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陌，我也曾經這樣想過，可是我不能…」
「我過不了我自己心上那一關。」
在林小陌跟前，她不需要偽裝堅強，所有的弱點和脆弱都可以暴露。
顧清歌坐在包廂寬大喜慶的沙發里，已然醉得雙眼迷蒙。
「要不要我送你？」
比凌遲還要讓人痛苦。
她不過是暫時住在霍家的羅歡歡的保姆而已…
看向他的方向，「葉學長，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車子緩緩在公路上行駛，有一種說不出的自由感。
「我嫁給他霍建亭，就是想和他一輩子在一起，想和他生兒育女，一直到老。」
「家？」zVXC。
除了一張嘴堅強以外，其他的都是假象。
霍建亭擺擺手，示意司機下去。
林小陌看一眼顧清歌，「你電話，找不到你，打到我這兒來了…」
顧清歌搖了搖頭，看一眼林小陌走過去的方向，「我要和小陌去逛街，她會送我回家的…」
林小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小歌子，你那麼愛霍建亭，不能和他在一起，你會死的…」
而她自己，更做不了命運的主。
「跟我還客氣什麼？」葉卓燃沒有絲毫大家公子的紈褲。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幾乎听不到。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今晚的顧清歌是一道哀傷的閃電，照著他失落的眼。
「方便嗎？」
听到她的解釋，霍建亭的火氣立時煙消雲散。
一抬腕，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林小陌听到霍建亭那三個字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顧清歌。
昨天還卿卿我我，今天卻是再也不敢觸踫他的指尖。
「顧清歌，你發什麼神經！」
她嘟著小嘴，撒嬌似的半躺在林小陌的身上。
「我見林小姐是夫人的好朋友，又怕夫人怪我，所以就沒跟著。」
對面站的是葉卓燃，身旁扶著自己的是林小陌。
「可是現在，我再也不信這些東西了…」
顧清歌還沒有下班。
其實，霍建亭並不介意顧清歌和朋友出去。
葉卓燃皺眉。
林小陌正在開車，她是通過耳機接的。
顧清歌不依，伸出手，還想把杯子搶回來，卻不料，林小陌搶先一步，倒掉了杯中的酒。
「小歌子，現在太晚了，該回家了，我送你回家吧…」
林小陌見多勸無益，便想帶她去逛街購物，緩解一下心情。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葉學長…」
「小陌，繼續開，說好了的事，不要輕易改變。」
沒有被綁架。
霍建亭一听，也不知道這火怎麼就竄了上來。
比如愛他…
林小陌無言以對。
「顧清歌，你再敢不接我電話試試！」
葉卓燃點點頭，隨即為她讓開一條路。
我不能…
顧清歌說著，拿著手中的酒杯就朝林小陌遞過去。
不遠處走過來的是霍建亭。
「我很清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還好還好…
原本漸漸冷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暖了起來，看向顧清歌，小心翼翼的問，「我去？」
怎麼還會想到那個人？
眼淚始終沒有掉下來。
的起死和。「我沒有家！」
「我想喝，你就讓我喝嘛…」
顧清歌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的路，重重點了一下頭。
長的就像是人的哀愁，一點一點落在心上，抹不淨，褪不去。
這樣冷的天氣里，她的關節炎…
早就知道顧清歌不能喝酒，這會兒看她發酒瘋的樣子，委實心里難過。
「這里是酒吧，更不是你的家！」
仿佛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所有人她都認識，又怎麼會醉？
霍建亭一伸手就拍掉了顧清歌肩膀上那只礙眼的手，把顧清歌攬在懷里。
顧清歌的心里很混亂。
林小陌熱情的向他打招呼。
如果不是她拉顧清歌出來，如果不是顧清歌要來這種地方，如果不是她勸顧清歌喝點酒，也許就不會是這種結果。
顧清歌正坐在林小陌的車上，听到電話響，看一眼號碼，猶豫了半天，還是把電話設為靜音，又重新放回了包里。
顧清歌是固執的。
分明是霍建亭自己著急。
掛斷了電話。
直接奪了她手中的酒杯，倒掉了杯子里的酒。
她倒在林小陌身上，像是醒著，又像是哭了。
林小陌一邊說，一邊準備把車子靠邊，後面緊跟著的葉卓燃不由得擰起了眉。
羅歡歡和瑛姐已經睡下，大宅里安靜而悠長。
好你個顧清歌，竟然敢不接電話！
「我去拿車…」林小陌適時的避開，把空間留給兩個人。
「十一點前回來！」
醉的不輕，醉到看到了霍建亭的幻影…
她明明愛霍建亭，勝過愛自己，卻獨獨要一個人承受這樣的痛…
林小陌這是要做什麼？
「葉學長…」
那悲傷不僅長著腳會在心里走，還會唱歌，一點一點唱得她心如冰窖。
月兌了外套掛在衣架上，又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隨意的拿起一份報紙，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看著。
用力甩甩頭，再張開眼楮細細看，哪里還有霍建亭的身影？
時間被安靜悠遠的空間拉的很長。
「我沒醉，真的沒醉…」
沒有人知道她心底的悲傷。
因為手不穩的緣故，她手中的酒潑潑灑灑，濺出來大半。
