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澤宇跑了過去,一把扶住了依諾。
不知是該恨還是做其他的什麼。澤宇得知依諾懷孕消息的時候恨不得痛苦到死。而且總在告訴自己不會原諒她,可真當見到依諾的時候,堅硬的念想像是臨陣倒戈一樣成了一縷輕煙。
不知道這是不是愛。
這種感覺也曾經有過。
可以原諒她所犯得任何錯誤,包括背叛。
或許感覺自己很賤,可總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這就是愛。
一切都無所謂。
醫院里的那股藥味越來越濃,干苦的刺鼻味愈發激烈。
被圍繞著的悲傷融化在這股苦澀的味道里演繹成一個世界,世界里的空間滿滿得全是發漲的傷口,發了炎,流了濃,把血堵在了傷口,流不出來。
流不出的悲傷,從眼前劃過,悲傷了整個世界。
藍天似乎已經暗淡,把它裝在心里,卻沒有久違的幸福。
抬手遮住陽光,流走的是指末間的青春。
澤宇扶著依諾一步步從走廊里向門口走去。
下了樓便迎面而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雜的聲音頓時將沉默已久的鼓膜重新敲響。也許是需要這樣的一個世界才能夠轉移剛才發生的一切,也許只有忙碌擁擠著才能甩掉心里的那份痛苦。
可畢竟終是短暫。
澤宇扶著依諾很快穿出了人群。
又像是回到了原點。
澤宇默不作聲。
迎面而來的新鮮空氣讓眩暈的感覺立刻煙消雲散,站在醫院的門口,任陽光刺曬著容顏,也不會再去在意驕陽的毒辣。
像是一個選擇,一種向左向右的關系,是離開還是繼續走下去。
澤宇看著依諾痛苦的表情始終下不了決心。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連串的問題像是決堤的湖水一發不可收拾成了澇災。
頓時感覺腦袋都變大了,像被什麼東西在左右上下撕扯盡量給大腦騰出空間。可每有一塊空白,下一秒就會被一連串的問題佔領。
疑慮的大腦透過神經傳向視線。
依諾仿佛看出了澤宇的心思。
「我以前有個男朋友」依諾弱弱的開口說話了。
依諾的嘴一張一合,慢慢的述說著自己曾經的回憶。
像是一本封存的舊書,里面滿滿的全是記載依諾的文字,又像是一個故事,故事里主人翁的點點滴滴又像是那麼熟悉。
時間在一呼一吸間流逝,一個時光隧道被駕馭著返回歷史,畫面被定格,就如一個投影儀,過去的日子被清清楚楚的再次喚醒,放到了時光掃描機上。
不曾有遺漏,一個完美的人生經歷,把時光掃描機塞得滿滿的。
十幾年的青春被無限定格放大,塵埃成了石頭,砸進了心里。
一片枯葉從黑成為灰,由灰變成黃,黃轉眼間成了綠,最後成了一個芽。
按著時光運轉的腳步,由芽到黑經歷了整整一年。
可就在這一秒,時光被倒流,一瞬間的功夫,畫面被逆轉,枯葉成了芽,卻沒有遺忘曾經的每一個細節。
一個重重的打擊,看著依諾的嘴有節奏的張合,如同施展著法術,澤宇陷在夢幻般的童話里。許是同情或是可憐,她竟然也有著背叛。
可這跟自己有什麼關系呢?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了他的消息」依諾話音結束,不知不覺中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澤宇看著依諾,心里說不上來的味道。
滿滿一杯鮮榨的苦瓜汁被倒進嘴里,不能吐出來,只能強忍著咽下去,最後,整個身子都散發著苦苦的味道。
也像是吃甘草片的時候,用水送服下咽時總有那麼一兩粒緊貼在口腔里,頓時一種難以言談的苦楚透著臉的表情顯現出來。
真想找塊糖緩和一下心情,可找遍各個角落,總是一盒盒的藥。
看著正在流淚的依諾,澤宇的心也犯了嘀咕。
該怎樣去抉擇呢?
他想保護眼前這個弱弱嬌小的女孩,可他的心里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準確來說是不想背叛別人,更害怕承擔責任。
可依諾呢?千金重的擔子壓在一個嬌小的身體上她能承受得住嗎?
澤宇有了一個想法,把孩子打掉。
可沒想到的是依諾的回答更讓澤宇陷入進退兩難的不佳境地。
「以前的醫生說如果做了流產手術我可能再也沒法懷孕了,因為身體的緣故,就算做流產手術也會承擔很大的風險。」
剛要緩和的時間瞬間又被凍得死死的。
難以接受的事實和難以割舍的情緒在現實面前難以做出正確的取舍。
最後……
澤宇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