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色浮屠 第十一章 將青春都煙消雲散

作者 ︰

咦,你們兩個怎麼都坐在地上?」巡查病房的護士,推開門就看見余淺和嚴麗雙雙坐在地上,很是詫異。

這聲驚呼,余淺停止了講訴,她苦笑一聲,所有的過去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嚴麗的思緒還在他們的回憶中,久久不能自拔。她呆呆的看著余淺,想從她的眼楮里找到一點關于過去的影子,可是除了空洞,她什麼也沒有看見。

余淺在護士小姐的幫助下,伸張自己僵硬的四肢。這一坐就是一上午,如果沒有人進來打斷她,也許她也會像嚴麗那樣中了回憶的蠱毒。這不是她想要的,命中注定要她忘記那段過去,那就從這里忘記吧。

臨走前,護士小姐再一次叮囑她,因為是剛剛蘇醒,不適宜太過勞累,要注意休息。

嚴麗滿臉黑線的瞪了護士一眼,她當然明白護士小姐是在指著她,不懂得體量病人。瞧了瞧與其拿衣服悠然自得的樣子,一點也沒有陷入回憶的痛苦,她甩了甩手,做到病床前。

「這個護士美女,真嗦。要指責我就直說啊,還拐個彎兒,累不累啊。」

「嚴麗,我是病人。」余淺冷淡的提醒她。

楞了一下,嚴麗不知道余淺為什麼突然跟她說這句話,「然後呢?」

很無語的搖了頭。「聊了一個上午,我想我應該需要休息了。」

終于明白余淺的意思,嚴麗一個直立,立刻站直了身體,她湊近余淺,眼楮眯成一道線,指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從來就沒有見過翻臉比翻天還快的,嚴麗算是徹徹底底的見識到了。余淺不僅冷血,自私,殘暴,還很令人抓狂,她簡直快呀瘋了。

對于嚴麗的月復語,余淺假裝不知道。怎麼說也認識那麼久了,多少還是有一點了解對方。

她輕笑著目送嚴麗離開,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舒坦了。她靠著床,臉上漸漸恢復了一點血色,可是下肢因為在冰涼的地上做了太久,一直都是冷冷的。

漸漸進入十月的天氣,有點秋涼。余淺按了護士鈴,讓她們給她多準備了一條薄毯。趁著心情還不錯,忽然很想去外面走東走走動。

中午吃過飯,余淺踢出出去走走的想法,護士小姐拒絕了,理由是上午活動太多,下午需要好好休息。

天知道,那一刻,余淺有多痛恨嚴麗,她在心里詛咒嚴麗千百次,才沉穩的睡著。

她很少在躺下之後,快速的進入睡眠狀態。一般都是躺下之後的兩三個小時,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因為腦袋里裝的東西太多,她的思緒總在轉動,因此不能讓她很快的進入夢鄉。

可能是今天上午和嚴麗講了很多事,心理的結要揭開了,她的腦袋反而空白了許多,心里也變得舒坦,因此,護士小姐剛離開不久,她就睡著了。

她不知道,林月英那天下午來看她了,在走廊里等了她一個下午,她都沒有醒來,臉色有多難看。

晚上,嚴麗提了一點湯過來看她,不復上午之間的和諧,多了一些針鋒相對。

余淺余光掃了一眼碗里的湯,冷冷的說道︰「鹽,很貴嗎?」。

「什麼啊?你別不識好歹。那些護士說了,你不能吃太過咸的東西,最好是清淡一點,所以煮湯的時候,我只給了一點點的鹽。」

為了增強說服性,嚴麗還做了一個動作,一點點是什麼樣子。

眉目清抬,「你確定你給了鹽巴?」

面對余淺一再的質疑,嚴麗有點惱羞成怒︰「額,給了,真的只有一點點。唉,我說,你愛喝不喝,老娘熬了一個下午,自己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給你送過來,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挑三揀四。你說說,能有誰可以喝喝到老娘的愛心雞湯,不知好歹的臭丫頭。」

「哼,那還真是珍貴啊。不過,我說,嚴麗,這不會是你第一次熬湯吧?你做的飯再難吃,我也吃了那麼久,胃也沒有力氣抗議了。但是你的湯,跟你的性格一樣,爛。」

生氣的將湯倒進保溫杯里,聲音極大,她這是在向余淺挑釁,嚴麗氣鼓鼓的罵道︰「不喝拉倒,我讓你在醫院餓死。」

「哦,那就讓你失望了,醫院的飯菜比你做的可口多了。」余淺風輕雲淡的表情,亮瞎了嚴麗的眼。

著急的時候,她很容易暴露本性,「醫院的飯菜可口?你是餓傻了吧,清湯寡水的,沒油水,量又少,還不夠一個中年男人塞牙縫呢。」

余淺忽然笑的很放肆,她望著嚴麗,笑的很陰暗。嚴麗正準備往下說,看到這個樣子,似乎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她覺得頭皮發麻,「喂,臭丫頭,你笑什麼?」

