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part44就憑你，還想考上大學？
距離高考還剩五天。為了幫助同學們調整好身體和心理兩方面的應考狀態，校領導班子研究決定，放假一天。原暢沒回家，他在宿舍里躺到中午，起床到食堂吃個飯回來又躺到晚上，躺得現世安穩，躺得歲月靜好，躺得花開花落，躺得無怨無悔，躺得好像整個人跟癱瘓了似的。
當然了，躺在床上並非無事可做，他的枕頭旁擺滿了一摞厚厚的同學錄。
同學錄，意味著離別。原暢為每位同學都留下了不同的話語，但訴說的卻是同樣的感情。而他的同學錄，早已被填的滿滿當當。他知道，未來的某一天，他突然間再翻開這發黃的紙頁，這些，都是滿滿的回憶。
「希望有一天，你們晨曦樂隊能重組，並站在2008年奧運會的舞台上！」——舟易
「無論北京之行成功與否，它都將是一段難忘的經歷，也會是你成長過程中很美好的一段回憶。人生沒有永遠的失敗，相信一定會有屬于你的海闊天空……」——阮譜
「兄弟，時間飛逝轉眼三年已過，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你的同學錄太小，容不下我的情緒，話說都要畢業了，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大方點兒買個上檔次的同學錄？唉，沒辦法，我只好千言萬語匯成幾句話︰你很優秀，很有才華，為人也很好，長得也很帥，要是上次喝完酒別鼻涕眼淚哈喇子流我一背就更完美了！」——黎超
「同桌，畢業後，再沒有人催你洗頭。但我總覺得我還是應該對你說︰你頭發容易出油，未來的日子里記得勤洗頭。另外，我這里還有很多你的作業本，以後你要是火了，我就拿去拍賣發家致富。」——金怡
「我就知道，出來混，遲早有這麼一天，但分離不可怕，可怕的是咱倆一起經歷那麼多場藝考，最終沒考到同一所學校。不過我夜觀天象沒發現什麼異常，所以現在基本可以計劃買火車票的事兒了！低調，低調。」——高高
「…………」
考試的前兩天，學校停課。操場上，照畢業相。大家都規規矩矩地听從攝影師的指揮。
「各就各位！」攝影師喊道，「一、二、三！」
「茄子！」同學們集體喊了一聲。三年的時光，定格了。世界，沉默了。
教室里，各科老師開始輪流與同學們告別。
班主任有說不完的話，「我帶過很多屆畢業班，但你們這一屆是我教師生涯最不能忘記的一屆，我會記得每個人的名字，記得這個讓我歡笑又憂愁的班級……」
數學老師表達的簡潔明了，直指□□，「都好好考試吧！」原暢多麼希望這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耍酷。
英語老師好一頓感慨，他漢語夾雜著英語單詞，永遠都是胡辣湯夾雜著豆腐腦的味兒。
歷史老師更是沒眼力勁兒的和同學們聊到了︰無論你們曾經歷了什麼，未來變成什麼樣，最終，你們都將化為塵埃……
地理、生物、化學老師也都先後送來了關懷和溫暖，並表達了良好的祝願。
最後，班主任開始挨個發放高考準考證。羅漢們在教室里相互鼓勵，高高和黎超甚至在相互恭維……
「高高，那啥，咱去海南報道時，是乘飛機還是火車啊？」
「呵呵，我擔心開封那邊認定我，不肯放人啊！」
「沒事兒！甩他個幾百塊錢，買個自由，值了！」
「行，也只能這樣了，那祝大家兩天後都中狀元啊！」
「放心吧，畢竟大家都是人才，國家之棟梁！」
準考證發完後，原暢在走回宿舍的路上遇見了副校長方放。他正手提茶杯在校園里閑逛，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他用輕蔑的眼神看了一眼原暢，然後不屑地說道，「原暢，就憑你，你能考上大學？」
原暢明顯感覺到空氣中開始彌漫著硝煙，他想走過去打副校長個頭破血流，並將他的臉踩在腳下，居高臨下地對他說，「不要狗眼看神低好嗎朋友？听說過**絲逆襲的故事嗎朋友？我真想說滾你媽的好嗎朋友？說一百遍好嗎朋友？如果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我就砸到你臉上好嗎朋友？」
說起副校長方放，原暢早看他不順眼了，當然，他也不喜歡原暢。高一剛入校那年，學校門外的大路還沒來得及修，道路坑坑窪窪的。正值秋天，秋雨綿綿。有一天，下雨，原暢和「羅漢堂」幾位羅漢正準備到學校食堂吃飯，一輛面包車十分囂張地經過原暢旁邊時，「嘩」地一聲，濺起一大片污水，濺了原暢一褲腿。原暢頓感氣憤難平，便隨口吆喝了句︰「你媽的，一會兒你就開到路邊的溝里！」剛說完，只听「吱」地一聲急剎車，面包車右側車輪就陷坑里了，怎麼發動都上不來。原暢大笑，還拉著羅漢們說︰「走走走，我們快過去鼓掌！」于是一幫人蹦蹦跳跳就跑了過去。然後，只見車門開了，從里面走出的是副校長方放。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原暢，說了句︰「快幫忙推車！」結果一幫人拼了命的推車，還濕了一身。雖然車最終推上來了，但原暢覺得方放的心里已經記下這件事兒了。
