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六節愛情的火花
馬志強窩了一肚子的火回到排練場時，下午的排練已經開始了。
呂導演揮手制止了人們的嘈雜聲後開始講話了。
「同志們！根據領導指示，到盟里匯演的時間提前了，為了萬無一失現在把排練的節目最後審定一下。舞蹈部分就那樣了，關鍵是要有激情。吳媛媛和關小敏的二重唱也沒啥問題了，抓緊時間練吧。還有……還有吳媛媛和馬志強的男女生表演唱《逛新城》練得咋樣了？來一遍，大家看看。」
馬志強快步走上舞台，隨後吳媛媛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也上了台。本來這個節目呂導演是安排吳媛媛跟一個叫董健的上海知青一起合作，可馮志強非要爭著搶著要這個角色，董健架不住馬志強的軟磨硬泡只好讓給了他。倆人一走場就別別扔扔的，吳媛媛的前一部分唱完後，馬志強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可剛唱了幾句就跑調了，立即招來一片噓聲。
「停停停！咋整的？調門跑哪去了？啊？重來！再來一遍！」
馬志強和吳媛媛只好又從頭唱一遍。與上一遍一樣，吳媛媛唱過女生部分，馬志強還是接晚了兩拍。《逛新城》是個表演唱，男生演的是父親，唱腔應該是渾厚有力，可是馬志強的嗓子有點公鴨嗓，怎麼听怎麼別扭。下邊的隊員說啥的都有。馬志強唱著唱著一著急又跑調了。氣得呂導演大聲叫停。
「停！停！這都跑那百國去了！再說了，倆人的個頭和形象也不符合節目中的人物特點啊。算了算了，不上了！這個節目不上了！」
呂導演一句話這個節目就被槍斃了。吳媛媛紅著臉逃跑似地下了台，馬志強卻滿不在乎地跑到呂導演那兒解釋。
「呂導演，您听我說，我們這幾天都忙著練大合唱《長征組歌》呢，這個表演唱攏共才練了兩遍，要不，您再給我們三天時間，到時候我保證給您個驚喜，您看，咋樣？」
「行了，沒時間了。這個節目不上了。」
馬志強見呂導演已經沒有了回轉之意，訕不搭地下了台。一眼看見吳媛媛正一個人撅著嘴愣神兒，便沒話找話地湊過去。
「不上就不上，有啥了不起，先說不挨那個累。」
「你說的輕巧，在那麼多人面前，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丟啥人？他們是狗眼看人低。哎，媛媛，要不咱倆再練個別的節目？你看《白毛女》選段‘扎紅頭繩’咋樣？」
「我求求你了馬志強！別說了行不？」
「要不，咱們就來個《沙家 》里的‘智斗’，你演阿慶嫂，我演刁德一，再找個人去胡傳魁，沒準兒能一炮打響……」
「哎呀！你就別煩我了，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好嗎？」
「哼！我就知道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告訴你，我馬志強再不好也是根紅苗正，總比那個走資派的狗崽子強吧。」
「你說啥？」
「我說啥你心里明白。但有些事你可不完全明白。楊光的父親揚青山過去是長春鐵路局的局長，是個死不悔改的走資派，現在還被關押著呢；他母親叫江玲原來是鐵路中心醫院的護士長，如今定性為保皇派，交給群眾監督改造，天天掃廁所呢。這樣的人你也敢跟他好？你就不怕受牽連？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
「你，你給我馬上消失！我不願意再看見你！」
吳媛媛從來也沒有這麼大聲吼過，身邊的人都驚呆了。關小敏聞聲趕到，拉起吳媛媛的手走到一邊。吳媛媛的眼里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淚，純潔的淚水沖刷了心中的疑惑，她明白了，楊光之所以不敢與自己接近原來就是怕她受到傷害。楊光矯健的身影又重新佔據了吳媛媛的心，而且更加清晰而高大了。
馬志強灰溜溜地走了。心底間泛起一股難耐的仇恨，真他媽的鬼迷心竅了，有你哭的一天，咱們走著瞧……
哈拉罕屯場院里羊草垛邊，楊光從科爾沁的脖圈里拿出手絹把信遞給李向東，手絹卻被科爾沁一口叼過去，楊光越討要科爾沁越不給，就勢圍著草垛嬉戲玩耍起來。
