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青春靠過譜兒 09 請記住我們,我們是晨曦樂隊!

作者 ︰ 原暢

第9節part09請記住我們,我們是晨曦樂隊!

「原暢,到我們宿舍來一下。」盧華站在原暢的宿舍窗邊,對正在練吉他的原暢說。

「這就來!」原暢放下手中的吉他。

盧華的宿舍里,原暢看到盧華、辰逸、柳響情緒極其高漲。

「原暢你知道嗎,市里要辦一場文藝晚會,是海選制的,咱們藝校好多同學都激動的不得了,咱要不也去試試?」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就咱這菜鳥水平啊?」原暢有點不自信。

這句話一出不打緊,大伙兒一下子都陷入了沉思。

「既然機會來了,而大家也都有這個想法,為何不試一試呢?」柳響發話了。

「對啊,咱們不能害怕失敗,真正的失敗是害怕不能成功,最後連試都沒試。」盧華開始鼓勵大家。

原暢點了點頭,說︰「那咱別逞強,畢竟第一次參加演出,咱選幾首簡單的歌吧!」

接下來便是一陣選歌的探討。最終定下beyond樂隊的《amani》和羅大佑的《童年》。

「那麼從今天開始,大家一起更努力地練習吧!」盧華很興奮的說。

之後的十幾天里,大家練琴果然比平時認真了太多,盧華沒有再和女朋友約會,原暢、辰逸、柳響三人也不開小差,一切都很順利。原暢買了一張日歷掛在宿舍里,每過一天,他就用筆畫一個圈。終于,畫到了賽前的最後一個圈。他決定給大家漲漲士氣。

盧華的宿舍里,樂隊四人圍坐在一起高舉著啤酒,首先發話的是盧華,「來,干了這瓶酒,明天大家好好發揮,盡量不要失誤!更不要怯場!」

「知道!」樂隊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地說著,然後繼續一瓶兩瓶地喝著。

……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樂隊四位成員都準時到了學校操場,一切準備就緒,整裝齊發。學校安排了一位姓申的老師帶隊。

「進攻,目標文化局海選現場!」原暢邊說邊舉起了手中的吉他。

一路上,四個人一直在比看誰更無聊。

「一個人花4塊錢買了一只雞,7塊錢賣掉了,然後他覺得不劃算,花8塊錢又買回來了,11塊錢賣給另外一個,問他賺了多少?」柳響問大家。

「他反正是賺了!」盧華說。

「不,我覺得他是虧了。」辰逸不贊同盧華的觀點。

「你中考考了多少分?」盧華瞥了一眼辰逸。

「201!」辰逸很自信,但有些盲目了。

「201分你給我閉嘴吧!我387分毫無壓力的飄過!」盧華對著辰逸笑了笑,鼻子里哼哼兩聲。

「作為我校史上中考成績最差保持者,我以181分的驕人成績簡單說兩句,你們別管他花幾塊錢買的雞,幾塊錢賣了,又幾塊錢買回來了,又多少錢賣出去了,現在問題是,你們到咱鎮里的菜市場問問,4塊7塊8塊11塊能不能買到一只雞?」原暢說。

「嗯,最多買倆雞腿!」辰逸接了句。

顯然已經跑題了,邏輯也已經亂了。

這時,小巴車上來了一位慈祥的老太太。老太太頭發白了,戴老花鏡。原暢心想,咱都是祖國的好青年,于是坐在過道旁的他趕緊招呼老太太過來坐下。老太很和藹客氣的推辭,說啥都不坐,原暢硬是把她按到了座位上。

「小伙子,你從哪兒下啊?」禮貌的老太太坐下後問原暢。

「我文化局下。」原暢回了一句。

「噢,那挺遠的,對不起啊!」老太太還在客氣。

「沒事兒,小意思!」原暢對老太太笑了笑。

老太太也笑的合不攏嘴,他繼續邊贊揚和協社會溫馨場景,邊開始從隨身背著的大包里掏東西,原暢哪兒見過這架勢,心想這讓個座還有意外驚喜啊,沒準兒有個小禮品小獎品啥的也不賴啊,他當時胸前要是戴著紅領巾肯定得捋一捋。半分鐘過後,只見老太太從包里掏出一個眼鏡盒,然後拿出擦鏡布,把老花鏡摘下來,擦了擦。原暢在那一瞬間,感到孤獨與憂傷。

