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杏哭的雙眼通紅，身體還在不停的抽動著。
顧清歌一邊替母親擦眼淚，一邊勸慰母親。
林芳杏也不知道怎麼了，哭的那麼傷心，抽抽搭搭，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疼得揪起來，疼得她掉眼淚。
「有什麼可裝的？！」
手機吃起來，她急忙抹了抹眼淚，看一眼號碼。
她像是垂死掙扎的老人一般，睜大了眼楮躺在床/上,死死扣著自己的胸口。
結局還不是都一樣！
「顧清歌，你丫不會得相思病了吧？」
林小陌抱著她，「顧清歌，我今兒本來是想帶你去逛街的，知道這個點兒你還沒下班，就想著給你一個驚喜。」
顧清璃也知道她在床/上躺了不少時間，忍不住又心疼她。沉默了很久，她才終于使得自己可以平靜的開口。
「剛才你說什麼？」
還沒到下班時間，林小陌突然出現在顧清歌眼前。
她是我姐姐…
明明知道那個人就是嘴巴討厭，對自己卻是關心的。
她是我姐姐！
就算我們勉強在一起，也不可能會有好結果。
林芳桃是自己的姨媽，那自己和霍建亭不就是姨表親？
瘦弱的背影投射出一種讓人心疼的哀傷，映照在地上，仿佛是海底不斷滋生的海草。
林小陌還在努力回想著，卻是半點頭緒也沒有。
顧清璃看著她蒼白的臉，伸手扶住她，「姐，你臉色很差，到底怎麼了？」
霍建亭表面上是給她配了一輛車子，還有專職司機，其實，這司機卻是司機兼保鏢。
七年的姐妹不是白做的。
她無聲的坐在窗邊，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去，整個大地沉浸在黑暗里。
林小陌似乎還在回想。
問什麼呢？
應該高興的，卻為什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好怕別人看到現在她的狼狽，好怕被人知道她和霍建亭有血緣關系。
「還是這會兒跟霍建亭正如膠似漆，蜜里調油，只想見霍建亭，不想見到他以外的人？」
顧清歌這話一出口，連林小陌都懵了。
「是不是這中間我漏過了什麼？」
「顧清歌，你丫要是再不吃飯，老子現在就回來揍你！」
「姐，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哎，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也許是天氣太冷了吧…」
林小陌也不客氣，掩了門，在她對面的患者凳子上坐下。
不是她矯情，是她真的吃不下。
「听瑛姐說，你沒有吃晚飯…」
你早就知道我們是表親了，對不對？
「小陌…」
「可你丫，一副失魂落魄沒了霍建亭的樣子，我就看出來你不對勁了。」
刀子嘴，豆腐心。
林芳杏哭過之後，還有些喘，眼楮紅紅的，看著顧清歌。
「小歌子，我記得那一天你在醫院手術的時候，你失血過多，我和葉學長，霍建亭，還有清璃都在，但我們的血都和你的配不上…」
她茫茫然轉過失了焦距的眼神，很久很久以後，才落在顧清璃的臉上。
「快去吃飯，我忙了…」
「怎麼？腿好了，就把死黨拋棄了？」
其實，她又何償不知道，他的心也是傷痕累累。
林芳杏後來又說了些什麼，顧清歌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他關切的話語在此時听來，卻是剜心的刀，一下一下割著她的皮肉，連汗毛孔里都透著疼。
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淚就像個頑皮的小孩子，又一次沖進她的眼眶里。
明明房間里的暖氣開的那麼足，為什麼心卻比這天氣還要冷？
明明那麼安靜，她卻毫無睡意，睜著眼楮到天亮。
哀傷和失望流淌了一地，卻怎麼也流不干淨。
也不知道怎麼就惹到了林小陌，這位女漢紙二話不說，騰就站了起來。
沒有霍建亭的雙人床，足可以容納三個人的床，怎麼就那麼大？
想起霍建亭的叮囑，她走到門口，把飯菜拿進來，一並倒進垃圾簍里。
她望一眼母親因沉痛而傷心不已的臉，還有許許多多的話想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垂下眼，不去看他，「你快去陪媽吧，一年到頭也難得見到你一次…」
「哎，我說小歌子，你怕什麼怕？」
原來幸福真的很短暫，還長著翅膀會飛。
拼命讓自己睡，卻怎麼都睡不著的那種感覺，遠遠比寂寞來的可怕。
他竟然還這麼關心自己…
「不就是霍建亭他不要你了，你丫失戀了嗎？」
顧清歌的眼淚終于掉下來。
「難道別人某個美女是個丑子，她就真的會變成丑子麼？」
