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歡歡笑,笑得渾身顫抖。
「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一切嗎?」
「就算你說上幾千遍幾萬對不起又如何?」
顧清歌到底還是把霍天齊扶了起來。
「當年,你不是說單胞胎嗎?」
他眯起眼楮,看向謝亦欣。
「一直是謝亦欣陪在小桃身旁的。」
「小桃喜歡那種碎花的連衣裙,你也喜歡…」
「那段時間里,我一直躲著謝亦欣,一邊躲著她,一邊做著自己的生意。」
「她懷了我的孩子…」
「雖然醉的厲害,但我還是有些意識的,那個時候,你出現在小巷子里。」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你和小桃的很多習慣想像的讓人難以置信。」
「爸,您心髒不是太好,有什麼事,還是坐下來說吧。」
「再後來,我接到謝亦欣的電話,說是小桃難產,當時她選擇保孩子,舍棄了她自己。」
「其實,媽她根本不是難產死的…」
顧清歌不理會她的威脅,繼續往下看去。
顧清歌則是拿過那本讓霍天齊失的病歷,默默的翻看著。
「我媽她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去問問這個女人就明白了!」
「你假意說那是醒酒茶,卻在茶里下了藥,我不知道茶里有藥,就喝了下去,在藥力的作用下,我更是把你當成了小桃。」
「謝亦欣的孩子比小桃的孩子早出生半年,當時我有懷疑這對雙胞胎姐妹不是我的,但謝亦欣對小桃的照顧讓我心存感激。」
「雖然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好,但好歹比之前有了一些起色。」
謝亦欣心頭一陣又一陣的酸澀滾過。
「婉瑩,不是我狠心,而是你母親做的太絕…」
「亦欣,當年小桃到底是怎麼死的?」
如今又被翻出來,已經結痂多年的傷口豁然被揭開,疼得她眼冒金花。
「謝亦欣沒有揭穿我,也沒有在小桃跟前走露過任何風聲,我只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其實,當年我就一直懷疑你和婉菁不是我的種…」
因為他可能感覺到父親對母親濃濃的愛意。
但,僅僅是頓了一下,他又開了口。「媽,那個女人是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的,告訴爸,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你是小桃的好朋友,又是好姐妹,你說扶我回家…」
巨大的恨意讓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把小桃交給她,我很放心。」
搖搖晃晃,看上去像是站不穩的樣子。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
「可是不久以後,謝亦欣找上了我…」
「你們經常穿一樣的衣服,有時候,甚至還會互換衣服,穿彼此的衣服…」
羅歡歡哭的眼楮通紅。
「既然已經看過了DNA報告,就不必再這麼稱呼我了吧?」
「恰好在這個時候,小桃也懷孕了…」
她把病歷伸到霍天齊跟前。
「恐怕還有很多件吧!」
霍婉瑩的臉色一涼,很快便半癱在沙發里。
如今,從霍天齊口中娓娓道來,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霍建亭望著自己的父親。
指著顧清歌的鼻子吼道︰「顧清歌,你這個女人,不懂就不要亂說!」
謝亦欣一愣,狠戾的眼神看向顧清歌。
雖然也許霍老爺子在羅歡歡跟前有著太多的愧疚,但于顧清歌來說,這個老人是疼愛她的。
這些年來,霍天齊給霍建亭的父愛,從來都是真摯而濃厚的。
「那個時候,我在最北邊做生意,交通不像現在這麼發達,等我趕回家的時候,迎接我的,只剩下小桃的骨灰…」
「那個時候,我的確太忙,又愧對小桃,又不敢面對謝亦欣,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沒有回家。」
「如果你要乞求媽媽的寬恕,就到她的墳前去!」
羅歡歡更是冷笑不已。
顧清歌的話無異是在謝亦欣臉上打了一記耳光。
他凌厲的氣勢完全把霍婉瑩壓倒。
「你知道嗎?」
「媽她一直都在念叨著你…」
說到這里,霍天齊頓了一下,似乎還帶著些難以啟齒。
「她不是難產死的?」
她指向謝亦欣。
霍建亭一把抓過顧清歌,擋在自己身後。
謝亦欣和霍婉瑩看著這一幕,早已無心再去諷刺顧清歌。
「下次再大聲和霍太太說話前,先考慮一下後果。」
「在小桃的溫柔面前,我很快就忘記了謝亦欣的事,只是把它當作一場宿醉後的荒唐。」
如今,當羅歡歡出現在他視線里的那一刻起,那股不敢面對現實的心越來越讓他覺得難過。
羅歡歡的視線轉向謝亦欣。
「小桃那麼美好,而我,已經不再純潔了…」
謝亦欣剛想就什麼,霍婉瑩已經站起來。
「爸,您當心身體…」
「我很相信小桃,于是,我決定回家看看。」
「可是她要脅我,說如果我非要她拿掉孩子,她就把那一夜發生的事告訴小桃!」
他微涼的眼神漸漸轉向謝亦欣。
也許在母親這件事情上,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立場來指責父親。
因著羅歡歡的哭泣聲,一旁的霍建亭也顯得格外沉悶。
「我更加不敢說出來,只好躲著她們倆。」zVXC。
霍天齊看一眼霍婉瑩,臉色極是不好。
不管怎麼樣,霍天齊縱然對不起母親,但他卻盡到了一個做父親的義務。
灼燒的喉嚨疼得她幾乎要張不開眼楮。
「一個女人,能替我這樣照顧妻子,我真的很感激她。」
眼下這情緒如此激動,再萬一弄出個好歹來。
悔恨在霍天齊的臉上劃過,濃重的哀傷背後,誰又知道他的淒涼和苦楚?
