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犬情緣 2.第二節 老書記被抓走了

作者 ︰ 常 江

第2節第二節老書記被抓走了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趙振國一大早就想趕緊去大隊部,一來是要繼續組織理論學習,上面對這次學習抓的可緊了,都上升到了誰不參加學習就是不繼續革命、誰阻礙了學習就是破壞繼續革命的高度,作為基層的黨支部誰敢說個不字啊。二來就是離開三天了,看看有啥要緊的事得抓緊辦一辦。可是,剛要上路遇見小老滿在羊圈門口直門兒嚷嚷,旁邊站著幾個光听不說話的社員。湊過去一听原來是為了給母羊加料的事。

「……這就像人一樣,剛下完羔不加點精料羊哪來的女乃水,小羊羔子都快餓死了,趙隊長本來安排大老板子今兒個去公社,可一大早就又上大隊了,說是學習啥理論,要是學理論就不用吃飯了我也去!正好老書記來了,你給評評我說的在不在理……」

「你說的在理!在理!不過,我還得說你一句,別動不動就啥也不顧地瞎嚷嚷,你這樣遲早要吃虧的。這樣吧,我家里還有點苞米糠,回頭找你二嬸先拿來救救急,咋樣?」

「那敢情好!等隊上拉回來多還點也行啊!老書記!那我可不客氣了。」

「快去吧!記住我的話,別動不動就嚷嚷。」

「嗯吶!記住了!」

小老滿歡天喜地地走了。

趙振國頂著刺骨的寒風和紛飛的雪花上路了,走出不遠便趕上了趙來福、趙來順、梁寶祥和王發,五個人結伴而行,很快就到了烏拉屯。然而,他沒有想到,等著他的竟是一個挖好的陷阱。

趙振國來到大隊部,里面已經擠擠擦擦地坐滿了人。趙振國有些納悶兒,今兒個這是咋的啦?人來得咋這麼齊呢?仔細一瞅發現方色子、王有財還有大白梨也像模像樣地坐在那里,嗯?誰通知的啊?他們既不是黨員也不是干部咋把他們也擴進來了?正要說話,猛然間看見張光祖正坐在方桌前自己坐的位置上,不禁一愣,張光祖咋來了呢?事先沒人通知他要來呀,趙振國的眼神與張光祖踫了一下,隱隱約約地覺察出張光祖的眼光里透著一股莫名的殺氣。

「請大家抓緊時間找地方坐下!現在開始開會了!」張光宗見趙振國進來後站起來,非常嚴肅地說,「同志們!先向大家介紹一位領導同志。他就是哲里木盟革委會常委、‘清理階級隊伍’辦公室主任王大成同志的聯絡員張光祖同志!」

張光祖站起身來揮手示意,立即引來一陣議論聲。

「這不是公社治保主任嗎……」

「對!就是他!還是群專隊的隊長。可邪乎了……」

「咋又成了啥……聯絡員了呢……」

「聯絡員是干啥的……」

「誰知道啊?這年頭啥都缺就是官多……」

「靜一靜!大伙靜一靜!」張光宗制止住嗡嗡的議論,說,「我知道大伙可能都很納悶,誰不認識呀,用得著介紹嗎?我要著重強調一下,張光祖同志是受哲里木盟革委會的委托到咱們紅旗大隊開展工作的,開展啥工作呢?深挖階級異己份子、清理階級隊伍!下面,讓我們以最熱烈地掌聲歡迎張光祖同志講話!」

趙振國明白了,張光祖這是沖著他來的。之所以事先不打招呼為的是突然襲擊。看來,他們利用我不在大隊的這幾天早已磨好了屠刀,今天就要下手了。

「張光宗!」趙振國火了,他大叫一聲,說,「你還沒有資格在這里發號施令!我不管張光祖是誰派來的,我現在是紅旗大隊黨支部書記,來這里工作必須先跟我聯系!你們未經我們黨支部的允許私自召集會議想干啥?啊?」

「干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張光祖站起身來,說,「同志們!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今天,之所以臨時決定把學習會改成‘清理階級隊伍’的誓師會,是因為我們紅旗大隊的階級斗爭蓋子捂得太嚴了,有一個混進黨內的階級異己份子長期以來盤踞在這里,利用自己當過兵扛過槍去過朝鮮戰場,居功自傲!倚老賣老!把自己凌駕于黨和人民之上,大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法西斯統治,漸漸演變成一顆埋在我們身邊的定時炸彈!這個人是誰呢……他就是趙振國!」

屋里靜寂片刻,突然爆發一陣軒然大波。人們瞪著驚恐地眼楮,一起聚焦到趙振國身上。

「呦喝!這頂帽子可不輕啊!」趙振國泰然自若地說,「你可要為你的話負責!」

「當然負責!」張光祖用眼神掃了一下坐在前面的方色子等人,說,「下面,是自由發言時間。請革命群眾當場揭發檢舉趙振國!誰先發言!」

「我先說!」方色子第一個站起來,臉紅脖子粗地說,「偉大領袖**說過,走資派就在我們身邊!這話一點不假,趙振國就是我們身邊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他,哈拉罕集體戶養了一條狗,趙振國鼓動他們賣給部隊,你們猜他朝人家部隊上要多少錢?五百塊!他還真敢要,一張口就是五百塊呀!你們說他這不是教唆小青年走資本主義道路,挖社會主義牆角是啥?啊?」

