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染指悲傷 第六章

作者 ︰ 暮城寒雪

(40)

陌生相對時間總是很短暫,在環境的空白期里總會有太少的話語去沉醉于這繁華的鬧市,可時間久了,日子走動的腳步積累成一個星期一個月後,日子便齊刷刷的生長起來,在腳上,在嘴里,在指尖,總能感到時光流逝所發出的聲響,是一曲輕聲交響樂,把人的心靈扼殺在閉目養神期間。

陌生總會走向熟悉,這距離是時間的戰俘。

可這距離總是停靠在特定的環境,面向特定的人,被時間俘虜後,就成了兩個人的故事,多個人的舞台。

歲月交織的網,不存在卻明明就在那里,看不見模不著,卻總能感覺得到,一不小心掛上了網,就有了糾纏不清的命運。

愛一個人就是在乎她的一切。

恨一個人就是恨她所在乎的一切。

走出家門,天氣陰沉的把幾只燕子狠狠地壓向地面,不時響起的風拎攜著地上的沙粒在空中來回旋轉,空氣沒了味道,大地冒著一股腥味,抬頭看著天,滿空蒼白里透出幾分陰人的熱浪,休克的臉色正是此刻天空的寫真,把人壓得快要出人命,曉軒剛要返回家拿些雨具,突然又想起忘了帶鑰匙,媽媽鞏秀雲也早已去上班,便只好無奈的搖搖頭。

頭上是參差不齊的高樓大廈,腳下是整齊劃一的現代化城市街道,兩旁佇立著刷得粉白的路燈欄桿,一切都是靜止的,靜的有些呆滯,死死地格局瓖入楚河漢界,數不清的方方格格相互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活在這宏圖上的人卻早已被注定了運行的軌跡,縱有沖鋒之術,但終究沖不出這條條框框的束縛。一張紙,一個舞台,完美著一個世界,爾虞我詐著一個時空。縱橫交錯的脈絡是它的血液,緊密相連的方格是它的骨骼,冥冥中透著沙場的氣息,卻捆綁了變幻的靈魂。走不出的棋格,跨不出的世界。時空慢慢上升成為歷史,演繹成夜里的星河,光彩奪目卻只能襯托漆黑夜色。這空氣有些發脹,緊壓著身體,排斥著呼吸,步伐不免有些加快,曉軒跑著走向公司,前腳剛走進辦公室的門,後腳便襲來絲絲涼意。「啪啪」的聲音在窗外響起,曉軒望著蒙蒙的小雨,空氣不免潮濕起來,竟有了些薄薄的輕紗,似霧一樣的朦朧,模糊了視線,流進了心里,波濤洶涌著一條河,河上起了霧,霧里隔江彼岸盛開的花朵被雨沖的壓低了腦袋,一陣風吹過,落花滿地,已是沒落成不久以後的塵埃,沖進了水里,旋轉著的水花攜著它不知飄向何方,涌動著哭泣,流淌著悲傷。

悲傷的河流奏出悲傷的流年滑落在指間流進悲傷地年輪。

這場雨竟不知預謀了多久,淅淅瀝瀝的鬧個不停,太陽躲在雲層的身後積沉出一份冰冷,這溫度有些凝結。曉軒看看時鐘,已經五點半。下班的時間到了,同事們都陸續離開。裴俊熙今天沒來上班,也沒听任何同事說起過他請假,冷不丁的對面少了一個長逗她開心的人,曉軒一天也有些奇怪的感覺,不太舒服,很少說話,總是會突然覺得周圍又是那麼的陌生。孤單無助的感覺襲來,曉軒縮了縮身子,今天確實有點冷。翻開手機,打開相冊,看著和澤宇一起照過的相片,曉軒禁止住了想要流出的眼淚。收拾完東西站在公司的門口卻不敢向前邁出一步,伸出手去觸模這來自天空的不速之客,溫暖的手心頓時感到一陣冰冷,一直涼到心里。像是顆含羞草舒展著全身的枝葉去享受夏天的空氣,不知什麼不小心觸到了身體,便像是受到了攻擊羞答答的低下了頭,連堅硬似骨的睫枝也彎下了腰成了一枝垂柳,就是那樣一種感覺,曉軒急忙縮回了手。

該怎樣去表達呢,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天空是沒了方向的空白,滴滴答答的流著眼淚,像是傷心了一輩子都傷心不完,沒玩沒了的嘮叨個不停。腳下呢,沉澱出的水堵滿了下水道,翻出一些發臭的廢紙垃圾,順著地勢流成一條河,沒有水源的河也沒玩沒了的流個不停,中間站著的人,只身單影,心里孤寂成一個夜,冷凍著一座城,就是這樣一個世界,孤落落的慘淡著一個人。