文化局到了。門外小店里傳來很動感的舞曲,樂隊四人隨著很強的音樂節奏,都很自我感覺良好的走起了台步。

文化局內的海選現場,可就冷清多了。

「唉,怎麼這麼冷清啊?」原暢問了問一旁帶隊的申老師。

申老師看了看原暢黃毛小子的青澀模樣說︰「你以為看你們樂隊演唱會呢?里面都是來參加海選的,評委只有文化局的重要領導。」

「看來有點嚴肅啊!」原暢想了想,然後回到等待的隊伍里告訴樂隊其他成員海選的狀況,大家卻都沒有膽怯,反而興奮萬分,辰逸更是一臉紅光「明星們都是這麼練出來,咱今天要努力了!」

「嗯!我們要一起努力。」柳響也被激起了斗志。

原暢等在後台,等著喇叭叫他們樂隊的號數,終于二十分鐘後,喇叭里傳來「15號,藝術學校晨曦樂隊準備!」

盧華把大家的手聚集在一起「來,1、2、3加油!」

樂隊四人走上台,台下只有幾位評委和稀稀疏疏幾個觀望的人。主唱盧華冷冷的對台下的評委們說︰「大家好,我們是晨曦樂隊,這是我們樂隊第一次亮相。」說完後向原暢等隊員們點了點頭,音樂便灌進了雙耳,《amani》響起……

「amaninakupendanakupendawewe

amaninakupendanakupendawewe」

樂隊幾人在台上不留余力地拋灑著他們的汗水,台下的領導們顯然听不懂粵語。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兒停在上面……」直到第二首歌曲《童年》響起,台下開始熱鬧起來。彈吉他間奏solo部分時,原暢不小心把撥片彈到琴箱里了。無可奈何他只能用手撥,各位彈吉他的朋友都知道用手指彈華彩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兒,短短四分鐘的歌,原暢的手被卡在吉他弦里多次,硬生生的把一首歡快的《童年》彈成了朋克味道。音樂已接近了尾聲,隨著原暢的尾奏solo,舞台下掌聲雷動,評委紛紛齊聲叫好,原暢明白,評委就這點文化了。

樂隊幾人在掌聲中依依不舍地走下舞台,台下的幾位評委都低著頭在打分。

舞台旁,柳響走到原暢身旁,有些緊張的說︰「你說咱們能過嗎?」

「你仔細看看咱四人,一個個長得,不但陽光帥氣,而且琴技超群,難得的偶像兼實力派,你說能不能過?」其實原暢也心慌,他是在安慰自己,同時也覺得樂隊在表演方面,確實還不錯。外形方面,至少俺們不是非主流,吊襠褲,煙花燙吧。

「晨曦樂隊9.36分,通過。」舞台一旁的樂隊幾人瞬間跳了起來。盧華一下子頭腦發熱又走上台用話筒說道︰「請大家記住我們的名字,我們是「晨曦」樂隊。」隨即全體成員站上舞台,閃亮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他們的汗水也變得像鑽石一般閃亮。幾個大男孩兒站在台上差點就淚流滿面,晨曦樂隊的努力終于在這一刻實現了價值。

向台下的觀眾們揮了揮手後,樂隊成員躲在後台好一陣激動,原暢花了點兒時間來恢復理智,然後馬上又開始一本正經地提醒著其他成員們︰「雖然通過了,但這只是海選,我們還有更大的舞台。所以,大家千萬不能驕傲自滿。」

原暢嚴肅地說完這段話後,大家紛紛點頭。

晨曦樂隊的成員都明白,演出前的日子里,他們為之付出了多少,更明白這些付出是值得的。真正的成功只有一個,就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度過。暫且不說晨曦樂隊四位成員的人生成功與否,但至少他們在按照共同的想法去活。這種美好的生活是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選擇這樣的方式,就要認真去面對。

正式演出當天,原暢早早就起床了。他雙腿盤臥在小床上,伸手拿起放在床邊的吉他。沒有擦琴布,他用新買來還沒使用過的洗臉毛巾把吉他認真的擦了一遍。然後抱起吉他,左手按了一個dm和弦,接著用右手彈奏起咱老百姓都會的節奏型53231323。他是在迎接晨曦樂隊的第一場演出,他在為自己的第一次登台做準備。

