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青春靠過譜兒 08 家駒,告訴我那邊天色好嗎?

作者 ︰ 原暢

第8節part08家駒,告訴我那邊天色好嗎?

原暢看了看日歷,今天是2000年6月30日。原本,這天是一個普通的日子,但對于晨曦樂隊而言,卻因為一個人,一個中國人,一個中國香港音樂人的離去變得有意義。他,就是黃家駒。

下了晚自習的晨曦樂隊四人到學校的小商店買了啤酒飲料礦泉水,香煙瓜子火腿腸。等宿舍熄燈查寢完畢後,四人來到樂隊主唱盧華小床的一角,這里貼有一張黃家駒的海報。

盧華說︰「1993年的今天,日本,家駒走了,帶著他一生的理想和未盡的事業。」

「家駒,我們每天都在你的歌聲里度過!」柳響低著頭說了一句。

「家駒,告訴我那邊天色好嗎?」辰逸接了一句。

此時,一架飛機轟隆隆飛過。透過窗戶,一架客機就在不遠處的上空,飛機閃耀著光芒。原暢用目光捕捉著它。八年前的某天,一架飛機就承載著黃家駒帶領的beyond樂隊和他們的理想,從香港飛往日本。七年前的今天,還是一架飛機,一代音樂天才黃家駒的遺體從日本空運回了他的故鄉香港。

原暢按下旁邊小桌上的錄音機,里面開始播放beyond樂隊的《海闊天空》,「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風雨里追趕,霧里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樂隊四人的眼楮都濕潤了,原暢仰起頭,拼命抑制住即將滴落的淚水,然後緊緊盯住盧華床邊那張黃家駒的海報。盯了太久,眼楮有些累,他又望向窗外,這是個多雨的夏季,細雨已經斷斷續續下了一個星期,整個藝校都籠罩在潮濕和陰郁中。辰逸听見窗外的雨聲,拿起床上的吉他沖出宿舍,在雨中唱起「任雨花灑我面,難分水點淚痕,心更亂,愁絲繞千百段……」盧華和柳響坐在牆角靜靜點上煙,然後兩人望向窗外。原暢忽然想起黃家駒寫的那首《遙望》,很貼切的歌詞「仍是雨夜,凝望窗外,沉默的天際,問蒼天可會知,心里的感覺;隨著歲月,無盡愛念,藏在于心里,象冰封的眼光,失去了方向;讓雨點輕輕的灑過,強把憂郁再掩蓋,像碎星閃閃于天空叫喚你……」

「家駒,我愛上你了,在你離開的七年後。」原暢說了一句猛的。

「太肉麻了吧?」盧華和柳響手中的煙差點嚇掉。

「不要慌,這個愛無關風月。」原暢說完也點上一支煙。

辰逸回到了宿舍,放下吉他︰「我第一次听beyond的歌,審視了自己好久,我很久都沒有那樣靜下心來,審視自己。你呢原暢?」

「我覺得中國樂壇能出一個黃家駒真挺不容易的,他帶領的beyond是一種精神力量。他們的人文關懷和積極的人生態度影響了我們。所以,我說我愛家駒,就如同愛著為理想而戰的勇氣,也如同愛著一種永不言棄永遠向前的執著精神。」原暢說。

「家駒在我的心中,不僅僅是一個偉大的音樂人。其實更讓我崇拜的是他的執著,而今天的我們要在家駒的音樂里找尋這份力量與執著。」柳響說。

「因為《真的愛你》,影響了太多人拿起吉他,我也不例外,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拿起吉他,是在吉他的一弦上彈你創作的那首歌頌偉大無私母愛的《真的愛你》。家駒,安息!」原暢一直盯著牆上黃家駒的海報。

宿舍的小錄音機里傳來「盼望你沒有為我又再渡暗中淌淚,我不想留底,你的心空虛……」這是《情人》。原暢從前一直以為這是一首情歌,直到盧華告訴他這首歌是寫給歌迷的。

「每次听到這首歌,就感到很難過。你們听歌詞里唱︰盼望我別去後會共你在遠方相聚,每一天望海,每一天相對。這歌詞讓人感覺就像家駒的遺書一樣,一切都成真了。尤其是這句︰每一天望海,每一天相對。家駒走了以後,就埋在香港的將軍澳,從圖片上看,那里真的是每天面朝大海。」原暢越說越覺得傷心。