顧清歌點點頭，從容的走過去，將背影留給葉卓燃。
深知顧清歌的個性，又怎麼會不了解她那張小臉兒下的痛楚？
顧清歌坐在林小陌的車上，兩邊的路燈如流瑩一般紛紛退後，枯黑的樹枝上沒有半點春意。
「清歌，別喝了，你醉了…」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模糊。
眼角有一滴淚滑落，落在林小陌深褐色的毛衣上。
下雪了。
林小陌看著潑出來滴落在沙發旁的酒，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疼到你只能握緊指尖。
「我怕你壓抑的太久，會精神分裂。」
「顧清歌，你丫的要哭就哭出來，這副熊樣兒，給誰看呢！」
她要學會拒絕霍建亭的東西還有很多。
破天荒的，霍建亭第一次在天大亮著的時候就回了家。
他莫名的有些煩躁，用力扯了扯領帶。
此時的顧清歌和林小陌還有葉卓燃三個人，正在一家酒吧里。
這會兒，主人的臉都可以臭十里遠了，他哪里敢多留？
顧清歌突然就笑了。
所以知道顧清歌和林小陌在一起逛街以後，他並沒有不高興。
葉卓燃看不下去了，騰的站起身，來到顧清歌身邊，掐著她的胳膊在她耳邊低吼︰「顧清歌，你醒醒！」
再比如無可自拔的想他…
雖然不知道顧清歌到底在什麼位置，但只要他想知道，就沒有不知道的事。
「小陌，不要這麼小氣嘛…」
難道自己真的喝醉了？
「生死病死，都是大事，根本不由我們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類的力量是多麼小，多麼小！」
「如果不能生孩子，生命怎麼延續？」
這一個月來，霍建亭待她的好又浮現在眼前。
不是她提議幾個人聚聚的麼？
「關你什麼事？」
「不就是個男人嗎？愛了，恨了，怨了，痛過了，也就不會再記得了…」
他穿一件銀灰色的風衣，圍著一條黑白色的馬蹄格圍巾，站在通往停車場的路上，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顧清歌，你丫喝成這樣，還喝！」
包廂里很安靜，不像舞池里的吵鬧，在這里，每一個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葉卓燃承認，見到顧清歌的時候，他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顧清歌不會喝酒，卻喝了那麼多的酒，想想，她都覺得後怕。
眼見著顧清歌上了林小陌的車，正準備離開，林小陌卻突然又停了下來。
「我想喝，我願意喝！」
「顧清歌！」
顧清歌想到這一層，只覺得鼻子發酸，眼楮發漲。
「她在我車上呢…」
「林小陌，身為好友兼死黨，你就是這麼做的？」
比如渴望他…
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誰讓你喝酒的！」
用力吸了吸鼻子，若無其事的道︰「我手機放在包里，沒听到…」
許是葉卓燃的吼聲讓顧清歌稍稍清醒了一些，她用力睜了睜半眯的眸子，在葉卓燃臉上繞過一圈。
怎麼半路又改變主意？
葉卓燃站在寒風里，臉被寒風吹的發紅，卻還是一直目送他上了林小陌的車。
林小陌不由得替她惋惜。
她必須學會拒絕霍建亭。
她穿一件白顏色的過膝羽絨服，長頭發在腦後束成一個馬尾，因著衣服長，顯得她越發的清瘦。
「我打那麼電話，你一個也不接！你知道瑛姐有多著急嗎？！」
林小陌遠去，顧清歌站在那里，微笑著看向葉卓燃，「嗯，都好了，謝謝學長關心…」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顧清歌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狠狠抽在心窩子上，疼得她眼楮發漲。
林小陌的電話終于接通的時候，霍建亭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顧清歌雖然醉了，可林小陌和葉卓燃沒有醉。
很快就處理好了公事，他坐在電腦前又玩了一會游戲。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偏要說︰‘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開。’好像我們做得了主似的。」
那女人既不接電話，也不掛電話，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葉卓燃站在那里，冷眼凝視霍建亭，他的一只手還扶在顧清歌的肩膀上。
當兩個人看到霍建亭過來的時候，再想叫顧清歌，已然晚了。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咦，怎麼會看見霍建亭？
「小陌，你也來一杯…」
他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疲倦。
「我不要回家！」
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會兒，她正淡淡的站在幽暗的夜幕下，若一朵白蓮花。
心上的肉卻是在被千刀萬剮，劊子手在那個僅有拳頭大的地方，用力一片一片的割著。
想隱藏
有些事情，有些愛過的人，終究和你走不到一起。
瑛姐和自己什麼關系？
時針已經指向了六點。
林小陌開著車，偷空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
更不會抱著林小陌的脖子，分不清是醉是哭。
她明明清醒的很。