這時,隔壁音樂(一)班的宿舍里一陣犀利的吉他亂掃風傳來,掃了半分鐘,傳來歌聲,「天,天空可見飛鳥,驚慌展翅飛舞,穿梭天際只想覓自由;心,千億顆愛心碎,今天一切厄困,仿佛真理消失在地球……」沒錯,是盧華,今天的舞台上,晨曦樂隊要演這首歌,beyond的《amani》。1991年,beyond應世界宣明會之邀遠赴戰火中的非洲。1990年海灣戰爭後,世界進入了一個短暫的和平時期,黃家駒便寫了《amani》這首歌,抒發了對戰後和平長久的渴望,也警示人們要以自己的努力斗爭來爭取和平,一味求助神靈是不行的。晨曦樂隊選擇這首歌,是歌唱生命的尊嚴與可貴。

其實在海選前的選歌階段,樂隊也曾擔心選這首歌,對于生活在比較遙遠的小城鎮的文化界領導們而言,有些不太好接受。與港台流行音樂《心太軟》、《忘情水》什麼的比較,明顯不佔優勢。但經過一番討論,晨曦樂隊認為︰我們的首次登台,是為愛、為和平而演,不夠嗎?才不管他們能不能听懂,沒人看就不看唄,敢于挑戰他們的耳朵,瀟灑演一回,就足夠了。

原暢放下吉他來到盧華宿舍。盧華還在邊彈邊唱。柳響也起床了,他坐在床邊,嘴里叼著一支煙,沒點,就那麼叼著,望著窗外的天空,想必是在思考台灣回歸、祖國統一的事兒。惟獨只剩下貝司手辰逸居然還在睡覺。

「辰逸,怎麼還沒起來?一會兒就要出發了,我們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才是!」原暢有點生氣。

「喂,你小子給我醒醒!」盧華也喊了一聲。

辰逸迷迷糊糊睜開眼楮,「怎麼了?幾點了?」

「都8點了!」原暢說。

「好,我現在就起。」辰逸磨磨蹭蹭的坐起來,感覺還在神游,他迷迷糊糊的拿起一件上衣,就是不穿,「哎呦,陽光刺得我都睜不開眼!」

「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楮也是一種幸福!」原暢扔給他一句話。

「快,起床再排練一遍!」柳響坐了起來,邊說邊開始支起架子鼓。

「不好意思,我有點拉肚子,再等我一下,我去趟廁所。」辰逸說完就沖出了宿舍。

「靠,快去!就你不靠譜兒!」盧華嘴里咬著撥片,一臉無奈。

十分鐘後,辰逸一路小跑帶大跳的回來了︰「開始吧!」

盧華和原暢都站起身來,分別試了一下他們的主音吉他、節奏吉他,柳響也坐到了鼓凳上。

「給個節奏。」原暢對柳響說。

柳響用鼓槌清脆的敲擊了四下,《amani》響起,原暢的吉他一直回蕩在這個小小的宿舍里。接著,盧華的歌聲進入。

「停停停!」歌曲剛進行到副歌部分,盧華讓大家都停了下來,「那誰,辰逸,你的貝司能不能稍微大點聲,使點勁兒,貝司聲音小很空洞,吉他飄著,鼓在下邊,整首歌都散了。」

「是啊!我也听不到你的貝司。」柳響也抱怨道。

「我錯了!」辰逸低著頭說。然後柳響又敲擊了四下鼓槌。

原暢的主音吉他聲再次響起。這一次,辰逸發飆了,他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彈貝司哇。他儼然是把自己當成杰出的死亡金屬樂隊貝司手了,只見他手舞足蹈的邊跳michaeljackson的經典滑步,邊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拼了命的彈出「崩崩咚咚」聲,加上柳響「動次打次,動動打次」的鼓聲,原暢和盧華跟著節奏差點就扭起了深受老百姓喜愛的民間歌舞東北大秧歌。

「我打!」盧華抱緊吉他原地起跳,來了一個功夫大師李小龍經典的踢腿動作。

「靠,你這不是搗亂嗎?上次海選時不挺好嗎?」原暢也有些生氣了。柳響也不給辰逸面子,「你看你,起床你最慢,屎尿就你多,平時你最懶,排練你還心不在焉。」

辰逸低著頭,沒有說話。

「唉,你到底怎麼了?」盧華忍不住向辰逸問道。

「是啊,到底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原暢相當認真的接了一句。

辰逸嘆了口氣︰「唉!我們繼續排練吧!追一個女孩兒被人家拒絕這事兒我是說不出口的。」

原暢听完這句話,差點沒把辰逸的貝司搶過來砸了,「瞧你那點兒出息!人家孟玫當年還不是只給哥留下個背影兒,哥最後還不是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一幫人爆笑了一陣。