「還有《海闊天空》,這首歌甚至讓我開始相信命運的暗示。里面的歌詞寫到︰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然後家駒的離開也是從三米左右的舞台跌落下來,難道家駒暗示自己會跌倒麼?如此的巧合,如此的讓人疑惑。每次想到這里,我都覺得天妒英才妒的讓人迷信。」柳響說完便哼起海闊天空副歌的旋律。

「我應該是咱們晨曦樂隊最早喜歡beyond樂隊的。那是初中二年級,原暢你那時還在听林志穎吧?……我第一次听到《海闊天空》時,還特地看了看歌詞,看完就一直在想那句︰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盧華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

「那你想出了什麼沒有?」原暢問盧華。

「兩年過去了。今天的我更願意相信,這暗示不是迷信,你們想,「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之前是不是還有一句「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你們能體會家駒創作時的心理狀態嗎?他覺得在香港沒有自由,日本音樂市場也和他想象中不一樣。他一定很壓抑。所以,如果在現實里沒有自由,他真的就在他自己創作的音樂里永遠的去追尋自由了,那是另一個天堂。」盧華說完後,看了看家駒的海報,緊接著又說︰「無論怎樣,感謝家駒那不可復制的歌聲帶給我們力量和感動,指引我們人生路上的方向。

「我今年已經16歲了。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沒有听到beyond的音樂,沒有遇到你們。我未來的日子又該是如何度過。」柳響開始聊到人生。

「你以為就你想過這個問題?」辰逸回了一句。

「你怎麼想?」柳響向辰逸問道。

「我說說我個人的感受。如果我沒听到beyond的音樂,沒有和你們幾位一起組建晨曦樂隊。幾年後,如果能考上大學還好一些,考不上的話我認為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到我爸工作的化肥廠里上個班,到22歲以後,家里親戚隨便給介紹一個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的媳婦兒,結個婚,生個娃,從此在社會的底層一起掙扎。這就是我的感受。你呢原暢?」辰逸說完後轉頭向原暢問道。

「因為你說的我都比較認同,所以我接著你的話說吧。掙扎了一輩子,弄幾丈白布、一具棺材,稀里糊涂就被埋進了郊外的祖墳,結束了自己無比窩囊的一生。」原暢說。

「這話听起來怎麼這麼慎得慌。」柳響不由得抖了一下。

「那麼,為了活的不窩囊,不稀里糊涂,我想說一句︰晨曦樂隊加油!」盧華喊了一聲。

「加油!」樂隊四人齊聲喊道。

晨曦樂隊四人開始虔誠的為家駒燒紙點香,原暢和柳響還專程到學校外的田地里摘了幾朵花擺放在貼有家駒海報下的小桌上。小桌上放了四把吉他形狀的耳環耳釘。盧華先敬上了從學校小商店買來煙和酒,然後四個人在海報前默默的站了五分鐘。這是一個簡陋而且簡短的祭拜。

原暢開始拼了命的練吉他,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就是吉他的六條琴弦。為了心靈的聲音,為了晨曦樂隊能做出一些成績,原暢幾乎放棄了文化課程,他總是躲在寢室里,以為月兌離了群眾的主體路線就變成了橫空出世的音樂家。以為音樂家必須得逃課,不逃課就一輩子也彈不出一個驚世音符。他不玩游戲、不打籃球、不踢足球、不打撲克,不喜歡任何活動或運動,只喜歡陶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里和自己玩耍。原暢有時覺得像他這樣的人,無論生活在古代或現代,都是相當無趣的。