「當年,我事業不如意,處處踫壁,又害怕小桃擔心,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在一條小巷子里喝到不醒人世。」
霍天齊的聲音有些顫抖,也許在這三十年里,他已經猜到了某些事情,卻一直沒有勇氣去證實它。
低垂著頭,卷著自己的衣角。
眼下的情況,她和霍婉瑩自身難保,哪里還有精力再去管別的?
許多事情,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謝亦欣,我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難道你心里不清楚?」
霍天齊似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臉上發生著千姿百態的變化。
「那她是怎麼死的?」
「爸,您先進來,地上涼…」
「可是,謝亦欣畢竟和小桃是好朋友,她趁我不在家,擔起了照顧小桃的責任。」
「霍婉瑩,說話的時候,先看看她是誰的女人!」
旁邊的霍婉瑩伸出手,拍了拍母親的手背。
霍婉瑩嚇得禁聲。
霍建亭適時的出聲提醒。
「我就跟著你回家了…」
謝亦欣抬起臉,對上羅歡歡的視線。
「謝亦欣一次又一次的找到我,我不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勸她拿掉。」
「謝家在生活上也還算富裕,經常接濟小桃,雖然沒有我在身旁,小桃的日子過的也算安穩。」
一向溫和的男人突然換了另外一副嘴臉和自己說話。
連顧清歌都是憂傷的。
這個老人的身體不是太好,她早就听霍建亭說過了。
雖然病歷紙已經很老舊,有些還殘缺不全,但大部分的字她還是認得的。
「那一夜,我們發生了關系,我不敢回家,更不敢見小桃…」
霍天齊的臉上瞬間劃過一道濃重的傷。
褪去了往日的鋒芒,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做錯了事的丈夫。
對霍天齊下藥那件事,一直是她的痛處。
一片春/藥,一個和自己太太有著相似外表的女人,一場宿醉,徹底讓他背上了悔恨的包袱。
仿佛有人拿著陳年的烈酒在往她喉嚨里猛灌一般。
「爸,您看,這產檢報告里說的清楚,那個時候,姨媽是雙胎心,也就是說,姨媽懷的是雙胞胎。」
「小桃喜歡桂花味的香水,你也喜歡…」
「爸,您再看,這里面每一項檢查都是好的,胎位正常的話,姨媽怎麼可能難產?」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竟然會對懷孕的母親不聞不問。
謝亦欣坐在沙發里,面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謝亦欣連去看霍天齊的勇氣都沒有。
「我承認,當年我為了得到你,是做過那麼一件不道德的事,但我的出發點是基于我愛你…」
「羅歡歡,你用不著替我戴高帽子,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和我是好朋友,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她就是難產死的!」
「那個時候,我為什麼就沒有多一點心眼?」
「她也總是打電話給我,在電話里告訴我小桃和胎兒的情況。」
「顧清歌,這里沒你事兒,你最好少摻和!」
「我媽她永遠都回不來了!」
「你跪著有什麼用?」
在這一刻,他臉上的憔悴盡顯。
那個老人,還在幽幽的訴說著往事。
關于父母親的往事,羅歡歡和霍建亭知道的並不多。都清是了。
「都是陳年舊事了,又提出來做什麼?」
羅歡歡看著跪在地上的霍天齊,心里一陣陣泛著酸。
「你只做了這一件不道德的事嗎?」
霍天齊的眼神隨即落在謝亦欣身上。
霍天齊看一眼霍婉瑩,視線還是落在顧清歌身上。
「清歌,你是婦產科醫生,這病歷里說了些什麼,你比我們懂。」
霍天齊是人精,顧清歌一語戳中要害,他越發覺得謝亦欣和霍婉瑩這對母女問題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