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說過尸仙嗎？」布萊特問道。
「詩仙？你是說那個寫下‘明月當頭照，花兒對我笑’的古代詩人？」蕭心妍反問道。
「不，不是那個，」布萊特面色古怪的看著她，「另外，他沒寫過這樣的詩吧？」
「開個玩笑嘛，陰沉著臉嚇死人啊。」蕭心妍笑嘻嘻的回答道，又問︰「你說的詩仙是哪個？」
「我說的，是尸體的尸，尸仙。」
「……你不要總嚇人好嗎？」蕭心妍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布萊特不理會她，繼續說道︰「尸仙是遠古流傳下來的說法，據說有的人死後，尸體不會腐爛，依然如人類一樣擁有活動能力，並能長久的生存下去，這種現象，就被稱為尸仙。現代人，大多認為這只是一種迷信的說法。」
「難道不是這樣嗎？」
「不，不能說不是迷信，但也不能全盤否定。科學論點需要證據，沒有真正見過，就武斷的說它是迷信，那不是科學，只是在現有知識體系下的慣性推斷罷了。」
「你見過？」蕭心妍腦子一轉，頓時明白了布萊特話里的意思，問道︰「難道說那個女人就是尸仙？」
「不能確定，不過看上去很像。」布萊特說道︰「在踫到你們之前，我們已經遇到過好幾個那樣的‘人’了，在鯊的幫助下，我解剖了一具……嗯，尸體。」
「結果怎麼樣？」雖然害怕，蕭心妍還是更想知道下文。
「最初我也以為那些人只是和鯊類似地殊患者，但是當我解剖開之後，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蕭心妍配合的問道。
「我發現它的身體里根本沒有髒器。」
「啊！」
「嚇了一跳？我當時也嚇了一跳。」布萊特說道︰「外表和人完全一樣，體內卻沒有髒器，或者說，各種髒器都萎縮了。它的腦組織只有這麼大，」布萊特的拇指和食指捏起，比劃出一個核桃大小，「其他器官的萎縮程度更嚴重，骨骼變化不大，但是表面生長出許多骨刺，強度也比人類骨骼大得多，恐怕這也是它仍能維持人類外貌的主要原因吧。」
「你說髒器都萎縮了，為什麼它還能行動？」
「因為它的肌肉組織很發達，循環系統也很特殊。它的血液循環系統，不是由心髒帶動的，而是由分布全身各處的毛細血管構成的。另外，它的血液也不是紅色的，而是綠色的，听到這個，你能想到什麼？」
「綠河？」
「是的，綠河。化驗結果顯示，它的血液，和綠河的成分非常接近，至少放射性非常接近。」
「說到這個，綠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說它含有放射性，可是我覺得它對人體很有益處啊？」
「並不是所有輻射都是有害的，我手頭的設備太簡陋，沒有辦法進行更深度的分析，不過我猜測這大概是一種全新的放射性物質……」
「也就是說，把它們變成怪物的就是綠河咯？」
「有這方面可能，當然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布萊特喝了口水，說道︰「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另外一點，通過對它的骨組織的元素半衰期和骨年輪的理化分析，大致可以推斷出來這些人的身份，他們是距今大約兩萬年前的人類，結合地城里發現的器皿和文字，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是古燕國人。」
「這有什麼用？」
「這一點很關鍵。」布萊特豎起一根手指，「這關系到一個歷史事件，相傳在古燕國時期，曾有十萬人北向尋仙，一去不返。」
「就是這些人，建造了這麼復雜的工程？」蕭心妍搖搖頭︰「別說十萬人，就是一百萬人，也不可能。」
「如果都是像鯊那樣的高手呢？」布萊特反問道，「如果說這些人活了上千年呢？你還覺得不可能嗎？」
「人怎麼可能活那麼久？」
「正常人當然無法活那麼久，但是尸仙可以。一群只有簡單智慧，只知道接受指令行動的類機械生物，完全可以辦到。」
「古代人怎麼可能擁有這麼高端的技術？」
「喜歡問為什麼是好事，但是總把不可能掛在嘴邊，可不是一個從事研究職業的人應該做的事，」布萊特教訓道︰「一切，都有其原因，現在我們所在的樓閣就是最好的證據，除非你能夠證明它不存在。」
「我得好好想想，」蕭心妍按著有些發暈的腦袋，說道︰「放射性碳定年法並不準確，更何況分析的是人，當然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這些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布萊特說道︰「在北原星的古代文獻中記載過一個人，那些尋仙的人，大多是他的追隨者，而這個人，在當時被稱作劍仙。」