……

學校的食堂里。

「現在有一個很致命的問題,咱們沒有排練房啊,總不能每次都幾個人窩在宿舍里瞎練吧!」盧華苦笑著說道。

「唉,那怎麼辦呢?」辰逸嘆了口氣。

「涼拌!」柳響答。

「我要海帶絲。」原暢接了一句。

「我要拍黃瓜!」辰逸也接上。

「少放醋!」原暢越說越來勁。

「多放辣!」辰逸也停不下來了。

「你們能嚴肅點嗎?」盧華很無奈,停了幾秒鐘,接著說︰「軍人要到專用靶場練習實戰射擊技能,咱們樂手卻沒有一個專用的排練室供咱們排練音樂。」

「那咱們就把他們的靶場當做是咱們的專用排練室不就行了?」原暢說。

「這個……這個主意不錯!咱們樂隊成立初期,學校才不管咱們的發展,他們只要升學率。所以咱們別指望學校了,就去靶場吧!」柳響接過原暢的話。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炮兵部隊的打靶場坐落在藝術學校後面的山上。晨曦樂隊最終決定把排練的場地就定在打靶場的觀望台里。

這天晚自習後,樂隊四位成員提著吉他、啤酒、軍鼓、底鼓、水桶和鍋蓋朝學校後面那陰森的山上出發了。山上一片亂墳地,走在路上有一股恐懼感。有時偶爾會遇到一個穿白襯衫的老農在幽暗的夜色中飄來飄去沒有盡頭,嚇得大家小腿都快抽筋了。

「我想去那遙遠的非洲,看一看那里的天和樹。親耳听一听非洲的鼓聲,還有那歌聲的真實傾訴,啦……啦……啦……」為了消除心理恐懼,盧華大聲唱起歌來。

「你知道我心里只愛你一個人,你的態度我不能平衡,如果你的愛需要兩個人來分,我想我不願意再等……」辰逸也跟著唱起來。這是任賢齊的歌,原暢一點都不陌生。他覺得,這首歌就算沒能讓任賢齊鞏固在歌壇的地位,起碼鞏固了任賢齊在原暢的藝校的地位。這個時代的樂壇還是很純淨的,還沒到不管是李宇春還是曾軼可,都是我的哥我的哥的時代,想上位是要拼音樂的。任賢齊的《只愛你一個人》果斷成了原暢班的班歌,「下雨的天空,突然雷聲轟隆隆,有誰知道我心痛……愛上一個不該去愛的人,我總是加倍包容犧牲,明知不可能還勉強自己要去撐,越撐心越悶,越悶心越冷。你知道我心里只愛你一個人,你的態度我不能平衡,我給的愛太深我忍不住想問,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每天上課之前都要有文藝委員挑頭大家唱歌,唱10分鐘然後上課,而原暢班的保留曲目基本都是這首歌。多麼美好、天真的時代,一首歌唱吐都不煩。

「呵呵,你這歌兒還是溫柔了些,听我的!」原暢對盧華和辰逸的歌唱都相當不屑,然後他清了清嗓子,從柳響的褲腰帶里抽出一根鼓槌,又拿出一個鍋蓋,邊敲邊唱起「大王派我來巡山咯,咿兒喲,咿兒喲,巡完南山巡北山咯,咿兒喲,咿兒喲。小心提防那個孫悟空吶,咿兒咿兒喲,咿兒咿兒喲,他有幾十種變化,咿兒咿兒喲,咿兒咿兒喲,特別會變那小蒼蠅啊,咿兒咿兒喲,咿兒咿兒喲……」原暢喊得支氣管都快發炎了。當然,巡山的口號絕不是白喊的。那些山里的小鬼小妖們一听,這哥們兒連大聖都不放在眼里,也都收斂了不少。原暢也覺得自己精著呢,屬于那種鬼要是敢出來就捉倆鬼賣倆錢的角色。

終于到達後山打靶場的觀望台里。原暢點燃一支煙,然後用吉他彈出一個有些悲傷的和弦。柳響的鼓聲單純的就像這個年代樂隊幾人的理想。微風吹著一雙雙眼楮,面前是一片黑暗。

果然有所不同。在大自然里,晨曦樂隊的人聲、吉他、貝司、各式水桶、鍋蓋融合在一起的純淨音樂色彩,清新自然。吉他、貝司層次鮮明,讓晨曦樂隊成員感覺到,有一種音樂形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這一刻,未來是什麼不那麼重要了,青春是什麼也不需要明白。

幾首歌曲過後,大家圍成一起,喝啤酒,看吐出的煙圈變得模糊又被風吹散,談論晨曦樂隊今後一定要成為牛a的弟弟、牛c的哥哥。山頂上一片空曠,晨曦樂隊四位成員的理想融合在寂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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