余淺還是笑,她的眼楮放出光彩,「我很開行,醫院的飯菜很好吃。」

看余淺表現很正常,嚴麗以為是自己想多了,接著說道︰「你肯定是餓傻了,上次我來看你,就是在這個醫院吃的飯,真是難吃死了,不是太咸就是太淡,索然無味•••」

忽然她又看見余淺臉上詭異的笑容,她眨了眨眼楮,可是那種詭異的笑還在余淺的臉上,只見她的目光一直看著自己的背後。嚴麗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她的身後站了一個人。

回頭一看,她就傻了。是上午趕她離開的那個護士,不過,她的臉色好像比上午還要難看。

「護士美女,吃飯的時間到了吧,我想吃你爸爸做的飯,好吃。」余淺一副無害的樣子看著護士小姐。

原本看著嚴麗而變得鐵青的臉,因為余淺的一句話,重新綻放了笑容,「就知道你餓了。我爸爸听說你喜歡吃他做的飯菜,今天特地多給你加了一個菜,你吃吃看。」

余淺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睨著眼看嚴麗︰「伯伯,做的飯菜就是香,我就愛吃。」

大概察覺到情形不太對,嚴麗急急忙忙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出門前不忘瞪了余淺,故意激怒她,害她丟人,都是她事先想好的吧,該死的余淺,讓她在醫院丟盡了臉。氣死我也,嚴麗幾近狀況的表情,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的好奇。

想到嚴麗剛才吃癟的樣子,余淺心里就特別開心。陰謀得逞的感覺,真的讓人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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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嚴麗二話不說就把雞湯扔進垃圾桶,她對著垃圾桶,叫嚷了半天,又是用腳踹又是罵,老半天才算解氣。

就在她洗簌之後,要睡覺了。

「發光體」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劉安奎。

嚴麗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是元柯集團的核心人物,至當他是一般的顧客,「對不起,我們已經打烊了。」

劉安奎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對後面的人點了頭,那些人就毫不留情的推開嚴麗,沖進畫廊。

整理了一絲不苟的衣服,劉安奎巡視著畫廊,然後在前台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不是來買畫的,我是來找余淺。「

劉安奎幾個手下粗魯的行為,讓嚴麗很不爽,她痞痞的回道︰」她不在。「」我知道她不在,所以我來找你。「」找我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你。再說了,萬一你是壞人怎麼辦?「

劉安奎余光看著嚴麗,一動也不動︰「你的警惕性太差,怨不了別人。我是安柯集團的人,有關于余淺的事情,想找你們了解一下。」

說著,他身後的人遞出一張名片,嚴麗半信不疑的接過,上面幾個字,赫然嚇到她了,元柯集團高級理事,劉安奎。

劉安奎長什麼樣她不知道,但是作為一個s市人,不知道劉安奎就該死了。

嚴麗收起自己不恭的態度︰「不知道您想了解余淺的什麼事情呢?」

自己的偶像就在面前,嚴麗一下子傻了眼,對于他們的問題也不多加考慮,就如數的告訴他們。

劉安奎是s市的奇跡,元柯集團的第一任執行董事長。已經在元柯集團呆了40多年,是長老中的長老人物。當年秋塘軼事他可是主角啊,雖然嚴麗那個時候還小,可是听說了這個事,就很佩服他,並把他當作自己的偶像。

差不多了解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劉安奎帶著幾個手下離開,臨走之際,給嚴麗留了一張銀行卡,卻沒有說明原因

嚴麗看著手里的銀行卡,愣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人走了老半天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什麼。

後來她把這個事情告訴余淺,自己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反而余淺,一反常態,沒有諷刺她,也不取笑她,只是吩咐她保管好銀行卡。

