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錄 86.按人頭算錢

作者 ︰ 東方既白

在溫暖如春,或者說清涼如春的城里,黑熊佬春睡了足足一天。晚上吃過城主贈送的美食後,接著休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叫起。正如加利農等人所言,他們果然是下山來享福的。

北四環主干道兩邊扎滿了帳篷,與這破敗混亂的貧民區不協調的是,主干道上那個新搭建的木台。小五拿著城主發明的揚聲器,也就是鐵皮喇叭,吊著嗓子大喊︰「黑熊同胞注意了,大家手里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通通交上來。」

陸飛一腳踹過去,讓小五差點來了個狗趴。小五還不敢生氣,對陸飛和加利農點頭哈腰,清了清喉嚨重新喊︰「黑熊同胞注意了,大家手里有什麼不用的東西,盡可以拿上來換錢,有錢就能在逍遙城買房,沒錢就只能住帳篷了。大家想看房的可以跟著你們的一百長者去看,看中了的交錢即可入住。城里有商鋪,想要什麼日用品花錢就能買……港口招工啦,年滿十五就可以報名……招兩千士兵,餉銀多多,有武技秘笈贈送,軍屬可得一套八折房……十五歲以下的孩子都在馬車站集合,有人送他們去學校,包吃包住啦……」

指望黑熊佬識字那就太過分了,于是只能靠喊,買房、招工、招兵、上學……不厭其煩地喊幾遍,大家也就能知道這個詭異的台子到底干嘛用的了。

頭一批上來兌換金錢的,恰好是三百斯巴達的後輩和馮思。別人也許不知道陸飛的生猛,他們可知道。陸飛不屑于讓這些人做托,他們是自然上鉤的。

「犀牛角,十年生的,不錯,二十銀幣一根。十根二個金幣,拿好。」羅斯利帶著兩個學徒,忙的不亦樂乎。做為經常進山的商人,旁的沒有,眼光絕對不差,而「朝奉」的人品,保證了他收東西絕對物美價廉。

「這個給俺估個價。」抱著一大捆毛片扔在長桌上,馮思甕聲甕氣地說道。

這個家伙羅斯利認識,黑熊少主嘛,以前去黑熊部落做生意,總少不得給他老人家帶點禮物。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胖羅有陸飛撐腰,再也不必怕他了。看了馮思一眼,依然雄壯,這跟他有什麼關系?說︰「二十個銀幣。」他們的關系就值這個價。

「你看了嗎,就一張二十個銀幣。」馮思拳頭捏得生響︰「森林魔狼的皮你這輩子都不一定能見到,給老子睜開眼好好看看。」

「我說了是一張二十個銀幣嗎?」羅斯利連忙賠禮,歉然道︰「怪我話沒說清楚,我說這一捆二十個銀幣。」附贈一句︰「愛賣不賣。」

「我草。」馮思何時受過這等鳥氣,當下就把桌子掀了,捉住胖子的衣領,一舉老高,朝那些叫好的族人展示著他的獵物。

加利農一腳踹過來,馮思跌倒在地,羅斯利一身肥肉就壓在他身上。

「那個孽子。」將羅胖拉了起來,看都不看委屈的兒子一眼,說︰「二十銀幣,賣了。」

老羅本來只想出口惡氣,既然加利農發話了,自然不好再捉弄人,忙道︰「我就和他開個玩笑,魔狼皮貨真價實,加工以後的皮甲起碼值思個金幣,這生皮五十銀幣一張,收了。」

加利農和羅斯利談笑風生,愉快得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想想老頭子的叮囑,馮思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少主了,在這里做人太張揚不會死,但會少賺很多。暗暗咒罵了一句,灰溜溜去自家帳篷搬東西了。

這些年輕的黑熊人不是去工廠上班,就是另有大用,帶著孩子算怎麼回事?送孩子去學校這件事沒得商量。童趣樂園邊上就是中心小學,死活不願讓孩子去的,陸飛只能讓家長跟著去看看︰我可不是為了拐賣兒童。

黑熊人有近萬壯年男子,個個勇悍善戰,但是征兵一事進展得並不順利,他們初來乍到的,根本沒有守護城市的信念。而長期待在山寨的蠻人,始終認為與家人分離後,他們必定會過奴隸一般的生活。

有什麼辦法呢?無法可想的陸飛只能求教加利農。話說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句話應在四十六歲的加利農身上也是可以的,心態八十的他舉著胡蘿卜粗的手指,就那麼優雅地劃了一個圈︰「你看,這個區域的男子歸你了。」

陸飛嘴角扯得老開,就見那一百斯巴達在那個圈子拉壯丁湊足兩千,男人們實心眼都不跑,只是一個個神色悲戚,好不可憐。

一千在逍遙港待命,八個城門各一百人,二百專門巡視城牆,揮手讓小五帶著兩千手握長矛的「奴隸」走了。陸飛嫌惡得緊,給我辦點事有那麼慘嗎?雖然不反抗,但是那一張張生離死別的臉是怎麼回事?

