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漠 第六十一章 滿月酒

作者 ︰

孩子的滿月放在了宮外的新宅子舉辦,取個雙喜臨門的好彩頭。傍晚。

「這是你四嫂為孩子縫制的一些衣物,希望孩子會喜歡。」四阿哥笑著看著溫玉懷里抱著的孩子,這個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是每個人都十分的喜歡,十阿哥一看高興得不得了,說什麼幸好長得比較像溫玉。

「取名字了麼?」四阿哥忽然問。「還沒有,皇阿瑪不是打算賜名麼?」溫玉低頭看著正揪著她立領的那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手,一根長指伸過來,逗弄起她的小手,卻是十四阿哥。

「溫玉你放心取名吧,皇阿瑪準了讓你自己取名,不過名字要得體些。」十四阿哥一根手指卻讓糯米團整只手包裹住,小的惹人疼惜呢。

十阿哥興沖沖地過來,剛想像往常一般嚷嚷幾句,忽然看到溫玉懷里的孩子,感慨「怎麼這麼好看呢?之前皺巴巴的……你叫什麼名兒啊?」

糯米團光禿禿且柔軟的牙齦隨著她興奮地一笑全數露了出來,溫玉毫不客氣地數落著「沒牙的老婆婆!老婆婆!」糯米團笑得更歡了,可惜的是溫玉和胤祥都沒酒窩,生出來的孩子也沒酒窩。

「玉兒,糯米團喂女乃了麼?」胤祥走過來看了看笑嘻嘻的糯米團,興奮地也逗弄了起來。十阿哥鄙視一般地盯著他,「怎麼覺著十三弟才應該是額娘的感覺。」

眾人哄堂大笑,溫玉轉身走出了殿上,回到寢房。屋里的床榻上放著紅紙上面的字可以擇來取名,胤祥和她都選了是個字出來,讓人剪出大大的四方形的紅紙,上面各自寫上一個字,打算到時候搭配著看看。

溫玉將糯米團放到床上,轉過身剛想把搬過來的東西都看看數目,床上的糯米團看到眼前的字,邊流著哈喇子邊驚奇地爬來爬去。

呆玉伏在牆角,看到它真正的主人留著哈喇子,跑到臉盆邊用力一躍,叼住毛巾往糯米團跑去,跳上床湊到糯米團跟前替糯米團胡亂蹭了蹭嘴,糯米團被那麼一蹭,無力地倒在床上,咯咯直笑。

溫玉扭頭看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再回過頭繼續忙她自己的。呆玉無奈地跳下地,伏在地上小心地看著上面的小家伙。

糯米丸特別好奇地看著被她壓著的兩張紙,不知道畫的是什麼,溫玉看見糯米團安靜下來,疑惑地走過去,卻發現糯米團看著她和胤祥選的字發愣,她心一動,拿起兩張紙,並抱過糯米團。

‘昭’‘煦’。溫玉攬過糯米團,輕聲在她耳邊叫喚︰「煦兒?」糯米團只感覺脖子上一樣,咯咯咯興奮地笑翻了,溫玉自以為是糯米團喜歡這名字,興奮地把糯米團放在大床上,跑到外頭。

胤祥正在和五阿哥說話,溫玉跑過去在他耳邊耳語一番,胤祥的雙眸頓時一亮,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問,真的嗎?!

溫玉點點頭,五阿哥奇怪地看著倆小夫妻,笑著搖搖頭和別人說話去,胤祥則是隨著溫玉跑到寢房。

糯米團正和呆玉玩耍,呆玉學著溫玉的模樣,汪汪地發出‘煦兒’的音調,把糯米團逗得直樂。

胤祥進門後直奔糯米團那里,由于氣勢太重,糯米團被她老爹一嚇,無力地往後倒了下去……胤祥抓起肥嘟嘟的她狠狠親了兩口,臉上的哈喇子讓糯米團不適地伸出手捅向她老爹的眼楮……

「嗷!」胤祥受到突襲往後仰頭,眼楮一下子通紅起來,溫玉站在不遠處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胤祥把糯米團夾在懷里,學著溫玉的樣子,「煦兒?」糯米團不為所動。