「哥們兒,就你這份痴情,騙騙莫斯科郊外的小芳去河邊釣個魚可以,就是村里的那個小芳。」原暢忍不住又說了句。

辰逸這才嬉皮笑臉的說道︰「嘿嘿,其實沒什麼大事兒,這一頁翻過去吧,換下一個話題!」

「嘿,我發現一件事兒,每次只要辰逸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他一說出來,大家最後都開心的不行呢。」盧華說完,和原暢、柳響都對視了一下,三人一起默默的點了點頭。

辰逸也笑了。盧華指了指柳響︰「重新開始,給個節奏!」

柳響一邊敲鼓槌,一邊用嘴起節奏︰「one……two……three……four」

音樂聲響起,四個人繼續排練。

「它主宰世上一切

他的歌唱出愛

它的真理遍布這地球

它怎麼一去不返

它可否會感到

烽煙掩蓋天空與未來

……」

盧華唱歌時干脆閉上了眼,模仿起黃家駒沙啞但卻極具穿透力的堅毅唱腔。

最後一次排練還算順利。

中午出發前,原暢看了看窗外,「我現在除了擔心今天的演出能不能成功外,還擔心這七月的陽光。」

「陽光怎麼了?」柳響問。

「你給我找一個腦門戴月牙的面具,下午就可以叫我包大人!」太陽太毒,原暢邊說邊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

四個人走到藝校外的大路邊,各自點上一支煙。一輛小巴車開了過來,四個人都有些不舍的掐滅了手中的煙。

「大家把各自的家伙都帶好。」盧華剛一說完,原暢和辰逸已經背著樂器上車了,上車後,原暢還說了句︰「放心,吉他是武器,就像劍客的寶劍。我可以丟,吉他不能丟。」

這一路上,原暢坐在小巴車靠窗的位置曬了一路太陽,太陽也在天上使勁兒的曬著原暢,听起來原暢和太陽挺協和的,誰也不欠誰,但其實就是原暢倒霉,太陽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司機師傅,停一下車。」盧華對小巴車司機喊了一聲。

市文化館到了,這里正是晨曦樂隊今晚參加文藝晚會的演出場所。

下了車,站在市區繁華的大街上,四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慌張。他們走到文化館演出廳門前,看了看舞台。舞台大約兩米高,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數個碩大的音箱立在舞台的後邊。舞台上,有演員在彩排節目,彩帶妝點在兩側顯得很熱鬧,燈光把舞台打扮得更加絢麗多彩。

「我先到後台問問什麼情況。」盧華放下吉他,對樂隊三人說。

「好的!」三人回應道。

「說真的,我有點被這個場面給震住了!」辰逸看了一下舞台,對坐在旁邊的原暢說。

「我也是,這舞台真大,看起來很專業!」原暢的心里有些欣喜也有些緊張。

「這里面估計能坐5000人吧?不錯!」柳響顯然比原暢、辰逸放松多了。

「這音箱真大,太牛啦!這設備得多少錢啊?!」原暢眯起眼,用手指了指舞台上的音箱。

柳響的視力比較好,他拍了拍原暢的肩膀,說︰「盧華回來了!」

「今晚我們樂隊開場,同胞們鄉親們,有什麼感想?激動嗎?興奮嗎?」盧華走到樂隊三人旁邊,興奮的問道。

「我靠,激動的想找個廁所尿尿。」原暢說。

「我激動的想去死,真的。」辰逸說。

「我靠,我怎麼突然……突然有點不敢……不敢上台了。」柳響頓時變得有些怯場起來。

「豁出去了,怕什麼!不管如何怯場,還不都得演?!所以不要想太多!」盧華給樂隊三人鼓勵道。

「是啊,就當是平時排練,《amani》和《童年》這兩首歌我們已經配合的爐火純青了,絕對不會出問題的。」辰逸也安慰道。

「我媽很早就跟我說過,如果演出時感到緊張,就把舞台下的觀眾當成蘿卜和白菜,然後再把自己幻想成種菜的菜農,就當是自己在田地里松土、拔草、種菜時,隨便吆喝了兩聲,嚇唬嚇唬偷菜的小偷,這樣就不緊張了,今天晚上我要試驗下。」原暢說。

「這管用嗎?」柳響對原暢說的這段話半信半疑。

「我一會兒也試試。」盧華說。

時間過的快與慢真的與心情有關,比如心情感到緊張時,時間就過的很快。晚會快要開始了。晨曦樂隊四人提前來到了後台。原暢和盧華開始調試琴弦,吉他就是這樣,需要經常調弦,至少在演出前必須要調一下。這時,女主持人走了過來,她用充滿溫柔的語調對晨曦樂隊成員們說︰「帥哥們,我來和你們確定一下,你們是藝術學校音樂班的晨曦樂隊吧?都準備好了嗎?」