李向東攤開關小敏的來信，細心地讀著。
「敬祝**萬壽無疆！
向東︰
近來好嗎！
你的來信和禮物收到了。真沒想到在我十九歲生日的時候能收到你的祝賀，不怕你笑話，我都感動的哭了。說句心里話，自從到了集體戶後，我就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哥哥看待，你對我的關心和愛護都一件一件記在心里。你知道我是個獨生女，多麼希望你會永遠成為我的哥哥呀。謝謝你！謝謝你的禮物！
這幾天我們排練工作很緊張，隊員們的革命積極性空前高漲，呂導演說月底就到盟里參加匯演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表現，絕不辜負你和同學們對我的期望。
另外，咋沒見楊光的信呢？吳媛媛很難過。你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只有楊光一個人，她多麼希望能見到他的信啊！替我教訓教訓這個無情無義的小子，告訴他！等我回去再找他算賬。
此致
革命戰友的敬禮！
關小敏
1969年5月24日」
「看看！連關小敏都生氣了。」李向東怪罪地說，「讓你寫封信吧你就是不寫，你呀……」
「我能寫嗎？你說，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寫啥呀？」楊光說著深深低下頭。
「可是你想過沒有，吳媛媛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你這樣做也太傷她的心了吧？」
「長痛不如短痛，我不能圖一時痛快就葬送她的一生啊。」
「這咋能說是葬送呢？你現在的想法太極端了吧？我認為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一切困難都是可以戰勝的。」
「不！別人也許能可是我不能。她才十八歲呀，應該有自己美好的前程。」
「你這是強詞奪理！唉！讓我說你啥好呢。」
楊光沒有回話，他把頭倔強地扭到一邊，陷入沉思之中。
科爾沁看出主人的不快，跳起身來和楊光親熱，楊光一動不動站在那里任憑這個無言的朋友盡情地舌忝著他的手和臉。
恰逢端午節這天，吳媛媛、關小敏和馬志強回來了。馬車停在集體戶的房山頭，第一個迎接她們的是科爾沁。吳媛媛一下馬車，科爾沁就纏著吳媛媛要為她馱行李。李向東緊跟在科爾沁的後面，楊光還是悄悄地站在遠處。李向東接過關小敏的行李，又去搶吳媛媛的背包，其它姐妹們也都爭搶著要為她拿背包。吳媛媛躲閃著眼楮卻深情地尋覓著楊光。關小敏最懂吳媛媛的心，亮開大嗓門叫喊起來。
「楊光！過來！」
關小敏的態度無容置疑，楊光不情願地走過來。
「干啥？」
「幫媛媛拿背包。」
楊光見吳媛媛此刻正脈脈含情地望著他，急忙低下頭轉身要走。吳媛媛卻大大方方地把背包挎到楊光的肩膀上，轉過身來飛快的跑進屋。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引來周圍一片「嗷嗷」的哄叫聲。馬志強看在眼里痛在心頭，撅嘴胖腮地搶過自己的行李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東屋。
楊光呆呆地站在屋外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大叫。
「哎？關小敏！小敏!」
「我可不管，你自己送進去唄。」
關小敏說著轉身也進了屋，身後灑下一串爽朗地笑聲。
正當楊光無可奈何的時候，科爾沁跑過來圍著背包轉悠。楊光一松手科爾沁叼住背包，眼楮盯著楊光，尾巴歡快的搖晃著。楊光用手一指西屋，發出三聲口哨，科爾沁像只離弦的箭一般沖進灶間來到西屋，用兩只前爪推開房門，把背包送到吳媛媛手中。
科爾沁搖晃著尾巴回到楊光身邊時，西屋里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李向東高興地打了楊光一拳,楊光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兩個好兄弟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