「那天在手術室外，我哭得難過，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回來的時候，就找到匹配的血型了…」
大的讓人不敢睡，不由得蜷起身子來，把自己緊緊抱裹在被子里。
霍建亭，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四點鐘，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好不容易擠出來一絲兒笑，「只是覺得你過來的太突然而已…」
他的聲音里微微透著疲倦，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在捏眉心的皺痕。
顧清歌抱著她，仿佛是在海上漂泊很久的人找到了一根浮木。
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天艾天齊舉起黑洞洞的槍口瞄向霍建亭的場景。
電話另一端的語氣雖然聲音很大，卻是那麼溫柔。
「媽，對不起，讓你難過了…」
顧清歌想了想，「是無意中听到的，覺得和媽的名字很像，還以為和媽有什麼關系呢。」
所以你才一直都排斥我、討厭我、不踫我，是不是？
可霍建亭明明知道，卻不肯對她說，她去找他說出來，又算什麼？
了生而心。顧清歌便把羅歡歡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要我說，你干脆就裝不知道好了，反正也無所謂。」
林小陌白她一眼，「沒下班兒，我就不能來看看大病初愈剛上班的顧清歌啊？」
母親的反應太失常了，如果那個林芳桃和母親沒有關系的話，她為什麼要哭？
「我估模著大概是我最近在床/上躺得太久了，沒沾地氣…」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一點！」
說什麼呢？
仿佛還不解氣，又狠狠戳了兩下。
有事？
「顧清歌！」
伸出她蔥白細女敕的食指，朝著顧清歌的頭戳了又戳。
林小陌看著顧清歌，兩個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林小陌看著顧清歌，眼神有些迷茫。
匆匆忙忙推開顧清璃的手，朝著車子走過去。
病人雖然不多，忙忙碌碌，再加上她有意忽略掉某件事，于是，一整天也就這樣過了下來。
也不知道怎麼，原本豎好的堅強的牌子在林小陌跟前轟然倒塌，揚起大片大片的灰塵，把她和林小陌淹沒在灰塵里。
一回到家，顧清歌就進了房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瑛姐送來的晚飯都沒有動。
早就知道那個名字會引起一番風雲，卻不想，最先波及到的人，竟是霍建亭和自己。
這一夜，電話沒有再響，瑛姐也沒有再來。
「清歌，告訴媽，這個名字你從哪里听來的？」
「小陌，你知道嗎？」
她不停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臉，直到確定剛才那的確是一場惡夢。
「顧清歌啊顧清歌，你這簡直豪門恩怨那，這故事你要是去寫小說，準得把那個什麼虐情天後擠兌死。」
林小陌太了解她。
顧清歌一夜未睡，雖然人躺在床/上，她極力的閉起眼楮，卻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
顧清歌點點頭，卻怎麼也掩蓋不掉眉宇間的那份失落。
她張開手，孩子一樣的讓林小陌把自己抱在懷里。
顧清歌的病假已經到期，重新穿上白大褂，坐回到熟悉的辦公桌前，她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顧清歌，你丫的，跟我你裝什麼裝？」
「姐，你是不是有事？」
天色漸漸暗下來，林芳杏因著傷心，也沒太在意顧清歌的表情，只是催促她早些回去。
還似乎，看到了她和霍建亭生下了孩子，孩子卻沒有手…
「這日子都是自己過自己的，你老在意別人的眼光做什麼？」
寂寞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又去想起某些事情。
立刻對著鏡子把嘴角扯成向上彎的形狀，然後按下接通鍵。
林芳杏冰涼的手握著顧清歌的手，仿佛要掐入她的皮肉里一般。
霍建亭是自己的表哥？！
偌大的辦公室里，原本還不覺得空蕩蕩的，如今，卻突然覺得好寂寞。
其實，她真的吃不下。
看著蒼白的她揮手向自己說再見。
離開醫院的時候，踫到了顧清璃。