「是,我們是晨曦樂隊,馬上就好。」盧華回應了一句。

「你們是晚會的開場,我一會兒就報︰請听由藝術學校的同學們組成的晨曦樂隊帶來的歌曲《amani》可以嗎?」女主持問。

「可以的!」盧華笑了笑。能看的出來,隨著晚會開場時間越來越近,他也緊張起來。

「那好,一會兒我報完幕之後,你們從兩邊依次走到舞台上,之後舞台就交給你們,你們把握好。」女主持微笑著說。

「好的,謝謝,謝謝。」盧華已經開始慌張了。

當文化館內的座位全部坐滿,整個館內的燈由後至前一盞盞熄滅,最後只剩舞台的燈光亮著,舞台上的幕布緩緩放下。晚會就要開始,喧鬧的文化館漸漸安靜下來。當台下眾人焦急等待時,晚會的大幕正式拉開了。只見女主持人走到舞台中間,微微躬身行禮,念完開場白,報上了第一個節目︰「請欣賞歌曲——《amani》、《童年》。表演者︰藝術學校晨曦樂隊。盛裝打扮的女主持人剛報完,整個文化館後半部分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對,前半部分沒有掌聲是正常的,領導們都很嚴肅,都不愛鼓掌。

幕布緩緩升起,四個裝束一致,上身穿著黑色襯衣,穿著藍色牛仔褲,明顯搖滾範兒十足的小青年懷抱樂器出現在舞台上,還沒等他們開唱,歡呼聲,口哨聲就響成了一片。原暢扭頭看了一下鼓手柳響,示意他給個節奏。

柳響的鼓槌聲響起,「one……two……three……four」

beyond經典歌曲《amani》前奏響起,原暢低著頭認真的在演奏,盧華的音高和他的身高是成正比的,他歌聲中的每個音符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全場頓時安靜下來。舞台背景的幕布上出現了這首歌的名字、歌詞……

「無助與冰凍的眼楮

流淚看天際帶悲憤

是控訴戰爭到最後傷痛是兒童

我向世界呼叫

amaninakupendanakupendawewe

tunatakawewe

amaninakupendanakupendawewe……」

一曲唱罷,全場沸騰了起來。原暢覺得,演出的過程中,他們與台下的觀眾是有交流的。他覺得演出,交流是很重要的。好的交流,不一定像一些歌手那樣,一登台就開始沒完沒了的︰「左邊的朋友們,你們好嗎?右邊的朋友們,你們好嗎?後面的朋友們,你們好嗎?山上的朋友們,你們好嗎?樹上的朋友們,你們好嗎?電線桿上的朋友們,你們還活著嗎?……」

原暢始終接受不了這樣的交流形式,他覺得您唱不上去就唱不上去,歌詞忘了就歌詞忘了,破音了就是破音了,別沒事兒就對著台下的觀眾亂打招呼,觀眾都是有原則的。所以每當他听到一首歌都快結束了,歌手還在拼命的問這個好嗎那個好嗎的時候,他就想下次看這位歌手演出時,坐在第一排,舉個大牌子,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們都很好,真的,您快唱吧!

原暢覺得,氣氛好,不一定就是大吼大叫。氣氛好也可以是淡淡憂傷的。比如樸樹,他登上舞台從不愛說話,只是默默的唱著歌,他的音樂柔美而透露著淡淡的憂傷,給人一種心靈的共振,深深的觸動著人的心靈,讓听眾都不禁潸然淚下,這就是很好的交流。

「再來一首!」台下歡呼聲此起彼伏。

眼前這種熱烈的場面,讓舞台上的晨曦樂隊成員們都激動不已。原暢也早已忘卻緊張和羞澀,臉上泛著興奮的紅暈,雙手舉過頭頂,向觀眾揮舞著。舞台上的原暢在想,他的舞台有很多,藝校的男生宿舍,校園的草地上,教室的課桌上,以及學校後山部隊練靶場的觀望台。但是像今天這樣炫麗的舞台,他是第一次遇到。

