有人疑惑道,這東洋刀客的兵刃形狀怎麼越看越像咱華夏的鋼刀,未必還是那個鐵匠賣給他的?有人四下瞧去,卻早不見了洪鐵匠和他的伙伴。

「算啦!你也別打胡亂說了,人家的刀鋼火好就這麼厲害你有啥法?不服氣也得服氣。」川江刀客嘆口氣。

漢中刀客著惱道︰「我呸!你這廝是在長他東洋刀客的志氣滅咱們自己人的威風!」

「東洋小子!你只要有膽子等著老子回來,老子定要你見識什麼叫好刀!」齊魯刀客兩手空空怒不可遏地縱身跳進場子邊,手指松田吼道,「你等著!老子今日說走就走立馬就返回老家去,三日後帶刀來與你一決勝負!」

「我非得再去會會他不可!」貢嘎刀客從擺在面前的兩把刀中抓過一把來,雙眼圓瞪立馬就要跳進賽場,卻被同伴止住道,沒有強過對方的好刀只能是徒勞,反會讓這個東瀛刀客增添了得意。

此時的松田已開始在賽場中間以逸待勞地走來走去,他還要再等一等,除了還沒露面的那個叫南宮的少年外,瞧瞧還有沒有人能與他匹敵。

蔣橫順見狀,走近秦文彪身旁正要開口稟呈什麼,卻被將軍止住。看將軍的神色就知其不僅對他佷子秦耀宗的敗北毫無所動,就連這個東瀛刀客顯露出的那副神氣似乎也毫不介意一般。

將軍的……真是撲朔迷離?蔣橫順越發肯定了自己對將軍所設‘棋局’的推斷,耐心等待最後的結局吧。他當然不知道秦文彪的心思並不在眼前,比賽到了此時,他要的就是這種過程並將達到所要的結果。

秦文彪剛才听到次仁的訴說,知道這個勢力不小的頭人已經與貢布土司結下了梁子。♀看似他只對次仁表了個和稀泥的態,話語中其實暗示,一旦爭斗起來對方將會得到自己的支持。

座位挨在一起的茆三和宮達仁終于打破了沉默,開始相互試探著對方。

「我此次離京之前听到一個小小的傳聞,不知宮大人是否也听到?」茆三的嗓音本就壓得很低且又話留半句,見對方並不搭腔只把目光停留在他面上,顯出一副等他說話的樣子。茆三只得繼續說道,「當年那個叫南文軒的官員被滿門抄斬,近日那案子又有些傳言。」

宮達仁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反問道︰「茆大人所指的是——那個連連上書朝廷主張禁絕鴉片抗御外夷的兵部主事南文軒?」

「正是此人,宮大人可知這位南文軒是因何事被處以極刑的?」茆三點點頭又問一句。

宮達仁便故意以十分不解的口吻問道︰「我還記得,據說是在上書主張禁絕鴉片抗御外夷時頂撞了太後,不久就被打入大牢,也不知為何會給判了個凌遲處決滿門抄斬……」

茆三道︰「是他的對頭想要置他于死地,在場面上作出的‘文章’而已,自古例子不少。」

「難道其中還有其它蹊蹺?」宮達仁面露疑惑繼續問一句,心下卻已在翻涌,我那固執的三姐就是為此而送了性命的,真不值啊!隨即把目光朝場外搜尋,依舊沒看見佷孫女的蹤影,但願這小丫頭沒到此處來。

「此事宮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難得糊涂?」茆三見他的神情像在發愣,便緊盯著他的眼楮道「只因這南文軒做事認真嚴謹,就是當年在查禁鴉片中發現了兩個朝廷要員的大秘密。」

「朝廷要員?」宮達仁竭力顯出一副驚訝的神情。

「這兩位要員如今只剩下一個。你可知道的誰?」

宮達仁心中一驚,知道不能再對他裝傻,忙湊近對方低語道︰「茆大人所指的那一個,是否就在今日此刻的賽場上咱們的眼前?」

茆三並不直接作答,只繼續悄聲道︰「看來今日會有更大的秘密要顯現呢!弄不好咱倆就會身陷……」語氣里竟顯出一絲緊張與他往日的作派大不一樣。他得到心月復的密報,有一支數百人的洋槍隊已逼近打箭爐,是受秦文彪手下的殷有貴統領。

宮達仁裝作不知,其實他得到的消息比茆三還早,他那內衛隊中握有特制腰牌的十三個特衛,除去久不見蹤影不知是死是活的幾個和腳踏兩只船的姚妹子與白霖外,另有忠實于他的幾人暗中到了打箭爐。

當下見兩個下人抬著一只裝有木炭的竹筐上前來,茆宮二人便停下了交談。

只見兩個下人替觀賽席前面的幾個火盆添上了木炭。其中一盆炭火發出一陣劈里啪啦的爆裂聲,濺起些細碎的炭灰來。打箭爐土司並未開口,其身側的次仁已經在朝那兩個‘娃子’發出了罵聲,討打!該死!土司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勸阻他。

「看看這些個該死的笨東西!沒一塊一塊地仔細挑好就弄上來,對這些下人就不能慣,你看看我的那些娃子下人一個個都多老實多規矩。」

「這筐木炭是次仁老爺您的下人剛送上來的。」打箭爐土司的管家上前解釋。

土司朝他這位管家遞過眼色,讓其離開。當地人都知道,沒干的濕炭就易在旺火中爆裂,尤其是遇上一兩個這種被雨水淋濕了的夾層木炭。次仁恨恨地盯著那個管家的背影,嘴里還在發泄著什麼,就听見那個東瀛人松田在嚷嚷起來。

「喂!請主持官大人作證,我,東瀛刀客松田今日在跑馬山賽刀會最後一場決賽中,已勝了上場來比試的多位刀客,此後已等了許久卻還沒有人……」松田話音剛落就見半空里有道人影一閃,同時听到一聲喝叫。

「松田你給我住口吧!小爺我來也!」

眾人見半空里出現一個長發披肩面色略微黝黑身著皮背心短牛皮靴的少年,只見這少年像是從場外一棵格外高大的松樹顛頭飛身而來。僅就那顆大樹的高度與賽場之間的距離,眾看客就瞧出來者的武功非同一般。

剛退至場外的秦耀宗和阿依見是南宮旭,兩人皆已糾結的眉頭一下便舒展開來,但願他手中的兵刃得用!