水珠織成的屏風造就著白色的水簾,看不清前方,模糊了視覺,隱隱約約里像極了澤宇的身影,來不及呼喊曉軒便要沖進雨中,身體前傾的剎那像被什麼牽絆,走不過那個台階,竟不由的喊出了「澤宇」。一只手從後面深伸出,緊緊抓住了曉軒的衣襟。曉軒瞬時回頭「俊熙,怎麼是你」又朝雨中望去,再也找不到那份熟悉的感覺,或許只是一個幻覺。「你干什麼,這麼大的雨。」裴俊熙一臉嚴肅。「沒……沒什麼,我沒帶傘,公司里的人都走了,我……」「那也不可以,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裴俊熙搶過話。曉軒低下頭默不作聲,許是裴俊熙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些激動,便忙著對曉軒說對不起,「以後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幫助你的。」「嗯,謝謝你,對了,今天怎麼沒來上班。」「那個……那個,我請假了。」

雨的聲音將對話湮滅,一把傘,兩個人,讓白色的屏障將身影阻斷在另一個空間。這個地方狹小的只有兩個人的呼吸,雨中的涼意讓曉軒蜷縮了身子,裴俊熙趁勢用一只胳膊摟住了曉軒的肩膀,總是暗自竊喜幸福來得太快,沒想到的是曉軒掙月兌了他的胳膊,也與他的身體產生了距離。曉軒寧願半個身體淋在雨中也不願背叛自己的那個承諾。裴俊熙有些尷尬,把雨傘移向曉軒,自己的大半個身體淋在雨中,沉重的腳步是雨水浸透了雙腳還是心情被抹上了一層烏紗,一步一步緩慢而又悲傷。

家門口鄭秀雲已經早早的等候在這里,望著漫天的飛雨徘徊的腳步發出焦急的聲音。當看到女兒的身影時臉上露出的微笑讓懸著的心終于有了著落。而女兒旁邊的那個人呢,又是誰?難道?可以嗎?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鄭秀雲的腦海里。「伯母,您好,我是曉軒的同事,裴俊熙,曉軒今天沒帶傘,我正好順路,就送曉軒回來。」鄭秀雲什麼還沒問,俊熙像在交代問題似的把話說得徹徹底底。從話語里不難看出一份緊張。「小伙子,別緊張,走,進來坐會吧」說著鄭秀雲便抓起了俊熙的胳膊往家里領,俊熙半推半就,盛情難卻便只好跟了進去,一旁的曉軒也不時地揪鄭秀雲的衣服,可每次都被鄭秀雲甩開。

一個不是很大的房子,但還算是干淨,家里的設施也一應俱全,俊熙把房間又掃了一遍,這時的鄭秀雲也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俊熙的面前「小伙子,今年多大了?是不是本地啊?家里還有什麼人啊?一連串的問題從鄭秀雲口里月兌口而出,有些像山東快書,讓人耳接不暇。旁邊的曉軒趕緊制止媽媽」「媽,你干什麼啊,查戶口啊你「看樣子,曉軒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俊熙是第一次來家里,竟被媽媽追問的像審犯人一樣。可鄭秀雲不管那些,她有自己的算盤。俊熙一口氣回答完了這些問題,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鄭秀雲便又忙著問了一句「有女朋友沒」剛到嗓子眼里的水像是停在了那里,不大會竟有些倒流。俊熙被鄭秀雲的問題搞得有些發懵,點了點頭卻又急忙搖搖頭。「到底有還是沒有啊?」鄭秀雲眼楮睜的大大的看著俊熙。「沒有」俊熙回答完便把目光忙著轉向了被子,一口氣把水喝完了,心跳竟有些加速,俊熙猛地起身。鄭秀雲剛想又問什麼,卻被俊熙的話打斷「伯母,我先走了」說完便急急忙忙朝門口走去。「正好,小伙子,我們家曉軒還沒有……」鄭秀雲朝著俊熙剛要說出點什麼被曉軒又堵了回去「媽,干什麼啊」一邊又跑到俊熙身邊「我送送你」。開了門,曉軒也跟了出來。「不好意思,我媽那人就這樣,整天忙著給我瞎操心,就跟我嫁不出去了似的,你別介意」曉軒一臉無奈。「沒關系,我看伯母挺風趣的,我先回去了,明天見。」曉軒送走了俊熙氣沖沖的回到家。「媽,你干什麼啊。」鄭秀雲一臉驚訝「給你介紹對象啊,沒看出來麼?」曉軒氣沖沖的跑進自己的房間,一頭扎進了被窩里。「你怎麼這樣啊,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不行嗎?」「自己解決,孩子你都多大了,靠你自己解決得等到什麼時候。」「那也不能逮誰介紹誰啊,很沒面子的」曉軒很討厭媽媽這樣,每次遇到這種事曉軒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我看那小伙子不錯,挺帥的,比你爸還帥。」好像重點突出的就是那個字「帥」曉軒無語的躺在床上。

天花板的刻度凌亂了長眠的思緒,記憶深處的那朵睡蓮走出心門,浮現在眼前,綻放出似火的紅,熟悉的味道暖暖的體溫已久違許久卻依然濃濃長存。宛若白酒,儲藏千年,變了風雲,卻變不動酣人的香醇,雨的朦朧讓睡意更加模糊。真想睡去,在夢中相會。光漸漸消退,夜悄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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