一個星期之後,余淺病愈出院。

她沒有去看沈小川,即使在同一家醫院,那麼近在咫尺的距離,她沒有去看她。

所有關于沈小川的事情,都是嚴麗告訴她的。可能真的如嚴麗說的那樣,她只是表面上在排斥沈小川,在內心的世界那些都是無法取代的,不管有多恨,有多痛,都過去了。

不管那條傷疤有多深,有多猙獰,至少它現在不痛了。也許它烙印在皮膚上,是個丑陋的痕跡,但它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要帶著它繼續我的後半生。再後來的生活里,我會遇見一些人,看一些風景,可能我會感謝那條傷疤,教會我哪些人值得我用生命去珍惜,哪些人要像風一樣,留在我的背後。

嚴麗第一次告訴她沈小川,醒過來了,她假裝不理會,可是心像是著了迷,希望嚴麗多說一點關于沈小川的事情。

每次听完那些事情,知道沈小川的身體又好了一點,她就抑制不住開心,可是又很倔強的裝作不在乎,有時候看著窗外,有時候拉著護士小姐扯東扯西,就是不願意理會嚴麗。

幾次之後,余淺開始慢慢的回應嚴麗說的話,有時候會指責她夸大其實,或者告訴她下次去看沈小川的時候要注意的事項。

剛開始,嚴麗會故意刺激她,跟她對著干。但是還是會偷偷記下余淺說的話,這個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願意幫助余淺做那些她已經沒有勇氣做的事情,比如沈小川。

回到畫廊的第二天,林月英派專車來接余淺。

她沒有猶豫,也許是該找個時間好好的找林月英聊一聊。面對嚴麗的疑惑,她置之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

只是她們沒有想到,那一次的分離,竟會是一個終結的句號,既是結束,也是開始。她們之間的千千結打開了,卻沒有時間去溶解往年的堅冰。那一次的分離,需要用五年的時間去認識一個全新的自己。

林月英看著坐在對面的余淺,女孩臉上的淡然,看不出她內心的波瀾。

她抿了一口茶,口中略干苦澀,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襟危坐,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可是林月英還是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疏離,她不急不緩的享受著這上好的雨前龍井,這里的環境淡雅恬靜,很適合修身養心。

莊園外是一片茶園,每當風吹過,飄來綠芽的香味,讓人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

「我為一年前的那次事故向你道歉,也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竟然會忘了那麼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緩緩道來自己心中的郁結,林月英仿佛蒼老了一般。

余淺沒有接話,她看著林月英的目光很悠遠,像是有一種力量,穿過了對面的人,看到了不同的東西。

又飲了一口茶,林月英重新倒了一杯,看著杯子里的茶,接著說道︰「這人生啊,就像這杯茶,聞起來清香撲鼻,喝起來,略有苦澀,品茗之後,又有一絲清甜。我活了大半輩子,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後悔,唯獨那件事。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除了彌補,我就只能在心里緬懷。余淺,我之所以找上你,不是因為你有多特別。說來也巧合,你的一句話,讓我重新認識你,司海塘,阿玖。我想,認識你的人並不多,可是想查一個人,對我來說也不難。」

「林董事長,你說的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了。我曾經的確在司海塘做事,我想如果你的資料沒有顯示錯誤的話,你應該也只知道我早就跟司海塘月兌離了關系。今天我到這里來,不是想听那些過去的事情,你是一個商人,就應該知道怎麼樣獲得利潤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帶我來這里的真正目的。」

寥寥數語,一針見血,余淺也沒有九繞十八彎的花花腸子,她直接說明自己的想法。

「我沒有什麼目的,我只是想為一年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也許因為你是受害者,也許也是因為你是我見過最不同,我才會心感愧疚。」林月英不失風範的挑開余淺的話題。

摩挲著手中的茶杯,余淺眼中寒氣四起,她嘲諷一笑,「是嗎?如果真的如您所說,我真應該感到榮幸。不過恰恰襄樊,今天到這里和林董事長見面,我卻有一個目的。」

似乎來了興致,林月英很優雅的舉起茶杯,望著余淺,等著她的下文。

「上次,你的提議是否還有效?」

「我記得,你說過不會采納我所謂的建議,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玩味的一笑。

「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辭了。」起身,離開。

出了莊園,余淺走在幽靜的路上,心里一片荒涼。

很失敗的談判,沒有為沈小川爭取到利益,就連自己也差點搭進去了。那些資料是否真的改變了林月英對自己的看法。

忽然前面出現一輛黑色賓利,余淺站住腳步,望著車上的人。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容嚴肅的下了車,走到余淺面前,「余小姐,董事長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如果你看了沒有問題,就跟我走吧。」

當著黑衣人的面,余淺拆開信,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林月英,姜,果然是老的辣,算你狠。

她跟著黑衣人上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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