會場上哄聲大作。大家住得都不遠,誰不知道方色子登門要錢的事。如今說這些沒用的,還不就是泄瀉私憤的事兒嗎。但是,大家不知道張光宗兄弟倆葫蘆里到底賣的啥藥,誰都不敢出這個頭。

「趙振國!你這個貪贓枉法的老狐狸!」隨著幾聲喊叫,大白梨沖到趙振國面前,「夏天那陣兒我不是讓那個叫科爾沁的狗咬了嗎,從那昝開始我就做下病了,一著急上火就渾身哆嗦喘不過氣來,因為這我都喝了老鼻子苦藥湯子了……我尋思著地里的活也干不了,就找趙振國想讓他照顧照顧,看看能不能給我安排個輕巧的活。當時,我給他送去二斤槽子糕,這可是我省吃儉用攢了大半年的錢啊!可是,這個老狐狸禮照收不誤可事兒至今未辦!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啊?嗯嗯嗯……」

大白梨不愧是上過台的人,說著說著竟抽抽搭搭地哭出了聲。

「大白梨!咱們說話可得講良心!」趙來福憋不住了,指著大白梨說,「老書記的為人在座的誰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他吃過哪家的飯?拿過哪家的禮?你就是說破大天來我也不信他能收下你那二斤槽子糕!」

趙來福話音未落,立刻引來一片議論。

「是啊!老書記從來沒端過我家的飯碗,有一回都做好了去請他,說啥也沒來……」

「老書記不收禮那是遠近出了名的,他就那脾氣,誰送罵誰……」

「這不是瞪眼楮說瞎話嗎?誰信啊……」

「嗨!大白梨那個人誰不知道,瞪著眼楮說胡話……」

張光宗見屋里亂成一鍋粥,急忙制止。

「哎哎哎!別吵吵啦!靜一靜!靜一靜!我這里有一封人民來信,我給大家念念。」張光宗神色詭秘地照本宣科,「哲里木盟革委會,我揭發檢舉科爾沁中旗查干毛都公社紅旗大隊黨支部書記趙振國為反革命修正主義份子彭德懷歌功頌德的反革命言論。今年夏末秋初的一天,趙振國在大庭廣眾面前公開說彭德懷在抗美援朝戰場上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的總司令,在指揮上如何如何英明果斷,並說偉大領袖**曾經寫過贊揚彭德懷的詩詞,‘山高路遠坑深,大軍縱橫馳奔,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經多方查實得知,**從來沒寫過這樣的詩詞,這分明就是趙振國為了給彭德懷涂脂抹粉故意篡改的,其狼子野心何其毒也!致以無產階級革命的敬禮!一個無限忠于**的革命群眾。」

會場馬上靜了下來,靜得連喘氣聲都能听得見。突如其來的匿名信不亞于一顆突然爆發的原子彈,把樸實厚道地莊戶人驚得目瞪口呆。為彭德懷歌功頌德不算,還篡改**詩詞,這在當時那個年月可是貨真價實地反革命行為啊!運動已經過去三四年了,誰都知道反革命該是個啥下場,大家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喘。

梁寶祥站起身來,平靜地說,「這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我看上面說的不一定是真的。老書記參加過抗美援朝不假,可說沒說這些話咱們還得問問老書記,那啥,不是有那句話嗎,咱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啊!是不是……老書記,你說說這些話你說過嗎……」

梁寶祥的話鼓舞了人們的信心,大家把眼光重新又聚焦到趙振國身上。

「這些話是我說的。」趙振國平靜地說,「可是我沒撒謊!**這首詩詞是紅軍長征到達陝北吳起鎮時擊潰敵軍追兵後寫給彭德懷的,這是歷史!彭德懷現在是反革命修正主義份子不等于他過去做過的一切都是錯誤的!我們看問題要辯證的看,不能……」

趙振國後面的話在大家看來都是蒼白無力的,只要承認了這些話就等于已經給自己戴上了現行反革命的帽子。

「咋樣!大家看,不冤枉他吧!」張光祖趾高氣揚地說,「趙振國啊趙振國,你還算是條漢子,這下子連審問都免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給盟里打過招呼了,公安的車馬上就到!」

眾人驚訝不已,沒成想張光祖早就給趙振國定了罪,開這個會只不過是造造聲勢而已。

盟里公安的吉普車是臨近中午時到的,趙振國手戴手銬被押上車。

望著漸漸遠去的車影,人們的心碎了,這是個啥世道啊,剛才還是個好人,咋說是反革命就成反革命了呢?嗨!今後自己個兒的嘴可得留點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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