前天迎接眾人的時候,陸飛就知道這些黑熊佬帶著不少財貨呢,心中就惦記上了。一番打听,才知道都是以前舍不得賣的,或搬家時舍不得扔的東西,對于財貨的主人來說,算是可有可無。陸飛大喜呀,這才有安排羅斯利出面買賣這件大事。

相比起來,正在談的這事,也不小。

三環的「政府辦公大樓」里,萊西給大家倒了一杯水,然後站在陸飛身後,凝神靜听。他的心中可沒有表面那麼平靜,虧得他見過大世面,這才沒有一驚一乍丟陸飛的人。

「一個人十個銀幣太少了,劃不來。」加利農模了模腦袋上的黑色短發,估模著做人就得像頭發這麼利索,開價也要這麼利索才好。

「說個價。」陸飛翹著二郎腿,坐等加利農獅子大開口。

和十幾個老兄弟打了個眼色,加利農道︰「成年男子一個金幣,婦女五十個銀幣,孩子十個銀幣。」想了想又道︰「進山的隊伍每人一套房,一個干道或環道店鋪。」

這哪是獅子開口,這是藍鯨開口啊,陸飛憋笑道︰「你還敢往上開嗎?」

加利農也知道不好意思,自從下山以來,他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雖然這是好事,但還是讓人難為情。他說︰「我們的孩子都給你賣命去了,我們自己也要去給你賣命,這個價不高。」

陸飛大笑,加利農畫的那個圈子里,盡是三百斯巴達的後輩子孫,連馮思都在範圍內,這些死蠻人精明得緊哪。也虧得是這些「長者」的後輩,所以才能湊齊一身皮甲,一把長刀,一根長矛,寒磣是寒磣了點,但總算有點城衛軍的意思了。

被陸飛笑得有些緊張,加利農老臉一紅,說︰「你給個實惠價嘛,十個銀幣太少了。」

「你們三百人各三室一廳算我送的,一個人五十個銀幣,矮人一個人一個金幣,這是底線。店鋪想要的話就得出錢買,不白給。」陸飛悠然開口。本來他是想送店鋪的,不過自從發現黑熊佬有錢以後,他打算按平方賣了,白送那是做夢。

「成交。」加利農琢磨一番,覺得有搞頭,而且憑他們黑熊人的交際面,做這件事絕對事半功倍,于是點頭答應。他說︰「我們有幾百奴隸,等下就可以給你。」當年血手的佣兵團團長和那個商人被殺了,但是佣兵們都在黑熊部落為奴,逍遙城禁止蓄奴,于是加利農想把他們賣一筆錢。

「我要蠻人可不是做奴隸的,事先說清楚,我只要他們下山來就行,你們用強用騙都行,進了城就算你們的人頭。」陸飛笑道︰「至于那些奴隸,送出城去吧,別濫殺,也別留在城里。」

逍遙城缺人哪,陸飛對外界的人好感寥寥,那就只能打山里娃的主意了,畢竟那些人年輕,總數量也有二十萬,湊吧湊吧也夠了。

和陸飛一起指定幾個人管理北區的黑熊人後,老加就帶著從港口趕來的二百斯巴達,加上在北區的一百人,三百人浩浩蕩蕩地朝阿克斯山北面進發了。

他們走後三天,五萬修士跟著進了山,他們是修路的。人定勝天,修士出馬,那絕對雷厲風行,只消到冬初,陸飛就能將路修到各個資源點。當然了,前提是加利農的思想工作做得好,否則跟山里人打游擊,前面修後面鏟那就不劃算了。

「可惜了啊。」望著遙遙而去的五萬人,陸飛仰天長嘆。有藍色之洋的老佣兵指點,修路是小意思,就是今年沒法充分利用那些資源了,那都是錢哪。

逍遙城的房子大概分為三種類型︰四環是前有庭院後有屋的類型,三環是沒有庭院的聯體別墅型,二環就是公寓型,一環不賣。一輩子住石屋、茅屋的黑熊人,哪里能抵擋房子的誘惑,雖然里面空無一物,但是比起餐風露宿來,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獄了。他們個個傾家蕩產地想要買套房子,買了房子就想要配備商店里稀奇適用的各類家具。有了家具呢,又想買廚具了,雖然他們大多不會做飯。並不是只有現錢才能買房,城主說了,十個金幣以下的去工廠上班就可以賒賬。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男人女人們連那個叫公園的神奇地方都來不及去,連稀罕的噴水池都來不及看,便在小五的帶領下,一**趕往新建的廠房。

港口東南二十里已經被兩萬修士夷為平地,一座座高大寬闊的建築拔地而起,一個新興工業園區已雛形初現。羅斯利召集了大批的商人運來物資,和逍遙城的需求一樣,有設備,有原料,有生活用品……來往的車隊並不經過城市,而是像省略號一樣沿著山脈進入港口。不得不說老羅空手套白狼玩得漂亮,只允諾那些商人原料換產品,他們就屁顛屁顛的來了,排隊等候保溫杯和明光石出廠。

保溫杯是小黑的又一外掛產品,利用材料消耗玻璃之間的空氣形成真空,保溫杯就成了。保溫杯成了,開水瓶還會遠嗎?眼楮望遠鏡還會遠嗎……明光石則是在白玉石上篆刻陣法,瓖入一顆一級晶石,能夠照明一個月,有開關,不怕浪費能量。明光石的出現,必將引發異界的照明革命,台燈、霓虹燈俱不遠矣。

小黑已經對逍遙城進行了合理的布局,有帕姆恩帶著愛麗絲指點,兩萬修士在城內敲敲打打,眼見著城市一天天豐腴起來。陸飛忙了兩天後,決定帶著妹妹和愛麗絲去看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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