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經過雨的沖刷，天氣有些降溫，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走出家門，從未感到過的輕松迎面襲來，藍色的天空中沒有一朵白雲，潔白的碧玉透著清純可人的氣息。
你曾見過這樣的天空嗎？城市的天空？
一顆水晶，純度是100％。
若非是自己站著，總以為是海水逆流到了天空，自己活在干枯的土地上。
它不會流下來吧，流進河里，流進江里，最後成了海，自己成為海的祭品。
為何眼里總透著心傷，完美的天空竟被懷疑是一個陷阱。
太陽發出的光，第一次像雪，照在地上有些耀眼。
路邊的積水，反射的光束，明晃晃似水波動。
就是這麼一個世界，總有一雙懷疑的眼楮。
當習慣成為一種需求，偶然間切斷，也不會適應，哪怕是孤單。
孤單久了，便成了習慣。總會選擇接受，或許開始有些抱怨，但終會走向平靜。突然有一天，陪伴的腳步想要將孤單驅趕，習慣孤單的心也總會選擇去抵制陪伴。因為習慣成了一種需求。
曉軒一進公司便听到了俊熙請了病假的消息。想到昨天俊熙是因為自己才被雨淋感冒的，心里很過意不去，于是撥通了俊熙的手機，告訴他下了班以後去看他。躺在床上的俊熙听了這個消息高興地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發著燒，開心的像個孩子，掛了電話，便開始打扮。
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俊熙撥通了一個電話。
「少爺，有什麼吩咐」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一個聲音。
像是一場電影，故事的發展到了最高點。
又像是一個傳奇，低沉的情節又有了轉機。
「祥叔，你在外面給我租個房子，要平常一點的」俊熙對著電話的話筒。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可時間的方格還沒有移動很長的痕跡。等待的日子總是漫長，在那一刻，時間的鐘格又被突然放大，無限的拉長，好像永遠都走不過那個黑色的數字。
俊熙坐在床上，看著對面的時鐘，一分一秒的細細品味著時光走動的味道，卻在走動中感到一絲的焦急與不安。
身體有些發冷，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竟有些汗珠從額頭上溢出，冰冷的**內燃燒著似火的體膚。是的，還在發燒，卻總是迫不及待。
房間與世外相隔，里面的男孩被時光定格，慢慢吞噬著被他毫不在乎的青春。也許是指間的幸福，可未來終究在哪。
鈴聲響起。
「少爺，房間找好了，是一個居民小區。」
「謝謝你，祥叔。」
走出那扇門，俊熙用手遮住了跳躍的陽光。去某某地方。
竟然忘記了問地址，曉軒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撥通了俊熙的手機。
時光被認為是一個機器，叫時光機器，大概說的這機器就是復印機吧，日復一日勾勒的生活總不會別出心裁，一樣的日子被無數次復印，同一個模樣，同一張面孔，東升西落帶不來一點驚喜，夜卻總讓人恐懼。
下班的時間如期而至，按著俊熙告訴的地址，曉軒找到了那個地方。一棟很常見的樓，雖不是別具風格，但能到一股裝修過的氣味，一看便知是剛建成交付使用不久的新樓盤。曉軒照著地址一單元一單元的數著，踏著樓梯上樓的時候心里也反復的數著那幾個熟悉的怕一不小心就忘記的數字，可還是會擔心記錯。剎時停住腳步，某單元某層某房，對，是這兒，剛要敲門，卻又想了想那些數字，抬頭仔細看了看門牌號，對，不會錯吧，不會。
總是猶豫不敢去敲門，又撥通了俊熙的手機核實一下，卻總能隱約听到手機想起的聲音，俊熙應該就在這。
終于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蒼白的臉色著實嚇了曉軒一跳。
三室一廳的房間，雖不是很大卻很是干淨，家用設備也一應俱全。
「你自己住麼」曉軒來了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一個人，心里不免有些疑問。
「嗯，就我自己，爸媽在別的城市，我是一個人過來打工租的這間房子。」
也許是一個借口，卻不知為何要這樣說，明明是個富家子弟，卻為何要選擇欺騙。
曉軒把俊熙扶到床上，看著俊熙蒼白的臉色曉軒用手觸模到俊熙的額頭上，頓時一股熱流涌上了手心，迅速傳到每一個神經末梢。「怎麼這麼燙」口氣里似乎有些責備。
曉軒從櫃子里翻出一些感冒藥讓俊熙服下。