盧華把身上的黑色襯衣月兌了下來甩到了身後,抓起放在支架上的麥克風,面對幾千名歡呼雀躍的觀眾,說道︰「下面這首歌,《童年》,送給你們,謝謝!」

音樂聲響了起來,盧華沖著台下喊了一聲︰「一起唱!」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

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拼命唧唧喳喳寫個不停

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游戲的童年」

……

柳響的鼓聲輕快而有力,原暢和辰逸在舞台上邊彈邊跳。曾經在每個晚自習後,提著樂器到學校後面陰森的山上排練歌曲的晨曦樂隊,瞬間站在了無數聚光燈照耀下的舞台,一切仿佛是一場夢,人生何嘗不是這樣,只為一瞬的榮光,足以彌補所有的付出。

《童年》即將結束,原暢已經演奏到歌曲尾奏部分。盧華再次頭腦發熱拿起話筒對台下觀眾說︰「請大家記住我們的名字,我們是晨曦樂隊,我們會繼續努力!」

演出結束後,晨曦樂隊成員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樂器,向後台走去。

「我即將餓死!」辰逸說。

「走人,吃飯去!」原暢說。

「大家帶好樂器,走!」盧華也跟了一句。

幾個人從舞台側面的緊急出口走出了市文化館。文化館外的空地上各式各樣的人正在不斷的叫賣著自己手中的商品。一旁的台階上,還坐著好幾個中年婦女在聊天。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們一眼,她們就圍過來問︰「帥哥們吃飯嗎?要發票嗎?要光盤嗎?」

樂隊四人沒有說話,背著吉他提著小包一個勁兒的往前走。走了大約200米,看到路邊有一個面館,四人走了進去。小飯館里,有人正在談著幾百萬的生意,有人的親戚認識國家主席,還有一個大姐長的濃眉大眼,白白胖胖,再抱條魚就跟年畫似的,她一直在那兒講笑話,笑話挺好笑的,但原暢看著她就是笑不出來。晨曦樂隊四人坐那兒談笑風生的一會兒就吃了八碗面。其實吃到第七碗時,大家肚子都快炸了,但最後還是硬撐著分了第八碗。他們並不是在艱苦樸素、勤儉節約,反對鋪張浪費、揮霍無度,是因為他們不想讓最後一碗面孤單地剩下,更不忍心讓最後一碗面從此開始孤單思念。

一頓飯吃到了夜里十點。辰逸嘴里包著還沒下咽的最後一口面說︰「其實,嗝……這個點兒,嗝……應該沒小巴車了……嗝……要不然……嗝……」

「走走!別廢話!」原暢听著辰逸從胸腔里共鳴出的嘹亮打嗝聲,又看著他把門牙上的香菜掏出來看了看,恨不得把自己上個月吃的刀削面都吐出來。

幾個人提著吉他和貝司站在市區的大路邊。

「吃的太撐了,我抽根煙消化消化。」辰逸點上最後一支煙。

直到他深吸最後一口,煙頭狠狠地扔在地上那一刻,一輛三輪摩托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此時已是夜里十點多,他們沒趕上從市區回藝校的最後一班小巴車,四個人湊了湊錢,打出租車是不夠的。

盧華低聲說︰「湊合一下,走吧!」然後他扭頭向市區揮手告別。

幾個人把樂器連同自己一起塞到了車上。車上,四個人擠得各種扭曲,胃水各種翻滾,根本文藝不起來。但大家都互相做了一個「只要不擠死就沒事兒」的表情。三輪摩托車發出了一陣「通通通通」的類似于拖拉機的聲音,冒著一溜青煙,以時速大約30碼的速度向小鎮的藝校方向奔去。

原暢不暈車很多年了,今天這位三輪摩托車師傅把他這暈車功能又恢復了,也或許是吃多了,一路上,他一陣陣得想吐。夜里12點,樂隊四人平安到達藝校。四人從三輪摩托車上依次跳了出來。

「師傅,多少錢啊?」原暢揉了揉被擠變形的臉,向司機師傅問道。

「30塊!」司機師傅說。

四個人腦子里一致的想法就一個字︰「值!」

「長夜漫漫,您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通過路口、村鎮時一定要格外小心。」付完錢後,樂隊四人再三叮囑開三輪摩托車的師傅。

回到宿舍,「羅漢堂」的眾羅漢們都躺在床上裝死。原暢告訴他們今天發生的一切,眾羅漢們無法想象,在那個寬不到一米,長不到一米五的三輪摩托車上,怎麼擠下了四個大老爺們兒,兩把吉他,一把貝司,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原暢掏出一支煙,點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對眾羅漢們說︰「你們猜?」然後,他滿足的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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