胤祥把她正面向自己,「煦兒!」糯米團又是一捅……「呀!這孩子是不是學壞了?」溫玉直接笑趴了,十阿哥忽然沖了進來,「怎麼了怎麼了?我佷女怎麼了?」

糯米團狐狸般的神采著實把十阿哥嚇了一跳,十阿哥看著胤祥捂著眼楮的樣子,不禁有些擔憂,「佷女?讓十伯抱抱……」糯米團被十阿哥抱起,十阿哥興奮地面向夫妻二人,夫妻二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一塊兒,一臉看好戲的笑容。

十阿哥不予理睬,抓住糯米團的胳肢窩,將她吊在半空,湊起嘴要親她,胤祥不懷好意一笑,「煦兒捅他!」「嗷!!!!!!」比起胤祥的驚呼,十阿哥的更緊促更慘烈……

「煦兒?嗷!」十阿哥轉為把這個香軟的危險物體夾在腋下,扭頭看向溫玉夫妻倆,「名字取好了?為什麼小家伙反應這麼大?」

「名字已經確定叫昭煦了,小名糯米團,糯米團十分喜歡捅人眼楮,給她裹上尿布的侍女都被捅了。」只有溫玉沒被捅過,這就是母體的魅力所在!

十阿哥捂著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溫玉,溫玉確定以及慎重地點了點頭,十阿哥夾著煦兒撒腿就往外跑去,胤祥牽著溫玉急急跟了上去。

「皇阿瑪吉祥!」胤祥扯著溫玉一起跪下。康熙怎麼來了?難不成要看看她的糯米團?

「免禮,朕是微服出巡,不必招搖。孩子呢?朕還未曾看過呢!怎麼說我都是爺爺呢!」康熙古拙的臉上難得露出如此慈愛的笑容,鷹眸一瞥,停留在十阿哥腋下夾著的物體上……

「老十!」康熙一聲怒吼,十阿哥一嚇,急急忙忙把糯米團抱在懷里,糯米團報復性地雙手同時一捅,十阿哥無奈仰頭,「皇阿瑪……兒臣!兒臣無奈啊!」

溫玉走上前剛想抱過糯米團,也想告訴糯米團的殺傷力,沒想到康熙徑直走上前從十阿哥懷里就那麼抱過糯米團,糯米團竟然沒有動手!三人愣住,莫非真是康熙千古一帝的威嚴攝住了糯米團?

「咯咯!」康熙續起的小胡子果不其然,引來了糯米團的注意……糯米團小手一伸對著康熙的胡子就是一扯,所有人皆石化!「哎!」康熙嗔怪似地笑著包裹住小糯米團的手。

糯米團小小的五個手指抓住康熙的一根拇指,湊上去含了上去,而後發現不是吃的,撒開後又把注意力轉移到胡子上。康熙似乎是許久未曾與人如此零距離親近過了,只是笑呵呵的任由糯米團扯他的胡子,任由女乃香女乃香的胖嘟嘟的身子在他懷里扭動。

原先溫玉還想著要不要把糯米團抱回來,可是康熙抱著糯米團坐在了殿上的高榻上,只听康熙頓時感慨,「當年,太子也是這般的天真、無邪!一雙眼楮也是這麼黑溜溜的,都怪朕!教子無方啊……」

溫玉這才想起芙蓉那件事,听說太子解釋是喝多了才會那麼做,康熙也好像是刻意地想放過他,就只是罰了他面壁幾個月而已,芙蓉則是郁郁不振地呆在自己宮里不見任何人,溫玉照顧糯米團也沒來得及進去看看她……

康熙喂著糯米團吃了點東西,又吃著糯米團咬了以後不愛吃的東西。溫玉挑眉,康熙太能挑了,竟然挑那個用桂花酒佐料做出來的春卷給糯米團吃!糯米團可能是真的不勝酒力,吃了三個春卷沉沉睡了過去……