扶俊熙上了床，曉軒又打來一盆熱水，學著電視劇里男主角生病女主角照顧他的樣子把浸透的毛巾放在俊熙的額頭上。
無微不至的關心讓懵懂的心變得有些清晰。江面上的霧氣慢慢消逝，隱約可以看清對岸的漁火。
又想到了沖開烏雲的太陽，半遮半露中透出那份愜意。
「你還沒吃晚飯吧」曉軒洗著毛巾。
「嗯，還沒呢，一會我們出去吃吧」俊熙便起身穿鞋。「你干什麼啊，快躺下」雙手急著放下毛巾挽住了要下床的俊熙。「你等著哈，我去做飯。」曉軒重新扶著俊熙躺下。「沒事，我沒那麼嬌氣，還是……」沒等俊熙把話說完，曉軒便接過話去「你呀，就听我的吧，好好躺著，做好叫你。」
被溫暖打濕的毛巾又被捂到了俊熙的額頭。
俊熙默不作聲，呆呆的看著曉軒轉身向廚房走去。
夜里仿佛靜止了空氣流動的聲音，那些散發著熱氣的燈光將黑暗一點點消逝，最後黑夜都浸泡在它的懷里。
華燈初上，讓城市偽裝成白天的模樣。
臥室到廚房的距離是呼吸可及的瞬間，白熾燈發出的溫暖光亮將孤單的房間塞得慢慢作響，透過廚房的屏風，絲絲油紙粘成的窗花，模糊的身影在另一個空間若隱若現，晃動的身軀，柔感的唯美沉迷了模糊的雙眼，朦朧中飄來的香味分明是一個家庭中才有的溫暖。
不知不覺中俊熙的腳踏上了地板，目光凝聚的焦點像是放大鏡在太陽的照射下投出的光亮，從未有過一絲的移動，距離卻越來越近。冥冥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脈搏在加速，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擠出順著雙鬢劃出世界上最美的音符，結果卻摔得支離破碎。像是著了迷，眼神變得有些僵硬，目不識丁的感覺盯著一個方向，沒有了觸覺。黑暗的身影劃破被塞得滿滿的白色燈光，將這空氣撕開一個口子，把世界一分為二，讓光亮有了殘缺，緩慢的腳步透出絲絲沉重，沉重中散發著涼意，一步一步總能听得到悲傷。嘴里有些發苦，苦的發干，干到了嘴唇，有了一些躁動，躁動著每一次神經，不知哪來的口水被活生生咽了下去，向著那個身影，一個毫不知情的柔弱身軀緩緩移動。滿鍋的香氣充溢著廚房，滾燙的油被火煎熬發出燻人的腥味，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趕緊把剛摘好的菜入鍋，頓時便飄起一層液化了的白霧，霧里有些苦澀，一股生菜的味道。
一雙手從背後慢慢的伸出，摟住了腰，由張到合，由松到緊。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身體仿佛觸電，又像是全身的神經系統集中到了一點，變得很是敏感，敏感的神經傳到心髒，迸出的血液將呼吸壓到急促。
「俊熙，你干什麼。」
溫暖總是很短暫，短的連一個點的距離都沒有，還未開始就已結束，那種感覺是陰差陽錯里的結合。
一聲響，把俊熙丟點的魂魄召喚回來。
像是一場夢，夢里的自己和對面的女孩曾有過轉眼即逝的曾經。
可回憶哪兒去了，丟給了時間繞過指間帶走了幸福？
一塊石頭丟進了大海，站在岸邊，對著汪洋，想把石頭找回來，可石頭會投向哪里呢。
一種心情，糾結著如何去解釋。
從夢中驚醒一般，俊熙趕緊向曉軒道歉。曉軒也像是被俊熙的這一舉動嚇得完全不知所措。
時間藏在空氣里一點一滴地流逝。
一股焦味彌漫了廚房，透出惡人的糊味。
曉軒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這才想起鍋里的菜。
粉白色的餐桌勾勒出家的味道，桌上的飯菜更清晰了舉動不定的神經，桌的兩邊稍一點就是對角線的距離，就差那麼一點，成為空間了最遙遠的距離。
這世界寂寞的有些煩躁，兩個雕塑似的身影沉默著低頭不語。
時間在悄悄中流逝，看不過這僵硬的格局便停下了腳步吶喊著讓躁動的心變得有些沖動。
手心里出了汗，蜷縮著紋絡，指甲也被踫的咯咯作響。
熱氣漸漸散失了溫度，飯菜上飄渺的輕煙被時間偷走。
「曉軒，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沉默的格局被打破，像是平靜的海面突然起了台風，立刻變得起伏不平，波濤洶涌。
原先的那種感覺再次襲來，緊張的心情讓頭腦變成空白，嘴角的觸動讓臉上的肌膚也變得有些抽搐。
「做我女朋友好嗎」
並不是故意，也曾做過挽留，不想月兌口而出卻根本無法控制大腦的意識，沉澱已久的話語沒能再次阻斷洶涌的血液，噴出了心髒，血淋淋的皮膚被澆灌在體內，讓整個身體成了紅色，從頭到腳，從里到外，紅的完美。
夜色里竟起了風，把城市吹得吱吱發響。
再沒有什麼聲音了，黑暗里一扇門猛地被打開，隨後便听到了奔跑的聲音。曉軒並沒有回頭，一轉身沖進了漆黑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