「天地間真有仙人？」
「劍仙只是個稱號，就像你之前提到的詩仙一樣，只是代表著他的某種成就，並不意味著他真是仙人。」布萊特轉向李林，問道︰「你肯定听說過這個人吧。」
「古代三天師之一。」
「天師是什麼？」蕭心妍好奇的問道。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太麻煩，等有空你們再慢慢聊吧，」布萊特不打算岔開話題，「劍仙，還有那位詩仙，我懷疑根本就是一個人。」
「這不……這太匪夷所思了吧？」蕭心妍本想說不可能，但是記起布萊特的話，于是換了個說法。
「如果你仔細了解過那個劍仙，就不會這樣問。現在，包括很多北原人，都認為劍仙是個武藝高深的人，這一點沒什麼錯，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是個才華出眾的詩人。」布萊特拋出自己的見解，「北原星廣為流傳的許多詩作，都是出自他的手筆，只是因為他的武學成就太高，被人忽視掉罷了。如果只是因為會寫詩，就牽強附會說兩人是同一個人，那當然太荒謬……這位劍仙有一首詩，很奇怪。」
「什麼詩？」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布萊特搖頭晃腦的吟誦著，見蕭心妍又要反駁，攤開雙手搶先說道︰「就算真有小概率事件，讓星空彼岸的一個詩人寫下相同的詩篇，但是別忘了，北原星根本沒有月亮，那麼詩中的月亮又從何而來？除此之外，望京前身名叫白玉京，在詩仙筆下，白玉京代指月亮，那麼古燕人為什麼要給自己的都城起一個完全不存在的名字呢？」
「那……」想說的話被布萊特搶先說出，蕭心妍張口結舌，半天才不甘的說道︰「年代上也不對啊，你也說古燕國距現在只有兩萬多年，詩仙所處的時代，距離現在可有十幾萬年了。」
「穿越遙遠的星空本來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我還是不能理解，一個古代詩人，能夠掌握高端航天技術，這本身就不科學。」
「也許是外星人綁架，誰知道呢。」布萊特開著玩笑，「還原歷史，本來就是件困難的事情。現在的證據還是太少，我所說的也大多是猜想，真實情況是怎樣的，恐怕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這個東西，或許有些用處。」李林從褲兜里掏出玉譚，遞給布萊特，「我對上面的文字很感興趣。」
「讓我看看。」布萊特接過玉譚，掏出放大鏡和電子記事本，一邊看，一邊在本上寫寫畫畫。
「只是一首詩。」過了一會，布萊特抬起頭，有些失望的說道︰「看文風似乎更能證明那位劍仙的真實身份，但是沒有更深的價值。」
「我看看是什麼詩，」蕭心妍接過記事本，誦讀起來︰「問世間，可有真仙！對面不識且隨緣。浣衣濯足青雲卷，猿啼鶴唳烏龍盤，忽而風舒雲霞去，卻是碧潭掀。一朝酒醒，借故問清漣，童山竭澤絕無路，粗茶淡飯苦參禪，何如在人間。涓流習習競比翼，大漠烈烈飲胡藩，任放白馬三千里，忽見赤水一線天，弓開七丈怨氣騰，劍走三寸意氣翻，人生無路何其短，難難難。夢里逐仙顏，不覺經百年，幾度江湖匆匆過，一任涕泗雙雙落，曾把杯盞共談歡，又在市井兩厭陌，人間何寂寞。不如歸空山，耕讀且攀緣，利刃空掛幾欲見，投入忘情川。問世間，可有真仙，長太息以嗟予悲。」
「看來寫詩的人心情不怎麼樣。」蕭心妍說道，固執的不肯相信布萊特的假設。
「詩非好詩，玉卻是好玉。」布萊特把玩著玉譚，戀戀不舍的還給李林，「這塊玉底色和水種都是頂級，雕工細膩繁復而不失古樸，可以稱得上價值了。」
李林可不會因為他說了幾句漂亮話，就把寶玉慷慨贈送，隨手揣到兜里，說道︰「說了這麼多，對我們現在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不管那個女人是什麼東西，任其存在下去都是一種威脅，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和鯊回去一趟，找到她殺掉。另外，」李林指了指空蕩蕩的窗戶，「這座山看起來十分陡峭，如果想要爬下去，我們還需要做幾根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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