康熙見糯米團睡著了,看向溫玉,溫玉上前抱過糯米團,康熙吃著糯米團吃剩下的春卷,忽然就笑了,「怎麼下了桂花酒的春卷她那麼喜歡吃,當年太子挑剔的很,只喜歡吃甜的,這個……她取什麼名字了?」

「回皇阿瑪,取名昭煦。」溫玉諾諾地抱著糯米團回答。

「昭煦?嗯,昭字坦坦蕩蕩,人所共見。似乎顏延之的《陶征士誄》就有這麼一句晨煙暮靄,春煦秋陽,又有日出朝陽之意。」康熙捏著手里的佛珠閉眼說著。

「煦字有溫暖、生養萬物之意,說的是和悅、惠愛。又形容日出,有希望之意。」溫玉低著頭伴著康熙感慨,「煦而為陽春,散而為霖雨。臣媳希望她是個能夠溫暖如春給予人無限恩澤。」

「倒是能說會道,朕會命宰相門下得意的弟子收昭煦為門生,賞!」康熙最後落下這句話,瀟灑而去。

「胤祥,我還要入宮去看看芙蓉,糯米團吃了點桂花酒,讓太醫來看看。」溫玉將懷里的糯米團抱給胤祥。「我明白的,小心點。小福子!你跟著去!」「你別喝太多。」

「等等。」四阿哥忽然在身後叫住將要上車的溫玉。「四阿哥?」溫玉轉過身不解看他。「我送你一程吧。」隨後自己騎上馬,溫玉微微蹙眉卻還是鑽進馬車里。

宮門前,「四阿哥好走。」福行禮,四阿哥堅韌的下巴不著痕跡般微微一抬,「駕!」策馬走人。

馬車行入宮中,來到芙蓉宮前,這個精致的宮殿此時孤寂一片。溫玉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急急忙忙跳下馬車往里跑去,宮中一嬪位的妃子,宮人竟然都沒守在宮外!

「芙蓉!」溫玉前腳剛進門,下一刻軟倒在地……「芙蓉!!」蒼白的小臉此刻了無生氣,灰白的臉色猶如死人一般!整個人懸在上空,而在芙蓉的下巴至上方的懸梁上,有一條白綾!

溫玉一個趔趄上前,抱住她的腳往上一帶,一個人的重量再輕也終究是重量,芙蓉重重壓在溫玉身上,溫玉也順勢向後倒去,背後一陣刺痛,後腦勺撞的整個人發昏……

溫玉將芙蓉翻過身,試了試鼻息……「怎麼會沒有……芙蓉?芙蓉!芙蓉你醒醒啊!芙蓉!」不得已地用力拍打芙蓉毫無血色的小臉,留下刺目的五根手指印。踉蹌起身,模了模桌上的水,熱的!那就是還沒太久……

「芙蓉你不可以死……芙蓉!」溫玉第一次打從心里的害怕起來,宮里的朋友少之又少!怎麼還可以失去!「芙蓉!」溫玉想了想,才用新世紀人類的人工呼吸,卻絲毫沒有反應……

這樣的臉色……溫玉將芙蓉拉起,用力勒緊她的肚子,往上用力勒了勒,果然不過一會兒,「啪當」一聲,竟然是一顆糯米團一手足握的黃金!這是古代的吞金自盡麼?

「咳咳!!」芙蓉一下子順過氣,猛地推開溫玉,「為什麼救我!」

「因為命不該絕啊!因為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上天給你的路你不要,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就該去面對!」想當年,她也曾這般的迷失過自己,只想著回去,可是那麼仔細一想才發覺根本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你懂什麼!」芙蓉有了生氣的臉頓時布滿水蒸氣。

「我不懂?誰不懂就我懂!所有人都不懂只有我一個人懂!入宮作秀女前。你有沒有听說過,我曾經跳河自盡過,可是我堅持下來我面對了,現在的我如何?有愛我的人,我愛的人,我還有了家!芙蓉!逃避不是解決一切的方法你知道麼?」

溫玉緊緊抓住芙蓉的雙肩,芙蓉淒美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笑,「姐姐,我想遠離這個地方。有辦法讓我忘記他嗎?我好痛!」

「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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