…………
收拾完行李，整理完書籍，原暢將要回到家中做考前最後的調整。離校之前，他和同學們都一樣，站在校門口，盯著「藝術學校」四個大字，遲遲不願離去。三年前，他身背一把紅色的破木吉他，也正是站在這里，滿懷憧憬的望著校園里的一草一木，他告訴自己，這里是一片藍天，他將在這里描繪未來的美麗藍圖。三年後的今天，站在這里的他環顧熟悉的藝校校園，心中有太多的不舍，他把全部的賭注都壓在了高考上，只許成功，他已經決定，就算失敗，也不再回到這里。
六月，一年中最浮躁的月份。之前原暢總覺得日子過得太慢，可是等學校停課之後他開始覺得時間過得太快。高考就這麼來了。
高考，第一天。
「鈴……」鬧鐘勤勞並及其準確的上了崗。
「早飯好了，快過來吃。」原暢媽早早的就把早飯做好，生怕耽誤了原暢備考的一分一秒。
「別太緊張！保持平常心。」原暢爸在一旁想辦法給原暢解壓，他說完後把煙頭掐滅，又神色凝重地補了一句，「當然，也盡量不要作弊，被抓住就劃不來了！……」
原暢嘴里一口大米粥差點噴出來，原暢爸認真的表情徹底將原暢打敗了。爸，真是親爸；爸，果然英明。
「多吃點兒！」原暢媽一直看著原暢。
「吃飽了！」只喝了一小半碗兒粥的原暢拿起幾本書走到門前開始穿鞋。
「就吃這麼點兒？」原暢媽看得出原暢的焦慮情緒。
「嗯！」原暢回頭看了看收拾碗筷的原暢媽，「那，爸媽，我走了。」
走在通往高考考場的路上，原暢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迎面吹來的風使他加緊了步伐。想到自己三年前中考的失敗，這次他顯然壓力山大。
高考的考點在小鎮的第一高中。跨進大門，原暢感覺像進了菜市場。先不提家長們有多麼的暴躁瘋狂，連小商小販也圍在校園里兜售一些高考內部資料。這些人推銷起自己的商品時真是口齒伶俐，激情澎湃。還有一些高人，搞了一台電腦擺在學校門口，說是高考算命。有件事兒原暢一直沒想明白，這些人都是先算出來自己是個算命的，然後再給別人算命的嗎？迷信呀迷信，幸好咱是聰明人。
原暢在南教學樓的第四考場考試。校園里，同樣被分到第四考場的外校同學正在抱怨著︰媽的，這麼倒霉，遇到這個不吉利的數字。
「呵呵！」原暢下意識地低頭偷笑起來，他可不覺得這是一個不吉利的數字，在他們音樂圈兒，4就是發，看來自己是要發達了，攤上了這麼一個好數字，真幸運。
看看時間，離考試還有半小時。
「原暢，你在哪個考場？」人海中，原暢突然看到一個身影，很熟悉。他踮起腳望去，盧華正在向他揮手，于是他快步走過去，笑著向盧華問道，「你也在這里考試嗎？」
「是的！」盧華遲疑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原本我不打算參加高考了，不過最終還是來了。但願，這是一個理性的決定。」
「很理性！」原暢語氣很肯定，然後不等盧華接下來有什麼反應，他又繼續說道︰「我在四考場，你呢？」
盧華愣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準考證看了一眼，「我在，八考場。」
「八，多麼吉利的數字，你今年肯定諸事順利！」原暢邊說邊向盧華伸出一個大拇指，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之後輕輕一笑，「只是沒想到咱們再見面會是在這樣一個嚴肅的場所，甚至悲慘的時刻！」
「是啊……」盧華沉默了一會兒，他手中握著的純淨水瓶幾乎被他捏變形了，又過了幾秒，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太陽刺得他眯上了眼楮，「等考完了，我們喝酒吧！」盧華的聲音平穩而喑啞。
「沒問題！」原暢突然心頭一酸，「我這兩天跟柳響、辰逸都打個招呼！」
「好！」盧華做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笑了笑，「原暢，我看你今天的狀態很輕松啊，很自信。」
「呵呵，有嗎？」原暢聳聳肩，「或許是因為3+x模擬考試的分數已經告訴我高考的結果了，所以我完全放下了心理壓力。」
「好好考吧！」盧華低頭伸手看看表，「該進考場了。」
按照指示箭頭，原暢走進第四考場，坐在座位上，他先放下手中的筆和橡皮，目視前方，慢慢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故意轉移視線朝窗外瞄了一眼，他在幻想會不會有一群喜鵲從窗前飛過。升入高三的前夜，他曾做過一個這樣的夢，夢到自己坐在高考考場上，一群喜鵲飛過，有一只在他的窗前停了許久才飛走，它飛走後又有一只飛到他的窗前。但當他真正坐在考場的這一刻，別說是喜鵲，連一只麻雀都木有。唉，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嘆口氣，然後拿起一本語文資料，希望開考前再讓他人品大爆發一次，踫到幾個考試的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