這小子身上的皮囊咋不見了?秦文彪心下生疑,他擔心的是眼下那只金鴨子還在不在南宮旭的手上,他朝立在身側的蔣橫順瞥去一眼。

剛朝四下搜尋過的蔣橫順湊過來向他悄聲回稟,說是在南宮小子的那個同伙獨臂小子的身上,那獨爪小逆賊腰間挎著的那只的皮囊就是南宮小子的。

「如果那小子不老老實實交出那只金鴨,你就……」秦文彪放心地笑了,一兩個小雞小兔般的東西。他吩咐蔣橫順讓那評判官給場上的兩個對手作一系列過場。

正東拉西扯聊著閑話的茆三和宮達仁看見出現在賽場上的南宮旭,兩人皆集中目光關注起來,果然還是這個小子!

宮達仁似乎在自語道︰「三番五次始終糾纏秦將軍的就是這小子,這個四下搗蛋的家伙乃是南文軒之子。」

茆三道︰「怎麼會是他?南文軒一家可是定了個滿門抄斬之罪,何況這個小子叫南宮乃是復姓,宮大人認為他是南文軒的兒子恐怕是弄錯了。」

「沒錯!他之所以要三番五次地找秦大人尋釁,就因他是南家唯一活下來的後人。」

茆三一時若有所思還要想再說什麼,卻見秦文彪的目光似乎在朝他兩人掃來,便就住了口。給宮達仁遞過眼色,兩人皆顯出一副被場上的情形引出了興趣的樣子。

蕭岣剛甩開那兩個跟在他身後的家伙,他以為藏身于看客之中就躲避過了秦文彪手下人的監視。他其實不知,那兩個人並非秦文彪的手下,卻是來自滇西堂的兩名執行。

紫衣女子令其務必盯緊蕭岣挎在身上的那只皮囊,「皮囊里有蜀南堂南宮協督的重要物件,絕對不許任何人打主意。」

這兩人想回問一句,不如從這個獨手娃兒身上直接取過來還省事穩當,他們當然不敢開口動問。湖堂宮的規矩明擺著的,對來自上頭的任何指令只能是‘不打折扣一絲不苟’地執行,無須也不得作出理解或者不理解的疑問。

但他兩個還是悄悄地溜至東側極為隱蔽的一個小山洞處,急忙將宮主的指令轉知給他們的堂主,在洞內盤腿打坐的一個中年男子。堂主听罷,口里喃喃地像是在自語︰听說這個南宮協督是頂替了那個啞巴的,宮主竟沒追究——為何?

洞內復又剩下堂主一人,他停止了打坐開始在洞內來回踱步。恐怕在今日一過,咱就得重新開始……閩東堂堂主在上月悄然離去,宮主還以為咱不知道那老哥子早就有了去意。那蜀南堂堂主不知所蹤後方換上孟康,這孟康一直不知道我認得他就是當年的錢順,圍剿咱們的那個清將王鵬手下的統制官。

正思潮起伏間,忽听得一道風聲襲至洞口,他的身形朝左側急閃時,一塊核桃大小的石子擦身而過擊打到洞壁處,發出清脆的響聲。

「季貴兄弟別來無恙?」

多熟悉的嗓音!當他轉過身看時,有兩個人影已經站立在洞中。很快他早就認出了面前的這人,發出一聲呼喚的同時掩不住的激動。

「薛大哥!果然是薛大哥!」已經身為滇西堂堂主的季貴一時興奮異常,他不斷地重復道︰「許久不見!多年不見!……」

「你該認得他的,當年在海龍溝的那兩弟兄,他是季貴。」薛士元與季貴二人雙臂緊緊相挽著,並扭頭向身旁那人作介紹,接著又對季貴道,「季貴兄弟,這位是——」

沒等薛士元說完,季貴就接話道︰「我認得的,是八卦教里坤卦任堂主,當年的鐵飛彈——在當年在海龍溝也是打過交道的。」

對方連連點頭,昏暗的洞內看不清他的神情,他開口道︰「在下慚愧!當年……」

季貴打斷他話不讓其說下去,不緊不慢地道︰「一切都已過去,我那哥哥是咎由自取再說也……任堂主後來的所為已證明了一切。眼下時間緊迫,我知道若非緊要關頭,薛大哥你二位是不會有閑暇到此一游的。」

薛士元道︰「申兄你可瞧見了,我老薛所說是否如實?當年的季兄弟沒要一文錢的接濟便依舊會去種田度日,如若不是清廷……」

季貴道︰「清廷官府就是不讓咱們活下去……巴不得對太平軍後人誅滅九族。」

申禮仁點頭道︰「果然果然!季兄弟的變化非同尋常,太令人驚奇了。」

季貴再次止住對方的話語,急急地道︰「薛大哥如若還信得過我,就請速講明……該如何行事?」

「……」接著,薛士元指一指他自己和申禮仁各自剛從肩背上放下來的包袱又道,「這洞子的位置恰到好處,正好能……如此如此。」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跑馬山傳奇最新章節 | 跑馬山傳奇全文閱讀 | 跑馬山傳奇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