霍建亭，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天知道我多想立刻出現在你眼前。
顧清歌看一眼車窗外漆黑的夜，頓了頓，似乎在掙扎著什麼。
霍建亭打了四五個電話，顧清歌都沒有接，電話一直處在接通狀態，卻是無人接听。
夜如墨，深沉又安靜，看一眼窗外，不知什麼時候起，又飄起了零星的白色小花。
卻欲蓋彌彰…
林小陌看她一眼。
「叫她听電話！」
「小陌，你知道嗎？以前我總覺得這世上最美的情話是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其實她和霍建亭的愛情，又有誰能做的了主？
一如既往。
不管怎麼樣，日子都得過。
「天兒這麼冷，你還是擠公交車回家嗎？」
顧清歌突然又坐了起來，兩只大眼楮水汪汪的盯著林小陌。
「情人馬爹利…」
一個不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顧清歌和她的關系又不好，她憑什麼這麼著急關心顧清歌？
用力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接過林小陌的手機。她這麼傷心，是霍建亭徹底拋棄她了嗎？
「誰說沒了霍建亭我就不能活？」
正要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恰好瞧見了葉卓燃。
她卻覺得格外空寂，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感。
林小陌看了看她，「你確定非要跟我們一起？」
霍建亭做不了主。
「誰說相愛的人就一定會走到一起？」
她說的雲淡風輕，心底的洶涌澎湃只有她自己明白。
「沒有了誰，地球都照樣轉動，沒有霍建亭，我不會死…」
思念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你越是告誡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偏偏心上某個地方就越疼。
拿起家里的電話，又拔了一遍顧清歌的號碼。
打發了司機自己回去，只說自己去和朋友玩一玩，朋友會送自己回去，便不再多說。
亂的像是一團麻，怎麼解都解不開，雖然把電話放進了包里，可她還是無法平靜。
「你是誰呀？」
可是如今的顧清歌，根本就是一個借酒澆愁的醉鬼！
明明醉了，為什麼腦子還那麼清醒？
「你丫的要是想他，就回去，別太壓抑自己。」
林小陌看了看顧清歌，見她沒有出聲，便朝著葉卓燃點點頭。
兩個人平靜的仿佛只是萍水相逢。
想到這里，霍建亭拿起外套就出了門。
霍建亭站在三個人中間，眼神一直停在顧清歌的臉上。
林小陌還在勸她，「小歌子，跟霍建亭在一起，只要不生孩子，就沒有問題。」
她壓低聲音，盡量讓人听不出自己的哀傷。
哪怕他心里急的要死，嘴上說出來的，卻永遠不是自己著急。
車子里那麼暖，窗外的風景別樣幽靜，為什麼她的心，卻想流淚？
他向她點頭，眼神卻一直停留在她臉上，「身體都好了嗎？」
聲音也不知道怎麼，就變得生硬起來。
司機見霍建亭臉色不好，急忙點頭，「是的，夫人跟林小陌在一起，她說約好了一起去逛逛，會早點回家，叫我不用送她。」
「喂，您好，我是林小陌…」
好過難過都得過，沒有誰能逃得過宿命。
「嘻嘻…真好喝…」
「怎麼？霍建亭又不能吃了你！」
這個時候，她固執的一面又流露出來。
「不！」
他從未見過買醉的顧清歌，雖然她知道霍建亭不愛她，可她都是坦然從容的面對著，沒有絲毫的退縮。
「你憑什麼管我？」
顧清歌接過紙，用力在掌心里揉著。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背後，是她無盡的酸楚。
霍建亭一直在家里等到了十一點半。
在他的印象里，顧清歌根本不會主動要求來這種地方，更不會喝成這樣。
雖然他總是粗著臉吼她，刀子嘴下的那顆豆腐心，卻讓她覺得幸福滿滿。
顧清歌還沒有回來。
卻，必須還要活生生的忍受著。
不接電話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瑛姐在廚房替羅歡歡煲月子湯，羅歡歡在一樓最角落邊上靠南的房間里帶孩子。
也不知道怎地，霍建亭就想起了上一次她被綁架的事。
他不願意看她傷心的樣子，更不希望她傷心。
原來真的是自己喝醉了。
火燒火燎的又拔通了林小陌的電話。
這便是霍建亭。
畢竟，誰都有朋友，誰都有自己的生活，即便是他和顧清歌結了婚，顧清歌也不是他的附屬品。
林小陌拍著顧清歌的手背，低聲柔哄。
「喂…」
大約是酒壯慫人膽兒，顧清歌也不知道怎麼地，一把就推開了霍建亭。
認識一個人，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想忘記，卻已是不能夠。
心上漏了一個大口子，風呼呼的往里灌著，找不到一點可以溫暖它的熱源。
望著顧清歌酡紅的臉，她甚至有一種微微的歉意，真不應該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
「我霍建亭。」
他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司機。
可是…
看一眼司機，「你確定她是跟林小陌在一起？」
誰說顧清歌醉了？
得到司機的回復以後，皺了皺眉，迅速又拔了顧清歌的電話。
像是說給自己听的。
一邊說著，一邊打著哈欠倒向葉卓燃的肩膀。
霍建亭的怒火終于在這一刻被挑起來，銳利如刀一般的黑眸緊緊落在顧清歌臉上。
「顧－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