顧清歌下意識的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有嗎？」
非要當著他的面兒，再把自己傷痕累累的心拿出來給他看嗎？
回到幕府山的別墅里以後，她想了很多，她也想著找霍建亭，把這件事說出來。
「好…」
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病人來，也沒有醫護人員來找她。
林小陌盯著她的臉，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我們不說那個人了，好不好？」
為什麼？
顧清歌苦笑，「我和清璃的血型配不上很正常，同父同母的孩子里，有的遺傳母親，有的遺傳父親…」
我們是表親，是有血緣關系的表親！
不過他一句話，顧清歌忍的很久的眼淚差點落下來。
她本就是病人，心髒也不太好，顧清歌生怕她太過傷心而傷身體，急忙寬慰。
「小陌，抱抱我，好好冷…」
原以為她和霍建亭的愛情終于得已開花結果，卻不想，竟然是這般淒慘的下場。
一點點攀上她的脖子，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建亭…」
顧清璃站在微暗的傍晚里，目送她上了那輛車。
「哪有啦？我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而已…」
「為個破男人，你這麼糟蹋殘害你自己的身體，你至于麼你？」
為什麼造化這麼喜歡捉弄人？
一個好落下，她已然淚流滿面。
電話另一端收線，听筒里只剩下「嘟嘟…」聲。
林小陌連珠炮一般，每一顆子彈都直接送進顧清歌的心髒里。
而且，還哭的這麼傷心。
顧清璃皺眉，從小到大，顧清歌有什麼事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如今，姐姐這副樣子，到真的叫他擔心了。
替她反圍巾圍圍好，只剩下兩只眼楮露在外面，他才滿意的放開她。
上一次顧清歌被艾天齊綁架的事發生以後，他不得不提高謹慎。
「你怎麼來了？」
「吃飯沒有？」
顧清歌，果然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注定不是你的！
「嗯…」
這個地方受傷了，除了疼，再沒有別的感覺。
恍惚失神的顧清歌看清楚林小陌的臉以後，才漸漸找回自己的焦距。
胸口仿佛被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是清璃啊…」
顧清歌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沒辦法，失眠的人就是這樣。
如今林小陌問出來，她的眼淚再也剎不住，滾滾落下來。
一如霍建亭的人，明明是個什麼事都悶在心里的人，卻非要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來嚇走所有人。
顧清歌強撐著抬了抬嘴角。
明明看不清，她卻看得那麼清。
霍建亭…
「那個時候，我在外地，來不及趕到她身邊…」
「什麼什麼？」
「三十年前，她生孩子的時候遭遇難產…」
重新又躺回到床/上。
平靜張開了懷抱，想是要把所有人吞噬。
可不可以不要再對我好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仿佛是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清歌，她是我姐姐…」
「霍建亭他…他跟我竟然是表親…」
「你丫有事就喜歡埋在心里面！」zVXC。
顧清歌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姐能有什麼事兒？」
「《紅樓夢》里的薛寶釵和賈寶玉不就是姨表親嗎？他們還不是照樣結了婚？」
她故意說的雲淡風輕，卻絲毫沒放過母親臉上的任何表情。
她從恐慌中驚醒過來，奔向洗手間，喘息著，無聲的哭泣著。
電話另一端是細細的筆鋒劃過紙張的聲音。
「我…我…不想吃…」
听到那個人的名字，心頭又是一陣酸楚浮過。
隨即又看一眼時間，「離下班還有段時間呢…」
「這霍建亭才走，你就想他想得臉色蒼白，人不人鬼不鬼啦？」
「姐，不管怎麼樣，你還有家，還有我和媽…」
「你如果真想跟霍建亭在一起，就別在意那麼多，好好過你們的日子，比什麼都來的踏實。」
顧清歌卻是很堅決的搖頭。
別問小果子為何如此狗血，一切為了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